禁欲者 作者:〔美〕西奥多·德莱塞-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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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中等身高; 年轻自信; 身材苗条; 有着迷人的魅力和坚
强的个性; 容貌美丽; 装束也很得体; 就感到这个女子千万不
能错过。
“亲戚?” 他问道; 笑着让她进来。
“是的; ” 她极其平静地答道; “ 我是您的一位亲戚; 您也
许不会马上相信。可我是您叔叔的外孙女。只不过我姓玛里
斯; 我的母姓是考坡伍德。”
考坡伍德请她坐下; 自己坐在她对面。她的眼睛又圆又
大; 蓝的清澈见底; 现在正目不转睛、毫不带怯地打量着他。
“你在哪里出生?” 他问道。
“辛辛那提。北卡罗里纳州是我母亲的出生地。但我外公
来自宾西法尼亚州的杜雷斯镇。那儿离您的出生地很近。”
“那就对了。我确实有一个叔叔住在杜雷斯镇。更何况
你长了一双地道的考坡伍德家的眼睛。”
“谢谢。” 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一点也不因为他死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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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而不好意思。然后她接着说道: “我怎么这么晚来见您; 您
也许觉得奇怪。其实我是个舞蹈演员; 我也住在这家饭店。这
个星期我们公司在这儿有演出。”
“真的吗? 这么说; 我们这些教友会教徒中已有人闯荡到
新的行业中去了。”
“是啊。” 她答道; 同时热情地笑了一笑。这一笑既含蓄又
富有韵味; 风情万种; 给人以万般遐思、千种想象; 充满智
慧、浪漫和挑逗。这些他尽收眼底; 同时这一笑的威力也感受
到了。
“我刚从剧院回来。” 她接着说道; “我在当地报纸上看到
有关您的消息; 您的照片也见到了。我一直想认识您; 所以就
决定现在来找您。”
“你的舞艺怎么样?”
“我希望您亲自看一场; 您自己再做评判。”
“我本想明天一早就回纽约。不过; 要是你愿意与我共进
早餐; 我可以再滞留一段时间。”
“那我当然愿意啦。您还不知道; 好几年了; 我一直想象
着能这样与您一起交谈。两年前; 有一次我找不到工作; 就给
您写了封信。不过后来我把它撕了。您知道; 我们是考坡伍德
家的穷人。”
“真是太遗憾了你没有把信寄给我。” 他略带责备地说
“你在信中都对我说些什么呢?”
“哦; 我想告诉您; 我有多么好的天资; 我是您的侄外孙
女; 如果能帮助我; 我一定有把握成为一个伟大的舞蹈家。现
在; 我倒庆幸那时我没把信寄给您。因为我就在您身边; 您能
亲眼看见我跳得怎么样。顺便告诉您一声; ” 她依旧用她那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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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的蓝眼睛盯着他; “ 我们公司夏季将在纽约演出; 届时希望
您能到那儿看我。”
“要是你舞跳得和你的人一样可爱的话; 你一定会有很大
的影响。”
“明晚您看完演出以后再告诉我吧。” 她挪动了一下身体
像是要走; 又犹豫了一下。
“刚才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罗娜。”
“罗娜; ” 他重复了一遍; “这是你的艺名吗?”
“是的; 有一次我确实想改成考坡伍德; 这样您就会知道
我了。不过最后我还是觉得; 考坡伍德更适合做一个银行家的
姓; 对一个舞蹈演员不太好。”
他们眼目继续相对; 并交织在一起。
“你今年多大了; 罗娜?”
“二十; ” 她的回答很干脆; “或者说到十一月份就满二十
了。”
接下来; 眉目传情情转浓; 无声胜似有声。几秒钟过去
了; 他轻轻以指相招; 她赶紧站起来; 朝他走过去; 步态摇曳
如舞蹈; 她赴到他的怀抱里。
“真是美极了!” 他说; “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啊
太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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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十一章
第二天中午; 罗娜和他分手后; 考坡伍德脑了里乱轰轰
的。那种使他整个身心的狂热; 到现在一直还控制着他的每条
血脉和神经。但是在这整个过程中; 贝丽莱西他仍然没有忘
记。这好比是说; 在无外力的作用下; 火不会烧毁一座房屋。
而在当时情况下; 确实没有什么外力制约罗娜和考坡伍德或者
说能制约得住他们。可是当罗娜离开他去剧院的时候; 考坡伍
德脑子恢复了正常运行; 开始思考贝丽莱西与罗娜之间的反
差。八年来; 他一直盼望着能够得到贝丽莱西; 在可望不可及
中; 颠沛挣扎。特别是近来一段时间里; 他已经完全被她的体
貌上的审美情趣和完美无暇上的高雅精湛所倾倒。可是他竟然
还是允许了这种粗俗的诱惑; 使得他对她的迷恋退居二线; 甚
至有时过会就忘得干干净净。
在房间里独立一人的时候; 他扪心自问; 自己是否应该受
到谴责。这次艳遇; 是它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并没有主动去追
求; 而且来得那么突然。此外; 他的本性里允许而且需要各种
滋养的源泉; 需要各种不同的体验。的确; 在对贝丽莱西的狂
热迷恋中; 他曾说过她在他生命中是至高无上的; 而且后来也
总一直这么说。就到目前为止; 这话大体上也还是对的。然
而; 此时此刻; 罗娜代表着一种不可抗拒、摧枯拉朽的力量出
现了。尤其是在涉及美丽、青春和情欲方面; 这种势不可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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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 好比未经探测的新事物所具有的那种引人入胜而又神秘
的魔力。
他自我安慰这种让他背叛过去感情的威力; 只能解释为非
意志或人力所能抗拒的。它自然而然地出现; 自然而然地产生
了狂热; 自然而然制造了上述结果。这曾经在贝丽莱西和他之
间发生过; 现在又再现在罗娜身上了。但是有一点即使现在他
也确定不疑; 那就是他对贝丽莱西的感情绝对不会让对罗娜的
狂热而超越。两者之间有很明显的区别。他看得出来; 也能清
晰地感觉得到。这两个女孩在精神追求上和性格上有着绝对的
不同。两人年龄相仿; 但是罗娜的经历虽然要比贝丽莱西的磨
难多的多; 她还是容易满足于纯粹性感魅力和其肉体所能带来
的一切; 满足于作为迷人的舞蹈演员所能取得的报酬、名声和
颂扬。
而贝丽莱西的性格特点及由此产生的对生活的看法就绝然
不同了: 要周密得多、全面得多; 这是因为她接触过不同的民
族、去过不同的国家; 见多识广; 所以建立在此基础上的审美
观和社会观也就与众不同。贝丽莱西也像他一样笃信人的品位
决定一切; 智慧高于一切。所以她轻而易举地很快地就把英国
与自己的社会风俗习惯和环境调和起来。显而易见; 与罗娜的
热烈鲜明的性感魅力相比较而言; 贝丽莱西的美具有一种更为
持久的风韵; 是一种更深层的美。换句话说; 贝丽莱西的对人
生的态度和追求从各方面来讲; 要比罗娜有意义得多。所以当
罗娜离开的时候; 尽管他不想对此问题立刻展开思考; 但贝丽
莱西的影子却总是挥之不掉。
可是最后他该如何收拾这个局面呢? 他并不打算立即结束
的这段艳遇能够长期隐瞒吗? 一旦被贝丽莱西发觉; 他怎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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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才会使她满意呢? 剃须时、更衣时或盥洗时他都在思索这个
问题; 但始终不得其解。
那天晚上看完演出后; 考坡伍德断定罗娜·玛里斯充其量
也就是一个能轰动一时的舞蹈演员而已; 不会有大出息; 出几
年风头; 最后嫁一个有钱人为妻而告终。但是刚才看她跳舞
时; 他只觉得她是那么的撩人; 她穿着丝质的丑角服装; 长长
的手套; 宽大的裤子。在地上灯光投射出夸张的影子; 在阴森
森的音乐伴奏下; 罗娜扮着凶恶的魔鬼; 载歌载舞; 好象你稍
不注意; 恶魔就要抢你而走。另一舞蹈她穿着白色的无袖套
裙; 更是癫狂; 雪白的大腿和胳膊裸露在外面; 像洒上了金粉
的发丝倾泄飘舞; 活脱脱一个纵饮狂放、极尽放荡的女人。还
有一场舞蹈里; 她又扮成一个吓坏了的天真女孩; 欲行强奸的
男人的追逐; 试图逃脱潜伏在后。演出结束后; 她多次被观众
叫出来谢幕; 最后剧院经理不得不出面禁止她再上场答谢。后
来; 在纽约; 因为她的演出整个夏季这座城市都弥漫着爱的情
调。
令考坡伍德又喜又惊的是; 事实上; 他和罗娜一样经常被
人谈论。她的歌曲; 乐队到处演奏着; 她的表演; 许多著名的
杂耍剧团都在摩拟。只要被人看见和她在一起; 就会引起流言
蜚语。而他最担心的问题也正在于此; 经常评论他的报纸也同
样评论罗娜。这使他很焦虑; 同时也唤起了他高度的警惕。如
果在大庭广众之下罗娜和他在一起出双入对被人看见; 事情就
会传到贝丽莱西耳里; 甚至有人会偷偷跑去告诉她; 她自己也
会看见有关报道。而罗娜和他正打得火热; 想尽一切办法能使
两人呆在一起。至于艾琳; 他打算向她坦白; 说他在巴尔的摩
邂逅了他兄弟的外孙女; 女孩很聪明; 现在在纽约的一个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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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演戏。艾琳请她上家里来作客愿意吗
艾琳早就在报上看到罗娜的消息和照片了; 因此自然感到
很好奇; 也因为这层关系; 她愿意邀请罗娜。但同时; 罗娜漂
亮的模样; 镇定自若、充满自信的神态; 以及她自己来找考坡
伍德这件事本身; 就早已让艾琳对她心怀愤懑; 也再一次勾起
她对考坡伍德真实动机的怀疑。无法挽回的是青春; 而美貌如
影子一般倏忽而至又转瞬即逝。但两者又都如疾风厉火; 既能
让人毁灭; 又能让人燃烧。艾琳陪着罗娜漫步于考坡伍德家的
花园和画廊并不能让她感到一丝自豪。在她看来; 罗娜现在
她不需要这一切; 而对于她自己来说; 青春美貌没有了; 这一
切又有什么意义呢。生命是与欲望和美丽并存的。没有了欲望
和美丽; 生命就失去了意义。考坡伍德渴望美丽; 并成功地得
到了———他的情调、生活、爱情和名声。可她呢
为了维护这个新的乐园; 考坡伍德只好假装忙于各种并不
存在的公务活动中。他觉得托力弗要是在场的话; 事情就能好
办得多。所以他吩咐中央信托公司把他召回来。托力弗兴许有
办法让艾琳不再老想着罗娜。
此时玛丽哥尔德以及她的一帮朋友正和托力弗在北角玩得
兴高采烈。突然接到返回通知; 他非常沮丧。他告诉他们; 因
为财务上有些事; 他必须立即回纽约。回来后; 他尽自己的最
大努力让艾琳感到愉快; 同时也不让自己腻烦。不久; 有关考
坡伍德和罗娜的蜚短流长他就听说了。他自然很感兴趣。但
是; 尽管考坡伍德的艳星高照他很妒忌; 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他
还是处处小心谨慎地为他驳斥、辩护; 尤其是不让艾琳因为此
事对考坡伍德产生任何怀疑。
但遗憾的是他还是回来晚了。《都城之声》上的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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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了艾琳的手里。艾琳读后; 再次激起了对丈夫这种恶习的
强烈憎恨。不管他取得了多了不起的成就; 不管他在世人面前
地位多么崇高; 他伟大而清白的公众形象却被这些无足轻重的
无赖而玷污。
但有一点值得安慰; 如果说她因此又一次感到羞耻的话
起码贝丽莱西·弗莱明也要如此。长期以来; 艾琳总认为虽说
自己看不见; 但贝丽莱西每时每刻都在考坡伍德的身边; 为此
她很懊悔。现在看到在纽约贝丽莱西的住宅大门紧闭; 无人居
住; 她就想当然地认为考坡伍德也在疏远她; 因为很明显; 他
根本没有显露出要离开纽约的意思。
他继续留在纽约的借口之一是威廉·杰宁士·勃来恩获得
了提名为总统候选人; 并有可能当选。勃来恩是一位政治煽动
家; 他的社会理论和一套经济与时下流行的如何分配和管理资
金的资本主义观点相悖。他寻求打通贫富阶级之间无法逾越的
鸿沟; 结果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商业恐慌被引起; 资本家们恐怕
此人会真的赢得选举; 当上总统。考坡伍德就用这个理由对艾
琳解释; 在这时离开祖国对他不利; 勃来恩是否落选; 直接关
系到这个国家的稳定; 而这种稳定; 将直接影响他个人在商业
上是否成功。在给贝丽莱西的信上他也是这样说的。但是贝丽
莱西并没有相信他; 因为此前艾琳已将一份《都城之声》寄到
了她在纽约的地址; 很快就转到了泊涞坞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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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十二章
在贝丽莱西到目前为止所接触的所有男人中; 只有考坡伍
德由于其成就和实力; 对她产生了极大的魅力。但是在男人之
外; 就连考坡伍德和他提供的所有称心如意的之外; 在泊涞坞
湾住还有着自身生活的情调。在这里; 有生以来第一次; 她的
社会问题虽然没有完全解决; 但可以暂时地放在一边了。她极
端的自私心能自由地放纵; 听任自恋的驱使; 想怎么玩就怎么
玩; 想做出什么姿态就做出什么姿态。
在泊涞坞湾; 一种很适意闲散和孤独的生活。早上起来
用上几个小时在镜前梳洗打扮; 然后根据心情挑选合适的服
装: 这条缎带可以这样; 那顶帽子可以那样; 还有这些耳环、
那双拖鞋; 这条腰带日子就这样打发着。有时候; 她会两手托
着腮; 胳膊肘撑在镶金的大理石梳妆台上; 长时间地对镜出
神; 细细端详自己的嘴唇、头发、眼睛、手臂和胸脯。就餐
时; 她总是极其精心地挑选瓷器、银器、插花和餐巾; 搭配的
效果非常注重。尽管常常只有妈妈和她、女佣罗蔓丝和管家伊
文思太太在一旁观看; 其实真正的欣赏者是她自己。一座带有
围墙的漂亮花园的旁边是她的卧室。月亮初升的时候; 她漫步
园中; 遐思远逸; 并时常强烈地想着考坡伍德。为了抵消相思
之苦; 她只能想象短暂的小别会带来更为美妙的重逢; 以此自
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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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女儿这样沉湎于自我卡特夫人常常感到惊愕不已。她实
在不明白; 当展现在她面前是一个逐步平稳的一个外交世界的
时候; 她却怎能常常寻求孤独。但正当这个不早不晚的时候
斯特恩爵士出现了。考坡伍德这时离开大约已有三个星期了。
斯特恩爵士从特里格赛尔驾车赶赴伦敦; 顺路在泊涞坞湾稍作
停留。表面上他是来看看他的马匹; 实际上是想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