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 作者:〔美〕西奥多·德莱塞-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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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亲爱的；　”　贝丽莱西回答；　“　只要你愿意。你住在
我身边；　我会感到安心。”
考坡伍德接着说：　“还有一件事；　贝丽；　你叫杰姆逊给纽
约的杰斐逊·詹姆士医生发个电报；　他是老朋友；　也是我的私
人医生。叫他赶快到伦敦来。跟杰姆逊说；　这是机密；　电报要
加密。他能在纽约医学会能找到他。”
“你是否感到不太好？”　贝丽莱西的声音里满是焦虑。
“不！　还没有那么严重；　对自己的病到底如何我没把握。
而且；　就公务来说；　我怕会惊动别人；　尤其是我的投资商和股
东。你想；　一个人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摔倒呢？　也许是我昨天
多喝了几杯香槟；　吃得太饱；　但以前这种事从来没发生过。我
很想见见杰斐逊；　他一定知道；　他会告诉我真相的。”
“弗兰克；　”　贝丽莱西突然打断他；　“　上次你去看病时；　你
还没告诉我；　那些专家会诊报告上是怎么说的？　韦恩医生是怎
么说的？”
“哦；　韦恩医生说；　我上次的病痛可能跟白莱特氏病稍微
有点关系。他不敢确定；　因为白莱特氏有急性的和慢性的两种
症状；　而我的病两种都不像。他说专家确诊之前；　还得注意观
察；　看是否有更明显的症状。”
“要是这样的话；　詹姆士医生必须来一趟。我明天就叫杰
姆逊给他发电报。不过；　在詹姆士医生确定你完全康复之前
你要呆在泊涞坞湾。”
贝丽莱西拉上窗帘；　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她要去安排早
晨离开的事。这一切对他意味着什么呀；　她的脑海久久不能平
静。她表面尽量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心底却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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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听贝丽莱西说要搬回泊涞坞湾住；　斯特恩说道：　“亲爱的
你说得没错；　他在那儿会感到镇定；　我过去就常到那儿去寻求
安宁。而且；　你母亲也在那儿；　能帮你一把。请允许我亲自驾
车送你们过去。对我来说考坡伍德太重要了。我要尽最大努力
让他感到舒适；　让他早日恢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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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第　六十二章
两周之后；　詹姆士医生赶到了泊涞坞湾。看到在卧室里考
坡伍德正舒舒服服地坐在那儿；　眺望着窗外的泰晤士河；　他
说：　“　弗兰克；　好哇！　窗外美丽的风景；　你还能欣赏；　那病得
还不算重。我真想提议你快起来赶回纽约去；　让我恢复路上的
疲惫；　躺这儿舒展舒展。多少年了；　我一直梦想能度个长眠。”
“这趟旅行你还不够愉快呢？”　考坡伍德问。
“像这样换个环境高兴成一生中这是第一次。真是美极了。
大海是那么平静。船上的旅行乐队；　可把我乐坏了。他们是到
维也纳去；　有一半是黑人。”
“你真是一点没变！　老杰夫！　见到你真高兴。我一直能希
望你能过来研究研究这些英国佬的古怪脾气。”
“他们真有那么糟？　哈哈。你在哪儿；　怎么病倒的？　来
从头开始原原本本说给我听。”
于是考坡伍德慢条斯理地把从挪威回来后生活和工作中发
生的一系列事情；　以及专家们的意见和韦恩医生一一说给詹姆
士听。
“所以我要叫你过来；　杰夫。专家们说可能是白莱特氏病。
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真相。事实上；　他们认为我最长也只能活一
年半了；　虽然韦恩医生安慰我说专家们的诊断有时并不准确。”
詹姆士加强语气说：　“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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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当然；　韦恩医生的话；　让我误以为自己没什么大事。所
以前段时间我在斯特恩爵士家搞了个庆功会；　于是上述那种恼
人的情景就发生了。突然我觉得喘不上气；　接着就被人抬出房
间。这让我对韦恩医生的诊断起了疑心。好在你来了；　我不想
被蒙在鼓里；　我希望知道真相。”
詹姆士医生走上前去；　将双手放在考坡伍德胸口。
“你的肺活量有多大我现在来看看。”　他说。考坡伍德深深
地呼出一口气；　医生说：　“　啊；　我知道了。胃部有点胀。我开
点药给你。”
“看来危险不大；　杰夫？”
“弗兰克；　别急。”　我总得先检查一下吧。你已经看了三个
专家和两个医生；　你知道这病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也可能不
会。要知道；　肯定与不肯定、可能与不可能之间有很大一段距
离；　疾病和健康之间也有很大一段距离。看你平时的身体状况
和现在的情况；　恐怕你还得在这儿呆上几个月；　说不定好几
年。你得给出我的诊断时间；　容我想出一个最佳的治疗方案。
明天一大早；　我就过来；　给你做一次身体检查。”
“等等！”　考坡伍德忙叫道；　“我要你和我们住在一起。我、
我的受监护人弗莱明小姐和她的母亲。”
“弗兰克；　谢谢你的好意；　可我今天不能在这儿住。给你
检查之前；　两、三种药我得到伦敦去买。我明天早上十一点左
右再来。之后；　如果你愿意；　我就住在这儿；　直到你身体好些
为止；　我虽然不敢说；　让你能同时变得更明智些。但从现在
起；　不准喝任何酒；　不准喝香槟；　必须这样坚持。可以多吃些
脱脂乳；　喝点奶油汤；　别的都不准碰。”
这时贝丽莱西走了进来；　考坡伍德给他们作了介绍。詹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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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士医生跟她打了招呼后；　转向考坡伍德说；　“这副灵丹妙药你
床头就有；　怎么还会生病！　放心吧；　明天一大早我就过来。”
接着他很专业地向贝丽莱西提出明天需要为他准备好的东
西；　毛巾、热水、烧得通红的煤炭；　他发现隔壁房间就有个壁
炉。
“想想看；　现成的灵丹妙药在身边；　千里迢迢却要我从纽
约赶来给他治病。”　詹姆士笑眯眯地对贝丽莱西说；　“　这个世界
真是太奇妙了。”
眼前这个开朗而睿智的医生贝丽莱西立即喜欢上。她不由
想起弗兰克身边的朋友都是些风趣幽默、性格坚毅的人。
动身进城之前；　医生又跟考坡伍德聊了会儿。他的几句话
让考坡伍德认识到他那重大的经济责任本身就是一种疾病。
“你的头脑被各种各样的问题折磨着；　弗兰克。”　詹姆士医
生神色严峻地说；　“　人的大脑是个创造、思考和指挥的器官。
它给你带来的烦恼要超越任何致命的疾病。这不是儿戏；　你的
生命要比十个地下铁路网重要。如果你坚持把工作放在第一
位；　那么就是个庸医也能断定你要早死。我要做的是让你把地
下铁路网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彻彻底底地休息。”
“我会尽量照办。但有些担子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你也
知道。它们的利益牵涉到成千上万人；　他们是那么信任我。还
有几百万的伦敦人从没离开过家门。我的计划一旦完成；　他们
只需花两个便士就能跑遍伦敦全城；　他们的城市到底是什么
样；　就都能看到了。”
“去你的吧；　弗兰克！　你要是突然停止了呼吸；　你那些伦
敦人该怎么办呢？”“只要我死之前；　将全面展开我的地铁计
划；　那么无论我将来是否在世；　伦敦人都会有好日子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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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　；　杰夫；　我可能把工作看得比我本人还重要。事实上；　我现
在这个工程已经颇具规模了；　离开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我；　也
无关紧要了。当然；　如果在我活着的时候亲自把自己的计划完
成；　那么我还能干出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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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第　六十三章
考坡伍德为之劳神动心的经济责任和他的病情；　让詹姆士
医生太费脑筋。至于其他医生所担心的白莱特氏病；　虽然会很
快致人于死命；　但他知道有不少病人挺了过去；　活了很多年。
可考坡伍德的病情却有棘手的地方。业务带来的精神烦恼以及
胃部膨胀；　不时折磨着他的剧痛对他的健康非常不利。此外
还有一个因素令人头痛：　他过去的生活中遗留下很多让他焦虑
的问题。这一点詹姆士对他了解的一清二楚———他的儿子、前
妻、报纸上不时提到的情妇以及艾琳。
该怎样是好；　对这个他如此爱戴的人该怎样是好呢！　除了
药物以外；　还有什么可以挽救他；　哪怕是一段时间也好！　心
情！　心情！　要是他能够一方面运用心智来影响自己的心情；　另
一方面借助于药物的作用；　以此达到自救；　那就好了。突然
脑海里冒出一个主意。必须让考坡伍德打起精神；　出国游玩一
趟；　这不仅是要让他改变一下注意力；　还能换个环境休息；　而
且也会给英美两国的大众一个惊喜；　认为他既然可以出去旅
游；　说明身体已好。人们会说：　哇；　这个人病治好了！　已经可
以四处游玩了；　他康复得不错嘛。这不仅会让考坡伍德感到自
己真的很健康；　还会让他消耗过度的神经得到恢复；　这就好多
了。
奇怪的是；　这位好医生的脑海里想来想去；　能解决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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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地方就是蒙的卡罗和里维埃拉这些赌博中心。等报纸上刊登出
他出现在高贵的公爵；　出现在赌桌旁和亚洲王子当中的消息
那该是何等的效果呀！　心理上；　这能否会提高考坡伍德作为金
融家的身价呢？　十之八九是会的
詹姆士医生第二天；　回到泊涞坞湾；　给考坡伍德的身体做
了彻底检查。然后；　提出了他自己的建议。
“弗兰克；　我个人认为；　大约三周以后；　你就会好转起来
离开这儿去做一次悠闲自在的旅游了。所以我的药方是暂时离
开这儿的生活；　和我一起出国旅游。”
“出国？”　考坡伍德诧异的说。
“是的；　因为报界一定会注意到你还能外出旅行。这不正
是你的希望吗？”
“确实如此！　我们到什么地方呢？”
“哦；　也许是卡尔斯巴德；　也可能上巴黎；　我知道那是个
温泉城令人讨厌的；　但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哦；　上帝！　然后再去哪儿？”
“随你挑；　布达佩斯、布拉格、维也纳、还有蒙的卡罗和
里维埃拉。”
“什么！”　考坡伍德大叫；　“要我到蒙的卡罗！”
“是啊；　到蒙的卡罗；　病怏怏地就这么去。在这会儿你出
现在蒙的卡罗你希望的那种效应一定会产生。当然；　事实上你
只需到赌场上露个面；　输个几千美元就行了。这样消息很快就
会传遍海外。对你的赌场之行人们会议论纷纷；　还会说你似乎
是无论输掉多少钱；　毫不在意。”
“住口！　住口！”　考坡伍德大叫；　“我若有那个力气；　我就
去；　但如果我去了以后没什么效果；　我会告你违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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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随便；　”　詹姆士回答。
在泊涞坞湾詹姆士医生住了下来。三周来；　他悉心治疗、
不断观察；　考坡伍德感觉好多了。他的病情詹姆士医生天天关
注；　他断定病人的体力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提议的旅游计划
可以实施了。
贝丽莱西一方面为他的旅行忧心忡忡；　另一方面为考坡伍
德身体的康复感到欣慰。她自然很清楚考坡伍德得了不治之症
会使他的经济计划毁于一旦；　但此时她是非常非常的爱他；　她
禁不住害怕这次旅行是否象考坡伍德和詹姆士医生想的那么有
效。考坡伍德安慰说他感觉已经好多了；　她无需担心；　而且
詹姆士的计划也很理想。
周末他们动身了。果然如此；　伦敦的报界立即登出；　最近
传说患了重病的弗兰克·考坡伍德现已恢复健康；　正高兴的在
欧洲旅游。随后从各地不断有消息传来：　布达佩斯、巴黎、维
也纳、卡尔斯巴德；　还有蒙的卡罗；　蒙的卡罗！　各家报纸特别
神话般的报道了最后一则消息：　“最近不可摧毁但却重病在身
的考坡伍德；　选择蒙的卡罗作为他休养和消遣的地方。”
回到伦敦；　一个记者直截了当问：　“　考坡伍德先生；　传说
您得了重病；　这是否是真的？”
“年轻人；　事实上；　我工作得太劳累了；　觉得该放个长假
给自己。我的一位医生朋友陪着我；　游遍了欧洲大陆。”
《世界报》的记者问考坡伍德是否真的要把价值连城的艺
术收藏品都遗捐给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他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笑道；　“谁要想知道我的遗嘱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那得耐心等
我入土之后。我谨希望他们的好奇心能像他们的仁爱之心一样
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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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詹姆士医生和贝丽莱西坐在泊涞坞湾宽阔的草坪上；　考坡
伍德读着报上的答记者问；　不由莞而一笑。虽然詹姆士觉察到
该回纽约继续行医了；　也意识到自己在贝丽莱西和考坡伍德的
友情中越陷越深。考坡伍德是他挽救了；　使他看上去像往常一
样精力充沛、身体健康。对此；　他们感激不尽。为医生送别的
时候；　三个人感到彼此依依不舍；　心灵相通。
贝丽莱西和考坡伍德把医生一直送到轮船的跳板。考坡伍
德尊敬地说：　“　杰夫；　我真不知怎么说才好。如果需要我做什
么；　尽管说；　我只希望；　我们永远是朋友。”
“不要说什么答谢的话；　弗兰克。”　詹姆士打断他；　“说这
些年能和你相识就是最好的答谢。希望有空到纽约来。我在那
儿等着你们。”　他拿起自己的包；　说；　“　朋友们；　好了；　船是不
等人的呀！”　说完；　他们微笑着互相握手告别；　消失在登船的
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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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第　六十四章
詹姆士医生走了；　生病期间堆积如山的工作在等待着考坡
伍德；　他必须集中精力用上几个月的时间进行处理；　同时需要
他亲自过问的有几个私人问题。其中艾琳来信中提到的一件
是；　家中添置了藏品；　需要改建房屋。虽然有建筑师派因先生
帮助指导；　但她还是认为考坡伍德应尽快回纽约确定一下；　以
免将来后悔。新画廊用来安置他新买的藏品是否够大。虽然艺
术专家克斯伯特的见解她本人很敬重；　但考虑考坡伍德能否会
像前几次那样；　和他产生分歧。
考坡伍德明白他得亲自过问这事。但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
觉得自己真是分身乏术。地铁方面的很多细节问题和政策；　需
要他亲自监督。幸亏斯特恩爵士从中帮了不少忙；　由于他从中
调停；　以前的各种利益的争论也缓解了很多。斯特恩深信整个
地下铁路网的前景将是一帆风顺的。见考坡伍德身体康复；　他
松了口气；　显得非常高兴。
“哇；　考坡伍德；　”　斯特恩第一天见到他时说；　“吃了什么
灵丹妙药？　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