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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部分

战争和人-王火-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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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时候能恢复?'狗'给揍了一顿,似乎老实些了!”
施永桂摇头说:“别急。时局常有风云变幻,我们必须谨慎。邵化代表的是县党部、稽查所、宪兵队。不能轻易往虎口里送。我们反抗, 可以使他们的欺压有所顾忌,也能使那些看不清他们真面目的同学能看得清并且思索何去何从。但策略必须重视。最重要的是防止裸露。急躁 每每有害,耐心不可缺少。”〃老大哥〃的父亲是个老中医,在他童年时就死了。他从小家贫,亲友资助上了小学。抗战爆发,在从浙江到大后 方的逃难途中,母亲死于轰炸,他流浪到了重庆,被收容在难童中学里。初中毕业后,当过铁工厂的学徒、杂工,后来才考进了这个享受公费 的国立中学。平时不露锋芒的〃老大哥”,说这番话时,慷慨激昂,面部仿佛出现了一种光彩,使家霆从心里面喜欢他,觉得〃老大哥〃在思想上 越来越成熟了。是读书会里读的书启示了他,还是赵腾老师和章星老师同他接触得多影响了他?家霆忍不住说:“'老大哥',我听你的!”
施永桂诚恳地看看家霆,说:“你是信赖我的,你把你母亲牺牲的事都告诉了我。我也信任你!我们互相之问有深刻的了解和情谊。正因如 此,我正想跟你谈谈呢!我本是一个愚昧无知的青年,后来起了变化。从前,当未接触赵腾老师之前,我常吟诵屈原的名句:'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可是后来逐渐懂得多了,认识到:我们的希望,我们所想追求的一切,都是在延安,不是在这里。”
去年夏天,家霆与忠华舅舅一同骑马在黄河边古老的道路上行走,舅舅说过,在黄河那边就有八路军在浴血抗口,延安就在陕北。舅舅说 过:国家民族的希望在那边!……河的那边,有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啊,多么向往啊!家霆急急忙忙地说:“你?'老大哥',你已经参加 了?”
施永桂没有点头也不摇头,说:“你有那种想法和愿望吗?”见家霆点头,他说:“让我们抱着同样的信念干,你能同我完全一致吗?”
家霆热血沸腾,说:“能!我一定能!”他突然对〃老大哥〃真正了解了,过去常嫌他胆小怕事,他不爱出头露面,有时在一些场合表现得谨 小慎微是有原因的啊!
竹日散发着清香,有鸟雀在竹林中〃吱啾〃欢叫。施永桂看着鸟雀飞来飞去,说:“你有正义感,有热情和热血,坦率爽朗,但性子急躁, 有点诗人气质,好打抱不平。有时任性,像把火燃烧似的!这要注意。现在'马猴'他们总在注意你,得加倍小心。”
家霆剖心沥胆地说:“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有些事你对我还保守秘密不讲呢,叫我心里老揣着把打不开的锁!”
施永桂说:“这你不要计较。你要相信,到需要时,你一切都会明白的。今夜,就需要你帮我把风,做一件事。”
竹林里,地面湿润。天,阴沉沉的,稀疏的竹枝被风吹得瑟瑟抖动。家霆急切地瞅着施永桂的脸,说:“快讲吧!什么事?”
施永桂突然说:“你可能要大吃一惊:赵腾老师,他被秘密逮捕了!”
家霆〃啊〃地惊叫了一声,急切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在离开这学校以后,由此地到重庆的轮船上。”
羔他现在在哪里?”
“他差不多每夜都经过这里。”〃什么?”
“被逮捕后,先押在重庆稽查处大牢里。后来,又转到牛角沱的监牢里。”
家霆吃惊了,继续听着〃老大哥〃讲:“鲁冬寒串通商人勾结上司稽查处的特务,在牛角沱开了个大煤窑。这一段就拿被关押的犯人做无偿 劳力,挖煤、运煤。因此,赵腾老师现在常常半夜从我们这山前的青石板小路上经过。”
家霆突然有些明白了:啊,半夜里〃老大哥〃和章星老师是为了看望赵腾老师去的呀!不禁问:“章老师认识赵老师吗?”
施永桂点头:“今夜,没有月光,我们要利用夜色同赵腾老师见一次面。”
“不能救他吗?”
施永桂难过地摇头:“动过这脑筋,不行。通过公开途径由重庆红岩村提出,他们一定是不认账并且可能会立刻采取残酷手段秘密处决的 。事实上,皖南事变逮捕的人,到今天还被关在集中营里。要是秘密营救,每次押送的武装士兵有六名。这儿是渝江师管区的地带,枪声一响 ,很不好办。何况,他腿上还拴着铁链和铃铛。他们随时可以开枪'格杀毋论'的。”
家霆心头哽咽,急切地说:“我也想看看他!”
“老大哥〃叹口气说:“你的心我了解。可是,你知道,我们看他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要向他拿一样东西。”
“拿一样东西?”家霆诧异地问。
老大哥〃点头:“对,他突然被捕,太仓促了!有样要紧东西藏在他头脑里,没能交出来。现在必须拿到它!早几天,好不容易同他联系上了 。他已经看到了章老师和我,当然明白我们要的是什么。那夜,也是漆黑抹乌,我假装过路人,在青石板小道上等候着。路很窄,运煤队的骡 马和犯人挨身而过,我和章星老师故意说话让他听着。我们说着双关语让他知道,我们要他把东西交出来。他挑煤经过,我又特意用手电筒照 了一下章星老师的脸,也照了一下他的脸,这就算联系上了。他看到了我们,是信得过的,会把东西交出来的。”
“能问一问是什么东西吗?”
除了章星老师,连我也不知是什么。估计,他会利用经过我们面前时,把东西扔出来的。虽然以前在运煤队前露过脸,我们可以改变服饰 。为了避免引起押运士兵怀疑,又怕赵老师扔下的东西体积小不好找,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眼睛。因此,今夜要你同去,你也可以看看他。要注 意他扔下的东西,哪怕一个小纸团,只要拾到手,就算大功告成。”
家霆说:“章星老师半夜出来活动,不方便。其实,你我两人也可以了。”
过来了。”老大哥〃说:“要谈的就这些。来吧,采些竹芯回去泡水喝。”
竹芯是竹子刚抽芽还未展开的嫩叶片,绿得透明,它清火解毒,味道清香。家霆和〃老大哥〃一人采了一大把。

天,阴沉沉,下起霏霏细雨来了。远处梯田问,有扑朔迷离的薄雾。雾在流泻,弥漫、回荡在橘柑林和山峦之问,它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挡住了山,隐没了路,遮住了浩瀚的几江,使人们的眼前泛现出一片茫茫的白色。
下午,有两节空堂。有人兴高采烈地在谈报上登载的关于空军英雄周至开的报道。空军第四大队中队长周至开单机起飞,驱退入侵梁山机 场的日机,击落敌轰炸机三架,击伤多架,创造空战光荣纪录,叫人听了兴奋。”博士〃说周至开是他哥哥的好朋友,说到周至开的事,他特别 兴奋。
这两节空堂,多数同学用来自习,也有人在写壁报稿。班上的壁报名字仍旧叫《盍旦》,是赵腾老师在时取的名字。他说过:“盍旦,一 种鸟名。盍旦鸟在天将亮之前夜鸣。它叫了以后,东方就露出鱼肚白,天就亮了。它是追求光明的象征。”赵老师走了,大家认为这名字好, 仍保留这个壁报的名字,也是为了纪念赵腾老师。自从知道赵腾老师被捕,并且常常夜间在运煤队中经过山下青石板小路后,家霆脑际老是出 现赵老师的面容,仿佛看到他那蓬松着黑发的大脑袋,那热情的眉眼表情和嘴角的浅笑,又似乎老是听到耳边在重复着他有一次说过的话:“ 童家霆,一个人不能坐等别人把社会环境改造好了,才开始选择自己的目标。你如果忧国忧民,发现国家存在着什么严重问题,你就应当自己 首先起来为之奋斗,把〃老大哥〃摇头:“危险确有,不能不这么办哪!她必须露脸,赵老师才信得过呀!”
“为什么?”
“老大哥〃没回答,说:“万一遇到人,还是那句借口:我们是帮章星老师挖'泽漆麻'的!”
家霆心里纳闷:赵腾老师交出的是什么东西呢?为什么他见到章星老师就可以信得过呢?
见家霆点头,“老大哥〃说:“为了牵制押运的丘八,也为了多磨蹭些时间,今夜,我佯装酒醉,好挡住运煤队的道。听到运煤队那铃声一 响,就起来到十字路口等候。”
家霆突然想到地说:“那我们三个够吗?”
竹林里一片沉寂,抬头张望,透过被树叶割碎的天空,看到有铅样的彤云遮闭了上空,天有雨意。”老大哥〃说:“到十字路口去拿东西是 够了,要对付'狗'还不够。我也准备好了,对付'狗'是要借窦平、靳小翰和邹友仁的力量一用的。”
“跟他们说了吗?”
“还没有。你记得上次'马猴'不小心透露出的那个情况吗?邢斌、林震魁是躲在宿舍东边大樟树下居高临下监视我们的。今夜,要让窦平 、小翰和友仁埋伏在那儿再打一次'狗'!最近这两条'狗'好像收敛了,实际'狗'心未死,说不定夜里还会监视我们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
家霆说:“'马猴'这坏蛋,却供给了我们情报,你这步棋精彩。但是,我们的事告诉窦平他们三个吗?”
“老大哥〃脸上很诚恳地说:“他们可以信任。但目前没有必要让大家都知道。等到需要知道时,会让他们知道的。目前,只能说帮章老师 挖'泽漆麻'。他们只要能对付'狗',将'狗'吓跑,就完成任务可以去睡觉了。”
有脚步声传来,“老大哥〃警惕地回头张望,是些散步的同学走它当作自己的事业目标。不要自卑个人力量的渺小,只要懂得团结更多的有 识之士,一起战斗,生命就会充实而有意义。”可是,谁能料想啊!赵腾老师竟被秘密逮捕作为囚犯在忍受惨无人道的折磨了!……家霆思索着 ,神思恍惚,只好强制自己定下心来写壁报稿。他同〃老大哥〃等商定:有意识地和同学们个别接触,谈论伙食必须改善,发动大家写稿。家霆 自己就执笔写一篇貌似心平气和实际内容尖锐的稿件,题为《对伙食的感想和建议》。”感想〃谈的是伙食每况愈下的现状,“建议〃是提出必 须成立伙委会,由学生自己推选信得过的同学办伙食,要邵化表态并照办。家霆随意起了个〃为众〃的笔名署在稿件上。大家谈起伙食问题,谁 都没有忌讳,谁都很气愤也很敢说。有趣的是连林震魁也在教室里跷着二郎腿,慷慨激昂地说伙食如何如何不好,大骂陈胡子贪赃枉法,害得 大家肚里一点油水也没有,肚子里整天唱〃空城计”。他骂得口水飞溅,也许是出于真心,因为这同他的切身利益有关。再说,都是邵化的走卒 ,也不能就不狗咬狗呀!可是,家霆心里防他一手,怕他是'假话,引大家上钩。又想:既然你林震魁也骂骂咧咧,总比闷声不吭好,就故意说 :“林震魁,你也写一篇嘛,把你刚才说的写上!”林震魁却不干了,连连摇头,尴尬地笑着说:“我写不来,也写不好。你们写了,就代表 我了!”家霆故意说:“行,我把你的意见全写上,带你署名。”见家霆这样说,他一脸为难,连声说:“不不不!”找个机会就溜走了。见 他那副狼狈样,大家都哈哈大笑。
家霆正埋头写抄稿件,忽然,去小便的〃博士〃风风火火回来了,叫嚷着说:“学校出布告了!高二有两个同学给记了大过!”邵化来后,亲 自用〃违犯校规〃等理由,已经无理处分过好几个学生了。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为什么?”怎么一回事?”有的人已 经出门奔下坡岗去办公室前构布告栏看布告去了。教室里的空气紧张,秩序也乱了。
博士〃靳小翰说:“昨晚熄灯号后,'蓝舅子'到高二的九号寝室偷听学生谈话,谁知有个大水盆放在寝室门口。'蓝舅子'在黑暗中偷偷摸摸 跨进寝室,'哐'一脚踩翻了水盆,'哗啦'泼得脚上、腿上湿淋淋的。”
大家听了,哄笑起来。”博士〃继续说:“'蓝舅子'发火了,昨夜在九号寝室里追查时,动手打了一个同学的耳光。今晨又到高二查这事, 说是胆敢侮辱教官云云。结果查明了是谁放的,放水盆的两个人都记了大过。现在布告贴出来了。”
大家气愤地议论纷纷。这个说:“到底谁不对啊?是偷听的不对还是学生不对?”那个说:“放盆水有什么错啊?不是你'蓝舅子'自己偷 偷摸摸踩进水盆里去的吗?怨谁?”又有人说:“'蓝舅子'凭什么打人耳光?”
“博士〃说:“高二同学中激起了公愤。'蓝舅子'专门体罚学生!前天上军训课时,在沙滩上罚两个高一的学生双手平举步枪弯蹲着腿晒太 阳!高一学生也恨死他了。布告栏那里嚷成一片声了,说要去找学校当局讲理。”
犬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又扯开了。有的说:“对,是该找学校讲理!”有的说:“太欺侮人了,法西斯!”有的说:“这'蓝舅子'军校毕业 后,不上前线,依靠裙带风到学校里来耍威风。要由着他这样横行霸道,今后日子怎么过?”有的说:“把他赶走,让他滚蛋!”
家霆心里气愤,看着教室窗门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和纷纷扬扬的牛毛细雨,胸里感到湿热郁结。见〃老大哥〃坐在一边沉默着思索,心里就提 醒自己了:今夜有重要任务呢!可不能节外生枝出岔子影响了夜里的大事啊!最好能平平静静暂时不出事,等今夜把同赵腾老师见面的事办妥了 再说。这么一想,就不吱声了。
可是,“博士〃不了解这一点,见〃老大哥〃和家霆不说话,高声嚷道:“你们俩怎么闷声大发财?不气愤吗?”
家霆沉住气说:“当然气愤,可是光气愤有什么用呢?要从长计议嘛!看看应当怎么办。想得周全些,不要一哄而起,又一哄而三二的窦平 他们刚好拿了壁报去张贴,壁报上对陈胡子开了炮,要他公布账目,指摘他做了手脚,提出要学生自己管理伙食。这下布告栏那里闹翻了天! ”
“博士〃催促:“说得快点行不行?”
“南来雁〃说:“'马猴'躲着不出面,教务主任许平连影儿也不见!”这矮小的老头儿——教务主任许平是邓宣德赏识的人,一个有点学问 但不爱多管闲事的老老好。邓走后,他很少讲话、露面。实际并不起教务主任作用,只不过排排课表,自己兼一点化学课。平时来了就躲在办 公室里,上完课就回家。他负担重,小孩多,在附近农民家租房住,有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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