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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部分

战争和人-王火-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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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霆被逗笑了,说:“真拿你没办法!这样吧,干脆到我家去,我们谈谈,休息一下,在我家吃饭!然后一同去书店。”
燕寅儿想了一想,说:“好吧,我也不能只替自己打算。我知道,你不回去怕老伯不放心,那就这样吧,上你家里。不过,我不在你家吃 饭。我知道,你们家的饭常常只够两个人吃。你陪我去吃客汤团完了。”
两人在〃三六九〃叫了两客汤团,每客四只,家霆舀了两只给寅儿,自己吃了两只,让寅儿吃了六只,一起回余家巷来。童霜威已经等得不 耐烦了。自从听到冯村要出狱的事后,他心情过于激动,血压有些波动,脸上红红的,头里发晕。知道燕东山醉了,很不放心冯村病重不能及 时治疗。燕寅儿看出童霜威的心事,说:“我想大哥会去的。我的条子写得很恳切,又叮嘱了蒋护士。我想再过两个钟点他的酒一定醒了。”
晚饭前后,三个人聊天,不外聊的是河南的战事,这使童霜威和家霆都想起了去夏路过中原大地时见到的旱灾、蝗灾和汤恩伯的〃汤灾”。 现在,日军在中牟渡黄河进攻,前线失利,童霜威十分愤慨。
燕寅儿却对战争充满乐观,说:“一时的挫折没什么,日寇终是强弩之末了。”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新华的报》,说:“今上午在民 生路《新华日报》营业部买的。你们看看吧!那边河南打败仗,这边八路军在敌后解放了太谷、蟠龙、武乡、涟水、昌梨、赵城、晋县、沁水、 博野……哈哈,有些地方简直弄不清在哪个省的什么地方。我前天看美国《新共和》杂志上有篇文章叫《远东的混乱》,说:中共虽然只有有 限的资源,在目前抗日战争中所做的事情却比重庆政府多。”
童霜威看到这个开朗、乐观的女孩子天真活泼的模样和话语,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说:“好呀,你又看美国杂志,又看《新华日报》, 的确称得上是消息灵通人士了。我听家霆说你自命是中间派,可怎么拿共产党报上的消息来作证呢?”
燕寅儿〃咯咯咯〃笑个不停,说:“这不是中间派了吗?又是美国,又是《中央日报》,又是《新华的报》,都拿来参考,不就公正了吗? 我的中间派呀,实际是公正派!”
家霆说:“可是敌后打得好,正面战场上一溃千里,怎么得了?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怕不又有几十万或者上百万了!”
童霜威说:“现在我越发感到要抗战早日胜利,要中国的事情能办得好,首先是要政治清明。如果不把现在这种专制法西斯特务政治和贪 污腐化蔓延的局面来个彻底改革,国共团结谈不到,力量不是用来抗日,反而用来对付中国人,军事上就是大局临近胜利了,也仍是要吃败仗 的。”
后来,侯嫂来送晚饭了。燕寅儿说她吃过了,童霜威坚决要她再吃一点,她就勉强又吃了小半碗饭。她秀气的脸,明亮的眼,微微翘着角 的自然拳曲的头发,都给人一种美感。童霜威很喜欢这个女孩子。自从听家霆谈了欧阳素心的事以后,童霜威心里又苦又辣,伤心又痛心。事 出意外,无法挽救。从冯村的事发生后,童霜威深深感到自己无能。凭自己的声望地位,在对待特务政治上毫无能力抗衡。现在,欧阳的事使 他再一次更深地感到自己无能。一个美丽善良聪明异常的女孩子,却被肮脏的特务魔手糟踏了!是的,他们也可以用〃爱国〃这一类的话来招徕, 但他们的〃爱国〃常常包含着肮脏、罪恶的法西斯内容。眼看欧阳素心陷身水火,无力无法挽救,童霜威怎么能不痛苦?看到家霆的忧郁,他能 体谅儿子的感情,但却只能同情,无法安慰。因为他对欧阳素心也有特殊的爱。这种爱,燕寅儿虽好,无法代替。只要想起那年夏天在沦陷了 的南京潇湘路见到欧阳的那一幕和以后得到欧阳资助逃离孤岛的事情,这种爱混杂着感谢就更浓烈了。啊,多么不幸的孩子啊!她以后会怎么样 呢?会怎么样呢?
想起这些,他有点发呆,变得沉默了。燕寅儿和家霆也感到了他情绪上发生的变化,只是无法揣测他为什么会这样。
后来,七点多钟,三人一起步行去“渝光书店”。”渝光书店”打烊后,上了排门,甘汉江泡了茶陪他们坐在书店门市部里等候着冯村被 送回来。
是采取什么方式送回来呢?什么时候送回来呢?今晚九点会不会如约送回来呢?特务的事一切都叫人难以猜测。四人闲谈着等呀等呀,快 九点时,有敲门声了,开门一看,是戴着近视眼镜提着一只出诊皮药箱的燕东山。
“啊,大哥,你来了!”家霆站起来迎上前去。
燕寅儿也高兴地说:“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童霜威同燕东山握手。燕东山酒醒了,气色仍不好。他温文尔雅地叫着〃老伯”,放下药箱,陪童霜威坐下,说:“怎么又病重了呢?唉! 监狱里真不是人蹲的。何况,他上过重刑。上次,如不是那些盘尼西林,早危险了!这种药,现在没有特殊路子,是弄不到的。”他转向家霆, “万一需要,能再弄点那种针药吗?”
家霆把陈玛荔的话讲了。
燕东山说:“我很怕他肺炎又犯了!肺炎重犯每每来势更凶猛,也更难治,有并发症更讨厌!”
大家沉默了。冯村究竟能否放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病有多重?都是未知数。
墙上的钟〃当当〃敲了九点,并无音讯,到了九点半、十点仍无音讯。
怎么办呢?走吧,当然不能走;等着吧,几点才算完?会不会有变卦?
到十点五十分时,只听到有汽车声〃嗤〃地在门口煞车停下了。然后,有脚步声,家霆和寅儿同时冲去开门。门一开,只见两个大汉夹着冯 村正走到门口,把冯村往家霆和寅儿手里一推,家霆和寅儿连忙扶住冯村,两个大汉已经快步回身上了一辆黑色小汽车〃呜〃地开走了。
家霆和燕寅儿忙扶冯村进来,将冯村又扶到后面小房的床上躺下。灯光下,大家围上去看,见冯村头发老长,面容瘦削,两颊发红,眼睛 充血,像喝醉酒的样子,有点昏迷、抽搐,一摸额头滚烫发烧,身上好像发着寒战,轻轻呻吟,有时艰难地呛咳,眼张一张,就又闭起来。燕 东山说:“你们都先出去,让我检查一下。”
童霜威和家霆、寅儿、甘汉江都出来了。大家愁眉不展。童霜威默默无言,只是在额上擦万金油。
家霆说:“病得重极了!”又说:“他身上气味很大!大约一直没洗过澡。”
燕寅儿说:“真急死人了!我发现他脑后靠颈部有处伤结了痂。”
甘汉江准备了一盆水和肥皂,给燕东山等会儿洗手。大家听着那只钟〃滴答滴答〃地走,大约十多分钟,见燕东山掀帘出来了,脸上表情严 肃,说:“很糟!看样是虱子传染的斑疹伤寒!寒战高热,肝脾肿大,胸腹部可见圆形红色疹点,皮疹加压不退色,脖子发硬,人头痛头昏,有 些抽搐狂躁,这种病伤脑筋了!”
童霜威轻声急切地问:“有生命危险吗?”
燕东山点头:“病拖的时间长了,不是病重,应说是病危!”燕寅儿问:“大哥,你能治吗?”
燕东山:“现在只是我的观察诊断,应当作血液和大便的培养来确诊。我当然要努力治的!”
家霆焦灼地问:“现在怎么办呢?”
燕东山叹口气老实地说:“没有特效药!如果有盘尼西林先注射一下就好了。”
家霆忽然咬牙说:“唉!我来打电话找这种药!”此刻,他想:只有求陈玛荔才有办法了!为了救冯村舅舅的命,不求她又怎么办呢?虽然 她已经说过:没有办法再搞到这种药。但求求她,让她去求求别人,事在人为,说不定能弄到这种药呢!一想,手丁电话给陈玛荔的决心更大了 。又一想,这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打电话去合适吗?再一想,管它合适不合适呢,救命要紧呀!
“打电话给谁呀?”家霆如实回答:“陈玛荔!”童霜威看看手表,说:“唉,这时候,太迟了吧。”却立刻又说:
“打吧!救人要紧!”
家霆到账房桌上摸起电话机,摇了半天,打通了。真巧,接电
话的正是陈玛荔。家霆说:“Aun十,我是家霆!”
电话中的女声很清楚:“啊,是你呀!”
“冯村舅舅回来了!可是病得十分严重,需要盘尼西林救命,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打扰您,求您设法弄半打针药救救他!”
陈玛荔笑了:“看你急得那样子。幸好我失眠还没睡,你马上来吧!”
“来拿药?”
“好吧!”陈玛荔带笑说,“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你来电话了!老实告诉你,我好不容易弄到了两支针药在这里。我是试验试验你,我知道 你不肯求人,倒要看看你在这种时候求不求我!”
家霆从陈玛荔的话里,听出滋味来了,无可奈何地说:“我马上来拿?”
“好吧!Adonis,我等着你!”
家霆挂上电话,对燕寅儿说:“书店有自行车,我带着你,你陪我一同去拿药好不好?”
燕寅儿想了一想,说:“好!”
甘汉江把自行车帮家霆推出门去。童霜威叮嘱说:“一路小心,快去快回。”家霆骑上车,燕寅儿灵敏地一跳,牢牢坐在后座上.家霆脚 下使劲,自行车飞也似的上了路。
燕寅儿忽然说:“'倜傥',我怎么感到这个女人对你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说不出!”燕寅儿说,“反正有这种感觉,我感到她在电话里的声音、语气都有一种诱惑。”
家霆说:“太敏感了!在冯村舅舅的事上,我是感激她的。你别想人非非,我是不会掉到什么泥淖里去的。何况,我还并没有感到她有什么 特别不妥当的诱惑。”
“她叫你什么睐?”燕寅儿问,“我没听清楚。”
“叫什么睐?”家霆装作不懂掩饰过去,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不愿意损害陈玛荔。他是个厚道人,受了人家的恩,不愿意故意再去 说或做对人家不利的事。
后来,燕寅儿沉默了。家霆努力踩着车子,满头大汗地到了陈玛荔公馆那幢青砖洋房门口。经过传达室,传达正开了灯守候着,似乎主人 早已嘱咐过他等待,特别客气。里边的边门虚掩着,家霆带着燕寅儿进入了客厅。
陈玛荔坐在沙发上正开了灯在看一本画报,吸着烟。房里灯光柔和,烟气很浓。她穿了一件蜜色丝质讲究的睡衣,趿着拖鞋,但没有卸装 ,涂了唇膏的嘴唇在灯下依然鲜红。见到家霆和燕寅儿向来,她似乎有点意外和不快。瞬即掩盖掉了,说:“啊,你们这一对一起来了,你是 燕姗姗的妹妹燕寅儿吧?”她对燕寅儿亲热地微笑,“早知道你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你的名字同你的人一样美!”又对家霆说:“不错 ,很不错!你真会找女朋友,找得好极了!”
她八面玲珑,家霆和寅儿都窘了。燕寅儿解释说:“我是陪他来的。”家霆解释:“我们是同学!”
陈玛荔笑笑,用英语幽默地对燕寅儿说:“爱情要趁青春,美丽的姑娘,聪明些!”却又正经起来,对家霆说:“言归正传,救人命要紧! 我今夜特忙,还要看些东西。我上楼把药拿给你。快去救人吧!”说着,她走出客厅门,“橐橐橐橐〃上楼去了。
燕寅儿见她走了,悄声对家霆做了个鬼脸,说:“啊!这个女人很能干!”
家霆说:“当然!”
“她不算太漂亮,但风度可以打一百分。
陈玛荔的脚步声又下楼了,一会儿进来了,手里拿着两支针药,说:“可能少一点,但是没办法。好不容易只求到这两支,再多就没有了 。快拿回去吧!愿上帝保佑他。”
家霆倒被她的话感动了,和燕寅儿谢了她,告别出来。从陈玛荔看他的眼色里,家霆心里明白:她不愉快。但他只能这样,他感到自己处 理得很好,很正确。
骑车回来的路上,家霆踩得更加出力,恨不能马上让针药注射到冯村的身上,好抢救他。
燕寅儿突然又说:“这女人,是个危险人物!”家霆问:“你指的是政治上,还是其它?”
“我指全部!”燕寅儿答,“你得提防这种人!”
家霆坦率地笑笑,说:“我已走过漫漫长路,历尽沧桑!有一个字常被人滥用,我不会滥用的。”
燕寅儿似在思索,接着说:“我相信!”
家霆忽然感到她的手扶着他的肩,扶得很紧,似是拥抱着他。她的脸贴在他的背上。但他不能指责或拒绝她这么做。下坡的时候,车行过 速,是需要扶紧的呢。
冯村的病况很不好,常说呓语,也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大家都非常着急。针药到了,“渝光书店〃里的人都因盘尼西林的来到而兴奋。燕东 山说:“太少了!如果多两针就好了。”他已经给冯村注射了葡萄糖,立即给冯村再注射了一支盘尼西林。他等着观察了一些时候,决定回去, 说明天早上再来注射第二针。童霜威血压高,人不舒适,家霆清燕寅儿送童霜威回余家巷休息,要燕寅儿送童霜威回去后也快回家休息,家霆 决定同甘汉江一起守候冯村过夜。
燕东山走了。燕寅儿陪童霜威也走了。书店里只剩下家霆和甘汉江了。家霆细细观察冯村舅舅,只见他病得真是沉重,眼闭着像熟睡着似 的,嘴里不断呛咳,老是〃呜噜呜噜〃不知说些什么,睡不安稳,常常躁动不安地哼哼唧唧。
家霆同甘汉江商议,先叫甘汉江去楼上打一个盹,由他独自守候,然后再来换班。这时,已是下一点了。他看着冯村被特务和重病折磨成 这样,心里痛楚,又不禁想起了许许多多往事。
战前在南京,小叔军威同冯村舅舅在抗日问题上谈得来,但小叔却说过冯村舅舅〃圆滑”,又怪冯村舅舅〃学日文”,说〃堂堂的中国人去学 日本话干什么”。现在看来,是小叔对冯村舅舅不了解才这样的。冯村舅舅如果不机灵一些,在白色恐怖下能不暴露吗?冯村舅舅学习日文, 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说不定是他要掌握一门技能以利于进行抗日活动呢!谁能料到现在因他会日文却反扣他一个〃汉奸嫌疑〃的帽子呢!……唉 ,冯村舅舅呀!
忽然想到战前有一次在南京,冯村带家霆到夫子庙灯市看灯。大街小巷、庙前广场都挤满了从四乡八镇来的卖灯的小贩:兔子灯、荷花灯 、鲤鱼灯、狮子灯、飞机灯……五彩斑斓,神形酷肖,惹人喜爱。还有插在草荐上的纸风轮,成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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