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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重生之棋逢对手-第4部分

小说: 重生之棋逢对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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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殷夫人仍是淡淡,纤手轻轻敲定一子,殷朝暮手下一摸,脑海里飞快计算着,这一子竟将两块隔着四路棋盘的棋筋竟然连在一起,连起来的地方,不多不少,正好让那三枚黑子多出一□气。殷夫人不动声色的一手,轻轻巧巧将刚才他耗费的白棋一网打尽。

    殷朝暮绷着神经,屏息等着,好半天才听得一声轻叹:“大知,小知,大言,小言……你既瞧过了,那便说说看,什么是大知大言,什么又是小知小言。于我商道,何种当取,何种当舍?”

    殷朝暮默默想了一会,中规中矩地答道:“才智超群者广博豁达,仅有小聪明者则乐于细察、斤斤计较,此为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合于大道的言论就像猛火烈焰一样气焰凌人,拘于智巧的言论则琐细无方、没完没了,此为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儿子以为,为商者,当有开阔胸襟、着眼全局,不可拘泥于方寸小利。”

    殷夫人不置可否地笑笑:“你又知道什么是着眼全局,什么是方寸小利。嗯,译文背的倒是不错,在局者,往往瞬息万变,可不是你朗朗说上几句空道理便能解开。”殷夫人说完,手下黑子收在棋篓里,面上染上一层倦色:“你太年轻,现在不懂也没什么。我累了,自己回去掂量掂量。人家都说你如何如何优秀,我自己儿子怎会不知,说到底并不是为商的料子。有看书的闲心,倒不如想想看,这一局你输在何处。”

    这话说完,殷夫人便站起身有着下人扶去卧房,殷朝暮心又不禁轻轻收缩,垂头去看那一局生死劫,却是白子输了半目。

    次日整点行装,殷夫人只嘱咐了严管家来送他,她自己要打理殷氏产业,便没有来。殷朝暮在候机室絮叨,说着说着两人都有些伤感。严叔知他这一走是堵着一口气,恐怕再回来都不知多少年后,反常地一遍遍叮咛,生怕他家这初出家门的大少爷委屈了自个儿。

    “少爷这一趟出门,终究任性了。唉,你自小没出过远门,大陆局势复杂,还望少爷多保重自己……”

    殷朝暮耐心听着:“叔过虑了。你也把我想得太窝囊些。”严管家白他一眼,“少爷的作为还是让我等不能放心。”

    殷朝暮心里无法,他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严叔,但严叔身为管家,不可能放下殷夫人跟他去大陆伴读的。何况大陆那边如果一切还同之前一样,没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再见到顾疏……他不能让严叔这个弱点也被那人捏在手中。

    身后一片嘈杂,殷朝暮扭头,顾禺戴着墨镜,西装挽在臂上,踩着步点气势逼人地带着一众下人向他走来。顾氏血脉到底不是说瞎的,既有顾疏那等鹰视狼顾之辈,顾禺作为嫡传子嗣,本身气势也弱不到哪里去,只是平常过于惫懒,一副花花大少游戏人间的不管事模样。如今只这么走过来,周围闲散人等都慑于气势纷纷避让。

    殷朝暮微笑:“阿禺,你的大衣……”

    “送你了。”顾禺一手搁在他肩上,强硬地打断他话,斟酌片刻,摘下紫色墨镜,露出后面殷朝暮看了十八年的踌躇满志的脸。

    “暮暮,我说过,只要港岛还有顾家一天、我还是顾家大少爷一天,就没人能惹到你。你等着,回来的时候,我一定送你一个顾氏王朝。”

    扬眉瞬目间,意气纵横。顾家人,一向有着一往无回的魄力,殷朝暮看着原先颓靡的孩子青涩的脸上露出曾经在顾疏脸上看过无数次的表情,浅浅叹气。这样的话,恐怕之后顾疏要收拾他们两人,也要费上些力气。

    大厅广播飞机将要起飞,之前殷朝暮就是在等顾禺,现在这家伙既然表现得战意昂扬,他也就没什么担心的。站起身来跟严叔拥了一下,看见顾禺也张着臂膀,便凑上去抱了他一抱。“阿禺,既然你如此有信心的话……”抬头,对方的脸上有着难以察觉的紧张,殷朝暮粲然一笑,“那我,拭目以待。”

此生初识(一)

    将近三小时的飞机,出了机场后,微凉的气温提醒着殷朝暮此时已身在都城。(。上一世十八岁至二十七岁整整九年时间,都是他一人在这个城市闯荡,当年初到时意气风发、满腔豪情混杂着离开时的黯然自伤、辛酸苦辣,此时重新踏上这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一时间感慨丛生,说不出是喜是悲。

    这个城市,有他最初的梦想,也有他最难以忘怀的刻骨耻辱。正是在这座城市,殷朝暮第一次尝到从高坐云端跌入凡尘的狼狈。

    “Taxi!麻烦您带我去C大。”戴好帽子墨镜,殷朝暮拎着行李排队上了候在机场出租车,是时港岛刚回归不久,内陆发展相对薄弱,还不能与港岛纸醉金迷相提并论。好在殷朝暮并非初次涉足,心中除去怪异的熟悉感,并没有什么不适。他穿着时尚、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高贵,绝非常人所能及一二。遮住大半张脸的蓝黑墨镜仅露了个尖尖的白皙下巴,发丝柔软,唇角噙着一丝放松的笑意,让整张小脸看起来亲切又可人。司机师傅见他谈吐不凡却毫无世家子的傲慢,心下有意亲近,再加上京都人热情好客、衷于攀谈,没几分钟便开始向殷朝暮介绍起来。

    “小伙子,C大的新生啊?”

    “嗯,我是特长生啦,报的影院的音乐系。”殷朝暮腼腆笑笑。C大是京都有数的传媒类综合学府,无论外地还是京都本地报考都有很高门槛。当然由于港岛回归不久,国家政策鼓励学术交流,殷朝暮这类港岛世家公子报考还是很掺水分的,基本就是拿了简历走个过场。他自幼有专门的老师教习普通话,此时说来反倒比一般京都人还要标准,那师傅听着也没多做疑问。

    司机脾气好,听他这般说法随口打趣了两句。“哈哈,C大哪个不是特长生?虽说C大招牌专业是表演与美术,音乐系也不错。嘿,小伙子有前途,搞不好过些年就是个天王巨星。”

    殷朝暮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天王巨星要这么好当,他当年也不至于闹了个灰头土脸,四处碰壁碰得满脸是血了。死过一次的人心是豁达些,胆子却也相对变小不少,这辈子他的心没有上一世那么大,只求将之前自己所有的不甘与耻辱统统在顾疏身上讨回来,就安安分分回港岛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女孩儿过一辈子。

    顾疏,是他来内陆的唯一目的。

    “到了,八十七块五。看到没,前面那堆黑压压的人估计都是来报到的新生,你跟着走就行。()诶?怎么你家长都不来送送的,要不我给你拎进去得了?”这司机心肠好,看殷朝暮细胳膊细腿儿,又一路相谈甚欢,就想着帮他一把。

    “谢谢,我一个人可以的。”婉拒了这位热心大叔的好意,殷朝暮拎着自己拉杆箱,将单肩包又往上提了提,打开车门,迈入这个“阔别多年”的学校。那一刹,说不激动是骗人的。

    如果几天前问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他一定会说是不该不听母亲安排、不该高看了自己不知轻重贸贸然跑到大陆、不该在十八岁时因为一幅画惹到不该惹的人。画像什么的,又掉不了肉,早知那人这么小心眼儿记仇,他爱怎么画就让他画。

    如果三年前问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他一定回答,当初就不该争口气,非要跟着进什么娱乐圈儿学人家当歌手,当歌手就当歌手,万万不该,看见那小子成了演员就意气用事非要比个高下,以己之短去碰彼之长。论演戏,世上哪个影帝演得过那人?

    如果八年前有人问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他一定用最温和的笑抬着尖尖小下巴翻个白眼。后悔?本少爷还从没试过这两个字……

    而如今,当殷朝暮重新踏进C大的校门才发现,原来掩埋在内心深处,他最后悔最想要从新来过的那一段经历……正是在C大校园里仅有四年的光阴。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那样巨大的声响,让他忍不住怀疑过往的行人都能听得到。指尖缓缓覆上心口儿,如果记得不错,在这个地方,就是那里排队登记的桌子边,十八岁的殷朝暮,第一次见到顾疏。

    “同学?同学你是C大新生吧?”殷朝暮回头,是学校做迎新工作的志愿学生。这些学生都是大二学生会派出来的志愿者,想来是见殷朝暮一个人呆站门口,误把他当做紧张得不知所措了。

    抬手摘下脸上墨镜,殷朝暮意识到自己挡路的事实,歉然一笑:“抱歉,我是影院音乐系的,应该到哪里去呢?”

    那人脸上飞快地划过一道不自然地红晕,撇过眼僵硬地说:“啊,音乐系啊,好专业。嗯,额,音乐系,你去左边第一个路口过去就是,看到了么,蓝色横幅那个台子就是你们系的。咳。”

    “好的,谢谢。”殷朝暮虽然有些诧异这人没主动提出带他过去,不过看学长那副慌张样,估计还有其他工作,也就没多说。他不是真正十八岁,找到熟悉的感觉后很快就心安下来,因为上一世走过一遍程序,这一次他资料备得非常全,只有一颗心仍是“砰砰砰”乱跳,而且越跳越剧烈。毕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虽然印象深刻却也记不清细节,尽管忘了到底是哪一刻遇见,但他可以肯定,就是这一天……就是现在……

    随时都有可能。

    工作的学生业务纯熟,效率极高,不一会儿就轮到他。拉低了帽子,递上录取通知书与档案袋,接待他的是个娃娃脸男生,非常开朗的样子,典型的阳光大男孩儿。

    “殷朝暮……音乐系是吧,喏,这是你的饭卡、水卡、出入证,再交两百块替你充饭卡和水卡。还有把户口复印件给我,交两张照片给你办学生证。”

    殷朝暮掏钱,殷夫人气他一个人私做决定,却也体谅他初次离家,钱币早早便替他换好,事情办得滴水不漏。

    “好了,拿好你的钥匙,宿舍在学四楼3317,沿着路到宿舍区再问问就能找到。”

    “嗯,谢谢。”

    娃娃脸听到他声音温润清朗,诧异下抬头瞄了两眼,登时露出个怪异的笑容去拍隔壁男生肩膀,“诶,你瞧咱们音乐系今年竟时来运转,招到个帅哥,嘿嘿,我瞧着就是他们美院吹到天上的顾疏,也没比这小子强到哪里去嘛。”

    他旁边那男生闹中取静,一边手下不停盖章,一边抽空觑殷朝暮一眼,“啧”了一声遗憾道:“嗯……还可以,不过离顾疏还是差了点儿。”

    娃娃脸猛推一把搭档,怒斥道:“你小子怎么尽长他人威风啊,还是不是音乐系的了。你个死叛徒!”

    那人摇摇头,一副内行人架势,“你是没亲眼见过那姓顾的,倒不是我给他说好话。光论脸是差不多,但顾疏……嗯,怎么说呢,对了,就是气质,这小子总感觉差了点儿什么。哎呀,你别不服,听美院的说顾疏今天来,咱这里正对着大门儿,一会儿接人的回来就能看见啦。”

    娃娃脸表示很不屑:“切,接什么啊,都大二了又不是新生,还专门有人接,他一个大男人还会迷路不成……”

    但他这话终究没能说完。不止他俩,很多排队的学生突然间交谈声猛地降了下来,就像是有人将不知名的音量调节钮调低了一样,很突兀地,周围声音就压了下来。

    后面传来脚步声与学生的谈笑。

    各种声音,有大有小,有粗有细。

    娃娃脸的背一下子绷得很直很直。殷朝暮发觉他脸色有异,不由转头向后看去——

    五六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悠悠然地从正门一路沿着青石板小道走过来。C大百年名校,历史沉积,道边一排梧桐树也是枝繁叶茂,苍绿色投下来,无端给校内添了几许阴凉。日光透过盘虬枝叶洒下来,光影斑驳,衬得最后面那人就似闲庭信步,一样是风尘仆仆行李重重,殷朝暮却再移不开目光。

    浓发如墨,神情淡然。即使周围数人如众星拱卫,也挡不住那一身清冷地仿佛不在此间的漠然气息。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他目光淡淡扫过来,疏懒一暼又淡淡移开去,仿佛什么事都不在他眼中。殷朝暮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确定能有这样天地无边、却唯他一人独立其间的气质,一定是顾疏,也只能是顾疏。

    只有顾疏。干干净净就像一幅静静流淌的水墨画。殷朝暮两世为人,除了他母亲殷夫人,随意姿势便像上等画师精心雕琢的,只有顾疏。

    他忽然觉得心跳平稳了下来。没见到时无限紧张,真正见到了,却又觉得安心。原来是这个感觉,一直留在心底里、刻在脑里,被忽略的,争胜之心。

    那一群人很快就在路口处拐了,身影消失不见。娃娃脸此时面色很不好,其他音乐系的也同样沉浸在一种混合了心服口服与挫败的奇异感觉中回不过劲儿,一时间没人有心情多废话。殷朝暮也拎了箱子走去自己宿舍楼。只是他心底却渐渐升腾起一股兴奋——

    虽然自重生起他就知道自己还有跟顾疏对上的一天,但知道归知道,真正见到那人疏朗眉眼、清淡气质,才终于松了口气。

    为终于等到对手而松气。如果这辈子真的与顾疏错身而过,他或许会后悔会迷茫,因为上辈子太多的伤痛与失败都是这人给的,如果没有顾疏,他满腔的斗志要找谁去发泄?他死前就憋着的一口气,如今终于找到了正主。

    原来他真正想要的,是一切都从遇见顾疏时重新开始。上辈子太混沌,因为一点不知所以的小事就看不顺眼的对立,因为赌一口气而彼此争斗的对立,因为不喜欢对方就毫不犹豫淋漓尽致展现出厌恶的对立,虽然幼稚又无谓,却是单纯的只有胜负、没有回港后那些阴暗手段的对立。

    原来这就他最后悔的事情——没有在最初明明白白告诉顾疏:我并不讨厌你,仅仅只是想要,赢过你。

    这世上他第一个入眼的对手。即便是上一世,最初的最初,十八岁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眼高手低骄傲无比大少爷的殷朝暮,也是同样想法。

此生初识(二)

    殷朝暮占了港澳台同胞的身份优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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