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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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兼着弘暾也是不大好,他胎里不足,入冬以后也就没断了药,你若得空,去他府上看看。”胤祯稍有一愣,也是收了笑容,沉沉道了声“是”。
逢此大事,除却十月初三日,皇太后圣寿节之外,康熙在宫内逗留的辰光俱不过四个时辰,就便是逢上常朝应礼的日子,也都是卯时打神武门进宫,不到申时便驾返畅春园,故致阁部各官,京郊往来骈蕃;又大案未决,是以皆照乾清宫御门听政例,箭厅之上训谕频仍,一应庶务悉决于此。二十日方有旨意从园内传出,命将废太子胤礽迁出原所,禁锢于咸安宫。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波又起(四)
更新时间2012…1…26 20:59:57 字数:2255
次日一早,康熙往“澹泊为德”谒见皇太后,请安之暇,又与皇太后复奏了此事。太后虽为嫡母,皇帝自小与之难有亲眷之意,然自太皇太后逝后,双双同情相悯,这些年来与皇帝愈发地母子情缱,她本是心宽不理事的人,而今惊闻斯事,也不免很是一番垂泪慨叹,至于大典,本就无心操办,又着实忧心康熙身体,便降懿旨免了万寿节庆贺典仪。而今再闻皇帝要圈禁胤礽,本心想劝,又觉颇是为难,三思之下便当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是以母子二人互相陪坐了一刻,便也放了皇帝去忙。
康熙这些时日,固然是满心疲惫,却只因前事已然经过一遭,再逢大变也不过愤懑失望,绝非当初一般的心痛欲绝,到如今乾断杀伐,倒是不显丝毫的羸弱之象,臣子们只见皇帝威势,战战兢兢以应雷霆,殷鉴不远,又如何敢以身相试,一时间便尽数做了仗马寒蝉,折上都只是一派小心劝慰之言。
康熙方出行宫,便着马齐入园覲见,才往清溪书屋去了。到得清溪书屋时,李光地、嵩祝二人已是候在外边,见康熙来,就地行了大礼。康熙心绪原是不高,看见嵩祝愈发拱出一腔无名火,因见李光地在,才勉强牵了牵嘴角,和颜悦色道了免,便径直进去了。这厢两人跟进殿中,那边李光地倒不觉什么,人老岁数大,行动不比年轻时候敏捷,顾问行是个机灵的,眼风瞅见康熙随手一指,就自招呼了绣墩来伺候着李光地坐下;这边嵩祝却是苦着个脸,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自然知道今儿进来必是要顶了雷的,心中七上八下地敲着鼓,忐忑难安,见皇帝殿中升坐,这方怯步近前,抖着手打袖中抽出份章程来交给左近伺候的太监,跟着袍服“扑簌”一声,硬着头皮跪了圣驾面前。
康熙看也没看近侍呈过来的东西,没好气地扫了眼下头,哼出一句,“王掞这是真病?病了还在兴事儿?!”嵩祝寻常为人便是庸懦性儿,不过是现时满洲下无人,循着资历,才在本年四月将他同王掞一道简入内阁,在这气性儿关节上是全然不及前人的。他平日里拥蹵温达,便是票拟也只守着成例办事,不致出甚么差错,只是到了这真正区处大事的哏节儿上,要他君前一力应对,实在也是力有不逮,当下唯唯诺诺地伏地一叩首,“这……奴才听他家人传说的症候,并不像是作伪。想是因……”提起“太子”二字,嵩祝顿觉烦难,隐隐又像是要触霉头的模样,可话说了一半又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只得尴尬吞声道了句“想是因毓庆宫出事的缘故”,便惶悚着伏地静候,再不肯言。
一旁的李光地见状,也是悬心,却不敢贸然去替嵩祝缓颊。眼见着康熙就要发作,更不好就这么公然坐着,当下惴惴站起身来,面上揣着几分忧惧之色,心知嵩祝这般,必是吃了王掞的挂落儿。王掞虽不是举止轻浮的人,可骤然的登阁之荣加身,前些日子里多少也能显出些心思来,说话办事精神十足,干预之处也多,这些行迹他都瞧在眼里,一壁对康熙的帝王心术更添凛然惮惕,一壁又是对王掞多增唏嘘:想来王掞做此想,太子亦必做此想,只怕太子非但不晓收敛,自省以赎前愆,反觉是皇父恩信,多生希冀,孰不知荣辱生死只在一人。更兼太子那身后一干子拥蹵的人,错会了这番意,还不知怎的浑不知死,罔顾横行,到如今圣心翻覆,太子已是绝无再起之望,王掞身为臣子,不知规谏,反侥幸误主,倒不知他当如何自赎这罪过,一病不起,亦是能想见的事。
这一番心思,实是他李光地自己心里想想便罢的,断不能说与人听,由是想着,稍一抬头,不妨撞见康熙转过来的目光,似有询问之意。李光地如今仍身在内阁,论理也是同嵩祝一体,本也没有避过的道理,这会子既见皇帝也不怎么地刻厉,当下稍看了眼嵩祝,便也一躬身,捻着胸前朝珠打了个圆场道,“回皇上,这事臣知道,确是病了。温达抱病已逾两月,臣又年老糊涂,凡事未能虑的周详,也是臣的过失,请皇上降罪。”
听了李光地的话,康熙敛容之下一摆手,“没有你的干系。照这个说法儿,内阁离了你跟温达,旁的事一件也不要办?”嵩祝惟是叩首谢罪而已,一时间哪里又敢有什么辩词,心里却悔不迭从了王掞迂腐之议,凭白招来这通祸事。看着嵩祝如此,康熙再又想起办了齐世武等一干逆臣之后,满洲里头竟只剩了这么些无长才的循吏,不禁火冒三丈地斥道,“什么叫做还未遣官祭天明废太子,礼部不合咨文地方,停奏外省督抚与太子的笺文?似这样儿的昏话,他是病着,你也病了么?!”
“是奴才昏聩……”见皇帝动了真怒,嵩祝张皇着谢罪之际,也只得将原话实奏了康熙知道。原是照王掞所言,太子固然已被废黜,礼部还须得与太子颜面,方不至有失国体,是以礼部行文外省的咨文上,只应有撤皇太子册宝,停用印绶一项,嵩祝碍不过王掞两般软硬相求,又不欲得罪同僚,便将此事照章奏了上来。
如此一说,李光地方知晓此事的首尾,不禁暗自摇头,王掞的私意是顺遂了,又岂知圣心洞鉴至微,无怪他要吃这么些挂落儿……正思量着是不是开解两句,刚要开口,却听得康熙缓了声色道,“你当真是昏聩得可以!礼部只有王掞一人任事不成?你是干什么的?想也不想,偏着还替他递折子,你自忖度忖度,当不当得起朕给你的恩典。如今祭天也祭了,同各省的咨文可以发了罢?”康熙原是怒嵩祝这么个绵软要不得的性儿,该管礼部的正经满尚书,倒叫旁人牵了鼻子走,也不是真为了这事儿要治他的罪,况王掞提的也并非全然无理,是以骂归骂,连着的几句话倒也不甚重。
“奴才不敢。”嵩祝闻音知意,心头这方松了口气,顶着一头的冷汗叩头再谢,半晌,听康熙又约略问及四川、两江之事,两总督一解任一革职,俱是众人瞩目的事,嵩祝不敢轻心,小心恭敬地回明了具细,才避过这一茬去。君臣三人在殿中讲了约莫一个时辰,康熙似有话要留李光地独对,便打发了嵩祝先行跪安,行罢礼出来,到仪门之际,竟是堪堪碰见了久未谋面的马齐。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一波又起(五)
更新时间2012…1…29 22:10:32 字数:2778
两人互相对视一发,面上竟是皆有尴尬,也不敢久耽,各自拱手一揖,便径行离去了。自马齐罹罪,已有三年余,想马齐台辅在列,正当得意之年,嵩祝也还只外任奉天将军,公事上既无多少往来,私情上亦无多少交接,只因俱感时过境迁,际遇不同,尤是嵩祝念起十月初一废太子的次日,康熙便起复马齐署理内务府总管事,月内又再行加恩,归其佐领,族人起复,直到今日才是初见,眼下却观得马齐体态虚福,颧骨高欹,虽秉持着一派肃穆的面目,却掩不住老态尽显,目中也再不复当日的神采奕奕,嵩祝不免又是一番心内唏嘘。
待到得阶下,便有太监出来传旨叫进,马齐朝内躬身一肃,整饬好朝服冠带,随了其入内。这多年的光景,生死沉浮,皆自君恩,甫一得觐驾前,怎不教他自伤?远望见皇帝圣容,一腔泪水就要涌出,碍着君前不可失仪,马齐才强撑着不肯落泪,然大礼叩拜过后,委实是情难自禁,呜咽一声伏地不起。殿中,李光地本是同康熙回说着八月间西苑大阅,他为太子叩请矜全父子之恩的旧事,未曾留心来人,待到马齐报名叩进之时,恍然听见马齐之名,怔然转首,正看见多年未见的同僚,心内已是止不住的惊异,不自觉地止了言,退后两步望向康熙。
康熙也是从李光地处收回神来,转而盯着伏地饮泣的马齐半晌,良久才叹出一声,“唉…”唇角蠕动了一发,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朝马齐招了招手。马齐勉强忍下戚切之意,直起身来,提起补服前襟,膝行几步到了御座下,康熙深望了他一眼,方沉重道了句,“朕自觉这些年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唉……如今看着,你也是老了。”“主子……”马齐再禁不起,单望着康熙,两行泪就打忍得通红的眼眶中直淌了下来,跟着就在能映出人面的金砖地上重重一叩首,颤声伏泣道,“奴才万死……”
马齐这剖心泣血般的一声,竟连累得一旁侍立的顾问行也不禁想,往日些亲眷交心,促膝的恩信,竟都是虚的么?旁边站着的李光地此刻颇觉尴尬,不着痕迹地瞄了康熙一眼,分明看着康熙也是有少许动情,自知此刻也不怎么便宜再说前头的事情,就要行了礼退出去,不妨却被康熙叫住,“先嵩祝走了,这会子内阁里头还有什么事儿要你去?”李光地原碍着不想耽于他君臣二人见面窘境才要辞,这下自然也不便再走,可立在当下又好似做了个不二的见证,令他极不自在,遂一时肃手躬身地默了言,实在有些请训的味道。
半晌冷了场,康熙高坐在御座上,‘呵’地随声一笑,不过和悦着同他二人随意攀谈,“打高江村殁了之后,这些年跟着就是张英、张玉书、陈廷敬……一干子老臣里头,与朕亲近的也没几人了,朝里头少不得有些爱揣测朕意生事的,朕亦不得不用,然朕实不知道,这些个贯通理义的大臣,想的做的,究竟有几分是秉着公心,几分是希图来日的晋身之道?”
这话说出来,便就是康熙一贯的禀性做派,纵然马齐有些久违的感觉,又听出些旁的弦外之音,可毕竟他得咎在先,眼下也好似戴罪效力的光景,如何敢接这茬。倒是李光地教这话惊了一跳,他素来圆滑事故,任事不愿沾身的,面上固然还带着笑,心内却震恐不已,忙着急速思量了一发,斟酌着撇清道,“圣天子洞鉴至微,臣等幸得侍于君前,惟体念圣心而已,这揣摩之事也是常有的,并不敢说不是……只圣主掌重器已期一甲子,臣等年齿亦是老迈不堪,今日难为效力,明日归土更不知何期,蒙皇上圣恩高厚,多予推恩体恤,又屡加赍赏,臣等不思感戴已是万死之罪,又岂能生出这般的妄念?”马齐此刻伏在地下,惟觉脊背之上冷汗涔涔,李光地这看似撇清自己,实则又归咎自己的话不免教人心惊肉跳,可当下辩无可辩,他也只得安于天命而已。
“你想的不过是一己之见,怎妨碍有些人恃宠而骄?”康熙唇角一哂,并不以为然,皇帝并不实指,旁人自然也猜不透,可康熙说话时,目光似不经意地在马齐身上一掠,李光地侍立一侧,却将这一幕暗暗收在眼中,觉着皇帝必是在敲打马齐,是以心内暗自舒了口气,随声迎合着笑道,“臣愚钝,不及皇上远识。”康熙颇有深意的望了李光地一眼,不过一笑,“朕不是远识,不过见得全些罢了。”
同样一番话听了,却各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康熙、李光地二人的一来一去,马齐跪在当下虽一直不说话,可静下心来听时,却颇觉有些异样,莫不是借着自己敲打李光地的意思?正思量着要不要答话,不妨康熙又是看了他,“你说呢?”“啊?”马齐毛骨悚然地蓦得一抬头,却觉康熙是满面的春风和煦,一时间也不知是不是应当请罪了,他久未在君前奏对,既失了历练,更失了敏捷,只惦记着回话的规矩,不由脱口而出,“奴才不知。”
这话不免失仪,李光地也是惊异地看向马齐,然话一出口,马齐便觉不妥,方要再做解释,康熙只是一摆手,“你们都是久跟朕的老人了,有些话便不说,各自也都知道。近来些时日,朕也总能记起昔时的事来,过去常说的,朕与你们这些大臣,就便做不了将来史书上的典范,也总不枉这一段君臣际遇。”
康熙打御座上起身,一伸手便搭了马齐的肩上,竟是个亲扶的动作,马齐受宠若惊地望了康熙,眼眶还通红着,边起身边听着康熙自伤道,“织造上的曹寅,你们见过的,比朕还小个四岁,这也才五十五也就殁了……接到李煦折子的时候,朕只觉一个天不假年,李煦奏给朕要为他再当一年盐道上的差,朕只告诫他一句‘日后若变了心只为自己,即犬马不如’的话。朕自认是个念旧的主子,固然他一个内务府旗下的人,比不得你们这些阁臣股肱,然就他伺候朕一辈子的忠心,朕也断不能忘的。”
一时间,随在康熙身后亦步亦趋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双双顿跪了当地,为着各自的身份亲疏,李光地自觉让了,由得马齐当首一句叩禀道,“奴才怎么敢承主子这样的话?奴才犬马一样的人,建树建树不及,分忧分忧不能,更蒙主子天恩,赦了滔天的罪过,‘股肱’二字实在教奴才万死难当……”边说着,马齐又是‘砰砰’三个响头磕下去,语近哽咽,“奴才如今没有颜面再奏什么,只肯说这份心肠了,主子的话,奴才受不起啊……”
马齐这惶惶凄然的样子,自然也令李光地心有戚戚,因不知康熙待马齐会是尽如何的情分,他也不便开言,只是颇多同情地望了一眼马齐。不意康熙却终是淡淡,姑且听罢了马齐这厢言语,仍只是摆了摆手,马齐目光兀然黯淡下来,既已心知不可为,一腔苦水也只得藏于肺腑,才勉强收声叩了个头,又听得康熙道,“朕如今年老了,常觉心力甚是不济,政事上固然不敢倦怠,总也不复年轻时候的那股子勤劲儿了,是以好些事朕不过睁一眼闭一眼罢。资历不在年齿上,像赵申乔、嵩祝这些新进的人,办差躁性了些,总不如你们沉稳,经的历练多,往后不要计较那些许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