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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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说的意思,你到底听进去了不曾呢?”胤禛一时气恼地站起身来,直指了他道。胤祥只做没见一般,盯着案角幽幽道,“皇阿玛龙体初愈,轻易不能动怒,若再见我,想必还是生厌,我宁愿背了这不孝的名声,也不愿他——生气伤了身子。”胤禛教他说的有些气馁,稍稍放缓了口气,“你眼下不肯请见,那日后呢?你躲的了一时,还躲的了一世不成么……”
“眼下我不去,皇阿玛只一时恼了会有如此说;可我若真的去了,他也不会见我。”胤祥摇了摇头。“你,怎么就生就这么个执拗性子!”胤禛且恼且叹的回身一坐,望了胤祥,却又有些无可奈何,想了想,接口又道,“我听皇阿玛的意思,并非是真的厌弃你。只是这个结置于心间十年,一时不知如何两厢解开罢了……若二哥一般错处皇阿玛如今都能恕了,于你尚且不能么,那二十多年的宠爱亲顾又岂是虚幻的?许是只要你服软认个错处儿?”
胤祥眼底的悲凉,此刻再掩不住,心抖着,鼻也酸着,不一刻泪水便涌了上来。一时见胤禛满眼不忍地还要相劝,忙自个儿敛了泪水,按了他的手,止道,“我又能认些什么?当初伙着二哥图谋阿玛的皇位?还是私结党羽,帮着弑逆君父?慢说这些没有,我认不得;单若只为着希图皇阿玛再怜我一分,勉强认了……千载之后,煌煌青史,有我这般弑父弑君的逆臣贼子,又将置皇阿玛圣德于何地呵?”胤祥的手颤抖着,却似无意识一般用力地握紧了胤禛,直握得两只手都泛起了青白之色,半晌,尾音中带着些颤儿,道:“再说,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但凡挑出这一分的旧事来,岂非又会给四哥招出无尽的麻烦?行百里者半九十,四哥倘因我而——那我便真的不能活了。”
未曾留意胤禛后说的什么,胤祥远隔着书桌,转眼望着案上御赐的那方被自己时时擦拭而少许泛着油色的黄花梨雕龙座底暖砚,再也挪不开眼去,未几,那暖砚便已由清晰而至模糊:实是儿子辜负了您的期望,而今又因为儿子的这点子私心,弃了您三十多年的生恩养情于不顾,可——若到了那一日,您还能宽宥您这不孝的儿子不能呢?
第三百八十五章 问鼎(九)
更新时间2013…5…14 12:56:38 字数:2365
许是胤祥日日虔心与佛祖前为康熙祈福真的起了效用,康熙身子果真一天天更见大好。于是,四月中,圣驾便领了一众皇子大臣,打畅春园出塞外巡幸去。驻跸汤泉的当日,便有旨意回京,令大将军王即往军前去。胤祯甫接了旨意,便一刻也坐不住了,来来回回地在厅上踅磨了一个时辰,终究耐不住性子,更了衣就要出门。府里侍卫不知他要做什么,也不敢拦,只得牵马随了他一同出来,堪堪才转过街口,就见着姚子孝打后头风尘仆仆地追上来,凑在马前拦了,也顾不上擦那一脑门子的汗,就急着道,“十四爷,我家主子回京了,这就请您往城外去见。”胤祯先是大喜,命一名侍卫当即换了马与姚子孝,继而在马上猛抽了几鞭子,一行人一路疾驰往城外而来。
姚子孝引着胤祯出城二三里,便在一处寻常小院门前停下了,下了马便躬身来请,“九爷晌午打汤泉兼程回来的,赶在明晨之前还得回去,十四爷快着些进去罢。”胤祯原本心里就运着气,听了这话更是不悦,然这会子却也没心思发作他,翻身下马,略一打量这院子土里土气的门脸、墙垣,皱着眉头边往里走边道,“打哪儿找这么一鬼地方!”姚子孝只讪笑着不言语,不一会便见着坐在厅里闷头想事的胤禟,见胤祯一进门,姚子孝便利索地退了出去,胤祯一径气馁地坐在椅上,冲着胤禟道,“如今这可怎么说?还是没能教皇阿玛改了主意。早知旨意来的这样快,我便早早地自请回西宁去了,也不至于如今这般。教人看着,倒像给赶回去似的。”
胤祯冲胤禟这一通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责备,也是事出有因。起先胤祯回京,私底下同胤禩、胤禟两个将情势一拆解,也当是这是件再稳当不过的好事,一来若是有事便可提前预备着,二来也好借着胤祯如今的圣眷在朝内造个声势,况他本心又只想赖在京里,再不愿回去,是以这半年里只是想着法儿地探听康熙的心意。岂料年中家宴,康熙却是透出两分要他复往军前的意思,胤祯自然不肯,寻了胤禟再行商量,胤禟却是要他宽下心来,只劝他多往御前走动,讨着康熙的欢心,如此皇父年老又特重天伦,与他亲近日久,自然会生出不舍。之后胤祯也确实拣着空子,委婉又说了两回留京的意思,只康熙皆是未允,一来二去的,如此便拖到了四月头上,圣驾巡幸之事已然预备的差不离了,可随扈皇子中并无胤祯,胤祯自觉再拖不得了,着急忙慌地又同胤禟商议,胤禟只说未必就有这么快,还劝说他便是在京也能筹谋一二。胤祯一时心有犹豫,便也应了,现如今旨意来的这样快,二人皆是始料未及,依着他素来的那副急躁脾性,这会子瞧见胤禟,自然也没个好颜色。
“皇阿玛要你回去,恐是觉着你功劳太大,在京难于安顿。”胤禟知他脾性,并不与他计较,且在他来前便已很做了一番思量,这会方说与他道。胤祯一哂,“我初回来时,九哥怕不是这么说的。那会子问我如何打算,不还极力要我称病不去么?眼下这话,却不似出自一人之口的。”“我原想着,你做了抚远大将军王,去军前立下大功,回来自可早正储位。怎料只是让你以面奏方略为由试探皇阿玛一二,皇阿玛竟然照准了,还巴巴地在那哏节儿上把你给召了回来,那明是不要你成全功,否则届时他若不立你为太子,将来可怎么安顿于你?正是因了这样的忧心,所以我才要你留京经营,也防着有万一之变。”胤祯听着胤禟似话里有话,不觉也是静静听了他道,“今儿我细细想了一日,却不再做原先的想头。策妄早给我天兵打得七零八落,剩下余部,也是丧家犬一般四处逃散,你这次打西宁回来,已然是携了功劳的,身份自与别个不同,皇阿玛留你在京,既不能随意安顿于你,那还不若催了你尽快回去,一举将策逆尽行剿灭,克竞全功,如此也方能名正言顺的有个说法儿不是?”
胤祯一时张大了嘴与如今的情形对照之后似有所悟,对着胤禟稍一拱手,由衷道,“我倒从未想及这一层,还是九哥看的通透。照此说来,皇阿玛若真允了我留京的请,另派别人前去,才真是无心于我?”“嗯,我也是一时未及想得明白,才没立时告诉你。”胤禟点点头,“今晨王大臣为着皇上七十圣寿,请行预备明年的庆贺典礼,皇阿玛虽照驳了,可我听着那意思倒不怎么坚决,后来再听了给你的上谕,我方恍然彻悟,皇阿玛这分明是要你以此不世之功与他的寿典献礼呢!”胤祯忽地想起回京那日在御前发下的宏愿,不禁微微一笑,颇为自得地道,“小弟明白。”
胤禟认真瞅了他两眼,悠然打怀中摸出鼻烟壶来,边磕着盖儿,只是道,“我看你且糊涂着。”“怎么?”胤祯不解。“皇阿玛因何每每不愿行这些个庆贺典礼?非是他不想,是实在畏惧人言!古来为着自己生辰多有庆贺的,大是昏君庸主,皇阿玛爱惜羽毛,自然不肯落人口实。可你若是真赶在明年这时候,献上这份儿大礼,这庆贺之意也就大不同了……”胤祯眼中精光大盛,双手抵了椅子扶手,一时兴奋地直要站起身来,胤禟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乘兴也自添了一把柴,“届时皇阿玛若松了口,我在京也好为皇阿玛大大操办一回,尊荣鼎盛的,非但尽了我兄弟的孝心,你更是替宗室阁臣们解了难呢!”
“想我出兵之时,九哥每日前来府中商议,至天亮方回,竟像是昨日之事……九哥助成之义,胤祯感激。”胤祯脸上这方带了切实的恭敬颜色,站起身来对着胤禟深深一揖,“今日我这一去,又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皇阿玛年高,好好歹歹你须时常带信儿给我……”胤禟忙扶了他,点头道,“这是自然。”胤禟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就自个儿披了氅衣,一面扣着襟扣对胤祯道,“我先回汤泉,你也赶在城门交关防之前回去,莫教人察觉了,日后这一应机密消息,只教姚子孝一人往来传递便是。”胤祯亦是颔首,当下随得他一道出门去,便见胤禟前行了两步,想着什么又回身道,“哦,还有一宗——”“什么?”胤祯与他并肩而行,一时也停了,胤禟打秦道然手里接过马鞭,自卷了马蹄箭袖,又拍了拍他肩道,“我前些日子在府里无事,闲来就想着一种战车式样,已细细告了秦道然,让他托人去画了,回头我若看得了,便让他带去西宁给你,你在军前可着人试验着,看看是否得用。”
第三百八十六章 问鼎(十)
更新时间2013…5…20 23:46:29 字数:2428
与胤祯辞别,胤禟一路紧赶慢赶的,好容易撵在圆月升上中天之前,回了在汤泉行在的下处。他本就生的体态富贵,多少年没经过这阵仗了,这一路疾驰下来,好悬骨头没颠散了架,这会子只顾着倒在暖榻上喘着气儿歇乏,姚子孝急忙忙地招呼小太监抬了果品茶点上来,又轻手轻脚地同他腿上捏着,半晌却见胤禟不同于以往,单只捏着枚李子闷着不吭声,靠在大迎枕上又不动,姚子孝瞧着没意思,便摆摆手轰了一众人下去,紧着贴上来凑了个趣儿,“主子今儿可是乏了?奴才瞧着,主子今儿可真有些运筹帷幄的架势……”
这话胤禟听了自觉舒坦惬意,只横了他一眼,“同你主子说说看。”姚子孝赔着笑,边小声儿奉承道,“在一众王阿哥里边儿,主子可就算是他们的主心骨了。八爷是尊佛爷,得靠主子供着;十四爷……奴才说不好,但将来要真是十四爷得了大位,主子那定然得是我大清的摄政王了。”
“亏得你还在我身边待了这些年,星点不懂爷的心意。”胤禟闻言又白了他一眼,长气一吁,“同你说过多少回了,爷也不定就要领这样大的责,每日介又烦又累地替他操心国事,哪得一分安歇?要照爷本心里想着,但给我个铁帽子亲王做做,能悠闲自在的便也足够了。”姚子孝明知他这话说的矫情,也还是附和着一笑,“皇上这次怕要等秋狝完了才能回京,且不说政事吧,这回头东北的人参、药材,京里的田庄、当铺,还有南边儿的那些个产业,主子不都得在热河一总儿过问了么,哪是想歇能就歇得了的……”
姚子孝猜的倒也没错,六月下旬圣驾至热河驻跸,没有几日,又命往塞上行围,皇帝如今年老,虽扬弓远射熊虎已是不能,然这马上扬鞭、行猎纵乐的兴头却丝毫不减,一众阿哥随扈而来,自然也是尽意随了皇父同乐。胤禛却是在围猎上素来没有什么兴致,正巧康熙一日又再提着说要往他的狮子园去,胤禛便借了要回园子预备的由头,先行回去躲了几日清闲。
回狮子园的第二日,胤禛正在妙高堂上赏景纳凉。七月中正是暑气炎热之时,此处却是清凉胜地。妙高堂坐落在山顶最高处,寓于云间,与对面狮子峰遥遥在望,本是仿镇江金山的妙高台而建,建在热河,却又是别有韵致了。只见泉石为乐,松涛作舞,远远地看见傅鼐引着两个人登阶而来,前面那人身量略小些,只十七八岁,一副温文俊秀的模样,后头那人年岁长些,着一件府绸夏衫作了文士的打扮,浑身却又很透着精神。二人到得胤禛面前,那年轻的已是照直对着胤禛打下袖子,行了个全礼,“年熙给王爷请安。”
那年长的抻起手臂,也堪堪地正要撩起袍子,却被胤禛一拦。正张愕间,只见胤禛略颔了首,对侍立在侧的傅鼐道,“你带年熙去歇了,我与松山先生随处走走,就不必跟着了。”“嗻。”应着傅鼐的一千,胤禛对着蔡珽稍一抬手,便自走了前面,二人沿着山中曲径,就此往前头的澄怀堂去了。胤禛一路走,一路问道,“若璞今日来,只怕也是有不妥,才有旨意着你往四川去,你特是这会子来见我,就不避嫌疑?”蔡珽随在后面,听得此言不免尴尬,赧笑了声,近前两步方道,“这……谢四爷提点,总是奴才思虑不周。不过,奴才虽有些私念,可在四爷面前,却半分也不敢抖弄这点心思。奴才虽不在四爷旗下,敬四爷之心,与亮工也并无二致。”
蔡珽今日此来,实有着为自家前程筹谋的用意,特是有这两榜的出身,也少不得那一番于名利的热衷,因而这一番投效之语,竟是毫不掩饰。也确如蔡珽当日对年羹尧所说,他在年头上已是升任了礼部侍郎,而今翰林掌院的差使也仍教他兼着,既是得了眼下的安稳,自然便有了人心思动之念,而此前年羹尧与他所言种种,竟似都一一有了征兆,蔡珽益发觉得再行观望便有失机之虞。再年内年氏又有的几封寄信与他,只露着要他投效雍邸的意思,蔡珽虽还有些犹疑,但眼见着年氏如此圣眷,不禁心思又活动了两分,待到见着这令他外任川抚的旨意下来,欣喜惊惶中,更觉再拖不得了,当下就要来雍邸拜见,只是虑着径直拜帖前来,又恐有些贸贸然,这才使人仔细打听清楚了雍王在园的日子,又借着与年羹尧的旧交,寻了其子年熙代为引见。
看着蔡珽行这样刻意的称呼,言辞之间直把自己做了门下之人,胤禛岂能不知他做何打算,当下只是微微一笑,“若璞这话已然是外道了。”“四爷……”“我也知道你今日的来意,便就与你开诚布公。”胤禛略微摆了摆手,边蹙了眉头,边看了蔡珽郑重道,“如今四川的抚军、藩司都已入藏管辖军务去了,亮工那里,自然还须你与他帮衬着。朝廷定边是大计,川陕两省军务民生之重,干系到整个西北,督抚生隙之事向来不少,也望你二人同寅协恭才是。”
蔡珽这时方卸下几分忐忑,略作了一番思量,忙拱手应道,“奴才断不负四爷所期。”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前面一处书堂的院前,五楹的檐角皆掩没在林间,堂前两株苍松翠柏比肩交枝,浓荫满庭,极显幽静。胤禛缓步穿过前院,又随手指点着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