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最是多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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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蓦地想起自己还背着不离身的旅行包,也顾不得拍去包上的尘土,在里面翻找了好一阵,终于拿出了三块巧克力。脚步微跛的上前,她将捧着巧克力的手伸至弘昱面前,微微一笑开口道:“小弟弟,谢谢你了。巧克力送你吃,牛奶味,是甜的,不苦。”吴诗一时不知如何和一个古人对话,那略显笨拙的语气让不快于她的接近、本欲离开的弘昱忍着没有掉头就走。
吴诗见弘昱不接,那捧着巧克力的手也有些酸了,却登时想起大人常这般教育孩子说,陌生人的糖果不要吃。眼前的孩子不会说话,警惕心比常人当是更严吧。吴诗羞愧于自己的粗心大意,连忙剥开一块巧克力放入自己嘴里,含着笑道:“真的没毒,是甜的。”
弘昱看着那张狼狈的小脸,除了有一双好似会说话的大眼睛之外,还真是无一处出彩。只是那笑容,那慢条斯理的轻软声音,还有那怕他猜忌而以身试“毒”的举止,让从未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他破天荒的将目光多停留了一会。
吴诗则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表情不够诚意,还是模样过于狼外婆,让这孩子如此提防她。难道真得像小如说的,她不管是从南方到北方,还是从现代到古代,都要被人从头至尾的无视到底吗。
她自嘲的笑了笑,拉起弘昱没有持物的左手,将剩余的两块巧克力塞到了他温暖的手心。转而退后了两步,朝他挥了挥手道:“小弟弟,谢谢你陪着姐姐陪了这么久,山里头风大,早点回家吧。”说完,她依着先前在现代时导游带领着他们走过的路,一步步的向山下走去。
吴诗不会知道,若是弘昱右手没有拿着他最喜欢的一管玉笛,若是她没有及时松开拉着弘昱的手,此刻的她早已被弘昱一掌甩开了。
弘昱慢慢的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自己手心的两块形状古怪、头一次见到的巧克力,半响,他握紧了拳头,施展轻功顺着其他的路下了山。
甜味入心
香山离北京城少说也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没有交通工具,又背着沉重的旅行包,吴诗足足走了半天才遥遥望见了繁荣的北京城,以后城内那庄严神秘的紫禁宫城。
路上,吴诗借着溪水稍稍洗了洗身上沾到的尘土,总算是显得不那么狼狈了。只是身上的一套过于现代的服装,就算是清朝,怕也是另类得很。她将衬衣的扣子全扣上了,白皙的脖颈依旧露在外面,所幸如今是秋天,她便自包里取出一竖领外套,勉强算是遮了去。
而吴诗所做的一切确是明智之举,在中国历史上,自明朝开始对女子的要求便是严了起来,除了最基本的三从四德外,未出阁的女子更是被禁足在家,更毋庸说裸露肌肤给别人看到了。
此时正值乾隆十六年,就在上一年,乾隆委托意大利天主会教士郎世宁设计了定时水钟和喷泉装置,以供皇家娱乐。至此西洋的新奇发明大受欢迎,西洋人更是经常出入清王朝统治下的中国各地。
所以,吴诗这副打扮除了惹眼,并未引起太多的骚乱,守城士兵见到了甚至还非常客气的让她通过了检查。
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吴诗寻着几个面善的汉人百姓问路,倒也是沟通无碍,很快便找到了专门卖与有钱人家的西洋玩意店铺。
若是寻常人进这店,那店铺老板还要斜眼打量番再做斟酌。如今瞧见穿着牛仔裤风衣,背着帆布旅行包的吴诗踏入店门,比他以往见过的那些洋人还要时髦,立刻殷勤的迎了上来,用极不流利的英语说了句:“Wele!”
吴诗愣了愣,随即明白这老板定是把她当作外国人了,立刻莞尔,轻声道:“老板,我不是洋人,你不用勉强对我说英语。”
如此,换作那老板愣住了,不过毕竟是接待过各种贵客、见识过很多大人物的人,他立刻笑着改口道:“小人看姑娘一身打扮,还真把姑娘当洋人了,想必姑娘定是去过那洋人的地方吧。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我们北方地儿的人啊。”
吴诗知解释无用,便顺着台阶往下说道:“老板好眼光,小女子确是从南方来的,之前跟着人家出海见识过几年。”
在吴诗看来,这番话其实再正常不过,但话音刚落,那老板的眼神就晃了晃,嘴角一丝冷笑一闪而过。原来在这体制森严的大清朝,像吴诗这般的女子跟着男人出海不过是起了个暖床的作用,故而店铺老板听后,便轻视了她好几分。
“那姑娘来本店是做何打算?”亏得这老板还算好休养,若是换作别人,早将吴诗赶出店门了。
“老板,小女子盘缠用尽,想用些西洋小玩意玩些糊口银两,不知能否通融通融。”吴诗因为性子淡的缘故,往往对他人的恶意一笑了之,更不会在意他人对她存什么想法。是以,她虽瞧出了刚刚那嘲讽的一笑,也没往心里去,而是打开了背着的旅行包,想先换些古代的银两,再做打算。
店铺老板一听吴诗不是来买东西,那脸登时冷了下来:“姑娘,不是本人夸口,要说西洋玩意儿本店什么没有,更何况我开门卖东西,可不是收旧货的。”
吴诗听得老板的嘲弄,不羞不恼的打开了包,从中取出了一面表面压印着绚丽图案的折叠式镜子。这镜子是小如从瑞士买回来送给她的,银质镜盖上的图案是毕加索的抽象画,打开后一面是清晰的玻璃镜面,另一面则镶着块太阳能表。表内不仅可以显示年月日,还有配有一个小小的指南针。
那老板初见这面镜子本是不屑一顾的,后来却被里面那精致的表所吸引,他店里挂的都是发条座钟,却从未见识过如此精致小巧功能齐全的表。
“姑娘,这……!”
“老板,我知这镜子本没什么稀奇,但是稀奇的是里面镶嵌的表,它与你店里卖的那些可不一样,无须上发条,只要每日在大太阳底下照个几分钟就可走上很久。”
“哼,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那小女子便斗胆问老板,你可曾在洋人那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吗?若是假的,这表又无发条,何以在走?”
“这……”老板有些犹豫的自吴诗手中接过镜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老板又可曾听过洋人一想发明一种叫永动机的东西,这东西虽然不能永动,却是方便省时,里头的东西又是用上好的材质制成的,与永动也没差多少了。”吴诗平日话虽少,但是若是说起话来也是绝不含糊的。只是她故意说漏了一点,太阳能再好亦有寿命,材质再好也最多五十年。所以若要说的话,发条钟虽麻烦却是真正能做到永远的走下去,只要齿轮不锈,发条勤上。
“行啊,姑娘,这东西小人收下了,来人,给这姑娘一两银子。”那老板说完便揣着镜子进了铺子里,出来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塞给了吴诗一两银子。
吴诗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中的银子,想着如果是带回现代那是不得了,在这里,不过能维持几日。若是被小如知道她拿镜子换了这个,怕是要怨上她很久吧。只是旅行包里除了吃的,衣物,就只剩一些急救药品,除了这面镜子,她确是拿不出别的了。
“请问小哥,当今圣上的年号是什么?”蓦地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吴诗连忙拦着伙计问道。
那伙计狐疑的看了吴诗一样,“乾隆十六年。”说完便也进了里面的铺子。
吴诗用这一两银子兑了一贯文钱,买了两个包子,徒步朝北京城附近的大小寺庙而去。若是她没记错,规模颇大的寺庙少说也有十几个,她抬头望了望天色,叹了口气,一个个寻去了。
就在吴诗离开那家西洋店铺没多久,店铺老板便拿着吴诗卖与他的镜子招来了刚刚给钱的伙计,他阴沉着脸笑了笑,“哼,一脸寒酸却有这么个宝贝,想来也是偷洋人的东西。”说着,他又对那伙计吩咐道:“去找镶黄旗副都统五什图,就说和亲王府上月西洋火器被盗,那小偷已找到了。”
吴诗只够时间去了北京西城的广济寺和广化寺,可惜那些僧人并未像小说描写的那般通神,也只是普通的念经打坐、吃斋礼佛。最后她也只得放弃求助这些怪力神佛,想了想自己若要回去,怕还是得回香山,无论如何,她还是想回去的,毕竟几百年后的世界才是她的家。
庄亲王府 晚膳时分
庄亲王一家,包括庄亲王允禄、嫡福晋柳佳氏满儿、弘曧以及福晋兰馨、弘昶、弘明、双儿都已落座,各色菜肴亦上桌了,除却用假死逃避赐婚而远离家乡的长子弘普和福晋袁翠袖之外,便只剩四阿哥弘昱还没来。
众人留了空位与他,不多时,弘昱便一声不吭的进了屋,表情一如往昔的清冷,朝那唯一的空位坐下后,庄亲王拿起了筷子夹了第一口的菜,如此大家便也跟着开动了。
一家人吃饭极是热闹,尤其是最爱闹的满儿和双儿,不断的逗着这家子的男人们,笑声连连,除了慢吞吞夹菜,再慢吞吞吃下肚的弘昱。所幸大家都已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饭后,弘昱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起身离开,而是自怀中拿出了一块不知名的东西,正是先前吴诗送给他吃的巧克力。
啪的一声,弘昱将手中的巧克力扔在了经常联合着满儿作弄他的弘明面前,与他大眼瞪小眼起来。
“四、四哥,你这是做什么?”弘明心想今天好像没有做什么惹恼这个可怕四哥的事,为何他要用这般看着他,还扔给他一个奇怪东西。
弘昱照例冷漠的睇着弘明,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饭桌上一时气氛紧张起来。
知子莫若母,就算弘昱从未开口叫过额娘,毕竟也是从满儿肚子里钻出来的。满儿抓起巧克力又是瞧又是闻,最后好奇的问弘昱道:“弘昱,你想让弘明拿这小东西做些什么吗?”
弘昱快若闪电的出手,自满儿手中将巧克力夺了过来,照着吴诗的吃法,将外面的包装纸拆了去。只是,本来形状完成的巧克力此时却也融作了一团。原来弘昱这一路上回来,便一直将之捏在手心里,巧克力哪经受得住这般的温度。
做完这一切,又是啪的一声,那团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极像某物的巧克力被扔在弘明面前。
如此,众人总算是明白了,满儿同情的抱了抱自己的小儿子,安慰道:“你四哥从来没有这么反常过,既然他要你吃,你不吃也得吃了。别让他亲自动手,吃了吧。”说完,自己便拉着女儿双儿,两人憋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弘曧夫妇和弘昶见状也跟着笑破了肚皮,皆以为弘昱是要逼着弘明吃秽物。
弘明是被逼上了梁山,他哭丧着脸,看着弘昱哀求道:“四哥,可不可以不吃。”但是,回应他的却是无尽的沉默。
弘昶勾着弘明的脖子,大笑着劝道:“弘明,谁让你平素专干坏事来着。你若是有自信能打赢四哥,或许就能让他答应不逼你吃了。哈哈!”
弘明看了看面无表情冷冷睇着自己的弘昱,缩了缩脖子,开玩笑,和他四哥干架,除非他不想活了。拼命的吞了吞口水,他手微抖的抓起了桌上被误会的可怜巧克力,像吃毒药般,扬着脖子倒进了嘴里。完了,众人又是大笑不止,直笑得肚疼不已。
原本以为弘明定要喝水才能咽下,弘昶便很好心的吩咐下人替他端上了一杯茶。没想到,巧克力入嘴,弘明蓦地睁大了双眼,嘴巴微动,激动的扯着身边弘昶的衣袖,含糊的叫了声:“好甜!这东西怎么这么好吃!”
“弘明,你不会吃傻了连带着脑子也傻了吧。”弘昶不明所以的看着弘明扬起笑容,止不住的要嘲笑他。
“不是啊,真得很好吃,不信让四哥再拿个出来给你们尝尝。”话音刚落,弘昱便起身离开了,不再理会身后那些闹腾不已的家人。
回到自己的书房,弘昱拿在案上的笔,却迟迟没有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字。良久,他放下手中的笔,自怀中将另外一块巧克力拿了出来,慢条斯理的将包装纸撕开,盯着那团诡异的巧克力又是看了良久,终于优雅的伸手,将它放进了嘴里。
一丝从未尝过的甜味自嘴中满溢开,瞬间融化后滑入了喉中,如此一小块不过眨眼便没了。只是那滋味,却久久留在他的心间,怕是不会忘了。
多灾多难
另一厢,逛完寺庙的吴诗出寺后,见天色已不早,立刻上街买了好些可以存上数日的干粮塞入旅行包中,也不管他人看自己的眼神如何的怪异,待准备了足够的粮食后就背着包向来时的香山而去。只是她那显眼的一身行头早就被人盯上了,并且一路尾随在后。原来,那伙计将老板的话一五一十告诉副都统五什图之后,为邀功,五什图立刻便派出了镶黄旗下子弟兵在北京街头巷口找到了一身奇装的吴诗,暗中跟着她了。
因为担心天黑行路较危险,吴诗加快了脚程,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回了香山。
所幸被八国联军毁去的香山寺此刻还是原貌,只是男女有别,终不敢进寺扰了那些僧人静修。香山寺因供佛,终年点着长明灯,有灯火便不怕野兽。吴诗这一日经历了太多事,将剩下的馒头就着溪水吃下肚后,她便小心翼翼的靠在香山寺边一棵香樟木下,累极睡着了。
而那几个负责跟踪吴诗的士兵见她靠着树睡着了,便留下一人继续盯梢,其余的人回营向都统报告去了。
翌日,吴诗浑身酸疼的醒来,就着山中溪水洗漱了一番,又吃了些干粮,便朝着山上的森玉笏而去。她一向随遇而安,若是换作别人,遇到这种事早已慌了神,她却还有兴致边爬山边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极美景致。
待来到森玉笏前,她看了看那百年后依旧屹立不倒的悬崖峭壁,咬咬牙开始往上爬了。只是如今的香山依旧保持的自然风貌,没有人工铺的石路,上悬崖的路也更是难走。吴诗约莫用了半个时辰不到才微喘的攀上了崖顶,这回她不敢再贸然的站起身了,只是半蹲在松软的土上,一手扶着身边的大石块,慢慢将头伸向崖边。
跳还是不跳,这是个问题。“You jump;I jump!”吴诗的脑中突然冒出这么句话,她微笑着摇了摇头,都什么时候,自己还真能开自己的玩笑。若是跳了便能回去,那她肯定义无反顾往下跳,若是回不去,便是搭上一条小命。
蓦地忆起小如笑着与她说的话:“诗诗,要我说啊,好死不如烂活,活着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死了可就什么都没啦,鬼知道有没有投胎一说!”当时,她听完后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