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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当时明月在 _by_匪我思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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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祈叹气道:“庄主把你养大,你还有什么事要瞒他。就算是再难惹的人物,庄主也不会让你受委屈。”林烟道:“如此我才不愿意给庄主添麻烦。不愿意别人以为我是因为和庄主的关系才做了堂主。”张玉祈道:“看你瘦的这个样子,谁敢这么说,真是良心让狗吃了。” 
林烟没吃午饭,渐渐觉得有些饿了,又懒得吃饭。再者也不愿麻烦财神城的人。对张玉祈道:“我有些困了。”张玉祈道:“困了好,睡一觉什么病都没了。”给他盖好被,对秦佐和秦佑道:“好好看着你们公子,有事就来找我,可不用听他的。” 
林烟再醒来时,已是深夜。月光自窗户照进来,自己被一个人抱在怀里。江清扬听到动静,睁开眼睛。道:“醒了,我晚上回来你烧得厉害。”林烟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江清扬道:“你烧的糊涂了,又哭又闹,秦佐秦佑吓得直哭,幸亏楚城主拿来了一枚财神城的独门丹丸,你服了之后,烧便慢慢退了。”林烟道:“哦。”江清扬道:“小烟究竟怎么了,我度真气给你,发觉你心脉积郁,任督二脉却已冲开。”看着他的眼睛,道:“不想告诉我吗。” 
林烟想起沈梦秋对自己做的一切,颤声道:“我……我……”江清扬察觉他不断颤抖。安抚道:“再睡一会儿吧,明天再说。”林烟哆嗦着蜷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热。道:“我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这本是他的心里话,忽然说出来,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江清扬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这种话。”林烟伏在他的手臂上道:“庄主,你很喜欢楚城主么。”江清扬没想到他会问这件事,怔了一下,道:“楚烟温柔大气,我是很喜欢她。”林烟听他这样说,想了一想,道:“庄主会娶她么。” 
江清扬道:“我也还不清楚,毕竟相处时日尚短。”调笑道:“莫非你喜欢她?”林烟摇了摇头。江清扬道:“嗯,你自是不稀罕什么美人了。”他和林烟开玩笑,本是想让他欢喜。林烟听完这句话,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江清扬道:“小烟是不是太累了,其实许多事你都不用亲自做。”林烟也不答话,半晌道:“庄主喜欢我么。”江清扬听他这话问得奇怪,道:“当然。”林烟再不说话,抱着江清扬的一只手臂,渐渐睡了。他小时候做噩梦,常常夜里吓得大哭。只要抱住江清扬的手,就不会做噩梦。 
早晨林烟醒来,一切似乎都和平常一样。江清扬总觉得他脸上带着一种决绝的神色。陪他吃过饭。看林烟一直望着自己,柔声道:“小烟要说什么。”林烟昨晚已下了决心,到今天却又心里害怕。用尽浑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道:“庄主,我有话和你说。”江清扬看他面道:“小烟说吧,我在听着。” 
林烟道:“庄主,我……”身子不能抑制的剧烈颤抖,江清扬抱住他道:“你不舒服,躺下先歇一会儿。”林烟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江清扬怀里,惨然道:“庄主,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要喜欢别人。”说到后来,已经近乎低泣。 
江清扬瞬间已明白林烟说的什么,头脑里一片混乱。林烟得不到他的回答,也不敢要他的回答。过了半晌,江清扬道:“你病糊涂了。你从小跟着我,所以不愿意我和别人在一起。我就算娶妻,对你也和从前一样的。” 
何需直说,这已是最明白的回绝,林烟熟悉他,知道他顾着自己,不愿意把话说的重,伤了自己的心。可这几句话一听,便知道是清清楚楚的毫无希望。他在心里想过这个局面千次万次,真正听到。仍是痛得不能忍受,捂着胸口慢慢倒了下去。恨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永无可能,却还是开了口。若是一直藏在心里,也不会这样难过。 
江清扬看他倒在地上,伸手去扶他,林烟抓着他的手。沈梦秋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叹了口气,道:“是我害了你,我以为你只是小孩子脾气,喜欢缠人。我不该让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林烟惨然道:“是我自己不好。”他说完这句话,闭紧了唇,血慢慢从嘴角逸了出来。 
江清扬见状,忙度真气给他,打通他经脉郁结的所在。林烟又吐了两口血才缓过来。闭上眼睛,再不开口。脸上是惨烈的白。江清扬从没看过他这样凄惨。修长的眉毛紧紧蹙着,似有无限的惆怅烦恼。嘴唇已被咬得流血,头发让汗水粘在脸上。 
江清扬早知道他长的美,现在看他却更多是楚楚可怜。他自小养他到大,对他实在有太多牵挂。只是从没向其他事情上想过。现下看他无助的躺在床上,睫毛上全是泪珠。被咬得血色全无的双唇因为未干的血痕而分外凄艳,若是女孩子,实在称得起艳压群芳。心中不禁一动,捧起林烟的头,向他唇上吻去。 
这个吻还没有贴上,听得声音响动。有人进来通报,说城主来探望林烟。江清扬悚然一惊,暗讶自己怎么会这样荒唐。迎了出去。 
第三章 青青子衿(四) 
楚烟看江清扬面色略带忧愁,知道林烟一定出了大事。这些天她竭尽全力不着痕迹的讨好江清扬,发现这位惟情庄的庄主情绪极为内敛,鲜少露于表面,难以琢磨。如今这样掩饰不住的愁容,实在少见。 
柔声问道:“是病得重了么,我城里倒还有些补气养神的丹丸。”江清扬心思混乱,点了点头道“小烟……”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也不想告诉她。却看楚烟脸上渐红,低下头去,轻声道:“清扬,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叫我。”江清扬本是想说林烟,他喊的习惯了,自然而然便脱口而出,此刻看楚烟这样,也不好解释。 
楚烟越发羞答答,道:“我已命人去请这里的名医。”江清扬功夫精深,一般的名医只怕还如他。却不能拂了楚烟这片好心,道:“林烟已睡了,我陪你出去走走。”他不愿意让林烟看见面前这位美女城主,林烟毕竟是他养大的,就算是有再荒谬的念头,也不忍心让他难过。 
楚烟浅笑了一下,随既又泛起忧色,道:“你担着心,还是留在这里吧。人请到了,我就派人送他过来。”江清扬本也无心陪她出去,只是不想失礼,冷落了她。听她如此说,觉这楚烟不但为人温柔大气,亦极擅为别人考虑。是不可多得的女子了。 
待楚烟走后,江清扬一个人站在大厅里想了一会,实在理不清头绪。走进卧室,见林烟在床上蜷缩着,小小的一团。秦佐和秦佑见他回来了,悄悄的退了出去。江清扬看林烟仍在发抖,叹息一声。把他抱在怀里,道:“我从前以为你只是爱和那些风尘女子胡闹,由着你去了。现在想该早给你定门亲事才好,你娶了妻子就不会有这样怪念头。无论你说了什么,我总不会怪你。” 
林烟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哽咽道:“我错了,我错了,不要离开我。”江清扬看他这模样,心里难受。柔声道:“我自然不怪你,待你也和过去一样。”林烟依在他身上,半晌道:“不一样了。”这四个字说得极轻,偏带着一种形容不出的绝望和悲哀,听得江清扬心里一痛。 
看着林烟惨白的脸,江清扬柔声道:“你……”话未说完,秦佐进来说,最近的名医已请到了。江清扬想把林烟放在床上,林烟抓住他不肯松手。江清扬不愿勉强他,也上了床,把帐子放下,露他的手在外面。 
所谓名医倒有些真功夫,诊了脉,道:“这位小公子心气郁结,想是有什么难解之事,久积成病。只能慢慢调养,要想根治,还要从心事着手。”开了个方子,秦佐和秦佑拿了几锭银子给他,道谢送了出去。 
江清扬听得难过,看林烟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为他把头发拨到后边,又给他擦了泪。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抱着他。直到晚上,林烟才迷糊的睡着了。江清扬轻轻放下他,林烟睁开眼睛,畏惧瑟缩的看着他。江清扬实在看不得他这副模样,伸手抱起他,心道今天就当最后一次吧。 
林烟会这样,是江清扬一千一万个想不到的。秦佐和秦佑把熬好的药端过来,江清扬吹凉了些,喂林烟喝下去。林烟从小最怕吃药,千哄万哄才肯咽一口。后来因为练习武功,渐渐的也就很少生病了。江清扬抱着他,想起他小时候的事情,心中一颤。林烟顺从的咽了几口,又全吐了出来。江清扬给他擦唇边的药汁。心中苦恼,叹了口气。林烟听他叹气,浑身一激灵。江清扬知他害怕,道:“你不想喝就算了,勉强咽下去,身体都不答应。” 
给林烟除了外衣,扶他在床上躺下。柔声道:“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什么都和原来一样。”林烟抓着他的衣服,眼神里全是哀求。江清扬知他心意,道:“我陪着你。”林烟得他保证,才勉强闭上眼睛。可睡得极不安稳,一盏茶的功夫也会睁几次眼睛。江清扬怕他支持不住,点了他的睡穴。 
林烟再醒过来时,江清扬已不在身边。等了很久,也没有来。秦佐看他不言不语的坐在床上,心里害怕。道:“公子,你身上疼么。”林烟听而未闻,秦佐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还想说话,秦佑推门进来,道:“庄主派张侍卫出去了。”他说完这句话,才看到林烟已经醒了。 
林烟已听见他们说话。知道秦佐秦佑怕他一个人在屋里,去给他找人陪伴。江清扬把张玉祈支了出去,自是怕自己和他说。林烟捂住胸口,绝望的想,庄主是把我喜欢他当见不得人的丑事。一股甜腥漫上来,林烟咬牙忍了一忍,低声道:“拿丝巾来。”两个小人忙递给他,林烟擦了擦嘴里流出的血,道:“不准说出去,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说了也是白讨人嫌。” 
林烟等了很久,江清扬都没有再来,他心底已明白了。只是躺在床上,绝望的回想从前。整整两天,江清扬再没有一点消息,饭菜却送的及时而且精致。有许多林烟喜欢的菜式,林烟知他不愿意再见自己,白白给一些无用的希望。这些饭菜他都留下了,可也不吃,吩咐秦佐和秦佑吃了,再把剩的全倒掉装好,偷偷拿出去扔了。每餐都让使女拿空碗空盘回去。 
江清扬只道长痛不如短痛,怕自己一时不忍心去看他,又不舍得见他伤心,反而害了林烟一生。听下人回报,说林烟饭量倒好,稍微放心。林烟得的是心病,难以医治,可也不会立刻就有大害。能多吃些饭,也就无妨了。吩咐了些林烟素来喜欢的菜。 
到第二天时,心里觉得有些不对。详细问那送饭菜之人,说每餐都吃的不少。江清扬知道林烟平时吃饭都不多。寻思良久,终于忍不住到林烟的屋子里去了。才一进去,便知自己猜得不错。秦佐和秦佑眼睛都哭得通红。看他来了,扑到他面前跪下,哭道:“公子要不行了。” 
江清扬听得心猛地一抽,说不出的窒痛。走上前去,拉开帐子。林烟躺在床上,眼睛紧闭,气息微弱,一身惯穿的白衣,胸口上全是呕出的血。秦佐道:“公子两天都不肯吃饭了,一直咳血,也不让我们出去。” 
江清扬一手扶住林烟,一手按在他背心的穴道,缓缓度真气去冲开林烟体内闭塞的经脉。林烟心脉积郁,江清扬为他散过一次。这次却比上次还要严重。转了几周,才慢慢疏通。江清扬知道这不过是治标,却也无计可施。 
林烟醒转过来,看见江清扬,推了他一把。江清扬怔在当地,林烟自己也楞了。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半晌,林烟道:“我有这样的念头,自是见不得人的。庄主就当根本没有我,也不用再来了。”他伤心至极,本是一句绝情的话,说到一半,却带着无限哀怨。江清扬听了一阵酸楚,道:“你不要这样,你身上难受,别想这些事情。”林烟也不说话,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江清扬看了心疼,把他抱到怀里,柔声道:“我永远待你和从前一样,不会再故意冷落你。你要是折磨自己,我心里不知有多难受。” 
第四章 喜烛悲泪(一) 
江清扬果真常常陪着他,每天都看他吃了饭才走。他走时,林烟也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在床上蜷缩着抱成一个团。江清扬看得心酸,把张玉祈也找来陪他。 
张玉祈看林烟病得这么厉害,着实吓了一跳。出尽百宝的哄他开心,林烟有时和他说说话。看起来是渐渐好了。他本来也知道今生无望和江清扬在一起,一时忍不住开口,真是悔恨至极。他一生所仰慕,只有江清扬一个人。现下看江清扬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神情,便也学他的样子。 
这一日听张玉祈说要回惟情庄了,林烟心中欢喜。张玉祈道:“咱们庄好几年没办过喜事了,我们两派联姻,连少林武当都得给面子。”林烟失声道:“什么?”张玉祈奇道:“庄主还没告诉你,他要和楚城主回咱们庄缔结盟约。”嘿嘿了两声接道:“还有婚约。” 
林烟道:“哦,庄主没和我说。”张玉祈道:“咱们庄主也二十七了,老庄主去的早,现在还没成亲,一堆人虎视耽耽,倒让这个楚烟捡了便宜。”林烟道:“娶谁也是娶。”张玉祈道:“这倒是。嘿。”林烟陪他说了一阵子话,借口倦了。张玉祈道:“我明天再来看你,可千万好好歇着。” 
晚上江清扬来时,林烟默默和他吃了饭。江清扬道:“今天觉得怎么样?”林烟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道:“多谢庄主记挂。”江清扬道:“好好的怎么这样和我说话。”林烟道:“属下……”江清扬转过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柔声道:“小烟,你怎么了。”林烟凄然道:“庄主为什么不告诉我,以为我会闹你么。” 
林烟连提到一个婚字也不愿。话虽说得不全,江清扬却是听得懂。苦笑道:“小烟会么。”把林烟抱在怀里,柔声道:“这是迟早的事,你的病才好,我不愿你难过。我会给你寻个好妻子,把小时候的这些荒唐事忘了也就好了。” 
林烟道:“属下恭喜庄主。”江清扬看他不愿多谈,知他心里难过。还好也没什么大反应。又陪他喝了些茶,说些从前的事。林烟听着,有时笑一笑。没事一样,江清扬走时,看他眼中连平常的恳求不舍都没有了。江清扬决定娶楚烟,本也带着些希望林烟绝了念头的原因,现在看他的反应,似乎是死心了,又似乎不像,江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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