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努力记 作者:埃克多·马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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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过后；佩玲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佩玲醒过来时；外面早已停风了；　
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还不停地下着。　
佩玲心惊胆寒地走出去一看；门口的那棵大榉树；已被连　
根拔起；倒在地上。她不禁吓了一跳；心想：要是刚才这棵大　
孤女努力记　32　
树倒在房顶上；我不是就完了吗！　
（多亏上帝的保佑）佩玲衷心感谢着。　
她伸出双手；接着屋檐水；喝了几口；心神才渐渐镇静下　
来。　
外面还一直下着雨；她当然不能冒雨赶路；佩玲又走进小　
屋；躺下去睡觉。　
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快到傍晚了；雨还是一直下着。　
佩玲接着屋檐水洗了洗脸；又擦干净身上和腿上的泥巴；　
精神一下爽朗多了。要是有些食物充饥；那该有多好啊。她越　
发后悔不该一次就把那块面包全吃下去。　
佩玲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觉伸出手来；摘下一枝桦树的嫩　
枝；放在嘴里嚼；可是；那树枝又硬又苦；根本无法下咽。　
夜幕很快降临了；到处黑漆漆的；只听见窗外雨拍打树叶　
的声音。　
佩玲真怕林中会有野兽晚上跑出来；就在屋子里找到一根　
木棍；以作防身之用。　
第二天天亮；小鸟啁啾的叫声；把佩玲从睡梦中唤醒了。　
她伸了一下懒腰；站起身来；走出小屋一看；雨不知什么　
时候已经停了；东方的地平线上；已现出了朝日的光辉。　
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还是快上路吧！　
佩玲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精神十分饱满；走起路来；步　
伐也轻快得多。　
可是；她并未走多久；由于肚子饿得发慌；竟有些体力不　
支了。　
（哪怕只捡到一个铜钱；买个面包来充充饥也好啊）　
佩玲这样想着；索性在路边寻觅起来；但是；她的希望很　
快落空了。　
孤女努力记　33　
她边走边歇一会儿；好不容易来到了一片豌豆田。　
田里有一个年轻妇人；指使着四个和佩玲差不多大的小姑　
娘；在那里摘豌豆。　
佩玲一见；喜出望外；立刻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可是；　
不等她走近身边；那妇人就厉声问道：　
〃你想干什么　〃　
佩玲怯生生地答道：　
〃我想帮忙摘豌豆。〃　
〃我们的人手已经多了。〃　
〃我什么事都会干；你随便给点钱就好了。〃　
妇人把佩玲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　
〃你从哪里来的　〃　
〃从巴黎来的。〃　
听了这话；其中的一个小姑娘；忍不住噗哧一笑；说：　
〃哈哈；从巴黎来的。从那么大老远来帮我们做事；真是　
太辛苦了！〃　
其他的小姑娘也跟着哄笑了。这时；那妇人又说话了：　
〃你这个小乞丐；快给我走开！我们这里用不上你。〃　
佩玲羞得面红耳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　
想当初从巴黎出发时；以为钱要是用完了；就随便在路上　
找个工作；也可以糊口了；怎会想到这方法根本行不通。　
佩玲擦去眼泪；拖着更加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那里。这时　
候；已到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直射在她的头顶上。她又饿又热；　
都快要晕倒了；仍然坚持紧咬牙关；勉强走过一个小村庄。那　
村里的人；都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瞅着她；她含羞地低下头；匆　
匆忙忙走过去；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步；才停下来在路边的一块　
石头上；坐下来休息。　
孤女努力记　34　
这时的她；热得不断冒汗；真想找个凉热的地方歇歇；于　
是；又不得不支撑着站起来。最后；她挣扎着走进一个树林里；　
躺在那开满野花的草丛里；枕着手臂；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孤女努力记　35　
6再见伯力卡　
佩玲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一个湿漉漉；滑溜溜　
的东西；在她的脸上；舔个没完。　
佩玲顺着用手一摸；是一个暖烘烘像天鹅绒般的东西；她　
想把它推开；可是；越推它；越发靠过来了。　
佩玲勉强睁开眼睛；惊叫道：〃啊！亲爱的伯力卡！〃　
她嘴里喊着；心里还在想着：　
〃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　
她站起身紧紧搂住伯力卡的脑袋；眼泪又簌簌地掉了下来。　
伯力卡更是一副高兴的样子；把佩玲的脸和手舔了很久以　
后；就伸长脖子大声嘶叫了起来。　
随着这叫声；一个人从树林另一边走过来；还一面嚷道：　
〃怎么了　又看见了什么　快点回来！我们马上就走　
了。〃　
等那人走近过来；佩玲一看；说道：　
〃原来是您！〃　
这个人是买她驴子的那个女扮男装的拉鲁克。　
拉鲁克露也露出惊异的眼色〃咦——〃　了一声说：　
〃我们以前好象见过面。〃　
〃我是伯力卡原来的主人！〃　
〃真的是你吗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　
〃我……〃　
佩玲一时语塞；她想走过去；但是；肚子已饿了两天了；　
一阵晕眩；又倒回草丛里去了。　
孤女努力记　36　
拉鲁克吓得一惊；摇着佩玲的胳膊；问道：　
〃怎么了　是不是病了　〃　
佩玲实在累一点儿气力都没有了；只是嗫嚅着；一句话也　
说不出来。　
拉鲁克仔细看着她的脸；过了老半天；才摇了摇头说：　
〃到底怎么回事；你竟饿成这样子　好；好；我去拿点吃的　
东西来。〃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拉鲁克抱着许多面包；乳酪；葡萄酒等吃的　
走了来。　
〃快；先把这葡萄酒喝了；马上就会好的！〃　
一边说着；一边把酒递给佩玲。佩玲接过；一口气喝了一　
半；一会儿；脸上现出红晕；精神也振作起来了。　
〃啊！果然好多了；吃面包吧！不过；你千万别吃得太快。　
太饿的时候；如果吃得太快；对身体是有害的！〃　
话虽这么说；可佩玲哪里顾得这些；她像一只饿狼似的；　
抱着面包大嚼起来；一会儿工夫；一大块面包；就吃了一大半。　
啊；这面包真香；乳酪的味道更是美极了！她好像还是第　
一次尝到这般好吃的东西。　
一定是爸爸妈妈在天堂保佑我！　
想到这里；佩玲不知不觉地泪水又湿了双眼。　
拉鲁克用一种爱怜的目光注视着她；等她吃得差不多了；　
才缓缓说道：　
〃孩子；你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　你现在打算去哪里呢　〃　
佩玲把她妈妈的死；以及直到现在的种种经过述说了一遍。　
当她说到卖面包的女人骗了她五法郎的硬币时；拉鲁克暴跳如　
雷：　
孤女努力记　37　
〃你说什么　那个臭老东西；竟敢说我的钱是假的；岂有　
此理！等我再经过那间铺子；一定替你把那五法郎要回来。〃　
接着；拉鲁克又微笑着说：　
〃不过说来也很巧了。我今天是因为四处收买兔子皮；才　
到这儿的。天气太热；就把驴子放开；让它在树林里吃点草；　
想不到居然遇上了你；真是上帝的安排。〃　
谁说不是呢；若非拉鲁克把伯力卡放出来吃草；佩玲恐怕　
就这样饿死在路上了！　
〃那以后你到底怎么办呢　〃　
〃我走也要走到麻罗库去。〃　
〃可是；你身上一点钱都没有；倒在路上可不是好玩的。〃　
〃是的；可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　
佩玲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暗自下了决心；无论吃多大的苦；　
她也要照妈妈的话；到麻罗库去。　
拉鲁克抽着烟；想了好久；才说道：　
〃那么；我看这么办吧！我现在也正打算坐车子去葛来；　
一路上顺便收买些东西；你如果肯帮忙的话；吃饭肯定没有问　
题。至于到了葛来以后；再想法子好了。〃　
〃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佩玲连声感激；这时候；她满腹的痛苦和　
孤独的感觉都一扫而光；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孤女努力记　38　
7认识罗莎丽　
佩玲学着跟拉鲁克一起做买卖；从一个乡镇到另一个乡镇；　
挨门挨户地吆喊着：　
〃有兔子皮卖吗　有破烂卖吗　〃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生意也就做得很好。差不多过了一个　
礼拜；她的身体；就完全恢复了。　
有天；她对拉鲁克说：　
〃我想就在这几天到麻罗库去。〃　
〃我看你还是跟我在一起好！再过些日子；收兔子皮的生　
意还会更好；到时候咱们可以多赚几个钱。〃　
佩玲对于拉鲁克的好意；固然十分感激；可是；当她想起　
母亲临终的嘱咐；就毅然地说：　
〃谢谢您；不过；亲戚家我是一定要去的。〃　
〃你的亲戚；谁知道会不会好好地对待你呢。况且；你跟　
着我；还可以天天和伯力卡在一起。〃　
佩玲不免有些心动；但她依然控制着自己的感情。　
〃我一定要遵照妈妈的话；到麻罗库去。〃　
拉鲁克觉得劝是没有用了；就赶紧找了一个好心的农夫；　
托他用车子把佩玲送去火车站。临走时；还给了佩玲一个五法　
郎的银币；告诉她说：　
〃佩玲啊；你到了车站；用这些钱买一张去比基尼的火车　
票；坐火车去好了。——你就别客气了；也用不着谢我；反正　
这五法郎我一定会从卖面包的那个坏东西身上要回来的。〃　
拉鲁克想想；又多给了佩玲一些零钱；告诉她：〃多带点　
孤女努力记　39　
钱在身上好；我也安心些。〃　
〃谢谢您；您对我这么好；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您的。〃　
〃路上多加小心；自己保重！要是有缘分；说不定还会再　
见面呢……〃　
〃再见了；拉鲁克太太！伯力卡呀；咱们也再见吧！〃　
佩玲坐在马车上；回头挥手说再见；直到已经看不见了；　
她才用手帕擦干了眼角上的泪水。　
善良的农夫一直把她送到亚门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才回去。　
佩玲在别人的车房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就拿着那银币到火车站　
去买票。售票员给了她车票后；又找给她七十五生丁。　
前几天；佩玲和拉鲁克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利用空暇时　
间；把裙子和衬衫都缝补好了；裤子和鞋子也都洗刷过了。所　
以她上火车的时候；浑身上下；看得很干净。　
再加上艰苦的旅途；就快到尽头了；精神也显得非常愉快。　
中午十二点；火车到了目的地——比基尼车站。　
那一天；天气晴朗。佩玲在车站附近询问好了到麻罗库的　
路以后；就满怀信心地往前走去。　
她走出车站；过了一座横跨在运河上面的长桥；铺在眼前　
就是一片田野了。往前再绕过一处四周种满白杨树的牧场；来　
到一条绿柳成荫的湖边；看到有一个渔翁正那里垂钓。　
湖的对面是个屯煤站；草地上高高地堆放着三大堆煤炭。　
前面是一座古老的教堂。　
佩玲来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路上；前面也有一个小姑娘；　
手里拎着一只很重的篮子；艰难地慢慢挪着。　
佩玲快走了几步；追上前去问道：　
〃请问到麻罗库去；是这条路吗　〃　
〃是的；从这儿一直走就到了。刚好我也要回到麻罗库去；　
孤女努力记　40　
一起走吧！〃　
〃那真是太好了；我帮你拎这篮子。〃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提着蓝子向麻罗库走。小姑娘边走边　
向佩玲说：　
〃你不象是麻罗库的人吧　〃　
〃我不是。你呢　〃　
〃我是在麻罗库生长的；不过；我的爸爸妈妈都去世了。　
现在；我就和祖母住在一起；她开了一家小旅馆。〃　
佩玲听说她同样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女；不由得对她产生　
了深切的好感。这时；又听那小姑娘自我介绍说：　
〃我叫罗莎丽；你呢　〃　
佩玲迟疑了一下；因为她不想这么早说出自己的真名字；　
只得慢吞吞地说：　
〃我嘛；我叫奥蕾莉。〃　
〃你来麻罗库干什么　是不是想去彭达福老先生那儿做工　〃　
这一问；可把佩玲难住了。她心想；麻罗库是我父亲的家　
乡；彭达福　
老先生不就是我的祖父吗　……　
于是她就干脆问道：　
〃彭达福老先生　他是谁呀　〃　
〃我们都叫他老东家。附近这一带这么多工厂；全是他开　
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他住的房子；漂亮地跟皇宫一样。〃　
罗莎丽不顾佩玲的神色；就好像在说自己的家一样；越说　
越得意。最后还说：　
〃我祖母以前曾在彭达福老先生府里做工；是他儿子的奶　
妈。他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的少东家。所以；就是到现在；我　
祖母在彭达福老东家面前；说起话来；还是很有份量的。〃　
孤女努力记　41　
罗莎丽说到这里；自己得意笑了。可是；在一旁听着的佩　
玲；心情却十分沉重。　
因为她猜想；罗莎丽所说的彭达福老先生的儿子；就是自　
己已经死去了的爸爸！　
佩玲的嘴嗫嚅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继续说：　
〃你……你刚才所说的；你的祖母做过他奶妈的那位少东　
家；现在还住在他家里吗　〃　
〃没有。〃　
罗莎丽摇了摇头；说：　
〃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老早以前；就听别人说过那位　
少东家；因为和老东家闹翻了；自己离开了家；去别处了。〃　
〃至于为什么会闹翻呢　好象说少东家有一次去印度办事；　
相中了一个住在印度的英国女孩；没有征到老东家的同意；自　
己就和那个女孩结婚了。老东家听说了这件事后；非常生气。〃　
佩玲一听；心里明白了：为了在印度结婚和祖父闹意见；　
不得自己的父亲；还会是谁呢　
〃我们的老东家原本已经给少东家订下一门亲事；可是；　
少东家怎么也不肯回来；到现在流落他乡没有一点儿消息。在　
老东家面前；谁也不敢提这件事。〃　
〃…………〃　
〃前些日子；我祖母还在说；父子终归是父子；那老东家　
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说不定；心里早就盼着少东家回来了。〃　
〃那老东家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吗　其他的亲人呢　〃　
〃还有一个侄儿和一个外甥。不过；老东家好象并不大喜　
欢他们；没有和他们住在一块儿。屋子里佣人倒是很多。〃　
佩玲听了；不禁发起愁来：如果现在立刻就到祖父那儿去；　
他老人家还在生爸爸妈妈的气；不愿收留我；那怎么办呢　
孤女努力记　42　
〃喂；累了吗　休息一会儿吧！〃　
罗莎丽看到佩玲不作声；以为是篮子太重她提不动了。　
〃好吧。〃　
于是；两个人把蓝子放在树荫下；坐在旁边休息。　
那里正是一座小山岗；一眼望去；在一片屋顶中间；有许　
多烟囱排列着。罗莎丽指着那边说道：　
〃你看！前面就是麻罗库。那一大片房子；全都是彭达福　
老先生——我们老东家的工厂；很大吧！〃　
罗莎丽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两眼含着热泪；注视着那里。　
她已经到了麻罗库——爸爸的故乡了。　
〃对了；你想去那工厂里面工作吗　我可以帮你。〃　
罗莎丽不经意地说着。佩玲听了；觉得这正是上帝的旨意；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佩玲有她自己的打算；如果她现在立刻去跑去祖父那儿说：　
〃我是您的孙女。〃就凭那身破烂的衣服；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所说的。所以；与其说真话；让别人不相信；不如暂时什么也　
不说；不暴露自己的身分；先在祖父的工厂里做工好了。将来　
总会有和祖父见面的一天；也许有一天；祖父他自己就会发现　
我是他的孙女儿。　
于是；佩玲便向罗莎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