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何处-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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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你……”艳若桃李的贵族女子轻轻一叹,纤纤玉手覆上他的眼,“这样的眼神,真是叫人又爱又怕哪……夜棠,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韩烬却只是沉默着。
星罗公主也不在意,放下手挽起他的胳膊,笑容婉转柔媚:“长夜漫漫,韩公子既然来了,便陪本宫下局棋吧。今后诸事,如何落子,本宫还要向韩公子多多讨教!”
*~*~*~*~*~*~*~*~
桂儿醒来的时候,清晨的日光正透过窗纸洒进屋子里,隔着屏风的薄纱和天青色的床帐,看起来分外柔和。
她微微动了动,却发现身子正靠在一个人胸口,他的手臂横过她的腰侧,握住了她放在身前的手,姿势十分亲密。
他……是何时回来的?
她不由失笑,自己竟然睡得这样沉,连韩烬什么时候回来,如何在身边躺下都没有知觉,看来是在筥炉堂那两天,提防苏嬴过于辛苦了。
笑声未止,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桂儿,你醒了?”
或许是因为初醒的缘故,韩烬的声音听起来暗哑低沉,桂儿心里忍不住一跳,一下子直起身来,答道:“醒……醒了。”
低下头,却见他正靠在枕畔微微眯起眼睛看她,散开的乌发和微敞的衣襟平添几分往常没有的慵懒魅惑……桂儿慌忙闭上眼,摸索着跳下床,躲到了屏风后头,一件一件老老实实的把衣服穿了起来。
——若是昨夜不被打扰,今晨醒来之后的第一眼,会是怎样呢?
想必不会这样慌张,不会这样羞赧了吧?
察觉到自己竟然在婆婆妈妈的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桂儿不由万分汗颜,轻叹一声,听到韩烬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
“桂儿,今日带上元宝一起出门吧。”
“去哪儿?”
“去我们的家……”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曾经的家。”
桂儿一直都明白,自己来鹿鸣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韩烬口中“曾经的家”。
虽然那是一段被她抛弃的过去,虽然浓烈的血色已然悄悄湮灭,但是事实不能被抹杀,死亡也没有随着她的记忆一起消失。总有人会在冥冥之中望着她,挥之不去的梦魇也许正是往事的残烬,还有不得不面对的仇恨要去平复。若是回到故园,也许就能想起一些什么,她一直这样希望着。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桂儿以为会看到荒草凄凄的废墟,又或者是满目的断墙残垣,却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条普通的街道,路不宽,两边林立着店铺,午后时分,街上人迹寥寥。
“这是……”
“鹿鸣城是商业大郡,城中不会有空地闲置。三年过去,早已经面目全非。”韩烬一边解释一边俯身抱起元宝,“元宝,我们去那边玩好不好?”
他手指的方向是众多店铺中一家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元宝点了点头,乖乖的回答道:“韩爹爹说去哪里,元宝就去哪里。”
韩烬一脸惊讶的望着他,桂儿顿时大窘,急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教的。”
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去扯元宝的脸颊:“臭小子,谁教你胡说八道的?”
“没……有……胡……说……”元宝满脸委屈,口齿不清的辩解道,“娘亲昨晚……都没有陪元宝睡觉……娘亲不是去陪韩爹爹了嘛……如果韩爹爹不是爹爹,娘亲怎么会和他……一起睡呢?娘亲昨天明明说过……”
桂儿急忙一把捂住他的嘴,生怕他童言无忌把三个爹爹之类的胡言乱语都抖了出来。虽然是小孩子的戏言,可光天化日之下也实在有伤风化……
“桂儿。”
她抬起头,却看到韩烬眼中弥漫起的笑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笑容,淡淡的喜悦,却又带着绵绵的叹息,满目柔光,如落星辰。他笑的那样好看,好看得让她移不开目光,只想一直这样看下去,看到天荒地老,无论身后还有怎样的深仇大恨,都不想再却理会。
“这样……真好。”他看着她,自语般的低声说着,语气游离却欢悦。随后拉起她的手,边走边对元宝说道:“为了庆祝元宝终于叫我爹爹,等一下爹爹请你吃新摘的水梨好不好?”
第九章 忘忧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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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忘忧蛊(二)
元宝很快就醒了,桂儿随口编了一个理由糊弄了过去,带着他惴惴不安的在街角徘徊。
幸好不到一个时辰,韩烬便找到了他们。那个逃脱的刺客没有追到,桂儿也无心再逛,三人遂打道回府。
当晚元宝就咳嗽不止,也不知是白天吹了风还是受了凉。桂儿陪着他睡在后厢房里,连夜悉心照料,几乎没有合眼。韩烬甚为自责,觉得元宝的嗽症复发全因自己而起,因此决定明日一早,便带着母子二人求医。
找大夫治病,本来也是桂儿离开小山村的目的,如今故园已经见过,便只剩下治病一事未了。桂儿虽然担心还会有刺客找上门来,但总不能因此就躲一辈子。既来之则安之,万事先等医好了元宝再做打算。
桂儿伸出手,替元宝轻轻掖了掖被角。咳了一晚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小娃儿,秀气的眉头还微微蹙着,小手紧紧的牵着她的两根手指不肯放开,显然梦中也不得安宁。
每到季节交替时分,元宝就会犯嗽症,也许是经了风,也许只是花粉入喉……韩烬点的穴道很浅,影响并不大,可他……她忍不住抬起头,从窗户的缝隙中看出去,黎明前微白的天光里,烛火依旧摇曳的映在窗纸上。他也是一夜没睡,为了守护他们母子,或者还有,和她一样的忧虑——
那些刺客,果然如她猜测,正是三年前让她家破人亡的那些人。
安顿好元宝之后,她曾悄悄的问过他:“那些人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想必是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拿到手。”
桂儿心中一动:“当年镖局保的那批红货?”
韩烬颔首,面色凝重。
桂儿忍不住问道:“夜棠,那批货到底是什么?”
韩烬沉吟片刻,道:“是……一张地图。”
桂儿顿时愣住了。
在昨日之前,她并没有真正在意过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血案,直到亲眼见到了刀光和鲜血。可是当她开始想要去了解的时候,却想不到,整个事件的起因竟然只是一张地图。
韩烬继续说道:“传闻,那是一张北溟朱衣门代代相传的藏宝图,如若得到,就可以拥有足以倾覆天下的财富。可北溟朱衣一向行踪神秘,早已经消失在西南的山岳丛林中,那张图的下落也没有人知道了。”
“那些刺客,极有可能来自苗疆。朱衣门虽然不在了,但一定还有人知道这件事!”
“桂儿,此事牵扯甚大,答应我……不要冒险!”
韩烬的话一句句回响在她耳畔。这是他以前从未提到过的秘密和纠葛,但是现在却不得不让她一起来面对。握在她手臂上的手很用力,她能察觉到他的紧张和担忧,他原本一定不想让她牵扯进来,既然她早已经忘记了……
可是,这难道不是她的命运吗——
身如蜉蝣朝夕尽,万里江山几人回。
她反反复复的想起在入城的船上随意吟出的诗句,心头愈来愈沉,眼神,却愈加的明亮。
若是躲不过……那就好好的迎接吧。
所谓的命运。
*~*~*~*~*~*~*~*~
第二天,第三天……鹿鸣城中并没有传出关于城河浮尸的消息,那两个人似乎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苏嬴和百里垚也没有再来找桂儿,那位执着的三公子仿佛就此放弃了她。莒炉堂依旧富丽堂皇的迎接着各路商贾,那两个惹眼的人物却没有现过身。
……
只有一件事不尽人意——韩烬和桂儿几乎跑遍了整个鹿鸣城,也找不到有把握治愈元宝的大夫。
不是无法确定病根,就是没有十成把握医好,大半日下来,韩烬手中各式的药方拿了一摞,却依旧没有一个定论。
元宝的病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桂儿那种稀奇古怪的健忘症了。“忘忧蛊“这东西,十个大夫中倒有九个没听说过,唯一听过的那个也不知道要怎么医。
眼看日头西沉,三人找了一处酒楼歇脚。元宝累了一整天,早就昏昏欲睡的趴在韩烬怀里,星眸半垂,再也不肯多走一步。
桂儿皱着眉,望着眼前的茶杯发呆,半晌都没有说话,直到韩烬的手覆上她的手背,低声道:“不用着急,这里不行,我们还可以去帝都凤罗城。况且江湖中也有许多隐匿的前辈高人,只要有心寻访,一定可以治好元宝。至于忘忧蛊……”
“我的事没有关系。”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浅浅笑道,“健忘症又不会伤身体。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就算做过的事情会忘记,我也不会忘记你和元宝,所以,治不治都一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清澈坚定。不知什么时候起,初见之时眼中的种种羞涩已经褪去,却添上了专属于他的温柔和信任——她从小便是如此,爱恨分明,喜欢就会说喜欢,讨厌也从不掩饰。如若深爱,热情可以融化冰雪;如若厌弃,亦可以绝情到让人心寒……
他还记得她一袭红衣站在漫山遍野的踯躅花中,冷冷的望着他,冷冷的说道:“夜棠,只要你离开这里一步,从今往后,就是我的敌人!”
……
“夜棠?”
“嗯!”他的手微微一紧,道,“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她浅浅一笑,蜷起手指,牢牢的回握住他。
紧握的手,许了一辈子的誓言,郑重如此,却又,轻易如此。
元宝虽然累了,可是跟肚子饿比起来,再累也不算什么。饭菜一上来,立刻狼吞虎咽的扒拉进了嘴里。
桂儿十分抱歉的望着他,忍不住伸手替他擦了擦小脸上的饭粒:“乖儿子,慢慢吃,别噎着了。”
元宝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哀怨的看了她一眼,无奈塞了满嘴的饭菜,只好继续哀怨的看了第二眼。这孩子向来不多话,看似逆来顺受好欺负,实则脾气倔如毛驴,既不像她也不像韩烬,不知那句话就会得罪了他,实在不大好伺候。
“小宝,我们吃完饭就回家,明天爹爹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韩烬接过了话,轻易一句便正中了小鬼下怀。元宝很狗腿的对他露出一个绝色微笑,显然骑马这件事要比对着一个个白胡子老头,被人摸来摸去好玩的多了。
为了表示感谢,元宝努力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呜噜呜噜的说道:“爹爹,今天晚上元宝一个人睡就可以了,元宝不怕的。娘亲还给你……”
桂儿脸上一红,急忙舀了一勺汤送进儿子嘴里,韩烬不答话,笑吟吟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目光专注的看着她,好像她脸上开了朵花似的。
三人正默默的低头吃饭,冷不丁外头冲进来一个粗豪汉子,对着店堂角落里一个病恹恹的书生大吼道。
“哎呦李秀才,你怎么还在这儿?风止寺的念一大师广开善坛,义诊三日,还不快些带你家娘子去排队?”
这一吼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四下议论纷纷,谈论的都是那位风止寺的住持念一大师。那病书生一听这话,顿时连碗里的面也顾不上吃了,扔了几个铜板便匆匆离去,边走边问,问的都是“广开善坛,义诊三日”这件大事。
韩烬和桂儿对望一眼,心下了然,吃完了饭便打听到了风止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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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百姓口中所说的风止寺,就在鹿鸣城城郊的梅花山山后,骑马坐车,约莫半天的功夫。
梅花山不是什么名山,风止寺更不是什么古刹,和帝都的四大佛院不能比,就算是在鹿鸣城地界,也算不上出名。
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只有冬天满山白梅如雪的胜景,以及风止寺住持念一大师的善行了。
听说这位大和尚医术极高,能断骨续接,枯木回春,甚至是已经断气的人都能救活——当然这些只是传闻,来看义诊的大都是穷人,和尚不收诊费,医德自然受人夸赞,久而久之连医术也不免有些夸大;况且和尚道士之属,都是修道之人,百姓对修道之人心存敬畏,也就难免将其神化了。
最重要的是,念一大师广开善坛的时间不多,几年之内寥寥不到二十次,每次医治不过百人,总之要各凭缘法才能和他见上一面。
……
这些事情,都是桂儿第二天找街上的三姑六婆打听来的。很显然,大家虽然十分尊敬这位大和尚,却也心存了几分怨怼——既然慈悲为怀治病救人,又为何不寺门常开多多与人分忧?
韩烬约略也觉得此和尚不大靠谱,想劝桂儿不必在意,可桂儿却存了“看一看也没损失
“的念头,一大早带着元宝在山寺门口挤挤挨挨的人群里左穿右挤,靠着手腕上略施两分的巧劲,十分顺利的排到了前头。
等韩烬找到她的时候,她正用袖子给元宝擦汗,满脸笑意的朝着他挤了挤眼睛:“夜棠,我排到啦!”
韩烬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挤乱的衣襟,笑叹:“是,我家娘子最厉害了。”
桂儿嘿嘿一笑,拉住他:“走,咱们进去吧。”
第九章 忘忧蛊(三)
风止寺不大,前前后后三座佛殿,五处僧房,钟鼓皆全,只是本该是塔院的地方只建了一座两人来高的石塔,檐角铜铃铁马俱全,却不能上人。
三人由小沙弥引领,来到一间禅房前,沉香的肃穆气味从纸门的缝隙中透出,门后传来低沉安静的声音,道:“施主请进。”
她推门而入,看清室内情形,不由一愣。
住持的禅房比她想象的要简单狭小很多,而斜倚在蒲团上的白衣僧人,也比她想象的要年轻。
一寺之主,难道不应该是个白须白眉面目慈祥的老和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