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雨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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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大惊:“什么?”王承恩心知大事不好,面色沉重。就在这时候,王府外面传进阵阵马蹄声,接着是猛烈的敲门声……
王承恩道:“王爷不要轻动,老奴前去应付。”朱由检绝望地挥挥手,说:“去吧去吧,你们都是一伙的……”王承恩无法辩解,叹息着,匆匆出门。屋内,朱由检与周妃恐惧地偎到一起。
王承恩来到大门前,只听门环正被人擂得咚咚响,外面一片吼叫声:“开门!快开门……”
王承恩示意家丁们开门。门扇隆隆推开。只见门外一片灯火通明,锦衣卫们已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王承恩步出大门,立在门阶上,勃然大怒地训斥着:“深更半夜,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这是信王府邸,你们这些奴才不知规矩么?”锦衣卫们胆怯后退。
两只灯笼照着刘太监走向前,他笑迷迷地说:“打搅王公公了。小的们无礼,在下替他们赔罪。”王承恩像是才看到他,说:“哟,又是刘公公啊。您老人家总喜欢昼伏夜行嘛。”
“命苦哇――没法子,奉旨办差呗。”刘太监一脸坏笑。
王承恩笑着问:“这回又是办什么差啊?”
刘太监说:“皇上的病症越发沉重。贵妃娘娘急得不行,让奴才再来促一促信王的大驾。”王承恩眼睛绕门外锦衣卫一圈,脸沉下来:“哼,你这架势是来促驾呢,还是来拿人哪?”刘太监作揖,嘿嘿一笑,说:“当然是促驾。”
“等着,待我秉报信王。”
“在下陪王公公一块进去吧……”说着,刘太监侧身上前,想随王承恩一块入内。王承恩横臂拦住,冷冷地问道:“刘公公啊,皇上仍然在位――是么?”刘太监愣了,回答:“当然在位呀。”
“信王仍然是当今皇上的兄弟――是么?”刘太监又答:“当然是皇上兄弟。”
王承恩讥讽地问:“那么,你我做奴才的,仍然得循规守矩――是么?”刘太监无奈,冷笑着说:“好吧……在下就在此恭候信王的大驾,请王公公快去快来!”王承恩也冷冷一笑,说:“这不是插翅难飞了嘛,当然得来。”
王承恩入内秉报,刘太监示意锦衣卫戒备。
第二章 须臾之间,祸福逆转(三)
朱由检又换上了王公的朝服,周妃一边为他束带,一面悲伤拭泪。朱由检说:“爱妃啊,我这一进宫,生死难料。你不必等我了,天一亮,你就改妆出城,逃回扬州老家去。从此隐姓埋名,过自己的太平日子。我们……下一辈子再做夫妻吧。”周妃一头扑进朱由检怀里,痛哭失声:“王爷……贫妾等着您,贫妾一步也不会离开王府。如果王爷有难,贫妾断然自尽,以谢王爷恩遇……”
朱由检痛叫道:“不!不准自尽……你已经怀我们骨肉了。爱妃呀,再苦再难,你也要把他生下来,让他传宗接代,承续我朱家香火。”朱由检叮嘱说:“等他长大了,告诉他,‘朝廷里出了个奸贼,名叫魏忠贤。咱家中也出了个奸贼,名叫王承恩!’要他为国除贼,为我报仇血恨……”周妃惊醒,抚摸着腹部,悲伤痛哭。这时候,王承恩恰好走到门旁,正欲入内,却正好听到朱由检的遗嘱,他顿时呆定,一时间伤感万分。接着,他一言不发地垂头退下。王承恩立在院中静静等候。朱由检着一身灿烂的王公衣饰服色,左手按剑,昂然地步出屋门。蓦然看见王承恩,立定,冷冷地道:“哦,王承恩,你还在这儿?”王承恩低沉地回答:“老奴在。”
“你如果还有一丝天良的话……请放王妃一条生路吧。”王承恩痛叹一下,颤声说:“王爷,此时此刻;老奴无可告白。请王爷准许老奴一起进宫。老奴在宫中也有几个心腹弟兄,万急时刻,也许能有所借助。”
“哼!随你吧。”朱由检昂首欲行。王承恩扑到朱由检身前……朱由检惊怒:“你想干什么?”
“请王爷解剑。”朱由检大怒:“滚开,我偏要带!”王承恩再次拦阻,乞求着:“王爷啊,仅凭一支三尺剑,非但无助于事,而且会授人把柄。王爷知道的,皇宫禁地,任何人不准执兵器入宫。等王爷一进入宫门,那些鹰犬们就会污蔑王爷暗藏兵器,图谋弑君,罪在不赦。王爷听老奴一句话吧,千万不要带兵器进宫。老奴太了解那些鹰犬了。”朱由检犹豫着,渐渐放开手。王承恩替朱由检解下佩剑,搁到地上,起身道:“老奴陪王爷一道进宫,生死相随!”
朱由检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朱由检与王承恩沿着一条长长过道进入进入深宫。刘太监领着锦衣卫紧紧相随。
行至一座宫门前,魏忠贤迎出,笑迷迷揖道:“小奴恭候信王大驾!”朱由检冷冷地:“哼,不敢当。”
“深夜请驾,让信王受惊了,小奴告罪。”魏忠贤依旧笑迷迷折腰一旁。
朱由检讥讽地问:“魏公公,你多大岁数了?”魏忠贤诧异,答道:“回信王的话,小奴今年六十有九。”朱由检一笑,说:“你比我足足大了五十岁,还一口一个‘小奴’的,你就不嫌寒碜么?”魏忠贤先怒,继而哈哈一笑,说:“回信王的话,小奴不嫌寒碜。信王岁数再小也是个王爷,奴才岁数再大也是个小奴。上下尊卑,皆有定数。小奴岂敢嫌寒碜?”朱由检不再与他纠缠,说:“前面领路,我要见皇上。”魏忠贤示意宫卫:侍候着。两个宫卫上前搜朱由检腰身……
朱由检大怒,一掌击去:“放肆!”王承恩抢着拦住宫卫,说:“魏公公,我家主子不会暗藏兵器。”魏忠贤看了看怒不可遏的朱由检,前伸手示意:“信王请!”朱由检昂首进入宫门。王承恩正要跟入,却被刘太监拦住:“王公公留步。贵妃娘娘只请了信王侍驾,没有请你。”王承恩急道:“我是王府总管,怎能不跟着主子……”魏忠贤打断他的话头,说:“王承恩哪,从今日起,信王不是你主子了。这几十年来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你的荣华富贵,还在后头呢,啊?”两个锦衣卫执刀挡在王承恩面前。魏忠贤领着众太监快步离去。
王承恩呆呆地站在门外,看着朱由检被锦衣卫簇拥着,走进那深不可测的皇宫……
京城路口。王承恩走到路口中夬,伸指入口,突然发出一阵尖利的口哨嚣声……片刻之后,黑暗窜出数匹骏马,马上骑着家仆们。他们奔到王承恩面前,纷纷跳下马来。王承恩沉声道:“听着,魏阉图谋篡位,主子已到了万急时刻。咱们受主子大恩,一定得救出他来!”
一家仆:“总管吩咐吧,咱们怎么办?”
王承恩令:“我立刻去福王府晋见福王。宋喜、刘成,你们两个拿上信王的帖子,分头去找周延儒、扬嗣昌、洪承畴、以及其它内阁大臣,能找到多少是多少。狠敲他们的大门,一定要把他们敲起来。见到他们后,传福王和信王的‘两王口谕’,就说皇上被奸贼监禁了,魏阉图谋篡位,请他们赶紧进宫护驾。我和福王在皇宫门外等候。”刘喜、宋成齐声:“遵命。”王承恩对另外一些家仆说:“你们几个人,统统去街上鸣锣么喝,大声嚷嚷,就说‘皇上被禁,魏阉篡位!’把京城搅得越乱越好,明白了吗?”
“明白。”
“快去!”王承恩跳上一匹马冲进黑暗。众家仆也分头奔赴各处。
不一会,就听得远近响起阵阵么喝声:“皇上被禁,魏阉篡政啦……”
陈姓女子躺在内宫密室榻上,已是临产前夕。她满面是汗,痛苦地抽搐着、呻吟着,挣扎着、奋斗着,要把这难产的孩子生下来。榻边围着一群仆妇,她们急急忙忙地张罗热水、毛巾。一个岁数最大的稳婆不时用命令般口吻道:“快了快了,姑娘挺着点!”
刘太监立于门畔,监视着她们,口中喃喃念叨着:“上天哪,赐我们一位大明天子吧……”
第二章 须臾之间,祸福逆转(四)
一声惨叫剌破夜空:“啊……”榻上的女子拼命呼喊着,挣扎着,腹中的婴儿快要临盆。几个仆妇又扶又按,手忙脚乱,仍然控制不住她。老稳婆嘶哑地喊:“用劲,用劲,再用劲!”屋内所有的太监、御医都急不可待翘首观望,迎接着即将出世的婴儿,迎接大明王朝的命运!
西暖阁,魏忠贤立于软榻上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昏迷不醒的天启帝。屏风后面,那些
优伶们已显得筋疲力尽,器乐声也是若有若无,时断时续。门畔,大小太监们静若寒蝉,等待着皇帝殉命的时刻。天启帝一动不动。魏忠贤死盯着即将死去的天启帝。渐渐地,天启帝呼吸越来越慢,最终停止了呼吸。
魏忠贤弯腰低唤:“皇上,皇上!”天启帝全无反应。
魏忠贤轻轻握住天启帝的手,再叫:“皇上,皇上!”天启帝还是毫无反应。魏忠贤将手伸向天启帝口鼻处,试了试,确信天启帝死去了,悲伤地跪下,扑在天启帝身上惨叫:“皇上呀……”正是由于这一扑,竟使天启帝喉间发出“咕咕”的声响,接着恢复了呼吸,甚至睁开眼睛。魏忠贤大惊,颤声叫:“皇上,皇上!”
天启帝扭动身体,似乎想坐起来,却又瘫倒。他看看身边一切,知道自己即将殉命。他开始剧烈喘息,喘着喘着,猛然叫出一句:“诏信王……入宫!”魏忠贤一惊,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赶紧靠近天启帝,低声劝慰着:“皇上安静些,皇上您吉祥着哪,皇上您准定万寿无疆啊……”天启帝却近乎疯狂地挣扎,一遍遍嘶声下旨:“诏信王入宫!……诏福王入宫,诏大臣们入宫!听到没有,快诏他们入宫见驾……”
太监们乱做一团,不知如何是好。魏忠贤再劝慰天启帝“安静”,他甚至想按住天启帝的嘴,卡住天启帝的喉咙。但是,此刻的天启帝却充满力量,他挣开魏忠贤,固执的叫:“快快!诏信王、福王,诏大臣们来啊……”
魏忠贤无奈,只得答应道:“小奴遵旨,小奴这就去。”魏忠贤奔出乾清宫,令众太监关闭宫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太监们急忙关上宫门,天启帝的声音被关在里头了,时断时续,细若游丝。
魏忠贤奔下玉阶,冲进黑暗。
魏忠贤一头撞进密室,急吼:“怎么样了?生下没有?”回答他的却是陈姓女子的一声惨叫:“啊!――”所有人都围着那只木榻,分娩已进入最后关头。陈姓女子拼命喊叫着,汗如雨下。此刻,她腹中婴儿正在一寸寸诞生,一寸寸脱出母胎,一寸寸来到人间!稳婆兴奋地叫着:“出来了,出来了!瞧见头了……瞧见腿了……瞧见身子了……”
旁边。魏忠贤踮着脚,瞪着双眼,紧张得眼珠子都要弹飞!
“哇”……一声响亮的啼叫,婴儿终于来到了人世。稳婆双手高举着一个浑身血水,啼哭不止的婴儿,低头看那细细的小腿间……魏忠贤挤上前,紧张地声音都颤抖:“是男儿吧?”稳婆不敢做声,但是双手在一阵阵发抖。魏忠贤再次怒问:“是不是男孩?”稳婆吓得哭泣了,不敢回答,将婴儿捧过来。魏忠贤夺过“哇哇”啼叫的婴儿,仔细一看,表情绝望了……他怒叫一声“混帐!”掉转身,将那婴儿狠狠地扔出窗外。
众人一片惊呼……窗外传婴儿落地闷响,啼叫声顿时消失。那婴儿想必被生生摔死了!太监、稳婆、御医统统跪下了,屋内久久的沉默,谁也不敢出声。
猛地,魏忠贤发疯般地朝跪满一屋的太监们跺足怒吼:“废物!饭桶!畜牲!统统给我斩了……”魏忠贤方寸大乱,踉踉跄跄地朝外奔去。刚刚出门,一个太监匆匆奔来:“不好了,不好了!”魏忠贤怒斥:“皇上归天了么?”
“没,没。皇上还没归天。”
“那你慌什么?”太监慌忙中口吃起来:“是、是、是王承恩领着福、福王和内阁大臣们闯进皇宫来了!”魏忠贤大惊失色。
宫门处,王承恩引着一个体态肥胖、气势不凡的王公大步入内,后面跟着洪承畴、周延儒、扬嗣昌等朝廷重臣,再后面是文武百官,再后面是一大片御林军……
锦衣卫首领上前阻止:“站住,没有皇上旨意,一概不许入宫。”胖胖的福王只轻轻哼了下鼻子――根本不屑于理这个首领。
王承恩上前斥道:“睁大你狗眼瞧瞧,这是谁?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天下兵马大元帅――福王!”首领一惊,急忙屈膝,叩道:“小的不知福王驾到,请福王恕罪。”
洪承畴、周延儒等大臣一片声嚷着:
“――魏忠贤在哪?快滚出来!”
“――皇上怎么样了,快领我们进见皇上!”
福王傲慢地冲着那个首领道:“听见哪?领我见皇上去。”首领连声应是,卑谦地陪伴福王与众臣进入深宫。王承恩领着福王与文武大臣乱轰轰地走到乾清宫,只见宫门紧闭,魏忠贤惊慌地迎上前,拦道挡住,勉强笑着折腰:“小奴拜见福王。”
福王斥道:“魏忠贤,皇上在哪儿?”魏忠贤故做惊讶:“皇上吉祥着哪,已经入睡了。”这时,从宫门缝里传出皇上一丝丝喊叫声:“福王哪……信王哪……朕要见他们……”王承恩等扑上前,推开宫门,众人朝宫内一看,只见天启帝半边身体已经落到地上,他正在挣扎着想要爬到门畔。
福王痛叫一声:“皇上,臣护驾来迟啊……领头奔了进去。”众臣乱纷纷冲进乾清宫,太监与优伶们抱头四散。渐渐的,宫门畔只剩下魏忠贤与王承恩。两人再次对视。
魏忠贤咬牙切齿地:“王承恩,你、你……”王承恩上前双手抓住魏忠贤,怒喝:“说,信王在哪?”
一座陈旧的废宫,门紧闭着,门内到处挂满了吊灰,一缕月光下,朱由检坐在墙角破椅子上,痛苦地啜泣着。忽然,门外亮起火光,接着是脚步声和咣咣的开锁声。朱由检以为死期来临,恐惧地发抖。他起身,一步步朝后缩,直退到无处可退之处。
第二章 须臾之间,祸福逆转(五)
门板“咣”地大开,王承恩站在火光中,沙哑地大叫:“王爷,老奴来了……”朱由检呆了片刻,才号啕大哭:“王承恩哪……”浑身一软,几乎瘫倒。王承恩上前扶住朱由检,急道:“快快,王爷,皇上要见您。”
王承恩扶着朱由检匆匆步出废宫,朝乾清宫赶去。
乾清宫西暖阁内,福王与所有大臣挨个儿跪了一片,天启帝躺在榻上,气若游丝。王承恩扶朱由检迈过宫门槛,自己站下了,低声催:“王爷,快请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