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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红色三部曲之毛泽东与蒋介石-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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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蒋介石当黄埔军校校长之时,张治中便被蒋介石委任为军官团团长。北伐时,张治中担任蒋介石的行营主任。抗战时,任第九集团军总司令、湖南省省长。自一九三九年起任蒋介石侍从室第一处主任,成为蒋介石身边要人。他在一九四二年、一九四四年两度作为国民党代表,参与国共谈判。虽说张治中是蒋介石非常信任的人,但他在国共谈判中跟周恩来建立起友谊,对毛泽东颇为尊重。正因为这样,他才让出桂园给毛泽东居住。他又另派了自己的亲信、宪兵第一团团长蔡隆仁,保卫毛泽东。    
    于是,蔡隆仁常驻桂园。有一回,蔡隆仁在查哨时,路过曾家岩钱剑夫家。钱剑夫是他的同乡、同学,那时任职于国民政府行政院。蔡隆仁说起,毛泽东习惯于夜深工作,而且清早来桂园,喜欢外出散步,保卫工作不易做。    
    钱剑夫闻言,当即写了四句话:“晨风加厉,白露为霜;伏莽堪虞,为国珍重。”钱剑夫嘱,将此条子送交毛泽东。蔡隆仁不解其意。尤其是“伏莽”,应是“伏蟒”。钱剑夫却说,毛泽东自会明白其中含义。    
    蔡隆仁只得从命。奇怪,自从毛泽东看了此条,果然不再在清早出桂园散步!直到前些年,钱剑夫才说出其中奥秘。原来,《易经·同人》篇中有一句“伏戎于莽”。戎,即兵戎。莽,丛木。意思是小心有人暗伏草莽,施以兵戎。“堪虞”,即警惕。至于前两句则是陪衬。末句表达写条子者的期望。深谙古文的毛泽东,当然明白那条子的善意的提醒……不过,蒋介石毕竟做过软禁张学良之类不光彩的事。免不了,重庆传出消息,说是蒋介石欲软禁毛泽东,那消息有鼻子有眼,据云从蒋介石身边某某人那里传出,绝对可靠。自然,这消息不胫而走,传入冯玉祥、于右任的耳朵。他俩来了“反话正说”,给蒋介石打电话,说要请报界辟谣:蒋主席请毛泽东来重庆,为的是共商国是,天下皆知,如今居然有好事者造谣中伤,称蒋主席欲软禁毛泽东,纯系捕风捉影,子虚乌有……蒋介石一听,急了,连忙答道:“不必登报,不必登报。明人不做暗事,谣言不攻自破。中正为国为民之心,神人共知,请不必介意道听途说!”毛泽东呢?倒是坦然。他早在赴渝之前,便作了被囚以至被害的思想准备,并对刘少奇作了吩咐。不过,他却也料到这回蒋介石未必敢于对他下毒手。他外出,照样坐蒋介石拨给他的专车,由蒋介石所派的司机给他开车……    
    


第八部分:重庆谈判“毛诗”引起的“《沁园春》热”

    神烈峰头墓草青,    
    湖南赤帜正纵横。    
    人间毁誉原休说,    
    并世支那两列宁。    
    这首写于一九二九年的诗,作者为柳亚子。诗中的“神烈峰”,即南京紫金山,孙中山陵墓所在地。“支那”即中国。至于“两列宁”,据作者自云,是指孙中山和毛泽东。    
    当时,作者正在上海,知道毛泽东在湖南举起“赤帜”,却又忽闻毛泽东遭到不幸,写下这首七绝,表示悼念。    
    柳亚子,江苏吴江人氏,本名柳慰高,字亚子。他出自书香门第,十岁便能写诗,十四岁起在上海报纸上发表诗作。一九一二年一月,他曾应邀到南京任临时大总统府秘书。不过,他才做了三天,就不干了,书生意气的他,实在不习惯于官场。他依然忙于编报纸,写诗,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文化人。    
    一九二六年五月,柳亚子赴广州出席国民党二届二中全会,初识毛泽东。他俩曾一起品茶论诗,很谈得来。这样,三年后,他听道路传闻,说毛泽东遇难,所以写下那首悼念之诗。后来,他从报上“剿共”消息中所称“朱毛匪徒”得知毛泽东依然在世,又于一九三二年写下怀念“毛郎”一诗:    
    平原门下亦寻常,    
    脱颖如何竞处囊。    
    十万大军凭掌握,    
    登坛旗鼓看毛郎。    
    这“毛郎”,指的便是毛泽东。    
    一九四四年,柳亚子迁居重庆。毛泽东前来重庆,自然使柳亚子欢欣鼓舞。九月二日清早,柳亚子应毛泽东之约,前往红岩见面。如同柳亚子后来所忆,“握手惘然,不胜陵谷沧桑之感”。颇为感慨的柳亚子,写下了《赠毛润之老友》一诗:    
    阔别羊城十九秋,    
    重逢握手喜渝州。    
    弥天大勇诚堪格,    
    遍地劳民乱倘休。    
    霖雨苍生新建国,    
    云雷青史归同舟。    
    中山卡尔双源合,    
    一笑昆仑顶上头。    
    内中的“中山”,当指孙中山;“卡尔”,即“卡尔·马克思”。    
    这首诗,随即被重庆《新华日报》发表。    
    柳亚子那时正在完成亡友林庚白的遗愿,编一本《民国诗选》,希望收录毛泽东的一首诗。那时,毛泽东已写了几十首诗,但在国统区公开流传的只有一首,即斯诺所著《西行漫记》一书中引用的《七律·长征》。由于在传抄中,有几处明显的错字,柳亚子抄了一份,请毛泽东亲自改正,以收录《民国诗选》。    
    十月七日,毛泽东却抄了一首《沁园春·雪》给柳亚子。他在给柳亚子的信中写道:“初到陕北看见大雪时,填过一首词,似于先生诗格略近,录呈审正。”    
    也许是考虑到正在重庆谈判,而《七律·长征》有着明显的反蒋意味——正是蒋介石第五次“围剿”迫使红军不得不进行长征。于是,毛泽东改寄《沁园春·雪》给柳亚子: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毛泽东的这首词,据考证,是一九三六年二月七日在长征途中,写于陕北清涧县袁家沟白治民家的窑洞里杜建国:《〈沁园春〉咏雪词写作经过》,《重庆文史资料》,第十一辑,一九八二年版。    
    柳亚子深为毛泽东这首词的磅礴气势所感染,依毛泽东原韵,和了一首《沁园春》。    
    十月二十五日,柳亚子和画家尹瘦石在重庆黄家垭口中苏文化协会大厅,举办《柳诗尹画联展》,展出柳亚子的《沁园春》。柳亚子的《沁园春》既是和毛泽东的《沁园春》,顺理成章,也就公开展出了毛泽东的原作。这下子,毛泽东的《沁园春·雪》引起参观者莫大兴趣,传抄者甚众。    
    十一月十一日,重庆《新华日报》发表了柳亚子的《沁园春》,但没有发表毛泽东的原作。三天后,重庆《新民报晚刊》的副刊《西方夜谭》,首次刊载了毛泽东的《沁园春·雪》,引起了轰动。许多国统区读者,原先只知“毛匪”,这才头一回得悉,原来毛泽东写得一手好诗!这“土匪”,原本是“白面书生”呢!发表毛泽东的《沁园春·雪》,乃是《西方夜谭》编者吴祖光的主意。那时,他从王昆仑那里,抄得毛泽东的词,便决定发表,用了《毛词·沁园春》为标题,只说是“毛润之”之作。    
    中国古有《毛诗》,相传乃西汉毛亨、毛苌所传。眼下,毛泽东的“毛诗”,一时间在山城广为流传。    
    蒋介石见毛泽东此词,问陈布雷:“照你看,真的是毛泽东写的?”    
    陈布雷沉默不语。    
    蒋介石明白,陈布雷这一表情,表明他确认那《沁园春·雪》是毛泽东手笔——陈布雷可以说是国民党方面读毛泽东文章最多、最细心的一个,深知毛泽东的文学功底。    
    “毛诗”,只不过一首《沁园春》而已,便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论武,蒋介石可跟毛泽东较量一番;论文,蒋介石不能不略输一筹。    
    毛泽东的《沁园春·雪》的广泛影响,使蒋介石恼怒不已。他发动了对“毛诗”的“围剿”。一时间,和诗之风大盛。《中央日报》、《和平日报》(即原《扫荡报》)等,接连刊登词,词牌皆用《沁园春》,总是标明“步和润之兄”、“次毛韵”,或者干脆标上“和毛泽东韵”。现照号称“三湘词人”易君左的《再谱〈沁园春〉》:异说纷纭,民命仍悬,国本仍飘。痛青春不再,人生落落;黄流已决,天浪滔滔。邀得邻翁,重联杯酒,斗角钩心意气高。刚停战,任开诚布信,难制妖娆。    
    朱门绣户藏娇,令瘦影婆娑弄午腰。欲乍长羽毛,便思扑蹴;欠贪廪粟,犹肆牢骚。放下屠刀,归还完璧,朽木何曾不可雕。吾老矣,祝诸君“前进”,一品当朝。    
    除了刊登易君左这样“反其意而和之”的许多《沁园春》之外,还组织了一批批判“毛诗”的文章——火力集中于毛泽东《沁园春·雪》中的“帝王思想”。    
    直至一九八四年,从台湾出版的新书中,又透露了鲜为人知的当年秘闻:国民党曾暗中通知各地、各级组织,要求会写诗填词的国民党党员,每人“次毛韵”填一首或几首《沁园春》,以便从中选拔优秀之作,署以国民党高级领导人的名字发表,以求把毛泽东的《沁园春·雪》比下去!国民党出此下策,实在是迫于无奈。蒋介石手下武夫多,却选不出能与毛泽东匹敌的诗才。将近四十年后,台南神学院孟绝子从一位当年参与跟毛泽东“赛诗”的国民党要员那里得知内情,便写入他的《狗头·狗头·狗头税》一书。此书列入李敖主编的《万岁评论》丛书,于一九八四年出版。    
    走笔至此,顺便提一句,蒋介石其实也能写诗,虽说“蒋诗”极为罕见。一九七九年,宋美龄在和美国《天下事》旬刊《人物志》专栏作者哈妮谈话时,说及蒋介石曾经写过许多诗。宋美龄透露,在一九五○年到一九五七年,蒋介石曾写了旧体诗词四十三首、新诗一首、自嘲打油诗两首。当蒋介石在一九七五年病逝之后,宋美龄曾想出版这些“蒋诗”,但蒋经国阅后,以为:“父亲的诗作,虽然制作精巧,但大都品位不高,使人阅后很容易联想起南唐亡国之君李后主……”宋美龄以为言之有理,遂把这些“蒋诗”付之一炬。至于这些“蒋诗”是否尚有抄本在世,就不得而知,因此眼下也就难以将“蒋诗”跟“毛诗”加以比较了。    
    


第八部分:重庆谈判毛泽东临别前山城突然响起枪声 1

    重庆谈判进行了一个多月,经历了一番左支右绌,总算接近尾声。一九四五年十月五日,周恩来、王若飞和张群、张治中、邵力子在曾家岩蒋介石侍从室尧庐会谈时,周恩来代表中共方面宣布: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定于周内返回延安。    
    关于毛泽东回延安之事,周恩来事先跟张治中商量过。外界传言,国民党特务跟踪毛泽东,倘若毛泽东久留重庆,可能会发生意外事件。为此,周恩来以为,毛泽东以早点离开重庆为好,以防夜长梦多……周恩来最初想安排毛泽东在十月一日离开重庆。九月二十九日,周恩来去看望张治中,透露了毛泽东欲回延安之意。张治中当即问毛泽东打算何时回去,周恩来答十月一日。    
    张治中思忖了一下说,让毛泽东主席一个人回去不好,我们不放心,既然是我去延安迎来毛泽东,当然应该由我护送他回去。    
    周恩来闻言大喜,张治中正是说出他想要张治中说的话。有张治中亲自陪同,毛泽东的安全也就有了保证。    
    张治中说,他要向蒋介石请示。毛泽东离渝日期,最好稍晚一些,以便安排……就在毛泽东将走而未走之际,风波骤起:一辆十八集团军的汽车,在红岩附近,遭国民党士兵射击,车上所坐李少石身受重伤,送到医院不久因流血过多而死去。李少石乃中共党员,十八集团军驻渝办事处秘书,《新华日报》记者、编辑。李少石还有一特殊身份,他的夫人廖梦醒,是国民党元老廖仲恺、何香凝的长女,即廖承志的姐姐。据传,李少石被枪杀,是因为他的长相颇像周恩来,国民党士兵原本是要暗杀周恩来的!另外,李少石遭害处,正是毛泽东每日必经之处:毛泽东白天在城里桂园,夜里回郊外红岩,一来一去都走这条道……空气骤然紧张。人们为毛泽东、周恩来捏了一把汗!笔者曾采访了周恩来的助手童小鹏。他回忆了这一震惊山城的“李少石事件”。这一突然事件,发生在十月八日傍晚……    
    那天傍晚,坐落在重庆林森路的军事委员会大礼堂,冠盖云集,五六百人出席在那里举行的鸡尾酒会。先到那里的是国民参政会的参政员们、新闻记者们、文化界名流们、社会贤达们,最后到达的,则是国民党的要员们。除了蒋介石没有露面之外,这里差不多囊括了重庆的头面人物。    
    这样规模的宴会,在当年的山城是空前的了,也是毛泽东到达重庆以来受到的最大规模的招待。盛宴的主人,是张治中。他得知毛泽东即将离渝,奉蒋介石之命,为毛泽东举行这一盛宴饯行。在酒会上,张治中首先致辞。他说,自从毛泽东先生来到重庆,国共谈判取得了成果,大的原则双方已大体谈定,国共双方将在近日联合发表公告,以慰国人。    
    张治中最后宣布:“毛先生准备月内回延安去,所以今天的集会既是欢迎,也是欢送,毛先生来重庆,是本人奉蒋主席之命,偕同赫尔利大使迎接来的,现在毛先生回延安去,仍将由本人伴送回去。”毛泽东在热烈的掌声中致答词。他对蒋介石以及张治中的热情邀请、接待,表示深深的谢意。他说:“这次来渝,首先感谢蒋先生的邀请与四十多天的很好的招待。感谢今晚的主人张文白先生设了这样盛大的宴会,也感谢所有今天到会的各界人士。”毛泽东接着指出:“中国今天只有一条路,就是和,和为贵,其他一切打算都是错的。”这时,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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