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成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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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互审视揣度的工夫,一曲歌舞已毕,众人悄无声息地退出门外,只留下意犹未尽的大汉和彼此打量的两人。
方到此时,那陈爷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个大美人,登时借着酒劲蹭上身去,涎着脸笑道:“我说轻裳呀!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不过也越发矫情拿大了!”
“陈爷真会说笑!”罗轻裳不着痕迹地向后滑出了半步,再次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灵巧的步法与笑容下一闪而过的杀机悉数落入紧盯着他的百里骐眼中。
一把扑空的大汉有些惊讶地甩甩头,使劲眨了眨一双鼠目,自言自语嘟囔道:“怎么这么点甜酒就醉花了眼?”说罢抬眼看了看轻裳,似乎想确定他的位置。
罗轻裳适时开口提醒道:“陈爷突然造访不会只为了和轻裳叙旧吧?”
大汉闻言一顿,目光瞄向角落里的百里骐,立刻拍着脑袋笑嚷道:“哎呀!看我这浑记性!倒把他忘一边去了!”
不甚在意地朝角落瞥了一眼,轻裳淡淡笑道:“您请开个价吧。”
五指一张,大汉小心翼翼地盯着轻裳的眼睛:“一口价,五百两!”
轻裳幽雅地笑了,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直笑得大汉的目光飘忽起来方道:“陈爷真爱开玩笑!我月影楼现在的四个当家头牌身价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贵呀。”
大汉眼睛一转,大步走到百里骐面前将他拎起来向轻裳晃了晃:“你是相人的老手,就凭这脸蛋,几年后绝对能红透东渝!”
“不错。”轻裳不紧不慢地点点头,在一旁搭了软垫的雕花木椅上坐下来:“但是我要赔上几年的时间教养他。他年纪尚小变数颇多,就算是块璞玉也未必就能成器。若是几年中他有个什么好歹,那我的银子岂不就打了水漂?况且看他细白文静,定然不是孤童弃儿,若是他的父母家人寻上门来,我这小本买卖可吃不起那个官司。”
“我可没偷没抢!这小子真是我捡来的!”大汉扯着嗓子嚷嚷道。
罗轻裳瞟了一眼在大汉手中晃荡的百里骐,后者竟很配合地点了点头。片刻怔忪,轻裳倏得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别有深意地瞅着他,嘴上却是对那大汉说:“若是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也不在这楼里待了,成日去街上走走逛逛,兴许能找着更好的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汉被挤对得脸红脖子粗:“我陈老虎自打出了娘胎就没扯过谎!这小子明明就是被人从红园里扔出来的,我顺手捡来犯了哪门子王法了?”
“西街红园?”轻裳垂下的眼睫动了动,百里骐不由心中一凛。
“是啊!我可是亲眼看见……”大汉剩余的话僵在嘴里,低头瞪着瞬间穿胸而入的钢鞭。这钢鞭的做工极尽精巧,细小的锁扣连着数节满是凹槽倒刺的钢条,细长的鞭体还比不上一根发钗粗,一端软绵绵地像条锦绳般缠绕在轻裳雪白的皓腕上,另一端却轻易地穿透一堵厚实的肉墙。
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屋中的三人都保持着自己上一刻的姿势。
百里骐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条离自己眼睛不过三寸远的钢鞭。即便刚才他紧盯着轻裳的手,但只是眨眼间钢鞭就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对方手上的动作太快,百里骐甚至没有看见他动过。
血沿着鞭子的沟槽慢慢流了下来,离那只擎着它的手越来越近。就见轻裳伸出修长的尾指将钢鞭轻轻一勾,鞭子就如灵蛇般从大汉的胸膛中抽出。倒刺带出的血肉溅得四周地毯上一片猩红,可当它绕回主人手腕上时却是干干净净通体银亮。
身后的躯体像一块破门板似的倒下,与此同时百里骐被一条丝带扯着飞进了一个香暖的怀抱。
轻裳将他抱在腿上,单手就解开了麻绳上的死结。百里骐安静地任由他一圈圈把缠着自己绳子绕下来,忽然听见一声轻叹:“碰到我,真是你自己的命数。”
抬眼对上那双盈盈的眼眸,百里骐惊讶地发现轻裳的眼睛竟然是紫色的——闪着不似凡人的妖艳光芒,宛如一片紫色的海洋将他深深吸引。眼前仿佛有千万朵紫色的牡丹霎时绽放,一时又引来大群的紫色蝴蝶在花丛间穿梭飞舞……待到百里骐意识到自己产生了幻觉,他已经浑身麻痹动不得了。
轻裳仔细看了看他,执起他的手送入一缕真气,探了半晌也不见任何回应。蹙起弯弯的眉,轻裳状似不解地戳戳百里骐的侧肋。又痛又痒的百里骐身体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如果能说话他早就叫出来了,奈何此时灵魂仿佛脱离肉体成了看客,从头到脚都不听他的指挥。
“奇怪啊……”轻裳略低下头与僵着脖子瞪着他的百里骐对视,后者立刻移开了视线。轻裳伸手支着下巴笑道:“真有意思!你明明没有内力,但中了我的幻术竟然只是浑身麻痹,神智却没有涣散。一般的成人都抵御不了,你一个小孩居然会有如此坚定的意志力?!还是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呢?”
即使不看他,百里骐也能感觉到他敏锐的审视。好在门上忽然响起几声规律的扣击,接着一名少年打开门走近轻裳,向他施礼后轻声道:“客人到了。”
罗轻裳将百里骐往少年怀里一送,起身伸手理了理衣衫,慢慢说道:“好好看着他。还有,把这里收拾干净,真脏。”
说罢,便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半开着的门飘然而出。
国士成双 饮恨黎阳 11。阴差阳错
章节字数:3423 更新时间:07…09…25 19:16
罗轻裳靠在塌上,专注地玩着腕间的链子,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与他的无动于衷形成鲜明对比,一名年近不惑的男子正焦急地在屋里来回走着,还时不时欲言又止地朝塌上看那么一眼。屋梁上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青年正如同蝙蝠般倒挂着,一脸悠闲地看着地上走来走去的人。
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停在轻裳的面前,沮丧地低吼道:“她真的就那么不见了!”
轻裳虚应了一声,却仍是头不抬眼不睁。中年男子只好转向倒悬着的青年,岂料未曾开口那青年先笑着晃开了。男子咬牙发狠道:“好好好,你们竟是见死不救!今日死得是我玉衡,明日兴许就轮到二位了!”
青年闻言脸色一沉,但下一刻就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他在空中一荡一翻,整个人似鸿毛般轻飘飘落到轻裳身侧,乜斜着眼睛瞅着这个无能的新任玉衡,语带嘲讽地笑道:“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你还想让我们如何救你?”
玉衡忙道:“她这么会儿工夫跑不多远的!只要你们抽些人手来帮忙,定能在宫主抵达之前找到她!”
青年冷然一笑:“玉衡楼主以为整个浮云就只有你们在做事么?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出来根本没带人,摇光楼又不在宁西,我上哪里给你找人手去?”
总算逮着个肯理他的人,玉衡连忙央求道:“你只要一传令,三天内他们快马加鞭断没有不到的理。”
“呵,你倒想得挺美!”摇光白了他一眼:“要我的手下死命赶过来替你干活,你的手下好有工夫逛窑子吃花酒去?”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玉衡哭丧着脸道:“那丛生就是当年生擒上任天玑的蓝依!他在书院四周布下了无数厉害的阵式,我的手下还没看清门冲哪里就着了他的道!好不容易冲过阵的人又大半被书院内的机关所害,结果明明被围在里面的人却都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一座空房子让我们玉衡楼折损大半,黄、绿两部更是全军覆没,这真是……”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米’呀!谁让老兄你急着抢功,也不探察仔细了就贸然行动。”摇光抢过话头就是一顿挖苦,对中年男子没有丝毫的同情。
中年男子被他抢白的满脸通红,僵硬地转向一直保持沉默的轻裳:“天璇楼主,你也见死不救?”
“你在浮云多年也知道规矩吧?虽说我的手下俱在宁西,但天璇楼作为暗部,没有命令不得轻出。所以,恕我爱莫能助。”轻裳抬起头来露出一抹状似无可奈何的笑容,悦耳的低柔嗓音打碎了玉衡最后的一点希望。
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绝望的玉衡一改刚才的低声下气,指着床塌上的两人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少轻狂得意了!丢了上官静谁也别想好过!老子昨天还看你们穿开裆裤,今天就踩到我头上来落井下石了!你们这些个目无尊长的狐狸精,还不知道是怎么爬上来的呢!”
轻裳恍若未闻般继续玩着自己的链子,一旁的摇光却已听不下去了,跳将起来回骂道:“你这条只知道拍马屁的老狗,还有脸问我们是如何爬上来的?若是你年轻几岁,老脸上少几道褶子,只怕早就自己爬到宫主床上去了!”
这几句话直把玉衡气得浑身发抖,轻裳见了淡淡一笑,轻声咳了咳慢慢说道:“摇光,你也太失礼了!玉衡楼主既然有疑问,你就当面解释清楚便是了,何必像市井无赖一般骂人呢?”
刚想骂人的玉衡被他这话堵的脸上泛青,愤恨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交替来回,身侧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但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告辞”便破窗而出,迅速消失在黎明前深晦的夜色中。
瞬间移到窗边的摇光对着窗子啐了一口,忿忿地转向轻裳,晃着缠在自己手上的钢鞭不满地叫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轻裳收回鞭子,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看着头顶冒烟的青年,他摇头轻叹道:“还是不要伤了和气的好。”
“和气?!”青年嘲讽地笑起来:“现在的浮云有这种东西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管着各地的情报还会不清楚?看看浮云的人现在都在做什么勾当!”见轻裳沉默着不答话他又接着抱怨道:“自从前任宫主失踪后,浮云就一日未得安宁!整天自个窝里斗,弄得乌烟瘴气的!有本事没本事都不打紧了,蝇营狗苟之辈皆可凭溜须拍马、见风驶舵的本领与我们平起平坐,真让人恶心烦闷!”
见青年的情绪渐渐失控,轻裳连忙拉他坐下安慰道:“何必与那些小人一般见识,当信清者自清。今天这些话出君之口入我之耳,你发泄过就算了,以后切莫再提,须防隔墙有耳!”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摇光立刻乖顺地点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晓得,要不是对着你,我也没那么多话!”说着蹭进轻裳怀里,抱着他的腰得意地笑道:“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记指嘣,轻裳温和一笑:“你多大了,怎么还像小时侯一样?”
摇光捂着脑袋夸张地怪叫一声跳到地上,脸上却带着顽皮的笑意:“那你还不是像原来一样老是弹我的头!幸好还有你没变,否则这里真的没法再待下去了。”
轻裳闻言一怔,脸上又换回了淡淡的笑容,向在屋里东瞧西望的摇光问道:“你这次大老远的跑来所为何事?”
摇光正把玩着案上的玉镇纸,听见问话气急败坏地说:“你记不记得上次我奉命狙击百里捷的事情?”
轻裳随口应了一声便静待下文。
“就是为了这件事。宫主不知怎么觉得我们这次行动得手的太容易,怀疑其中有诈,着令我协助你重新调查,限期一个月。我们明天就得出发北上!真不知是哪个无聊的家伙看我们不顺眼存心陷害,跑到宫主面前嘀咕了些什么有的没的。这事是我亲自筹划的,消息又封锁得很好。我和弟兄们亲眼看他一箭穿心坠落马下,这还能有假么?本来我是抵死也不愿做这种回锅的事情,好在是和你一道去,又可以与来宁西的宫主错开,所以我才接了下来。”
轻裳站起身来冲摇光笑笑:“既然如此我还要收拾安排一下,天亮前你也休息片刻吧。”
“知道了”,青年点头道:“你去忙吧,这里我熟得很。准备好了叫我,我们明天一早便走,省得和宫主遇上了。”
“宫主不是最快也得半月后才能到达宁西么?”已经走到门口的轻裳诧异地回过头。
摇光翘着脚窝在椅子里,笃定地说:“你觉得他接到今天的消息后还能坐得住?所以说他一定会提早到的。”
轻裳顿了顿方才轻轻“哦”了一声,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沿着悬在空中的木栈慢慢走回前楼,丝竹调笑之声渐渐清晰起来,不过轻裳对于这充斥于耳的喧哗早已经司空见惯,只将思绪凝聚在正考量的事情上。所过之处下人门纷纷福身行礼,他只略微颔首为应,一路沉思着回到落雁阁。
推门而入,轻裳四下扫了一眼,见屋里染血的地毯已经撤了去,坐垫茶杯也都换成了新的,凡是被陈老虎碰过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窗户大开着,夜风吹着窗帘上的流苏晃动,清新的空气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床塌上的半透明的纱帐轻垂着,隐约有个身影躺在那里。
在椅子上坐下,轻裳伸手摸了摸茶壶,双掌轻击两下,一名神情肃穆的男子仿佛幽灵般应声出现。轻裳看了他一眼,指着那茶壶说:“水冷了,给我重沏一壶来。”话音刚落,茶壶和那男子都消失了。片刻后,男子又端着茶壶出现在轻裳面前。
轻裳看着给自己倒茶的男子忽然开口道:“元夕,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是我的护卫,只要在我有危险时出现就行了,这种事不该你做。”
男子不敢抬眼看他,只低着头恭敬地说:“能为主人效劳就好。”
轻裳皱了皱眉头,提高声音喊了声:“紫嘉。”
一名青年立刻推门进来,福身道:“楼主有何吩咐?”
“今夜可是你当值?”
“是属下。”
“那我叫人你怎么不应?”
见轻裳似乎有些不悦,紫嘉连忙指着元夕分辩道:“属下见已经有人应了,所以才没敢动。”
轻裳将手中的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怒道:“我叫的是你,你管别人做什么!”
地上站着的两人登时都跪了下来。
轻裳看了两人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下次都给我记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