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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空尊-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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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讲得煞有其事,我心里发怵,等这老头走了,才敢悄悄问百恭他对他说了什么。
百恭说,这人说我二十岁的时候有道关,是劫数,性命攸关,把我吓了一跳。
我笑,原来这老头碰到谁都这么说,害我怕了半天,真是的。
而这以后我便没有再见到这个人,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有一点令我奇怪,天玄门虽然有七个弟子,但从没有人跟我提起过最小的七弟子的事。大家都把六弟子青茗当作最小的弟子宠爱着,养成了她现在的性子。
这丫头最会撒谎骗人,和她混熟了后,竟然动不动就装成别人来捉弄我。若是她装百恭,我自然不会相信,但是她却学乖了,易容成我不熟悉的人物,变着法儿的蒙我。
相对于对我的别扭态度,对于百恭她却向来亲近得很。我看过好几次她和百恭正有说有笑,等我走近,大家却突然都沉默了。
我心里微微的酸涩,不知道是气青茗对百恭的另眼相待,还是气百恭如此随和让人容易亲近。
想来想去,终于开口,我说,百恭,不要忘记那个相士的预言,别去招惹青茗,她这人性格太过倔强激烈,难保不会出事。
百恭对我笑,他说,绍熙,你可是在嫉妒?
我在转瞬间红了脸,落荒而逃。
原来这竟然是嫉妒,百恭果然了解姬绍熙,在他自己尚未察觉时已然发现。
我慌慌张张试图掩盖,试图表现出自己的大度,在百恭和青茗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我便拉着司鸿作陪。天南地北,畅谈人生,常常看到百恭和青茗十分在意的朝这里看看,心里不免得意。
司鸿苦笑说,你这又何必呢。试探不是个好法子,弄不好会起些不必要的误会。
我大笑道,司鸿也变得懂说笑了。人生在世,若总畏惧别人说些什么又如何快意人生。别人不知,你我还能不知吗?你是我的朋友,我的知己,甚至我的兄长。
你和我相识不过数月,不知道我的背景,家世,甚至相貌。
这又如何?我结识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背后代表的东西,和你的身世又有何干?至于你的长相,虽然我也时常会好奇,但这无关我俩的交往,不是吗?若换作我,在转眼间便被人毁去容貌,你会因此而断绝和我的来往吗?
司鸿在纱笠后笑了,然后他悠悠的叹道,只望他日你若见到我的样子,不要恨我就行了。
辰旻,怎么发起呆来?可是想到什么了?
少年转过头,对着我轻轻的笑,他说,你和明旭在这一点上还真是不同,明旭他总嚷嚷说一个人的容貌至关重要,他这个人向来只跟美人结交。
我笑,怎么会呢。他只是说着好玩罢了,我看他对你还是很好的。
少年苦笑,那是因为先生一共才收了我们四个弟子,我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刚入谷的时候他只对先生笑得最殷勤,看到我就板着个脸。还到处说我是谷中第二丑人,比我再丑的就只有那又聋又哑的王伯了。后来时间长了,不知道是懒得说了还是看习惯了,就不再听见他这么说了。
我也笑,他定然是觉得自己说错了,却又不好意思改口。其实他这么计较长相,也是因为从小就失去母亲,听别人说他母亲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自然便和美人亲近些,在她们身上找寻母亲的影子。
辰旻点点头,便不再作声,他必定是想到了以往明旭灿烂笑容下的隐痛。
我适当的打破沉默,我刚刚说的那些天玄门的事情你可知道?
何止知道……少年陷入了沉思。
我说,你看,人老了果然容易犯傻,你先生既然是天玄门的嫡传弟子,你又怎会不知?
少年淡淡地笑了。
其实……先生从未说过天玄门的事情。
我知道,回忆对他来说,或许是件无比痛楚的事情。
而将这痛楚这灾难这一切悲剧的祸根带给天玄门的罪魁祸首……
——是我。
22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曾经疏远百恭。
我开始长高。
虽然百恭只长我一岁,但他早在两年前便开始拔高,远远的把我甩在了后面。而我一直生长缓慢。对于这种异象,我曾经忧心忡忡,生怕自己永远无法长大,无法和百恭并驾齐驱。那时候,是百恭安慰了我,他说,绍熙,你只是大器晚成。于是,我相信了百恭了话,不再自寻烦恼,直到我真的开始长高为止。
伴随成长的发端是一系列离奇怪异的梦魇。
我时常梦见自己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行走,脚下是一片死寂的深渊,前方的路越来越窄,风也越来越大,最后,那路变得只有一脚宽,我只能颤抖着,摇摆着,举步维艰,无法前行。忽然一股阴惨惨的风卷过,一个不稳,便被刮倒,高高的坠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仿佛真的坠落一般身体会剧烈的颤抖一阵,等到攒足勇气睁开眼睛,才发现依然是那种黑暗,那种死寂,唯一的不同只是在开阳殿的宫床上。
我把这事情告诉百恭,百恭却笑了,他说这不是噩梦,会梦到从高处跌落,说明你要开始长大了。
不久之后,我真的发现自己开始长高,于是又安心了。
坠落的梦之后大概半年,梦境有了新的发展。
不再是单一的黑暗,也不再是清晰的跌落。
那梦像是混杂着五彩斑斓的色块,迷离却叫人回味。我之所以无法准确地描述,是因为醒来时另外一件事对我的冲击太过巨大,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梦境的内容已经悄悄从记忆中溜走了。
我的衣裤和被褥湿了一块——我竟然尿床了。
这件事情给我的自尊带来了极大打击,我羞愧得无地自容,躲在帐中发着脾气,不让年老的宫女们靠近宫床。宫女们早已习惯我的乖戾,也没有人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场对峙直到衣被被体温渐渐洇干为止,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件事情我连百恭都没有告诉,这么大了还尿床又叫我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被我深藏便彻底结束,然而不久之后,同样的事情又再次发生。
我惶恐不安,隐隐觉得身体的哪部分出了问题,然而自小就怕被当成异类,连百恭那里都不敢说,更别提其他人了。一切都变得龌龊隐晦,无法示人,黑暗中,颤栗和莫名的快感紧密相连,而这快感又加深了我的罪恶与恐惧。
我开始害怕百恭,在那样明媚如春日的人面前,任何卑微的心思和掩饰的企图都会轻易被打回原型,我的肮脏和日渐沉沦不允许我走近他。
百恭也很忙碌,虽然我以照玄寺的名义调他出百恭苑,但他在我没有找他的时候,还是会回去帮忙。他的叔父在那里,那个百恭苑中最灵巧的工匠,而这个叔父原本就不曾喜欢过我的存在。
就这样我独自忍耐着这个秘密,我的忍耐表现在终日惴惴不安上,表现在对百恭令人难以察觉的疏远上,也最终表现在了日渐消瘦的形容上。
父王对永宁侯的宠幸已是宫中众人皆知的事实,夏日百花争相绽放,众皇子随父王出游御花园,未带女眷,却多了一个永宁侯。
皇船行至湖心,大片睡莲堆簇,煞是美丽。父王心血来潮,便叫永宁侯站在船头,招来画师。那画师颇为厉害,在船头草草几笔白描,片刻工夫便画出了神韵。父王见了很是高兴,命他回去工笔细画。
半月之后众人赏花之时,画卷终于成就,皇子们争相上前观摩,赞不绝口,有人提议说这画中之人堪称“天下第一美人”,众人纷纷附和,父王很是高兴。
我也上前看一眼,再悄悄退下,并不言语。
父王叫住了我,熙,你可有话要说?
我赶忙跪下道,此画甚是精妙,色调清雅,布局巧妙,卷中之人栩栩如生,形容举止确实堪称天下第一美人。
父王正在兴头上,没再多问挥挥手让我退下了。
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名就这么定下,不久之后,父王竟然正式给了永宁侯这个封号,自此天下闻名。
然而,这个名号带来的不仅是众人的想象与倾倒,更有后宫深处的倾轧,犹如潭水下的淤泥,一旦被搅动,便会迅速将看似清澈的水染上污秽的色彩。
永宁侯住在栎馨阁,栎馨阁建在后宫中,而后宫中唯一永不缺乏的便是善妒的女人们。
夏夜漫长而燥热,晚膳后,开阳殿阴郁沉闷得叫人烦躁。
我独自出去散步,忽然闻到一股清香,难以形容的曼妙味道。循着香味慢慢向前走,便来到某处,假山嶙峋,怪石丛生。我心想着走出去或许别有洞天,刚要迈步,却听见假山后有人声。
后宫中时常有人趁着幽静在这类地方偷偷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听多了,自然也知道能躲则躲的道理,原想绕原路退回,但最终好奇心作祟,还是偷偷看了一眼。
假山后竟然是永宁侯和几个我叫不出名字的贵嫔。
姑且不论他们要干什么,我只是想尽快离开,却听得啪的一声响,永宁侯的脸上落下了掌印。接踵而来的便是女人们尖刻的嘲讽。用词极尽恶毒,至今闻所未闻。
永宁侯一言不发,任凭他们谩骂。我却实在看不下去,掐着嗓子喊“陛下驾到——”,女人们顿时逃之夭夭。其实,她们真是吓糊涂了,父王这时又怎么可能来这种只角旮旯,即便来了,又何必找太监如此喊话。
永宁侯说,出来吧。
我只好硬着头皮从假山后走出来。
他说,我便知道是你,整个大宣宫中也只有你才会管这种闲事了。
我刚要尴尬的笑,却被他一把拉住就走。
怎么啦?
你不走难道还等着那帮女人回来算帐?
我想想也有道理,又问,现在去哪儿?
栎馨阁。
再次踏进栎馨阁,已经焕然一新。就连庭院中的晚香玉也绽放出白色的花朵,在柔和的月光下,吐露清香。我这才知道为何这花叫做“晚香玉”,原来一到夜间便会有这等神奇的效果。
正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卷轴,正是那画师所作“天下第一美人”的工笔画卷。画中之人,立于荷叶之间,白莲簇拥,一派高洁。美则美矣,只是……
这画怎么啦?永宁侯问,我看你第一次看见这画时就有话藏着没说。
我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若你不想说就算了,这里不欢迎胆小怕事的人。
我索性豁出去和他直来直去,这画虽好,却输在一点。
哪里?
画中之人清雅至极,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单这眼神便和现下的永宁侯大相径庭,容貌虽像,神韵气质却截然不同。若那画师画的是你,这便是最大的败笔。
我说完,只等他发火。心想姬绍熙你怎么又如此冲动,在宫中树敌还不多吗?
他却爽朗的笑了,那是自然,胡人嘛,自然不如汉人教化,举止粗野,也就道骨仙风不起来。
我反驳,胡人又怎么啦!胡人就注定比汉人差?!汉人也不是个个诗书理乐样样精通,胡人中也有饱读诗书的英才!汉胡本就一样,不过是生在了不同的地方。难道我生在皇家就注定比庶民家的孩子聪明百倍?!你不试着去尝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变成画中的样子?!
他怔怔的看我,你这人到很特别。我还是第一次听汉人这么说。
……我的乳母姓独孤,她便是个胡人。
他笑了,混合着天真野性和艳丽,一时间叫人移不开眼睛,我的心跳竟然也乱了。
他说,我知道这栎馨阁曾经是你母妃的,被我占了你必定不甘,从今晚后,想来就来吧。
他又说,画上的那个人是我一辈子都赶不上的,我不可能也不想成为第二个他。
他最后说,只有这点,我比谁都清楚。
与永宁侯的交往比想象中更为轻松愉悦,没有繁文缛节,没有过分的小心谨慎。然而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故意将永宁侯作为借口,悄悄的疏远百恭。百恭太了解姬绍熙,太容易洞察一切。
虽然我常常去栎馨阁,却很少留到晚上,只因为父王说不定何时便会驾到,若是被他看见,于人于己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除非宫中传出消息,父王留宿他处,才会放心过来。
永宁侯不爱品茶,只好酒。我怕被他笑话长不大,也只能陪着喝。
眼看天色已黑,我准备起身告辞。
永宁却突然道,还早呢,今夜是皇后。
我立刻明白他指的是父王今夜的动向,全天下都传父王迷恋永宁侯,皇后那里自然也是怨声载道,她好歹是西燕的公主,不好好安抚不行。我原本和众人一般想法,觉得父王是迷恋永宁的美貌,直到和他接触多了,才知道事情并非像我想象得那么简单。父王在所有人面前对他的宠溺表现,反而更像做戏,虽然不知道这出戏是为谁准备的。
我只得再叨扰下去。月亮升起来,园中的晚香玉争相开放,一片莹白中,却有一朵是红色的。
我第一次见到红色的晚香玉,不免吃惊,叫永宁一同去看。
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是不知哪个宫女的红丝巾挂在枝叶上,月光投下,恰好映红了下面的花朵。我大失所望,永宁却若有所思,突然皱眉,一把抓住花朵,揉碎在地上。
我吓了一跳,草木无过,为什么这么做?
既然是伪物,留了又有什么用!
那也不是这花存心作假,你怪它做什么!谁又能想到它恰好长在这里,又恰好有人落了丝巾在树枝上,一切都只是造化使然。
永宁却在忽然呈现出满脸痛苦之色,我正要开口询问,却听见远远传来“陛下驾到——”的喊声。
父王他竟然来了——!!!
我惊恐的看向永宁,不知如何是好,逃也逃不了,留也留不下,这下可要惹出大麻烦了。
他想了想,当机立断,拉我进屋,察看是否有地方躲藏,最后灵机一动,把我塞进床底。宫床宽敞,我平躺在下面倒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只是被黑暗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父王和永宁谈话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清清楚楚。点到为止的寒暄问候,和有旁人在时截然不同的态度。然后便听见书页被翻动的声音,多半是父王开始批复奏折,永宁则静立一旁。既然父王没有注意到房中多了一个人,我便安心了下来。兴许是腹中的酒水起了作用,安心之下,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最初听见的是宫床摇晃的声音,仿佛是承受不住重压般嘶哑的呻吟。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让我怀疑这是否只是又一个成长的梦魇。然后,我便听见了另一种声音。
奇怪的声音。
猛然间,仿佛胸口被突然勒住一般,紧张得无法喘息。
如同小鬼的呜咽,断断续续,痛苦中却包含着恶毒的甜蜜。声音里奋力的压抑着什么,说不出道不明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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