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岂是哭来的--正说刘备 作者 罗衾不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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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精兵不动，这是他最后的退路和本钱，刘备自己带着不多的亲兵参战了。上述事迹载于《江表传》，虽有夸耀江东、贬低刘备的成分，但刘备被周瑜欺凌以及要留一手的事情，都并不离谱，显然是事实。
孙刘联军加起来也就是三四万人，但并没有采取守势，而是浩浩荡荡地从长江逆流西上，勇敢地迎击曹军。事实上，曹军不是一定要进行水战，但江南河道纵横，走上三五里就是一道河汊子，部队开进、军需周转都得依仗舟楫，在这个意义上通过水军进行水战以争夺制水权才有了重要意义。现在曹操的兵力都集结于荆州，正因要顺江而下攻取江东才不得不展开水战。假如听从贾诩的建议暂缓攻吴，那么可以留些兵力驻守荆州，而将重兵北撤，重新布置。日后再攻吴时，运兵部署可以在北方陆路完成，并可渡江直接攻击东吴的老窝柴桑或曲阿，这样就将现在漫长的沿江水战，变为一次性的渡江作战，这样就减少了水路行军及进行水战的麻烦和危险。
孙刘联军与曹军在赤壁对峙并不是偶然的，事实上，孙刘联军抢先一步赶到赤壁也有防备和阻止曹军登岸的意图。
因为，在赤壁下游六里处，即是陆口。在长江中下游有大大小小的“口”，它们都是支流汇入长江的地方，每个“口”都是一个重要地标。这个陆口就非同小可，它对于整个江东地区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沿着陆水河往上游走，即可穿过幕阜山北麓的羊头山，再走陆路可直奔孙权的大本营柴桑，骑兵仅仅是数日的功夫。即使不取柴桑，也可以从陆路经咸蒲走廊攻击夏口。假如夏口有失，那么孙刘联军就等于被抄了后路，水军优势也不再有什么意义。
也就是说周瑜抢占赤壁，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确保陆口，防止曹军登岸发挥步骑兵的优势，迫使曹军以水军在长江上与联军决战。由此看来，未开战曹操就已输了一招。
孙刘联军与曹军在赤壁相遇，很可能是孙刘联军抢先一步到达赤壁而静候曹军。曹家军是北方经历战争最多、最残酷的，也是最后的胜利者；而孙家军则是江南经历战争最多、斗志最强的，也是最后的胜利者。刘备没打过几次胜仗，但孙家军可不是，他们在江南几乎是所向披靡。对于这场战争，东吴方面的临战状态是正常的，该怎么干就怎么干，第一招就是直扑江东咽喉——赤壁。
赤壁，大致位于江陵与樊口的中间位置。如果从柴桑算起，那么周瑜进军的路程其实比曹军还要长，也就是说孙刘联军是名副其实的迎击。
赤壁只是长江南岸一座高五十余米普普通通的小山峰，山体是赭红色的岩石，因此当地人称之为赤壁山。孙刘联军的船队就停泊在赤壁山下的江面上。
南岸是赤壁，北岸则是乌林。乌林是云梦泽与长江之间一块狭窄的坡地，周围是大片大片的湖泊和沼泽。许多坡地是江水退去后的滩涂，异常泥泞。在这隆冬季节，曹操最精锐的青徐军和虎豹骑，不得不把营盘扎在阴冷的泥地里，同时还要忍受刺骨的江风。
第二十七回：助战赤壁（下）
事实上，决战还未打响，曹军已遭受不小的损失，来自北方的他们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大疫”，就是现在所说的流行病。由于水土不服，可能在江陵时疫病就开始出现，现在则大面积流行开来。对于这场大疫，有人说是血吸虫病，有人说是虐疾，有人说是斑疹伤寒。但不论是什么病，《吴主传》上说这场疫病使曹军“死者大半”。既然东吴方面都这样说，因此疫病不应该是曹操为战败找的借口。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曹操现在不仅仅损失了兵力，也极大地挫伤了士气。曹操最精锐的部队就这样白白地损耗掉了，实在让人憋气。后来，曹操把赤壁之战的败因归为这场大疫，“赤壁之战，值有疾病，孤烧船自退，使周瑜虚获此名。”（《三国志·武帝纪》裴注引《江表传》）曹操被堵在赤壁，部队又遭受疾病困扰，战端未开，心情就不大好了。
曹军与孙刘联军刚一相遇，双方水军就毫不相让地进行了一次接触战，结果曹军战败。这次失败的战斗对曹操的影响是巨大的，他心里已经清楚新归附的荆州水军虽然人数众多，却根本不是周瑜水军的对手，而自己的北方步骑军也派不上用场。也许，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准备打持久战了，想等到春天再说。在官渡时，袁绍野战拿曹操没办法而不得不打起了持久战，最终坐等曹操的暗算；而现在历史似乎重演了，曹操也拿周瑜的水军没办法，也开始打起了持久战。于是，曹军与孙刘联军隔江对峙。
战争，要是进攻的那一方没招了，那就只能由防御方出招了，但往往是处于劣势的一方看得更准，出招也更狠，几乎是一剑封喉，因为本钱不多，每次花费都得小心算计。
曹操刚想打持久战，战船刚一靠岸，江对面的黄盖就看出了毛病。他赶紧找到周瑜汇报：“都督，现在敌众我寡，曹操要是打持久战咱们还真耗不起。不过，今天我倒是看出了他们的破绽，破曹不难矣。”周瑜又惊又喜：“怎么，你有破曹之计？”
黄盖说：“您看曹军水军是怎么停船的？他们的水军为了防止颠簸摇晃以便利运载北军，现在用铁链将船只连在一起，首尾相接，如此一来我们还没招吗？”
周瑜似有所悟：“你是说……”
黄盖说：“对，咱们就是给他们放上一把火，还怕他们不滚出江东？”
“不过，”周瑜似有担心地说，“我们如何接近曹军水寨呢？”
黄盖早已想好对策：“这个无妨，我给他来个诈降不就结了！”
周瑜闻言连声称妙。
说干就干，黄盖连夜就给曹操修书，假称欲降。这封信写得情真意切，加之又有刘琮的先例，曹操哪有不信的。不过曹操毕竟就是曹操，还是审慎地询问了江东来的投书人。不过那个哥们肯定是百里挑一的汉子，铁嘴钢牙，从容不迫，愣是没让曹操问出丝毫破绽。
不过这时，黄盖和周瑜同时都有一个担心，那就是寒冬腊月哪里会有东南风呢？曹军驻扎在江面的西北方向，孙刘联军驻军在东南方向，假如用火攻的话，那简直是玩火自焚。
不过东风终与周郎便，当然这不是诸葛亮借来的。事实上，刘备和诸葛亮是否知道此计都很难说，因为两军的合作并不是非常紧密，而且刘备也没有带多少人参加水战，周瑜没必要跟刘备通气，特别是像如此重大而机密的事情。
东南风是老天爷给的，因为冬天也有暖日，也有不测风云。没过几天，黄盖和周瑜就等来了东南风，而且还异常猛烈。那天是建安十三年十一月十二日甲子日（公元208年12月7日）。
说时迟，那时快，黄盖立即开动已经准备好的十只大小战船。那里面装满了干燥的芦苇和枯柴，并浇了油，很快它们将成为置曹操水军死命的火船。为了防人耳目，这些船只的外面用帷帐包裹得严严实实，并在上面树起旗帜，让曹军以为是普通的战船。同时，预备好轻快小船，满载战士，紧随其后。
这时，风势更烈了，十只战船借着风势，并排猛进直至江心，黄盖命军士挂起船帆，直冲敌船。这时黄盖让众兵士冲着对岸齐声呼喊：“我们前来投降。”曹军早已看到东吴战船接近，这时听到是降军，一传十、十传百，将士们都走出营房来到江边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离曹军水寨还有二里左右，黄盖令十艘战船同时点火，火烈风猛，十艘船像十只火箭一般直射曹军水军。眨眼之间，还没等曹兵明白过来，火船已经撞上曹军的战船，立时引燃了整个曹军船队。大火还延烧到江边芦苇，瞬时又蔓延到岸上，曹军军营、粮草尽化为灰烬。曹军遭此大火，早已溃不成军，水军跳水，步骑逃命。此时，周瑜的水军早已等待多时了，见敌人已经全线崩溃，于是擂鼓大进，全力杀上乌林，痛剿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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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岂是哭来的——正说刘备》 第39节
曹军损失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不过数万人，而且基本是荆州降兵。那么，曹军为什么全线撤退呢？那是因为进攻东吴首先要靠水军力量，水军已经覆灭，陆军再强大也派不上用场，甚至连长江都渡不过去。同时，骑兵和步兵因水土不服，疾病流行，战斗力大为削弱，急需撤回北方修整。此时，北方还没有完全平定，如果在此陷入泥潭不能自拔，那就危险了。通过赤壁之战，曹操还意识到东吴的力量远比想象中的强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平定的，只能先回北方从长计议了。
曹操领着残兵败将从陆路向西北方向逃走，走的就是著名的华容道（在今湖北监利东）。这条路长达400里，是从乌林直插江陵最近的陆上通道。华容道是云梦泽之中一条狭窄的小道，泥泞不堪，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沼泽，简直像一条通向地狱的路。他们连夜追杀刘备的那一路也许是太顺当了，而此时大概是报应了。
曹军走在这条路上，相互推搡，疲弱的士兵都去背草填路，骑兵才得以通过。很多士兵陷在泥中，被骑兵践踏，死者不计其数，场面惨不忍睹。
跑出泥泞不堪的华容道，张辽、许褚前来接应，江陵在望，追军也被甩掉，曹操终于放下了一颗心，这时甚至想到要奚落奚落刘备这个老朋友和老对手，于是哈哈大笑。众人不解，忙问其故。曹操说：“刘备是我的敌手呀，可这次他用火攻之计稍晚了些。要是他早放火，我们哪还有命在。”刘备要是听到曹操这样说应该感动，曹操这个老朋友还是惦记他呀，还把这把火归功于他刘备。《武帝纪》上说“与备战，不利”。曹操为了给自己挽回面子，只字不提年轻的周瑜，而把交战的对手推给了刘备。
曹操对刘备的重视，让人感到英雄真是快零落尽了。其实，群英会不是在赤壁之战时，而是在徐州时代，那时有多少英雄呀。他们以及曹、孙、刘曾经都是不共戴天的敌人，进行的虽然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但他们无不是用自己的双手重温先辈的伟大业绩，用自己的双脚重新走过千山万水，要一一走入洛阳、长安、幽州、界桥、冀州、邺城、兖州、青州、平原、徐州、许昌、豫州、宛、官渡、小沛、扬州、襄阳、新野、樊城、当阳、长坂、江陵、夏口、柴桑、赤壁、合肥、成都、汉中、夷陵、南中、祁山、五丈原那些土地，要为这些地方留下千古佳话。可现在，蛮横跋扈的董卓、多谋寡断的袁绍、勇敢直率的公孙瓒、武力天下第一的吕布、自大颟顸的袁术，都离我们远去了。曹操走出华容道的笑声，让人无比感伤。
现在曹操想到的只是周瑜浪得虚名，甚至以为这次失利仅仅是一次平常的失利，自己早晚还要收拾江东，但他没想到他今生今世永远不能跨过长江去。
曹操撤到江陵，无心收拾这个烂摊子，只让曹仁、徐晃收集部队继续坚守，自己率大部队退回北方。路过襄阳时，留下乐进守卫荆州的前首府。
周瑜、刘备两军水陆并进。曹操前脚刚离开江陵，他们后脚就已杀到。三个月前，刘备想去江陵而不得，现在终于来到江陵城下。
有人说赤壁之战奠定了三国鼎立的局面，那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刘备现在的困境也许更严重了，荆州现在姓孙，而不姓刘。而且更糟的是，刘备现在连一个立足地都没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二十八回：安身荆南。
第二十八回；安身荆南
从赤壁之战那年开始，接连几个十二月似乎都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从建安十三年的十二月到建安十四年的十二月，刘备用一年的时间为自己挣来一个立足之地。
在这一年里，周瑜以损兵折将和身受重伤的代价，扫清了江陵周边的曹军据点，并最终拿下了南郡治所江陵。有人认为周瑜仅仅是得到了一座空城，但最后白白便宜了刘备，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夺取南郡，对于孙权集团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南郡横跨长江，是荆州的腹心，也是西连益州东接扬州的战略要地。占据江陵，向北可威胁襄阳，控制江汉，威慑中原；向东可扼长江之险，屏障江东；向西可进取巴蜀，由此两分天下；向南可控制荆南四郡。因此，如果拿不下南郡，赤壁之战的胜果几乎荡然无存。因为，曹军如果在江陵站稳脚跟，可以随时进击东吴，东吴的安全根本没有保证。南宋吕祉在《东南防守便利》中说道：“不守江陵则无以复襄阳，不守江陵则无以图巴蜀，不守江陵则无以保武昌，不守江陵则无以固长沙。”
所以在赤壁之战后，周瑜倾全力攻打江陵（南郡），曹仁也拼命防守。曹操在确保襄阳的情况下，并不想丢掉江陵，于是留下曹仁、徐晃等六员大将和重兵据守江陵及其外围各点。赤壁之战后，曹操虽亲赴谯县，坐镇指挥扬州方面的军务，但并没有放弃荆州。在南郡，曹操下了大本钱，那里绝不是一个弃子或闲棋。
有人说周瑜可以自取荆南四郡，而把南郡甩给刘备，让刘备跟曹仁拼个两败俱伤。但这种说法是极其幼稚的。一是刘备军力虚弱，根本无法战胜曹仁，只会浪费时间，使曹仁在江陵站住脚跟。如此一来，可能使东吴永远丧失据有江陵的机会。于是，周瑜必须亲自去啃这块硬骨头。赤壁之战只是一次遭遇战，而硬碰硬的较量在江陵才真正开始。如果说，赤壁之战的胜利有一定的侥幸成分，但在江陵城下却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留在荆州的曹军，实力绝对不比周瑜所部弱，甚至还有一定的优势。曹仁和徐晃据守江陵，而乐进、满宠、文聘、李通诸将分驻外围。徐晃还先行剿灭山匪，看得出保卫江陵不是权宜之计，曹操确是下了死命令要确保荆州北部。
刘备和张飞率领可怜的两千人马，跟随周瑜大军来到江陵城下。而周瑜的兵力也不会超过三万，因为程普那一万人未必听他的。
江陵城坐落在长江北岸，周瑜率大军驻扎江南岸，与曹仁隔江对峙，暂时并没有动手。周瑜听从猛将甘宁“径进取夷陵”的建议，让他领着几百人继续沿江西上，抢占荆州的西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