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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军港之夜-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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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湘呆了。
陆涛愣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海云,一时无法相信面前的事实:“海云?”
夏海云解释说:“海星在电话里都告诉我了,说你还没醒来,我就匆匆忙忙飞回来了。好了?”
“你不都看见了,我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陆涛说着,晃动着脑袋,显出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夏海云这才喘了口气,闭上眼睛,但陆涛还是看见了她眼睛里的泪,海云揉着胸口说:“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陆涛故意说:“上帝不管用的,都是他们医生……”他这才突然想起吴湘,“来,介绍一下,这是护士吴湘……”
海云拉起吴湘的手:“哦,吴湘,好乖的一个小姑娘。”
吴湘脸上强笑说:“你们……我有事。”说着出去了。
夏海云冷不防在陆涛脸上亲了一口。
吴湘从陆涛的病房里出来,木然地走在廊道里,一个护士从另一间病房里走出来:“吴湘,帮帮忙,这个病人的血管特别难扎。”
吴湘跟进病房,为病人扎输液针。病人埋怨:“都扎了好几针了,还没扎好……”
护士说:“你这血管就是特别难扎嘛……放心吧,吴湘可是一针见血的。”
吴湘扎了一针,病人轻声“哎哟”了一声,这一针也没能扎进血管。
护士诧异地望着吴湘。
吴湘对病人疚愧地笑笑说:“对不起……”接着她又扎了一针,还是没能扎进血管。病人急躁地叫起来:“护士长也扎不进去,什么医院呀?!”
吴湘终于将针头扎进了病人的血管。那个护士松了口气,望着吴湘湿润的眼睛疑惑地问:“吴湘,你没事吧?”
吴湘努力笑着:“没,没事儿……”说着匆匆走了出去。

 ·7·


 
 陆颖墨 丛奎珠 著


第七章 暗恋他的白衣天使
从北京来的几位专家围着吕元贵的病床仔细检查着吕元贵的病情。专家拿器械敲打着吕元贵的下肢,他没有任何感觉。专家们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目光。站在一边的韦秋风紧张地看着专家们的神色。
见专家们走出病房,韦秋风也跟着出了病房,回到医生办公室,专家们又仔细观看吕元贵的X光照片,从专家们的神色上判断,显然他们对吕元贵的病情很不乐观。
韦秋风忍不住问:“秦教授,这个病人还有多大恢复的可能?”
专家沉吟道:“像他这样的病情,我见到的不下几十例,能够恢复行走功能的微乎其微。”
韦秋风脸色一下子白了。
吕元贵正在揣测刚才专家们的神情,见韦秋风走进来,忙打听:“专家们怎么说?”
韦秋风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专家们说……你完全有可能恢复的,真的。”
吕元贵盯着她的眼睛:“恢复到什么程度?”
韦秋风尽量让自己正视吕元贵的眼光:“恢复到下地走道呀……”
吕元贵摇摇头:“秋风,你说不了谎的,专家准是说我这辈子永远走不了路了!”
韦秋风连连摇头:“不,专家们没有说……”
吕元贵万念俱灰,失神地嘴里喃喃:“你的眼神儿已经告诉我了,我彻底残废了,废了……”
韦秋风忙劝慰:“不,不,你还有希望,真的还有希望!”
瞅着她那惶惶的脸色,吕元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韦秋风端过碗来,要喂他稀粥,可她把勺子递到他的嘴边,他却不张嘴。
韦秋风恨铁不成钢地说:“怎么?一口一口喂你也不吃呀?”
吕元贵仍旧闭着眼,一声不吭。
韦秋风索性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不吃就不吃,看谁的肚子饿。”
吕元贵一把抓住她的手:“秋风……”
韦秋风愣了愣,知道他又要说啥,狠着心地:“你甭搭理我。”
吕元贵抓着她的手不放:“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为什么?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已经是没用的人了……”
韦秋风还是一本正经:“我是医生,我对哪个病人都得这样。”
吕元贵只顾说着:“我不能跟你结婚了,不能跟你生孩子了,将来你老了我更不能伺候你,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样?啊?”
韦秋风故意不为所动:“你个大老爷们儿,烦不烦呀?”
吕元贵又说:“我今后只是活着,喘口气儿而已,我对你任何意义也没有了,你不要再这样待我,你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你走你自己的路吧,我求你了!秋风!”
韦秋风终于爆发地冲吕元贵叫道:“只要你活着就有意义!只要你能跟我说话就有意义!我就要你活着……”
说着,她哽咽了。
吕元贵从心底深深喘出一口气来,闭上的眼睛里涌出滚烫的泪水。
陆涛已经能出院走动了。在海边的山下路径上,夏海云跟着陆涛向山坡上走去。夏海云被陆涛拉拽着登上山的顶峰,向海上眺望。
面对浩瀚的大海,陆涛感叹地吟唱起来:“大海呀,大海,你是我的故乡……”
夏海云望着他:“是不是又想起在军舰上的日子了?”
陆涛点头:“是的,非常想,真的很怪,遇上大风大浪时,难受得死去活来,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干海军,再也不上舰了,可是过后,还是特别想上舰,想出海,这个学期,光梦见出海就多少次了……”
夏海云笑着说:“这叫事业情恋综合征。”
陆涛不解:“说事业情恋是对的,怎么还加上综合征三个字?”
夏海云说:“就是说你的事业情恋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形容词。”
陆涛笑了:“大概是吧……你不是也特别喜欢时装设计吗?会不会也是事业情恋综合征?”
夏海云想想,笑道:“差不多,可是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想再回美国上那个学了。”
陆涛忙说:“不,不,你还是尽快回去,学业重要,耽误不得的。”
夏海云笑了:“怎么你跟我妈妈的口气一样呢?好,我听你的,明天,哦,后天就回去,行不?”
陆涛深情地望着海云的眼:“你这次是专门为看我回来的,你多耽误一天学业我心里都不落忍,不然,我见了你妈妈怎么说呢?会很尴尬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早些回去吧。”
夏海云点头:“好,那明天就回去。”
陆涛说:“我去机场送你。”
夏海云有些撒娇地说:“当然,上次你没送,就欠我了一次了。真想把你一块儿拽到美国去。”
陆涛说:“我当然想跟你去,可是我舍不得海军……
夏海云有些讥讽地说:“就那样舍不得吗?”
陆涛说:“是的,如果突然不叫我再干海军了,我真不敢想象……”
夏海云说:“嗯,如痴如狂,这是不是病态呀?”
陆涛想想:“当一个人把他所从事的工作与自己的命运和终极追求联系起来之后,就会达到如痴如狂的地步。”
夏海云笑眯眯地问:“如果一个人把自己的命运与另外一个人的命运联系起来之后,会不会也如痴如狂呢?”
陆涛故意说:“那要看谁跟谁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了。”
夏海云说:“譬如你和我。”
陆涛望着她:“岂止是如痴如狂,还会如醉如迷呢。”
夏海云轻轻依偎在陆涛身上:“永远吗?”
“永远!”
“如果出现外因干扰、阻挠我们在一起呢?还会永远吗?”
陆涛立刻说:“还是永远……哎,你怎么问这话?”
夏海云忙道:“人家是假设嘛。”
陆涛敏感地说:“是不是你妈妈对我们的事儿不太那个?”
夏海云赶紧摇头:“没有呀……”
陆涛思索着说:“那就好……我总觉得你妈妈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夏海云紧张地问:“什么感觉?你是不是多心了?”
陆涛说:“也许吧……是不是我爱上老师的女儿,心理上就难免有一种作弊感?”
夏海云被他的话逗得笑了:“你呀,就是作‘贼’心虚。”
陆涛也自嘲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海云又说:“就算是我妈妈有什么想法,也主不了我的事儿,在家里,我自己的事儿,从来是我自己作主的。”
陆涛逗趣道:“是不是将来我们成了家,也都是你作主的?”
夏海云甜蜜地遐想着:“不是我作主,也不是你作主……”
陆涛迷惑地问:“难道还是别的什么人作主?”
夏海云停了停,卖个关子:“我们呀,让爱作主!”
陆涛点头:“好主意!”
海云望着脚下的山和海说:“陆涛,我们前面是海,后面是山,这可是个海誓山盟的地方,你要对我发誓,永远爱我。”
陆涛举起右手,作出发誓的姿势:“我发誓,与夏海云相知相伴,直到永远!”
海云眼里闪出泪光,望着陆涛。陆涛也激动地一把搂住夏海云。
夕阳西下。
陆涛和夏海云手牵手拾级而下,忽然,停住了。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搀扶着,正拾级而上。
两个人慢慢地,巡着夕阳而上,一位的腿有些发软,另一位马上跟上去给他揉了揉问:“息息?”
一位说:“不息?”他们从陆涛海云身边走过,陆海二人看着他俩。
陆涛、夏海云被眼前的情影震撼。两个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夏海云说:“有一天,我们会不会也是这样?”
陆涛说:“会的,我们老了,我搀扶着你。”
夏海云说:“我搀扶着你。”
宿舍洗漱间里,肖明一个人正在刷牙,他面对镜子欣赏地望着自己,突然神态变得严峻起来,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陆涛,你知道吗?海云的妈妈根本就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为什么?那你得去问你爸爸……你爸爸三十年前把海云的妈妈坑得死去活来,老太太恨他恨了一辈子……她还能够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仇人的儿子吗?”
他对自己刚才的口气,似乎不满意,又换了一个口气对镜子说起来:“陆涛,你跟海云的事儿都可以写一出戏了,为什么?因为你爸爸跟海云的妈妈三十年前也是同样的关系呀……可是他们成了仇人,偏偏的你们两个人又碰到了一块儿……”
说到这儿他仍不满意,又换了个口气说起来:“陆涛,好歹咱们是战友,有几句话我得跟你说出来……你跟海云处得不错,可海云的妈妈怎么想的你却不知道……她妈妈跟你爸爸早就认识,他们在三十年前有一段恩怨,至今海云妈妈都恨着你爸爸……她是绝对不能同意自己的女儿跟自己仇人的儿子……”
外间,响起开门声,陆涛走了进来。肖明忙闭了嘴,有些紧张地望着外边。
陆涛冲洗漱间打招呼:“肖明,你早回来了。”
肖明“嗯”了一声,继续刷牙,他从门缝里打量着陆涛,见陆涛哼着歌,很愉快的样子,这令他心里颇不是滋味,他琢磨了一会儿,匆匆漱了口,走出洗漱间,问道:“今天去哪儿玩了?”
陆涛说:“陪海云去了民族文化村,哎,那里的民族服装还挺有意思的。你今天去哪儿了?”
肖明说:“我?还能去哪儿,我哥哥的两个朋友非要上军舰上转转,按规定军港不让进,我陪他们看看我们学校的模型……哎,今天早晨我碰见潘主任了,还问起你呢。”
陆涛:“哦,她说什么了?”
肖明迟疑着:“倒没说什么……就是说海云这次回来跟她拌嘴赌气,连着几天都住在李院长家里。”
陆涛意外地:“是吗,海云怎么没跟我说呀,这家伙,跟妈妈赌什么气呢?”
肖明说:“我也说呢,潘主任还叫我劝劝她呢,可是我也见不着她……再说,就是见着了,咱也是一个外人,说什么好呢?清官难断家务事。”
陆涛不解地听着肖明的唠唠叨叨,打断他的话,问:“潘主任没说海云为什么赌气吗?”
肖明想了想说:“倒没说……按理说海云挺懂事的,她跟妈妈赌气赌到不住在家里的地步,怕真不是小事。你说是吧?”
陆涛更诧异了:“那会为了什么呢?”
肖明说:“不好说,听说还是为海云的事儿……”
陆涛像是突然明白了:“哦,海云倒是说了,她这次没跟家里说就匆匆忙忙的回来,准是潘主任怕她耽误了在美国的学业,叫她快些回美国。”
肖明扯动一下嘴角:“恐怕还不是为了这个……”
陆涛望着肖明犹犹疑疑的样子,敏感了,盯着肖明:“你要是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就痛痛快快说出来嘛,我也好劝劝海云,别再跟潘主任赌气了。
肖明做出很诚恳的样子:“陆涛,凭心说话,谁告诉你真正的原因都可以,就是我不合适。”
陆涛不解:“为什么?”
肖明说:“咱们都是海军,战友,起码我们又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同窗,我多了嘴,只会叫你误会,弄不好,这今后的日子咱们就不大好处了。”
陆涛急躁地望着肖明:“你这个人,只要你说得是真的,我怎么会怪你呢。”
肖明好像很为难地摇摇头:“怎么说呢,算了,算了,我还是别多这个嘴了,回头你再骂我挑拨离间,别有用心,我不是自找么。”
陆涛越发想知道底细了:“肖明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我陆涛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算了,算了,你说就说,不说拉倒。”
肖明赶紧借坡下驴:“好,好,看来,今天不说出来你是不会放过我的,走,走,到外面去喝点什么,看看有什么办法……”
陆涛跟着肖明走了出去。
夏海云从外面走进家,正在鼓捣电脑的海星看见姐姐忙说:“姐,机票给你定好了。明天中午的,你怎么非要走得那么急?弄得我和妈都措手不及。”
夏海云苦笑了一下,轻声问:“妈呢?”
夏海星说:“在她屋呢。”
夏海云点头,走到自己屋里开始收拾行装。
正在看书的潘紫荆听到女儿进来的声音,没说话,继续看书。海星见妈妈没吭声,故意大声说:“妈,我姐姐明天就回美国了……”
潘紫荆只是“嗯”了一声。
夏海星无可奈何地冲姐姐撇撇嘴,夏海云也无奈地一笑。海星又故意大声说:“姐,明天我有事儿,我送不了你了,只能劳驾老妈送你了。”
潘紫荆说:“海星,明天我要出去开会,你的事改个时间不成吗?”
夏海星说:“我们是比赛呀,不能不去的。”
夏海云说:“谁也不用送,有人送我的。”
夏海星又大声说:“啊,有人送你呀,那我就放心了……”
而后他又轻声问:“姐,谁送你呀?同学?服装公司的老板?还是陆涛?啊,当然是陆涛了对不对?”
夏海云笑了。
夏海星像是舒了一口气:“好了,今后你这迎来送往的话儿,就没我的事儿了。”
潘紫荆叫道:“海星,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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