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笼爷儿父子的故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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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们又谈到了彼此的婚姻,以及幸福不幸福的问题。伍余说,我当然是命运不好,给人家当小老婆。本来当小老婆也没有什么,我也不是不愿意,而且,之前,我们彼此还是适应的。不过,在一起之后,似乎彼此也不满意,他是明目张胆去做了坏事,我呢,也不守本分,不过算起来,也维持了十一二年了,于今还要在一起去过,也不知道今后会是一个结果。说起来心里都悬吊吊的。
惠芳说,我呢,大体是算听父母之命了吧,还没有生下来,就指腹为婚,最后也没有婚成,这也没有什么,因为反正搞不清楚好不好。不过,姓郑那小子的良心也许不坏,在我进城之后,还给了我一些消息,不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大约还证明了他有那末一点责任心。至于大名,表面上看来是好的,根本也不敢对我一恶二估的,不过,这也不说明什么。我原来就不大相信他是一个老实人,最后证明,确实之前他就去嫖过女人的。现在当然,相安无事了。我也有不守规矩的时候,只是现今看穿了,有点儿心如止水呢。
于是,大家又展望着未来,似乎结论都一样,说不清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问题。伍余说,你还好,好歹有一个儿子,我是什么也没有的。说到儿子,惠芳到说,龙儿还好,人是很精灵的。明年就该去读书了,这个娃儿睡觉不老实,还不知道彩儿高兴不高兴呢。
伍余叹了一口气,彩儿是一个十足的妖精,如果曾龙已经大了,当然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只是他不过六岁,没有什么的。我看,玉儿倒是早被人破了身子的,男女间的事情懂得怕比我们还多呢。说到这里,两人又谈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事了。伍余突然说,什么古不古的,人是说不清楚的,就是你家老爷子也是想打我的主意的。惠芳稍有一点快,说,你家伍先生呢,你家伍先生不也是想和我去开连床会吗?还有,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和大名有不有一腿呢?伍余说,其实,我也是有原则的,真是什么也没有,我感觉不对起的,倒是对你,你不过原先是问我一些知识,我不但给你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而且,还使你我之间也不正常了。不过,于今,我留恋的,还是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了。于是,又主动去亲热惠芳了。
在与曾龙一道上滑杆的时候,惠芳看见彩儿把小龙亲了又亲,小龙也很喜欢彩儿的样子。在路上,惠芳问:彩儿小姨好不好。曾龙说,好,她让我吃奶,她的奶上很甜的,好玩。只是她不穿衣服,也不让我穿衣服,她抱着我睡,有点热。
惠芳连忙说,好了,这些事,回去不能给人说的。心里觉得彩儿也太不像话了,不过,马上又想到也是十六七岁的年龄,自己也开始做起荒唐的事了。蒸笼爷儿父子的故事(三二)
——苍髯老贼
伍余走了之后,惠芳回去怅然如有所失。不是因为伍余是自己的性启蒙老师,不是因为伍余彼此之间有什么舍割不断的情谊,更不是因为正是她的设计,才促了自己与大名的婚姻,反正于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能够生活下去。而是感到人的一生,冥冥之中确实有命运这个东西在支配着自己。于自己是如此,于伍余也是如此。
既然是这样,那么反思自己的生涯,与伍余的同性相恋也好,与先志在半天之内使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妇人也好,以后让自己下嫁给大名,而且是先奸后嫁也好,还有那位清秀先生也好,无论当时怎么激动,不过,事后都感到非常之平淡无奇。不过她想,如今我如果真是去进姑子庙,去皈依佛法,恐怕一个月也坚持不下那种青灯黄卷的生活,所以,从今以后,还是回到正正常常平平淡淡的生活之中最好。
与此同时,对于儿子他也没有了什么信心,不说他们今后的人生境遇了,先志、大名是贫寒子弟,一样会调戏女人,或者适应女人的调戏,就是父母生养了自己,似乎也没有尽反哺的孝道。
这之后,对于一切都看淡了,不但不愿意张扬,去向人献殷情,抛媚眼,而且,就是大名,做出威武雄壮的表现,也觉得没有可能唤起自己的激情,只是去尽义务的表演。这样,这个曾经在县城风骚一时的妖妇,终于这么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在曾龙到了七岁上学的时候,她辞退了家里的佣人,自己也操起生火煮饭、洗衣浆裳的任务,不是省钱,不是心想什么相夫教子,变成一个贤妻良母,而是打发时间,麻木生活。
她搞不清大名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又在外面去问柳寻花,她想,爸爸去讨小、嫖妓,妈妈也是一样平静生活,而且,还在不经意之间,为家里存了一大批钱,但她自己还不是差不多孤零零的死在医院里。想到这些,就心如止水,生活就平静多了。
想到先志的处境,她多少觉得与自己有点关系,于是,不时叫大名为他们帮助一点钱,而且知道自己未来的儿媳,也已经在学校去读书了。于今,在提倡什么新生活运动,在离张家沟不远的地方,办起什么初小,所以,不用去什么兴隆场了。
平静的生活,日子就打发得快,转眼之间,曾龙就十二岁,说是要进中学了。
大名变成了一个懒懒散散的生意人,有点不多的利润,但幸好还有小码头的房子,所以,家里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听说已经正式开始了抗倭国仗,除去税务多一些之外,小城内的外来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如果说,十年前惠芳的打扮叫妖妇,那如今,似乎遍街到处都可以见到,坦胸露臂的女人,再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与此同时,满街上见得更多的,却仍然是戴着夸夸草帽的面带菜色的农夫农妇。大名和惠芳谁也不懂得究竟,也不想去了解究竟。
这其间,令他们稍稍有点刺激的到有几件。
一个是先志的婆婆虽然已经故去,于今说是又要迁坟。就是这个有点见识的老农妇的主张,才使先志、桂花还有大名的命运发生了变化,进而影响到惠芳本人。所以,按照惠芳的安排,大名又专门回去参加了外婆的迁坟典礼。等大名回来惠芳问及情况时,大名说,他们家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先志的竹匠活倒是手艺越来越高明了,请的那一个师傅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青年,桂花头上梳着一个饼,完全是一个半老农妇的样子,玉凰读书似乎还马虎,反正天天上学,不多言不多语,样子还是乖乖巧巧,只有有点儿呆笨的样子。问到先志,先志说,桂花再也没有怀上小孩,这证明,我该命中无子,也要认命。
据大名说,李妈从离开我们之后,回到家里,说是儿子不大孝顺,婆媳之间的关系不好,也在前些年故去了。
听到这些,惠芳觉得活人也真是没有多大的意思,所以,心情也不大好,只是说了一些小时候,李妈如何精明能干,为家里做了不少的事情这类事。又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们那一档子事,如果我们不从兴隆场出来,现在想一个什么情况,大家都想像不出来。
儿子进中学以后,学业上怎么一回事倒不知道。不过,会说什么骂人的话,而且,似乎也多少懂得了一些男女间的事情。有一天,在他的书包里,居然看见了不少的香烟盒子里的美人片子,她原想去问一下的,以后想到,说不定不能提醒的。乃至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位很时髦的女人,她才发现曾龙的眼睛老是在女士的脸面上、胸脯上和大腿上恍来恍去,才意识到这个孩子是不是有点醒事了。
更可怪者,是曾龙居然回忆得起伍余家的玉儿小姨让他吃奶,玩他小雀雀的事情,使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有一次曾龙又问起,原来先志伯伯家的妹妹,为什么没有来城里读书。
问题远不止此,随着他在学校的日子加多;他说下流话;作下流的动作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这事本来也没有甚么了不起,周围的环境也是这样。有一天,他问:妈妈,你知道甚么是好玩吗?惠芳说,你们学校不是有体育活动吗,歌咏比赛吗,大家一块儿打打闹闹,当然最好玩了。曾龙说,才不呢,人家说,他停了下来,不说了。惠芳说,好玩不好玩,是自己的感觉嘛,怎么要人家说,我又不是人家,我怎么知道?
曾龙说:是二班一个同学告诉我的,说最好耍是嫖!
惠芳吃了一惊,说:谁教你说这些下流话。
曾龙说,人家的歌里唱着说,你听。于是他就变声调的用一首古调新词唱了起来:
“逍遥,好耍不过嫖。说起那美乖娇,就在那女中校。女中妺,爱妖娆,头梳光光毛。身穿兰皮衫,细细扬柳腰,脚穿胶皮鞋,手提胶皮包。见一个男娃儿,白白漂漂,就对他一笑。……”
杰芳一声断喝:好了,在哪儿去学的这些怪明堂。
晚上,惠芳向大名说起这件事情。大名说,我也听说学生一多,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没有事就爱摆这类龙门阵的。我们只好见怪不怪了。
惠芳说:不会有人引他到不该去的地方吧。
大名说,应该不会的。不过他也可能蒙里蒙懂的晓得了这些事情,你想在他两三岁的时候,有时,我们做甚么也不大防他的,以为他还小呢。你记不记得有次——
惠芳说:好了别说了。我们让他转学吧。
大名说,转到那儿,我有空去他们学校,找一下他们的训育主任、级任老师问一下再说。
隔天,大名向惠芳说:他的级任先生说,曾龙在学校,还是可以的,遵守纪律,成绩也不错。先生说,不可大惊小怪,都是有这样一个过程的,大一点懂事就好了。蒸笼爷儿父子的故事(三三)
——苍髯老贼
诚如曾龙的级任先生所说,没有多久,一些新的课程的加入,不单使曾龙忙碌起来,而且他发现,那些理化课,真是神妙的世界,那些历地课,让他知道了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和故事,于是,逐渐的那些开口就来的骂人话语,自然就从口中消失了。这到使大名和惠芳一方面十分佩服老师的判定,另方面,也感到可以松一口气了。大名在心里想,为龙可算是一肩多挑呢,他既是曾家的传人,也接着曹家的香火,所以,对于他的学问和人品,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既然这样重要,当然也要关注他的未来。和惠芳商量之后,大名又一次写了一程滑杆去兴隆场的张家沟。于今去兴隆场,惠芳一点也不担心,除去伍余那个妖妇已走,其实就是不走,大名也是一个逐渐对这一杯也淡忘了的人。
一段时间没有到兴隆场,倒是有些变化,一方面逢赶场天仍是满街满市的戴垮垮草帽的人,另一方面,说是随着抗倭军兴之后,倒是有不少操作各种口音的人来来往往。当地人说,这些说“猫话”的人,有的是甚么学校的,也有的是甚么工厂的。
他仍然在兴隆场的街市上买了四色礼行,然后,就径直去了张家沟。这次首先碰见的到是桂花。桂花已经有点象一个半老的农妇,不过,仍然显得很精干,还在地坝里喂养一群鸡。看见大名,她露出满口白净的牙齿,叫:大名哥,你怎么来了。一面就伸手去接礼品。大名向抬滑杆的说,你们去场上先休息吧,下午五点钟,大阳落坡以前,你们来,今晚月亮好,我还要赶回去的。二个抬滑杆的就点头走了。
大名说,好久没来看你们了,惠芳和我都挂念你们,今天有空就来看看。另外,也想问问凰儿的情况呢。桂花一笑:那么急着下午就走干什么。先志,你看谁来了。
先志蓄着八字胡,脸上的沟壑颇多,还是在外衣上罩着一条长围腰。他说:大名,你看我的手艺是不是提高了。先志的周围不但有不少的烧箕簸箕,蒸笼甑子,还有不少鸟笼和精巧的蟋蟀笼子。大名一面俯身欣赏,一面说,你的手艺真不错。先志说,反正能够卖得掉,过去,要桂花去兴隆场的街上卖,如今倒是有人来这买呢,所以情况还好。于是又用水指着一个精致的蒸笼问:他怎么样?大名说:编得好。先志笑了,我是问,你们家的小少爷曾龙怎么样?大名不禁失笑说,身体还好吧,在学校,书还读得走,人也懂事多了。凰儿如今怎么样,我还没见着呢。
桂花为他端来了盖碗茶说:请喝茶,王凰已经是要小学毕业了,人长高了许多,学习呢勉勉强强的,不晓得怎么搞的,就是不爱说话,从来不和其他女子嬉哈打笑的。
先志说:女子家,本本份份有甚么不好,话多了没有甚么益处的,又不能当钱使,又不能当饭吃的。
于是,桂花去煮饭,先志和大名就在一块拉家常。不过,如象所有男人一样,都难免要对自己的女人说出一些缺点来,虽然是一些不伤大雅的缺点,同时,也要讲出许多自己儿女的优点来,尽管这些优点也很平淡。
由于大名主要是关注王凰的情况,就决定要去兴隆场高小去看一下。他说,惠芳很挂念凰儿,要我去看她一下,怎么样?
桂花说,承蒙惠芳大小姐挂念,只是王凰面浅,说有生人见她,她是不会出来的。这样吧,你去学校向传达说,要会王素蓉先生。这样,王素蓉老师叫她,你就会见到的,大名说记住了。
当滑杆把大名抬到兴隆场保国民小学找到王素蓉先生,并说请她叫一下王凰时,王老师皱了一下眉头说,这个孩子性格有点内向,腼腆得很,反正,你不要说得太多了,大名连忙点头。
没多时王凰到了王素蓉的办公桌前。大名发现她已经是一个半大姑娘了,身材面容都不错的,只是见到老师,低着头,脸色潮红。王老师说:王凰同学,你家里有人来看你,就是他,曾先生。王凰看了大名一眼,并不理会,又低下了头。大名和善的笑笑:王凰,我才从你家里来,也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东西,你收下吧。大名把一袋吃食递过去,王凰不接,只是用眼睛盯着王老师,王老师代为接过了。大名又问,你还有甚么困难吗,你说说。王凰又看了老师一眼,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大名说,好,去罢。王老师把食袋递给她,她犹猭了一下,提走了。
王素蓉说,这孩子可以,不调皮,不翻精倒怪,成绩嘛,中等以下,反正小学的毕业证是可以拿到的。
当大名把这些情况向惠芳谈及时,惠芳皱了一下眉头,说:他们的八字又合得起,曾龙也太精灵了,找一个老实一点、本份一点的女子,倒是非常恰当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