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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所谓伊人-第2部分

小说: 所谓伊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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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来就没开始过啊!”就像激情跌宕过后席卷而来的疲惫,如水漫过头顶,不会游泳的岚只有下沉,一直下沉,沉到底,再浮起来。 
或许这就是开始,也是结束,一种很现实很现实的结束。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死了,开始就等于结束,就像窗外飘着的大雪,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和记忆中的一样,只是这城市灯火通明,高楼林立,你再也看不到瓦檐儿下的冰凌了! 
“回去吧!回家!”最后一瓣心脏摔落在粗硬的地毯上,岚感觉到手背上重重砸下两滴泪,然后又是两滴,又两滴。就像小时候岚最喜欢看的、屋檐下成串儿的雨,很重很重地在青砖地上砸出一排排的水花儿,年深日久,屋檐下的砖面上就有了一排整齐的小坑。岚每次看雨就会想流泪,总认为那是神悲天悯人的一种情绪宣泄,而岚抗拒流泪。既然人来世上就是为接受苦难来的,那么人还有什么资格悲悯自己呢?悲悯别人的人,在岚看来,都是些具有神性的人,人的异类。所以,那天,岚的两滴泪,一直在眼眶里,直到现在也没有落下来。 
两年后,岚离婚了,恰因事滞留在张峰所在的城市,也是岚曾经生长过的地方。迂回辗转找到了他的电话。在夏日的午后,岚又一次见到张峰。 
乳白色棉质上衣,浅色棉质休闲裤,很清爽的样子,张峰站在十字路口转盘处,冲着岚笑。一瞬间时空的错位,岚误以为他就是那个梦中的男人了。笑容!淹没一切的笑容!惟一的笑容! 
岚静静走在他的身旁,静静的河堤上,岚看见好多年前就横亘在水面上的那棵柳树仍旧一如既往横亘在水面上,柳条划拨着一道又一道水纹,芦苇荡里那些高傲丰满的苇絮依旧迎风招扬。时光好像在倒流,岚依稀看到自己年少时叮当作响的笑声,敲得空气吱嘎摇晃。 
“还好吧?”他问。 
“还好!”从跑神儿的地方撤出身来,岚感觉自己的声音像这黏热的空气一样失去了质感,变得黏稠、混浊、不明朗。岚突然想笑,就笑了,笑得肩膀抖动着空气掀起了波浪。 
“怎么了?” 
“你看,生活就像是一出戏,而且只有几句台词:我爱你,我恨你,对不起,谢谢,再见,还好吧,还好。多简单啊!” 
“是啊,是啊!”张峰也笑了,很灿烂。 
“你还好吧?”岚笑问。 
“还好。”张峰笑着答。 
“有孩子了吧?”“有了,男孩儿,一岁了。” 
“很淘吧?”“是啊,累啊!” 
“我离婚了。”岚转过身,看着已停下脚步、笑容突然僵硬在脸上的张峰。 
“为什么?”许久,他问。   
花开无声(4)      
“没什么,缘分完了。”岚轻描淡写的,好像理所当然。 
“你要我怎么办?”他急促地呼吸,窘迫着一张俊脸。 
岚“扑哧”乐了,“你能怎么办?那是我的事儿,本就与你无干啊!况且,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 
岚确信那段不长不短的婚姻是自己的原罪,是她必得偿还,必得经历的,谁也解救不了她。 
热热的风吹起岚杏黄色的长纱裙,剪短的头发像男孩子一样短,淘气地在风中舞蹈,白色的衬衣,把她的笑容渲染得既明媚又生动。谁也没有理由说她不快乐!可是她真的不快乐!因为她的梦再也不是阳光的颜色了! 
梦里,他的眼睛永远都是滴着血的,而她总是燃着火的。梦里,她离婚了,而他结婚了,世事无常,不跟趟儿啊!岚冲动、疯狂、绝望地爱着他。他无助、无依、惨痛地爱着岚。他们总是这么对望着,对望着,似乎要把对方吞进肚子里才肯罢休。 
早晨明明醒了,岚就是不愿睁开眼,非得由着性子去编造一个拥抱作为结局,直到圆满了才肯睁开眼。岚渴望在梦中沉沦,坚定地万劫不复,但她永远不知道他何时会来,只知道他何时会走。当阳光撕开夜幕,他就倏忽不见,徒留岚一个人在世界的另一端以泪洗面。残忍!残忍是梦的惟一特点! 
可是,有一天,他走了,再没回来。他和上一世纪的阳光一起遗落在了一九九九年,遗落在了时间的另一端。岚的生活突然出现了断层,空洞且无一物可念的生活令她惶惑不安。严格意义上的失重感使她丧失了对事物的正常判断。那一年,她只身来到了北京,那一年她自杀进了医院…… 
冥冥之中,或许真的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一切,她不知道自己来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去的方向。历史不可逆转地一路前行,把过去远远地抛掷在后面。 
秋日的午后,阳光慵慵懒懒洒进落地的玻璃窗,却没有想象的温暖。岚也慵慵懒懒敲打着电脑键盘,打发着这大段荒芜着的时间。时间就是用来被浪费的,现代人有的是时间。 
网络是现代人圆梦的地方。在一个虚拟的、可翻转千百度的空间,人们寻找着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发生、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就像寻找婚外情,网络提供给你一万种选择的权利,而生活只给你一种。这就是科学的进步。科学的极大发展促使脆弱的道德回归本性的自在,即使是一条狗也可以脱了那张毛皮宣讲人格宣言。人们大胆地说谎,郑重地撒欢,放纵地发言。就像思想空虚者搞文学,精神空虚者搞哲学,而性无能者搞女人一样,人们没有什么追求什么。纷繁芜杂的生活让他们失去了可以感知的感官,或许这也是一种自然规律吧!太多的自然规律就潜藏在皮肤底下,在你张扬所谓感性的时候,理性的光辉就消失了,一切脉络在你身上清晰可见,丑陋却真实地彰显。 
岚原本也真实过的,很真实。想必岚的大学同学也还记得她的成人宣言。岚曾经在众目睽睽下宣布自己的理想就是做一个贤妻良母,那神情坚定、执著、志在必得。那时,岚的容颜和春花一样娇艳,说出口的话带着醉人的芳香,多平凡、多平庸、多简单的一个愿望啊!但,梦想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现实和梦想交迭,却没有空间。岚发现自己忙碌且繁荣着的生活,其实很空洞,她就像游走在这个世界的一种浮游生物。而游走的那个她,并不是本真的她,只是一具按生命年轮生长着的物质的躯体。 
“一场游戏一场梦”,说的就是岚!让一个莫须有的梦操纵着游戏了多少年,让岚也恨了多少年。可是梦走了,这个世界也就只剩下游戏了,再多的游戏也与岚毫不相干了。兢兢业业恪守自己在这世上的职责和本分,忙忙碌碌地,忘记了欢笑,也忘记了忧伤。唉!这个世界大家都这样!谁都没有主张,谁都没有方向!充其量,人生也不过是好梦一场!所以,谁都无所谓什么主张,也无所谓什么方向! 
聊天室里和岚说着话的人,和岚一样,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这个世界的生物。和岚一样,无聊且无奈地用硬冷的键盘编造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发泄着过剩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激情和欲望。太多含混不清的欲望积聚在身体内,最后却只有一种方式可以喷涌,那就是性。于是,毫无生气的屏幕上,格式化的文字中,到处流淌着湿漉漉的、性的味道。 
“可以做吗?”屏幕上显示。 
“可以,一次两千五,不过夜,不讲价。”岚不怀好意地敲打着键盘。 
什么叫偶然?就是蓄谋已久的十种必然碰撞在一起产生的一个暧昧字眼。什么叫必然?十种偶然凑在一起就是必然,这个世界的逻辑就是这么混乱。 
“可以,你的电话。”屏幕上又显示。 
众多的谎言当中这一例朴实、简洁、明了的语言激发出岚的邪念,是啊,生活太平淡!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问,只是岚第一次这么回答。事后岚经常想这件事,不得不相信命。鬼使神差做的一件小事往往预示着不同寻常的大事件将要上演。 
其实如果没有那灵光一现留了电话,就不会听到阿晖的声音,也就不会有任何故事发生了。人的声音是有质感的,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有历经沧桑的喑哑,有金属刮水泥地板的刺耳,有极富张力的磁性……每个人都不一样,三十岁了,经历了无数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之后,经历了东南西北的辗转,岚能够迅速分辨、判断、评价别人的声音,并本能地挑拣出他的缺陷。岚喜欢带有味道的声音,对坚硬的声音极度反感,就像别的女人会挑剔男人的样貌一样,岚挑剔男人的声音。   
花开无声(5)      
阿晖的发音部位稍稍靠前,少了些浑厚和震荡的磁性,多了些发育不成熟的尖锐。但这个声音响起时,岚却想凭空抓住这个声音,急切地想挽留住这个声音,迫不及待想触摸到这个声音!阳光这时很温暖地照射在岚身上,阳光里飘浮着金色的尘埃。 
终于要见到阿晖时,岚却胆怯了,就像上小学时,每次老师提问,岚都会颤抖得站不稳当。每次岚都把一条腿搁在板凳上,仔细掩藏好胆怯和慌乱,再语无伦次地回答。现在,岚 
不得不摇摇摆摆地走向他。 
岚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把见面的地点选在邻近的医院门口。黑暗中,他就站在花圃的甬道上,和她十岁时那个梦如此相像! 
一千年的时光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从他们中间流过去了,流过去……那脸庞那身材那表情,一如往昔,那么熟悉,那么亲近,从岚消失已久的记忆中走来。岚似遭遇了电击,一时失语。 
懵懵懂懂地上了他的车,直奔东三环驶去。可能是岚的颤栗传染了金属的车体,车子一路前行,一路颤栗。岚的脸庞肌肉僵硬,笑容和语音也是一律颤栗。 
这是一家小阁楼式的客家菜馆,装饰简陋,青砖墙,原木家具,粗糙的楼梯也是整根原木,节疤清晰,任凭客人和服务员咚咚咚地上上下下、跑来跑去,阁楼上的顶梁很低,不过一米五的高度,通向厨房的门脸儿是一块印染的蓝花布,多少有了些农家的淳朴和亲切。 
黄酒是烫过的,和这里的人气一样热气腾腾的。酒未过三巡,阿晖告诉岚,他不是单身,只是太太在国外读书。岚想她笑了,而且一定很明媚。心里却有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游走,不露痕迹。 
“酒不醉人人自醉”吧,几杯黄酒下肚之后,岚就站立不稳了。从卫生间出来,准备坐回座位时头就撞了顶梁,岚不好意思地揉着头笑了。他一把揽住了岚的腰,岚就跌坐在他身边的长板凳上了。或许他醉得更多些吧?他的脸好红啊!他深深地望住她,深深地望,满眼都是热腾腾的火。火星溅到岚身上,岚胃里的酒开始燃烧,火苗蹿上岚的脸,红通通的,冒着热气,她已看不清他的脸,她只看到他那双久违的眼睛和那久违的撼动。 
后来,岚看到黑色绵长的路好像无限制地在向前延展。路灯投下一束束奇怪的、弯曲向前的光晕,好像是在一艘船上,船正无声无息地滑进黑色的、漫无边际的大海。阿晖就在她的身旁,像一个船长,只是他也找不到方向,满脸迷惑。 
夜凉如水,路随天行。空旷的原野因夜而深远,微弱的灯光像山峦上的薄暮,渗透了千年万载之后飘荡在车窗外。他们滑翔在通向天际的路,路灯为他们指引着方向。其实就算是方向偏离岚也不会在意,天堂也好,地狱也罢,那又能怎么样? 
“我送你回家吧。”岚听到他的肯定里分明有一声叹息。 
“不!陪我看黎明吧!我有很久没看见过黎明了!”岚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好温暖啊!眼泪莫名其妙落了下来。 
阿晖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把她拥到了怀里,她的脸触到了他颈子的温暖,一个男人的温暖,一个她爱着的男人的温暖,她等待了一生的温暖!她的泪濡湿了他的衣领,那一刻她才知道她已等了他千年!等得太久,她已然忘却了来路。他柔软而灼烫的唇吻住了她已焦渴了千年的唇,那旷世的眩晕又让她醉了千年。 
晨曦被她的泪浸透了,变得剔透而饱满。 
在一刹那间,岚看懂了自己的命运,看到了自己坚强的外表下却是不堪一击的脆弱!她知道自己的爱情终究会是怎样一种结果,却懒得思想,懒得躲避,像一只呆蛾子,一往情深地扑向毁灭她的火。 
天亮时分说分手,他却拿出一沓钱来说:“这是两千五,你拿着。” 
岚一脸惊愕。好梦降下帷幕,时间到这里颓然凝固。 
“你不是说要去旅行吗?这钱是给我买礼物的。”阿晖辩白说。 
“礼物会有的!你又没跟我怎么样,我干吗要你的钱?”梦幻般的爱情在现实中惊醒后嘲弄着岚的尊严。岚冷笑着面对自己的怯懦,她却不能够指责他什么。金钱算什么?可今天她才明白,金钱和尊严是对等的。老天既然让她与他重逢,却为什么又安排这样一种方式呢?为什么?为了惩罚她没有坚持等待吗? 
这一天,在岚的记忆里如此漫长,就像《荷马史诗》里冗长、晦涩的句子,岚看不懂,至今看不懂,只有一再惶惑,就像走在望不到边的荒原或黄沙漫天的沙漠! 
岚却在第二天下午开会的时候接到了阿晖的电话。 
“丫头,你在干什么?”清清凌凌的声音像蛇一样爬过岚的肌肤,岚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酥软了,快乐的血液上下左右在体内冲撞着,许多人看见岚蝴蝶一样飞出了会议室。走廊里,岚倚墙站着,支撑住将要倒塌的身体。而她的声音是如此甜美,好像不是发自她的身体似的,如山泉欢快地流过石缝,千柔百媚扭动着腰肢,轻笑着,婉转着,流淌着,跌进一个逶迤绚丽的湖泊。 
或许她错了,或许她没错,她必得告诉自己,她比别人爱得更深更多,才可以原谅自己终于做了一个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或许她并没有做什么第三者,她并没见过他的太太,也没听他再说起过,就像根本不存在似的。是不是他在试探自己呢?其实有,或者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岚只想在一夜之间将激情燃尽,化成了灰烬还管它什么未来呢?对于太久远的打算,岚不敢去奢望,如果长时间继续下去,一定会失控的,岚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再洒脱地去放弃,每个女人还不都是这样吗?爱只会越来越深,不会越来越浅,除非有另一个男人中途取代了这一个。对于婚外恋,岚是抗拒的,那就像抓了根稻草当救命绳罢了,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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