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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在水一方-第15部分

小说: 在水一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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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必须通过的手续。朱伯伯,朱伯母,请你们原谅我的不告而嫁吧!假若你们还疼我,还爱
我,那就不要责备我,也不要怪罪我,而请你们——给我一份祝福吧!”

    说实话,小双这篇话,倒真是可圈可点。我们大家都抬著头,怔怔的望著她,简直不知
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爸爸打破了僵局,他一个劲儿的点著头,一迭连声的说:

    “好,好,好,不愧是敬之的女儿!”伸出手去,他一手拉著小双,一手拉著卢友文,
诚恳的、热烈的、激动的说:“恭喜你们!希望你们永远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并肩奋斗,白
头偕老!”爸爸才说完这句话,整个房里就翻了天了,大家一窝蜂的拥上前去,把他们两个
围在中间,恭喜的恭喜,问问题的问问题,我是拉住小双,又捶她,又打她,又敲她,又骂
她:

    “你坏透了!你这个心里有一百二十个窍的坏女孩,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在我面前也
瞒了个密不透风!你坏透了!坏透了!坏透了!”就在我拉住小双大嚷大叫的时候,雨农也
拉住卢友文闹了个没了没休:“好啊,卢友文,你谢媒酒还没请呢,新娘子就已经娶过去
了!记得在马祖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你说你要以笔为妻子,以作品为孩子,现在怎么说?怎
么说?婚已经结了,你的喜酒到底请不请?你说!你说!”

    诗晴一直在旁边嚷著:

    “新房在什么地方呀?我们连礼也不送了吗?”

    李谦喊得更响:“没有喝喜酒,又没参加婚礼,我们闹闹房可不可以?干脆大家闹到新
房里去!”在这一大片喊声、叫声、呼喝声中,奶奶忽然排众而来,她用手推开了周围的
人,一直走到小双的面前,她大声的、重重的说:“你们都让开,我有几句话对小双说!”

    我们都不由自主的退开了,我心里还真有几分担心,不知道奶奶要说些什么。奶奶的观
念一向是忽新忽旧,又开明又保守的。不过,我可以断言她对这样草率的婚姻是不会满意
的。但是,事已如此,我们除了祝贺他们以外,还能做什么呢?“小双,”奶奶开了口,伸
出手去,她紧握著小双的手。“当你第一天到我们朱家来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了,你是我的
第三个孙女儿。我们朱家,本也是大户人家,你奶奶自幼,穿的戴的,就没有缺过,经过两
次打仗,到了台湾,奶奶的家当全丢光了。现在,奶奶唯有的一点东西,是一对玉镯子,和
一个玉坠子。镯子吗?我已经决定了,分给诗晴和诗卉一人一个。这坠子嘛?今天就给了
你,别说咱们家嫁女儿,连一点陪嫁都没有。”说著,奶奶从她自己脖子上,解下一条金炼
子,从棉袄里头,拉出那个玉坠子来。那坠子倒是碧绿的,我从小看熟了,是一块镌著两条
鱼的玉牌。她亲手把那玉坠子往小双脖子上挂去,一面又说:“这是老东西,跟我也跟了几
十年了,听说,最近玉又流行起来了,我可不管流行还是不流行,值钱还是不值钱。奶奶有
点小迷信,认为戴块玉可以避避邪,所以,小双呵,你戴去避避邪吧。这是家传的东西,希
望你永远戴著,可别弄丢了。算奶奶给你的纪念品!”

    小双用手握住了那坠子,她急急的说:

    “奶奶,这怎么可以!你留著自己戴吧,这……”

    “小双!”奶奶严肃的说:“你认为你是杜家的孩子,不想认我这个奶奶啊!”“奶
奶!”小双用充满感情的声音大叫了一句,就双手抱著奶奶的身子,一溜就溜到地板上去跪
著了。奶奶慌忙把她拉起来,含泪拍著她的肩膀,颤声说:

    “孩子,你够苦命了,没爹没娘的。现在结了婚,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希望从今天起,
你再也没有悲哀烦恼了。”

    小双被奶奶这样一招惹,就弄得满眼眶的泪水,她拚命忍著,那泪水仍然要滚下来。妈
妈立刻赶上去,搂住小双,大声嚷著说:“好了!好了!好日子可不许哭!今天无论如何,
是小双结婚的日子,我们虽然什么都没准备,喝杯喜酒总是要喝的。大家吃过晚饭也相当久
了,我提议,现在我们全体去‘梅子’吃消夜去,叫瓶酒,大家也意思一下!”

    妈妈的提议,立刻获得了大家一致的欢呼。我望过去,诗尧始终一动也不动的坐在沙发
里,猛抽著香烟。这时,他从椅子里直跳了起来,熄灭了烟蒂,他用颇不稳定的声调,打鼻
子里哼著气说:“是的!我们应该好好的庆祝一下,难得,朱家会有这种突然从天上掉下来
的喜事!”

    我听他的语气十分不妙,再看他的脸色就更不妙。我正想找个办法把他留在家里,妈妈
已经先开了口:

    “诗尧,你不是明天一早就有事吗?你留下来看家如何?”

    诗尧用古古怪怪的眼光瞪了妈妈一眼,就直跨到小双面前,重重的、哑声的说:“是不
是我没有权利去喝你这杯喜酒?”

    小双有点惊惶,有点尴尬,有点怯意,还有更多的不安。她嗫嚅著说:“怎么会?”
“那么,”诗尧的眼光对满屋一扫,带著股浓重的、挑衅的意味:“还有谁反对我去喝这杯
喜酒吗?”他的眼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卢友文脸上。情况相当尴尬了。奶奶拍拍手,叫了起
来:

    “走啊!大家一起去啊!既然是咱们家的喜事,全家谁也不可以缺席!”给奶奶这样一
叫,才算解了围了,大家一阵喧闹,拿大衣的拿大衣,穿鞋子的穿鞋子,找围巾的找围
巾……好不容易,总算出了门,浩浩荡荡的,我们到了梅子餐厅,坐下来,刚好把一张圆桌
坐满。才坐定,诗尧就对女侍大声的说:

    “先拿五瓶绍兴酒来,我们这儿,今晚每个人都不醉无归!取大杯子来!”我和妈妈交
换了一个眼光,妈妈微蹙了一下眉,满脸的无可奈何。女侍已迅速的拿上酒瓶和酒杯,诗尧
立刻注满每人的杯子,举起杯子,他直盯著卢友文:在水一方23/49

    “人生像个战场,是不是?卢友文?”

    卢友文很含蓄的、很斯文的微笑著,静静的望著诗尧。对比之下,诗尧像个败兵之将,
卢友文却像个谦谦君子。桌面上的气氛十分紧张,连一向会闹会解围的奶奶,都成了没嘴的
葫芦,只是眨巴著眼睛,呆望著诗尧。爸爸是根本没进入情况,只觉得诗尧十分反常,就莫
名其妙的望望大家,说:

    “这是干嘛?菜还没叫,就闹酒吗?”

    诗尧根本不理爸爸,他已经旁若无人,大有“豁出去了”的趋势,他紧盯著卢友文:

    “不知道你在酒量方面是不是也和其他方面一样强?我们今晚来比比酒量如何?”卢友
文仍然微笑著,温和的说:

    “有此必要吗?在酒量上,我认输!我一向不长于喝酒!何况,”他看看小双。“今
晚,我承认,不需要喝酒,我已经醉了。”诗尧的眼里,迅速的燃烧著一抹强烈的火焰,痛
楚和激怒飞上了他的眉梢,他站起身来,正要说什么,小双忽然挺身而起。她站在那儿,双
手盈盈然的捧著一杯酒,是一大杯,而不是一小杯。她直视著诗尧,眼中充满了祈谅的、温
柔的、歉然的,和近乎恳求的神色。她清清脆脆的、楚楚动人的说:

    “诗尧!先说明,我从没喝过酒。现在,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对我的多般照顾,谢谢你
一切的一切!如果……我杜小双有何不到之处,也请你多多包涵!”说完,她迅速的举杯对
口,直著脖子,像喝茶一样灌了下去,咕嘟咕嘟的大口咽著,才咽了两口,她就直呛了起
来,转过头去,她剧烈的咳著。诗尧的脸色白得像大理石,他一伸手,抢下了小双手里的杯
子,颤声说:“够了!小双!”放下酒杯,他默然片刻,抬起头来,他脸上已消失了刚刚的
激怒与火气,剩下的是一份难以描述的萧索。他郑重的伸手压在卢友文肩上,直视著卢友
文,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恭喜你,卢友文!请你代我们全家,好好的照顾小双,爱护她,怜惜她!并且,请珍
重你所得到的幸福!”

    奶奶拍拍手,开始哇哇大叫了起来:

    “好了!好了!叫菜吧!我可饿了!你们要闹酒啊,等一下再闹吧!诗晴,你说过的,
梅子有一种丁香鱼最好吃是吗?不知道他们除了丁香鱼以外,有没有并蒂虾呀?”

    “什么并蒂虾?”诗晴说:“听都没听说过!”

    “今晚是好日子嘛!”奶奶笑嘻嘻的。“既然有丁香鱼,就该有并蒂虾!我们不是有句
成语,什么合欢并蒂的吗?没有并蒂虾,来个合欢虾也可以!”

    给奶奶这样一说,我们就都笑了起来。这一笑,桌上的气氛就放松了,刚刚那种剑拔弩
张之势,已成过去。一餐饭,也勉强算是“圆满结束”。

    小双就这样结了婚,小双就这样离开了我们家。她来也突然,去也突然。那夜,是我一
年以来,第一次独睡一个房间,我失眠了,翻来覆去,我怎么样也睡不著,下铺上,还堆著
小双的东西,她为了对婚事保密起见,东西都没拿走,我看著她的衣物,想著这一年来的种
种事故,心里完全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滋味。最后,我实在熬不住了,翻身起床,披了一件睡
袍,我来到诗尧的房里。

    诗尧房里的灯亮著,我推门进去,发现他根本没有睡觉,他坐在书桌前面,拿著一支
笔,在一张纸上画满了数目字。看到了我,他一声也不响,仍然拿笔在纸上乱涂著。我走过
去,轻声叫:“哥哥!”诗尧再看了我一眼,他说:

    “我在想,我从头到尾,没做对过一件事!”“哥哥!”我说:“请你不要自怨自艾好
不好?这事是天定的,从此,我相信姻缘前定这句话了!”

    诗尧继续在纸上乱涂,他的声音冷峻而深邃:

    “这是我的错,是我叫她结婚的,她就真的结了婚!我逼得她必须立刻作决定,因为在
这个家庭里,她已无立足之地了!我从没有好好的爱她,我一直在逼她!”

    “哥哥!”我蹙起眉头,伸手握住了诗尧的手,他的手是冰冰冷的。“你帮帮忙,别这
样认死扣,行吗?我告诉你,即使没有那天晚上你跟她的一场吵闹,她仍然会和卢友文结婚
的!”诗尧再望了我一眼,他眼睛里已布满了红丝。低下头去,他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
的在纸上写字。我情不自禁的伸头去看那张纸,只见上面横的、直的、竖的、斜的、正的、
倒的……写满了同一个号码:

    “三百七十八”“这是什么?”我诧异的问,担忧他会不会精神失常了。“你在记谁的
门牌号码?”他摇摇头。“三百七十八!”他低声说:“一共三百七十八天!从她第一天来
开始,她一共在我们家住了三百七十八天!换言之,我也放走了三百七十八个机会!”

    我深吸了口气,望著我的哥哥。天哪!从此,我再也不怀疑“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
关风与月”的句子了。在水一方24/4912

    小双结婚之后的第三天,我把小双的衣物收拾了一个小箱子,连同她常用的毯子、枕头
套、被单等日用品,一股脑儿放在一起,预备给小双送去。诗晴看到了,说:

    “诗卉,我和李谦商量过,关于小双的结婚,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这样毫无表示……”

    “是呀!”我叫著:“我也在为这事为难呢!人家婚也结了,我们能怎么办呢?”“我
说,”雨农接口:“我们现在也不是讲客气、讲面子的时候,只是要表示一份心意。卢友文
的情况我太了解,他既无背景又无亲友,穷得只剩下一把傲骨,小双呢?更不用说了,她是
爱情至上,宁可跟他去喝白开水过日子。所以,我建议,我们大家凑个份子,能拿出多少
钱,就拿出多少钱,凑出一个数目,让诗卉送去。诗卉和小双感情好,比较谈得来,送去的
时候可以说委婉一点,不要伤了他们的自尊!”

    “对!”李谦说:“咱们就这样办!最实惠!”

    于是,我们躲在房里,开始“凑份子”,可怜大家都穷,谁也拿不出比较像样的数字。
就在我们大家筹划著、研究著、商量著的时候。妈妈来叫我,把我一直叫进了她的房里,她
说:“听说你们要凑份子送给小双。”

    “是呀!”我说:“凑了半天,只凑出两千块。早知道,我上个月不做那件大衣就好
了!”

    “诗卉,”妈妈沉吟的说:“我和你爸爸也商量了一下,这些年来,家里总是寅吃卯
粮,够用就不错了,怎么还剩得下钱!何况,诗晴结婚的时候,多少也得花钱。所以,我们
凑合著,拿出个几千块,加上你们的两千,凑成一万块好了,你一起送去吧!”“好呀!”
我兴奋的喊:“这样,才算个数字,我正在发愁,怎么拿得出手呢!”“另外,”妈妈拿出
钥匙,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抽屉,取出一个锦缎的盒子来。“这儿是一串珍珠项炼,现在,
日本养珠到处都是,这种项炼根本不值钱了。你拿去给小双,告诉她,和奶奶的玉坠子一
样,这只是我给她的一点纪念品,说来可笑,这还是我结婚时的陪嫁呢!你让她收著,好
歹,算她跟了我这么一年!”“哦!”我喜出望外,一乐之下,抱著妈妈就亲了一下。
“妈!你真好,你真是个好妈妈!”

    “瞧你!”妈妈笑著。“东西都给了小双了,你将来别吃醋,说我没有东西给你!”
“不要紧,不要紧,不要紧!”我一迭连声的嚷著:“我什么都不要!我有妈妈疼著,爸爸
爱著,奶奶宠著,人家小双,什么都没有!”妈妈一个劲儿的点头。“这句话,倒也是良心
话!即使我们都疼她,不是她的亲生父母,总是差了一层!”她望著我:“好了,你快去
吧!”

    于是,我带著一万块钱,带著珍珠项炼,带著小双的皮箱及衣物,兴冲冲的走出了大
门。才到门口,诗尧从后面追上了我,他喘吁吁的拦在我前面:

    “很好,诗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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