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在水一方 >

第23部分

在水一方-第23部分

小说: 在水一方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乱的头发,说:“小双,睡睡吧!”“奶奶,”小双仍然在叫,她的头不安的摆动著,好像
有满肚子的话要诉说:“奶奶,那坠子,他……他抢走了那坠子……”奶奶不解的看看我,
我也满腹狐疑。仆过身子去,我凝视著小双:“小双,谁抢走了坠子?”我问,开始明白,
这比预产期早了二十天的孩子,一定是由于某种事件而造成的“意外”,而这事件,准与那
“坠子”有关。

    “他抢走了坠子!”小双再说,呜咽著,泪水一直滚下来。“是友文,友文!他……他
已经卖掉了那珍珠项炼,他……他……又抢走了玉坠子!”我伸出手去,翻开小双的衣领,
我又看到那条伤痕了。显然,他们经过一番争斗,因为,我现在明白了,那伤痕是金炼子拖
过去所造成的。我深吸了口凉气,气得浑身都发起抖来。回过头去,我看到诗尧站在门边,
他的脸色铁青,眼睛里冒著火。我悄然走开,到门边对诗尧说:

    “你回去吧!这儿没有你的事了!”

    诗尧咬牙切齿的看著我:

    “那个卢友文在那里?”他低问:“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我蹙紧眉头,瞅著他:

    “你别再惹麻烦了,好不好?麻烦已经够多了。”

    就在这时,雨农赶来了,他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诗卉,我找不到卢友文,他公司里说,他今天下午根本没有上班,我已经赶到小双家
里,留了条子,叫他一回家就到这儿来!他公司里的同事说,要找他,除非是到一家赌场里
去找!”“赌场?”我愣著:“台湾那儿来的赌场?”

    “事实上,就是地下赌窟,”雨农说:“我有一个地址,我现在就去碰碰运气,不过,
那同事说,这地址也不可靠,因为他们常常迁移地点,我怕你著急,先来通知你一声,小双
怎样?没危险吧!”“生了一个女孩子,早产了二十天!你如果找到卢友文,告诉他,”我
的声音哽了:“他是世界上最残忍,最最狠心,最最没有人性的男人!”雨农深深的望了我
一眼。

    “我找他去!”他掉转身子。

    “我跟你一起去!”诗尧说。

    我死命扯住诗尧的衣服。

    “哥哥!”我叫:“我求你!你不许去,你去了准闯祸!”我对雨农做了一个眼色,雨
农如飞的跑了。诗尧把头仰靠在墙上,眉毛整个虹结在一起,双手握紧了拳,他痛苦的望著
天花板。我注视著他,几乎可以感到他的心在滴血。我咬紧牙根,糊涂了。为什么?为什么
人生会这样?该相爱的人没有缘分,有缘分的人又不知珍惜!为什么?为什么?在水一方
35/4917

    那夜,我整夜守护在小双的病床前面。本来该请特别护士,但是,家里一时凑不出太多
的钱,又怕以后还要付钱,我说能省的就省了,反正我放心不下,不如在这儿权充特别护
士。奶奶年事已高,到夜里九点多钟,我就逼著妈妈和她回去了,诗尧在这儿也是白费,何
况,一个大男人在病房里,又有诸多不便,于是,妈妈强迫的、命令的拖著他一起走了。雨
农去找卢友文,始终还没有找来。

    晚上九点钟左右,小双睡得极不安稳,一直呻吟呼痛,医生给她打了一针止痛针,显然
那针药有极大的镇定作用,小双就此沉沉睡去。血浆瓶子已经换成了生理食盐水,始终不断
的在注射,护士每两小时来量一次血压,告诉我说,血压已经升了上去。大概,她这条小命
是保住了。

    我就这样坐在病床前面,望著那好小好瘦的小双,心里徊转著上千上万种念头,想著她
第一次来我家的情形,第一次见卢友文的情形,草率的结婚,和陋屋里的蜜月。小双,如果
按命运来说,她的命岂不是太苦!

    到了下半夜,小双又开始睡不安稳,由于麻药的关系,她一直呕吐,一直呻吟,我拉著
她的手,喃喃的安慰著她,于是,她张开眼睛迷蒙的看著我,低喊著:

    “诗卉!”“小双,”我握紧她的手。“你很痛吗?要不要叫医生来?”

    “不,不要。”她轻声说,眼光在病床周围搜寻著,似乎在找什么人。于是,我说:

    “奶奶和妈妈先回去了,她们明天一早就会来看你!”

    小双点点头,没说什么,我觉得,她找的未见得是奶奶和妈妈,就忍不住又说:“雨农
去找卢友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找到现在还没找来!不过,雨农在你家里,已经留了条子
了。”

    小双睁眼看看我,她的眼光好怪异、好特别、好冷漠,使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她把
头转向一边,阖上眼睛她又昏昏睡去了。凌晨两点钟,忽然有人敲门,我以为又是护士来看
情况,只说了声“进来”。门开了,竟是雨农和卢友文!我跳了起来,慌忙把手指压在唇
上,表示“噤声”。雨农悄然的把我拉向一边,我阖上房门,雨农低问:

    “怎样?”“没死。”我简单的说,不知道胸中的一腔怨气,是该对谁而发。转头看卢
友文,他满头乱发,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丝,下巴上全是胡子渣儿。穿著件破旧的牛
仔布夹克,一身的潦倒相,满脸的狼狈样儿。当初那个神采飞扬的卢友文何处去了?当初那
个漂亮潇洒的卢友文何处去了?他现在看起来,像个坐了十年监牢,刚出狱的囚犯。

    他直接扑向床边去,在我还来不及阻止他以前,他已一把握住了小双那放在被外的、苍
白的小手。然后,他喊著:

    “小双!”小双被惊醒了,她迷糊的张开眼睛来,微蹙著眉梢,她困惑的、迷茫的望著
眼前的人。卢友文扑过去,坐在床沿上,他弯腰望著她。沙嗄的、急促的、哽塞的,他不停
口的叫著,语无伦次的说著:“小双!小双!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该下地
狱!小双!你好吗?你疼吗?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不是人,我是禽兽!我配不上你,我
让你受罪,我让你吃苦,我不是人!……”小双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轻轻的把手从卢友文
手中挣脱出来,转头叫我:“诗卉!”我立刻走过去,问她要什么。

    “让他走开好吗?”她有气无力的说:“我好累,我好想睡。”她闭上眼睛,一脸的疲
倦和不耐。

    我拉了拉卢友文的袖子:

    “你做做好事,卢友文,”我说:“你现在不要打扰她,让她睡一睡,她刚刚动过大手
术,才从鬼门关回来的呢!你有话,等她睡醒了再说。”卢友文痛苦的瞅著我,又转头去看
小双,他似乎还有千言万语,要急著诉说。但是,小双的眉头蹙得紧紧的,眼睛紧闭著,苍
白的小脸上一片冷漠。那样子,是什么话也不想听,也不要听的。卢友文叹了口气,仍然扑
在那儿不肯离开,只是苦恼的、痛楚的凝视著小双。我死命的扯著他的衣服,对他说:“你
到那边去坐著吧!你没看到她手腕上绑著针管吗?你在这儿只会碍事。要不然,你先去婴儿
室,看看你的女儿吧!”

    一句话提醒了卢友文,他抬头看我:

    “那孩子——好吗?”“很不错,”我憋著气说:“这样危险的情况中,抢救出来的孩
子,将来一定命大。”

    卢友文用充满内疚和自责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就站起身来,走出病房去看他女儿去了。
我和雨农交换了一个注视,雨农对我摇摇头,低声说:“别再骂他了,一路上,他自怨自艾
得就差没有跳车自杀了!”“我听多了他的自怨自艾,”我说:“我也不相信他会跳车自
杀。你——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赌场吗?”

    雨农望著我,他眼中有著惊悸的神情。

    “你不会相信有那种地方,诗卉。”他说:“那是一间工寮,换言之,是一群工人聚集
的地方,我原以为是什么公寓,铺著地毯,有豪华布置,完全错了。那儿是公司的工人宿
舍,他们聚集著,满屋子的烟味、酒味、汗味、霉味……如果你走进去,你准会吐出来。他
们有的在掷骰子,有的在赌梭哈,有的在推牌九,别看都是工人,大把大把的钞票就在满屋
子飞著。而且,世界上顶下流顶肮脏的话,你都可以在那儿听到。至于挖著鼻孔、扳著脚丫
子的各种丑态,就不用提了。”

    我愕然瞪著雨农,不信任的问:“他何至于堕落到如此地步?又何至于去和工人聚赌?
我还以为……他不过是和同事打打麻将呢!”

    “他说,他是去找灵感的,他想写一篇《赌徒末日记》,他最初去,人家邀他参加一
个,他参加了,从此,就被‘魔鬼附了身’,他每赌必输,于是又加上了不服气,他总认为
下一次可以赢,就一路赌下去,这样越陷越深,就不能自拔了。据我看……”他沉吟了一
下。“那些人是在‘吃’他。”

    “吃他?”我不懂了。雨农正要再解释,卢友文回来了,雨农就住了口。卢友文看了看
床上的小双,她似乎又进入沉睡状况了。他再转头望著我,低声说:“我隔著玻璃看了,那
孩子好小,不是吗?”

    “你希望她有多大?”我没好气的说:“一个不足月的孩子,能有六磅重,已经很不错
了!”

    卢友文不说话了,在椅子里坐下来,他用手抱住头,又是那股痛苦得快死掉的样子。我
瞪著他,心里憋著一句话,是怎么样也按捺不住了。我说:

    “卢友文,坠子呢?小双的玉坠子呢?”

    卢友文抬起眼睛来,苦恼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你是当了?还是卖了?你就直说吧!”

    “输掉了。”他说。“输给谁了?”我问。“诗卉,”雨农打断了我。“现在去追问这
坠子的下落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东西已经没有了!再追问也是没有了。那些工人,还不是早
拿去珠宝店换钱了。”

    我瞪著卢友文,越想越气。

    “怎么会发生这件事?”我问:“为什么小双出事的时候你不在家里?你跟小双打架来
著,是不是?”

    “没有打架,”卢友文低低的说:“我要她给我坠子,她不肯,我急著要去扳本,没时
间跟她慢慢磨。我说只是跟她借用,会还她的,她还是不肯。我没办法,就去她脖子上摘,
她躲我,我拉著她……”“把坠子硬从她脖子上扯下来,是不是?”我像个审犯人的法官。
“你把她脖子都拉破了,你去看看,她脖子上还有一条血痕呢!”卢友文把头埋进手心里,
声音从手心中压抑的透了出来:

    “我不是人,我是禽兽!”

    我继续瞪著那个“禽兽”:

    “后来呢?”我问。“我拿了坠子就跑,她在后面追我,然后,她摔倒了,我没有在
意,就走了。我怎么知道她这一摔会摔出毛病来?她以前又不是没有摔过跤,也没出毛病,
她是很容易摔跤的。”

    我气得头发晕,他眼见她摔倒,居然置之不顾,仍然去赌他的钱。如果小双不机警,找
邻居帮忙,岂不是死在那小屋里,都没有人知道?假若这一摔竟摔死了,我不知道在雨农的
法院里,会不会判决这种丈夫为“杀人罪”。凝视著卢友文,我明白,他一定还隐瞒了若干
细节,小双准是在争夺坠子时就已经受了伤,动了胎气,再一摔,才会那么严重。我很想把
卢友文从头到脚的臭骂一顿。但是,雨农一直对我摇头使眼色,卢友文又痛苦得什么似的,
我就只好气冲冲的走开,去照顾小双了。天亮时,小双醒了,睁开眼睛来,她不安的望著
我,微弱的说:“你一夜都没睡吗?诗卉?”

    “不要紧,小双,”我笑著说:“以前我们两个常常一聊就是一通宵,你明知道我是夜
猫小子!”

    卢友文走过来了,坐在床边上,他重新抓住小双的手。现在,小双是清醒的。“小
双!”他哀求的看著她。“原谅我!”

    小双把头转向床的另一边。

    “诗卉,”她说:“孩子好吗?”

    “很好,”卢友文很快的接口:“我已经去看过了,他们不许我进去,只抱到玻璃窗那
儿,让我隔著玻璃看。小双,”他柔声说:“从此,我是父亲了!你放心,我一定痛改前
非,从头做起……”小双望著我,脸上毫无表情。

    “诗卉,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医生,我可不可以拒绝某些干扰?雨农,”她看到雨农了,
就又转向雨农;“帮我一个忙,让这个人出去,好不好?”卢友文在床前面跪下来了,他把
头扑在小双的枕边,激动的、痛楚的、苦恼的喊著:

    “小双!小双!求求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小双,你一向是那样善良那样好
心的!你一向都能原谅我的过失的,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我发誓再也不赌了,我发誓从此
做个好丈夫!我要写作,这次是真的写,不再是只说不做!诗卉和雨农在这儿,他们做我的
证人!小双,你好心,你仁慈,你宽宏大量,你……你就原谅我吧!在这世界上,我只有你
一个亲人……不,不,现在还有孩子,我只有你们两个,你们就是我的世界!以后,我要为
你们活著,为你们奋斗,为你们创一番事业……”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双已转过身子去,
伸手就按了床头的叫人铃。立即,护士来打门了,卢友文可无法继续跪在那儿,他慌忙跳起
身子,脸上是一脸的狼狈与尴尬。护士走了进来,笑嘻嘻的问:“有什么事吗?”小双指著
卢友文,苍白的面庞上一片冷漠与倨傲,使我想起她第一天,穿著全身黑衣,站在我家客厅
里的那种“天地与我何关”的神情。在那一刹那间,我明白了,当人悲痛到极点的时候,一
定会变得麻木和冷漠的。在水一方36/49

    “小姐,”她对护士说:“请你让这个人出去!”

    护士呆了,她看看我们,一股莫名其妙而又不知所措的样子。雨农立刻走上前去,拉住
卢友文,打圆场的说:

    “好了,友文,你就过来坐著,别说话,也别吵著小双,让她好好休息,好吧?”卢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