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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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芩道:“那倒不是,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第一次?”老农摇摇头,笃定道:“你这样的,别说一个时辰,就是两个时辰也是不够的。”
被他这么一说,黄、韩二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确定了。
老农自管自说道:“就算你脚力猛,可还得费时间去寻地方吧?一个时辰内是肯定找不见的。另外,就算侥幸找见了,如果没能及时吃上一颗‘火梨子’,‘魇伏谷’的毒瘴更浓,不是一样死在里面?小伙子,如此莽撞行事,会连累你这位朋友一起送命的,不划算啊。”
黄芩无语凝思。
韩若壁碰他一下,道:“不管怎样,值得试一试。”
老农‘唉’了声,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道:“实在是瞧你们年纪轻,命还值些钱,不像我这半条腿已迈进棺材的年纪,才忍不住多劝你们一句。爱听不听,要去便去,又不是我儿子。”
听得不顺耳,韩若壁拉长了脸,皱了皱眉。
转瞬,他又换了副笑脸,问道:“老伯,你可知什么人手里有‘火梨子’?”
老农打量了他一下,道:“瞧你的穿着,就知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不过‘火梨子’的价格每三年看涨一次,每次翻上一番,而且蓝老先生三年才带出来一些卖,现在不少采药人都捂在手上,哪舍得转卖给别人。”
韩若壁追根问底道:“一样的东西,价钱怎会这般凶涨?”
老农冲着山的方向呶一呶嘴,道:“这谁知道啊?。。。。。。不过,我猜可能是采药的人就那么多,早先买过‘火梨子’的只是备着,用掉的人极少。它那么贵,寻常时候也舍不得用啊。蓝老先生发现卖的越来越少了,就干脆抬高价码,厚利少销,这样一来,他到手的银钱也还和原来差不过。”
仍是不死心,韩若壁道:“若是我的价钱出得高呢?”
老农用鼻子‘哼’了声,道:“能有多高?高得过三年的保命价吗?”
他这话说得绝,韩若壁只得叹了声。
眼见身上的汗已干得差不多了,老农没心思再与他们闲聊,于是道:“不跟你们扯了,我今天会跑得这么远,是为了扒些杉木皮回去盖屋顶,否则也不会遇上你们。”
说着,他收拾起那两捆杉木皮,边往远处走,边口中道:“山里死过不少人,你们俩好自为知吧。”
抬头瞧见日头快升到了顶,脚下的影子越来越小,眼看午时就要到了,黄芩斩钉截铁道:“还是按原来的法子,你在附近找个地方歇着,我先进去山里探探路。终归多出一个时辰,可以探得更远、更仔细些。”
他心里想的是,自己本就可以支撑一个时辰,现在又多了一个时辰,是以每天都有两个时辰,只要一天一天地探,将山里的地形、路线熟记于脑中,今天寻不到‘魇伏谷’没关系,还有明天,明天寻不到,还有后天。地形、路线只会越记越熟,探的速度自然也越来越快,最后,总能把两个时辰内,所能探出的范围扩展到最大。而至于‘魇伏谷’的位置可能在这一范围之外,根本没有机会寻到这一问题,他不是没考虑过,但是,一个人只能做到他能做到的,那些不受他控制的问题,还是留到把能做到的都做完了,再去考虑吧。
觉得也没甚其他法子了,韩若壁正色回道:“那好,我就在这儿等你。记住,莫要贪功,两个时辰之内,你定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一刻,影子到了脚下,笼罩着山体的淡灰色瘴气越来越淡,黄芩见机会来了,冲韩若壁挥一挥手,毫不迟疑地一纵身,举步生风般往山里去了。
进到山里,他发现毒瘴确实消失了,映入眼帘的山林,犹如微雨新晴,真正是满目清朗。只是,那些消失无踪的毒瘴,是不是恰如那个老农所说,去了‘魇伏谷’,却是不得而知。
失去了瘴气的包裹,原本神秘可怖的‘雪峰山’褪去了一层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已不再令人望而却步。山上浓翠蔽日、山泉飞溅,还常有不知源起何处,止于何方的溪水自树根下、石缝里点点滴滴地渗透出来,平添几许柔情蜜意。可惜,沿途的这一切风光,黄芩都无心细赏,只一边疾奔,一边将地形、路线印入自己的脑子。
就这样,他在山里转了不知多久,仍是毫无头绪时,忽见好大一团似云似雾,色泽如墨的异物从西边飘了过来。
那团异物飘得极快,绝非云雾。
稍加计算,黄芩心下微惊,一阵警醒,暗道:快到一个时辰了。
虽然不能确定来的就是毒瘴,他还是没有丝毫迟疑,立即鼓荡起了全身真气,把自己从头到脚护了个严实。
眼见那团黑色异物一边快速飘来,一边不断地膨胀、扩散,象一只蛰伏已久,突然醒来的、饥饿的远古巨怪一般,蚕食鲸吞着周遭的山林,仿佛想要一口气将这片山林全部纳入腹中。它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直到铺天盖地,把整个山林都包裹在了里面。就在它看似无限的不断膨胀中,颜色变得越来越淡,质地也越来越稀薄。。。。。。最后,当黄芩置身其中,已完全无法估量它的全貌时,它已变成了一种极淡的浅灰色,笼罩住了山体。
不错,这就是毒瘴!
忽然,黄芩心中一动:毒瘴若真是去了‘魇伏谷’又回来的,那么他来的方向,应该就是‘魇伏谷’的方向。
也许,‘魇伏谷’就在西边。
哈哈,此念一生,他心中顿感兴奋不已,一边以真力逼开毒瘴,一边往毒瘴飘来的西面疾掠而去。
才掠出没多远,一种很细密、极富弹性的‘嗡嗡’声连续不断地响起,夹杂在山风吹动树梢发出的沙沙声里,传入了黄芩的耳中。
其实,这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也许根本听不见。
黄芩聚起耳力,想听得更清楚些,以便判断到底是什么发出的这种声音。可他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出个名堂来。
他心中起疑,转眼间,足下点地,身形没有片刻停顿,继续往西掠进了声音传出的那片林海里。
这片被毒瘴覆盖的林海茂密而阴霾,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阴森之感。如果细加观察的话,还会发现笼罩其中的毒瘴,已不再是林子外面的浅灰色,而呈现出一种接近墨汁的深灰色。
显然,这里的毒瘴比别处要浓厚得多。
随着黄芩的脚步越来越深入,那种‘嗡嗡’的声音也越来越响,直到异常清楚。
这声音在黄芩听来,竟象是许多对翅膀高速振颤发出的。
忽然,透过毒瘴,黄芩发现较远处的一块巨大的山石上,隐隐的,似乎有个人。
一时间,他大为惊诧,没想到这片毒瘴异常浓烈的林子里,居然还有别人。
的确,即便是吃了‘火梨子’的采药人,也不过是穿越瘴地,到雪线以上去采药,断不会出现在这里。
黄芩不禁怀疑,会不会是自己眼花,瞧错了?
心生好奇之下,他想确定巨石上是不是真有个人,但又不想被对方发觉,于是尽量低身潜步,小心靠近,直到看得清楚了,才躲在近前的一块山石后,仔细探头瞧望。
不瞧则已,一瞧便觉触目惊心,不由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只见,那块巨石上竟有个女子。那女子年纪很轻,上穿深蓝色镶白边的麻布衣,下着红底蜡染的花色麻布裙,肩上搭了块黑色织花的小披肩,高绾着的头发上插着一把银制的牛角梳,看起来象是个苗人。
她面容僵硬,口眼俱是紧闭着,以双手手心、两脚脚心、头上顶心,‘五心朝天’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盘腿坐在那里,看不出是死人,还是活人。
令人惊异,感觉恐怖的是,她的两只鼻孔里,不断地有奇怪的小东西飞射向空中,就仿佛鸟急投林一般。
那些小东西只有米粒大小、通体发出晃花人眼的银色强光,因为速度极快,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光怪陆离的轨迹。
即使眼力强如黄芩,也几乎要追不上它们飞窜、变化的速度,更没法分辨出他们的具体样貌。
小东西们争先恐后地、不停地从苗女的鼻孔里飞出来,带起一根根比风筝线还要细上百倍的、发亮的银线。
苗女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握住了线的一头,通过这一根根银钱在控制它们。
‘嗡嗡嗡嗡’的声音仍在持续,黄芩可以确定的是,这种声音就是那些漫天飞舞的小东西们所发出的。但是,他无法瞧得清小东西的样子,是以不能确定它们是不是真有翅膀,又或者这声音只是它们的叫声。
这场面简直太骇人、太可怕了!
可是,还有更骇人、更可怕的。
就在黄芩稍稍回过神来时,他又听见了另一种极为诡异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苗女的肚子里发出的。
“咕。。。。。。咕。。。。。。咕。。。。。。”
那声音透过苗女的肚皮响着,虽然闷闷的,却一声比一声高亢。
再看那些飞出来的银色小东西们,大多数并不见飞远,只在巨石周围的上空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地摇摆来去,但凡它们所到之处,毒瘴就会变淡,或暂时消失,瞧上去仿佛被它们吃掉了一般。
莫非,这些小东西正在吞噬四周的毒瘴?
黄芩见状愕然不已。
不待他有所反应,猛然间,那雕塑般僵直不动,不知是死是活的苗女,‘呼’地睁开了眼。
那双眼,一眨不眨,眼光直射向黄芩这边,仿佛能够穿透挡住黄芩的大石,瞧见他一般。
黄芩不禁一阵战栗。
与常人的眼睛不同,那双眼睛里的眼仁出奇得淡,淡得有一种接近透明的感觉,又冰冷,又阴森,乍看上去就好像瞎了一般。
可是,黄芩知道她一定没有瞎,她正在盯着自己瞧看。
他弄不明白,这苗女到底是怎么发现他的藏身之处的,毕竟之前为了防止被她发现,接近时,黄芩早已施展出了高绝的轻功,等到了近前,又将身形隐于大石后,同时闭住了气息。
按理说,这苗女不可能发现他。
陡然,黄芩惊见,自己的头顶上,一只银色的小东西正在那里一左一右地晃来晃去,通体发出的强光,晃得他的眼睛一阵发黑。
是它!
一定是因为它,那个苗女才发现了自己。
后悔将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个鬼怪一样的苗女身上,因此忽视了其他地方,黄芩将心一横,骤然探身扬手,就欲去抓拿空中的那只小东西。
既然已经被发现,他想知道,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相信,只是在头顶上小范围内晃来晃去的东西,不管晃得有多快,也是逃不过他的手掌的。
毕竟他是‘爆裂青钱’,出手快逾闪电。
“咕!”
与此同时,那苗女肚中发出一声极为高亢的声响,震彻山林。
那声响就好像喉中有痰之人将痰在喉间咕噜一般,只是,要高亢上几百几千倍。
霎时间,所有的小东西们,包括黄芩刚要出手去抓拿的那只,都随着骤然收缩的银线,疾速飞射向那苗女。
只见几百只米粒般大小的、银色的、发着光亮的不知什么东西,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苗女的鼻腔里。
然后,那苗女瞪着一双怪眼,从巨石上一跃而下,直奔黄芩这边过来了。
知道难以躲过,黄芩也从大石后现身出来。
“干什么要抓我的蛊子,耽误我炼蛊?!”用摄人的眼睛瞪着黄芩,苗女质问道。
她的声音森冷如冰,说话很快,但每个字的发音都清晰准确,让人无法忽略。
“蛊子?”黄芩奇道:“你是炼蛊的女巫祝?”
心里,他道:莫非她的眼睛就是炼蛊才变成这般可怕的?
苗女没有回答,只是拿眼光将他从头到脚扫过一遍,才道:“内力不错嘛,居然能以真气护体进来这瘴毒之地。”
黄芩道:“你为何不怕瘴毒?莫非吃了‘火梨子’?又或是因为炼蛊,本来就不怕?”
苗女凶狞起面目,道:“要你管!”
说罢,她抬头望向天空,透过浓浓的毒瘴和重重的枝叶,瞧了瞧日头,嘴里嘀咕道:“这里吃的差不多了,过几日要往更深处去。”说罢,再不瞧黄芩一眼,掉头便走。
这时候,黄芩发觉时辰已差不多了,而且因为长时间动用真气,他已是汗流浃背,全身气力已有虚脱之势。怕拖得再迟真气将要殆尽,他再不敢有所耽搁,依着原路往山脚下疾奔而去。
不想快到山脚下时,他瞧见那名苗女不知从哪儿,也绕到了这个野道口下山。
苗女见到他,叉腰拦在面前,怪眼翻动,厉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黄芩‘哈’了声,道:“谁跟着你了?”
苗女愤声道:“不是你跟着我,难道还是我跟着你不成?”
不知她这是何意,黄芩匆匆答道:“那我可不知道。”
转眼,瞧见黄芩汗透衣襟,模样颇为狼狈,苗女嘿嘿一笑,故意道:“你很热吗?”
眼看真气将竭,哪还有空理她,黄芩挥手道:“不关你事。”
言毕,他闪身绕过苗女,陉直往山下奔去。
苗女见状,心道:莫非真是巧合?
说着,也跟在他身后下了山。
此时,申时已过,酉时将至,正是鸡鸭归巢的时候,天色也暗了不少。
一直守在山脚下的韩若壁,瞧见满头满脸俱是大汗,从衣领到裤脚都快淌出水来的黄芩,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时,一颗悬了两个时辰的心,总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
他迎上来,伸手去扶黄芩的臂膀,感觉入手一片湿漉漉的,怜惜不已道:“这一趟你可算是把浑身真气尽数耗尽了,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恢复了。”
黄芩一个踉跄跌靠向韩若壁,想要说什么,却只能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若壁扶他坐下歇息,刚想再说几句心疼的话,就见那个苗女也从山上奔了下来,正要往远处去。
见除了黄芩,竟然还有别人从笼罩着毒瘴的山上跑了下来,韩若壁又惊又喜,高声呼喊道:“姑娘莫走,在下有事相问?!”
黄芩轻轻拉了他一把,想告诉他这苗女八成是个女巫祝,但已是没有一丝剩余力气了。
那苗女听见他唤,原地站定,远远地转头瞧了他们一眼,又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向他二人这边走来。等走到相距四丈开外时,她停下脚步,似是不愿再上前了,只拿一双怪眼在他二人身上瞄来瞄去。
乍见那苗女令人惊异的双眼时,韩若壁也是暗吃了一惊,稍后,他撂下黄芩,边向那个苗女走去,边笑道:“在下韩若壁,姑娘可是进山采药的?”
苗女翻一翻眼,道:“想问什么?”
离奇的是,不知为何,距离那个苗女越近,韩若壁就越觉身上舒服,原本因为内伤引起的疲惫、倦怠感也越来越淡。
情不自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