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第24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转瞬,烟锅头里的火花一明一暗之间,黑衣人就一阵风般掠出了窗外,翻过高高的围墙,奔逸绝尘而去。
同一时刻,知州夫人那公鸡打鸣般的嗓子响了起来:“来人啊!出事啦!…”
飞掠出徐知州的府宅后,黑衣人一气狂奔出十数里,来到效外的一片野林里。
四下踅摸了一阵,确定周围再无旁人,他找到一棵刻有标记的大槐树,几个纵跃上到较高处,从繁密的枝杈间取出一个包裹来。显然,这是他事先藏在树上的。
提起包裹跃下树后,他一把扯下罩在脑袋上的黑布罩,露出了本来面目。
却是‘北斗会’的三当家,江湖人称‘夺命烟鬼’的‘天玑’傅义满。
将包裹内的灰色衣袍换上后,傅义满抬头望向天幕中斗折蛇行的北斗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默默道:大当家,你在辰州时特别交待兄弟传达给我的两件事,我总算都完成了。只是,这一件,不过几句瞎话,却害我奔波数千里,到底为的什么?
琢磨了一会儿,却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傅义满摇了摇头,取出烟叶揉碎后塞进烟锅头里,点上火,一边吸一边向远处走去。
走出一段后,他忍不住又想:前一阵,大当家一走神,就对着窗外装模作样吟上一句‘愿欲所钦长在侧,三生石上仍驰情。’又是什么意思?莫非恋上哪家姑娘了?
猛吸了几口旱烟,他一拍脑袋,心道:是了。在武陵时,他同我匆匆分手,说是要去见一个人,莫非就是那个姑娘?。。。。。。算了算了,不多想了,只要不碍着‘北斗会’的事,他那些个风流□自有他自己去操心,我跟着想个什么劲。
想着,他越走越远。
黎明前的沉沉暗夜里,那根三尺来长,冒着青烟的旱烟枪始终一明一灭地不停闪烁着。
第三部:侠气纵横八千里,豪情来去三界(完)
☆、第1回:韩家公子登五台入寒寺,承信法师收礼金奉陈茶
五台山,在山西东北部的五台县境内,曾是尼泊尔的守护神文殊菩萨的道场。各地密教的高僧大德常慕名前来取经学法,交流佛学,因而在唐代时,五台山就已成为了九州佛教的中心,与天竺的灵鹫山角倚相望,同为世界佛教的两大灵山圣地,也被信徒们视为最灵验的菩萨的所在。
五台山上有座灵鹫峰,又名飞来峰,峰上怪石崚嶒,礧场蜃矗拍静翁欤痔倥探幔篡肘腻洌淙獪s渟毖涌。这一切使得它在一片高大恢弘、郁郁重叠的山峦中显得尤为突出。更为奇特的是,峰上山石的颜色也与周围群山迥乎不同,呈灰白色,质地似是白垩一类,实在令人啧啧称奇。
圆照寺,就坐落在飞来峰的峰腰处。
说起圆照寺,颇有些来历,原为普宁寺,始建于元至大二年,其后之所以改名为‘圆照寺’和一位尼泊尔的高僧室利沙有关。室利沙在永乐年间来到京城拜谒成祖,后受成祖所命至五台山进行佛教文化交流。再后来,成祖驾崩,仁宗即位时,他被授予了大善国师之号。大善国师历经三代帝王,直至宣德年间圆寂。当时的宣宗得闻此讯,深感悲痛,为纪念大善国师,他命人建了三座塔,把国师的舍利分为三份,分别存放其中。这三座塔,一座在京西的香山,同时为此塔新建了真觉寺;另一座在山西的太原,由内监同太原府的布政使一起督造;还有一座就在五台山的普宁寺内。正是因为此塔,‘普宁寺’被改名为了‘圆照寺’。‘圆照’之意出于佛教的大乘经典《圆觉经》,经文在衍绎‘圆照’一词时用了‘生死涅磐,同于起灭,妙觉圆照,离于华翳’之语。
已是小寒时节,五台山上降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像撒落在地的糖霜,薄薄地铺了一层。天光初显,时候尚早,裹了轻裘,系着缓带的韩若壁牵着背驼行囊的白马,从容地走在飞来峰的山道上。
到了圆照寺的山门前,他张目望向这座特有的‘五朝门’,暗自忖道:别家寺庙的山门都只有三个门洞,象征‘空门’、‘无相门’、‘无作门’,即是佛家所谓通达涅槃的三解脱门,怎的这座山门竟有五个门洞,真是特别。
转头,他发现山门外有家小客栈。
如此时节,前来敬奉檀香、随心布施的香客极少,是以这家小客栈本就门堪罗雀,加之当下时候尚早,店主晨困未消,便连大门也懒得打开了。韩若壁只得叩门而入,寄存好马匹和部分行囊。
稍后,他轻装进得山门。
又行过一段山路,眼见隐于山林中的那座庄严肃穆的寺庙被斜风轻雪拥裹着,别有一种虚无缥缈之感,韩若壁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感慨,张口即兴吟道:“流风入名刹,迴雪照山林。区区往来客,”吟到此处,他略一停顿,回首瞧了眼来时弯弯曲曲的山路,才微微一笑,继续道:“碌碌红尘行。”吟罢,他继续拾阶而上。
这时,寺门‘吱呀呀’缓缓开启,一高一矮两个沙弥将一主二仆共三人送出门来。
但见,中间明显是主人之人五十不到的年纪,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赭色大襟棉袍,脸形瘦长,眉目端正,眼皮微垂,颌下留有长须,面上一派豁达。他身后跟着的二人皆是寻常家仆打扮,但黑脖溜粗,骨突肌紧,目中俱敛着精光,单瞧模样儿不仅丁点儿不似操持家务的家仆,而且完全不像良人,倒有几分凶贼土寇的戾气。因此,韩若壁不免多瞧了他们两眼。
见韩若壁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二人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他几眼,之后跟着主人模样之人下了台阶。
当一行三人经过韩若壁身边时,那主人模样之人稍稍转过头来,若有若无地扫了韩若壁一眼。
韩若壁抬了抬眉毛,冲他轻轻一笑,表示友好。
见状,那人礼貌地也回了一个微笑,之后带着另二人匆匆下山去了。
韩若壁则接着不紧不慢地攀阶而上。
本来,还未到寺庙开门的时辰,送走了客人的两个沙弥就欲关门上锁。通常情况下,他们大清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扫寺院,从藏经楼扫到都钢殿、舍利塔,再一直扫到天王殿和大雄宝殿,扫完了才会打开寺门迎送香客。可今个儿没等大伙儿扫完,就有留宿的客人急着离开,为首的师兄才叫他二人暂时放下手中活计,先去开门恭送客人,再回来继续清扫寺院。可是,眼见那位穿着体面,眉目含笑的香客就要行至面前,而且他眼中令人无法忽视的目光也已不容置疑地落到了他们的身上,如此,当面请人吃闭门羹的事自然做不得了,所以,两个沙弥只得站在门前的石狮旁静候来客。
等韩若壁到了近前,其中一个身量较高,年纪接近二十的沙弥道了声佛号,躬身道:“檀越真早。”
韩若壁笑道:“心诚就得请第一柱高香,不早怎么成?”
沙弥跟着笑了笑,伸手作请,道:“心诚则灵,檀越请进。”
韩若壁却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问道:“敢问贵寺可有一位承信法师?”
沙弥点头应道:“承信大师是本寺的别房上座。”顿一顿,他又道:“檀越找他是听经,还是布道?”
韩若壁只道:“我急着见他,还请师傅速速代为引见。”
沙弥又点了点头,道了声好,转头吩咐旁边另一个十二、三岁的小沙弥道:“师弟,你先领这位檀越至客厢歇息,我过去禀报。”说罢,自去了。
韩若壁只得跟着那个小沙弥,穿过塑有四大金刚的天王殿,供着三世佛和十八罗汉的大雄宝殿,以及敬奉室利沙的都刚殿,再转到侧楼的一间客用厢房内暂歇。
小沙弥请他坐下后,唤来一个行童奉上香茶和一碟风干的保德油枣、几块小疤饼放在桌上,就欲离开。
韩若壁立刻叫住他,问道:“小师傅,我要等到何时才能面见承信大师?”
小沙弥道:“估计要等一阵子了。现下,承信大师恐怕还没有起身呢。”
韩若壁语带调笑道:“你们都起了,承信大师还不起,莫非做和尚做到了‘上座’,就可以不理晨钟暮鼓,不用上早课、晚课了吗?”
小沙弥听了很不高兴,拉下脸道:“当然不是。施主这话好生无理。承信大师是因为昨夜给一位有缘的施主讲了一整夜的经,现下刚睡没多久,这才可能没起来。”
韩若壁‘哦’了声,摸了摸下巴道:“是吗?讲了一整夜的经。。。。。。哪位施主有如此大的颜面?”
见他一副似信非似的模样,小沙弥提高声调道:“你不是遇见了吗?就是刚才下山的那位施主。因为他急着赶回去,所以承信大师才破例为他秉烛讲经。”
韩若壁笑容可掬道:“小师傅,我又没说不信,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见他笑得亲切,小沙弥颇受感染,去了不快之情,也跟着笑了。不过,还没笑完他就不由自主地耸起了鼻子,挤起了眼睛,模样有些怪异。
见状,韩若壁笑道:“你想打哈欠又不敢打已经好几次了吧,可是困得厉害?”
不料他居然瞧得如此仔细,小沙弥揉了揉眼角边因为强忍住哈欠而挤出的点滴泪渍,有些不好意思道:“可不是嘛,师兄说等我过了长个儿的年纪就不觉得困了,可这都好几年过去了,我还是总觉得困。唉,当和尚连个饱觉也没得睡,真是一点儿也不好。”
想起以前跟随师父读书、修道、练功时也总因为不够觉睡而哈欠连天、抱怨不已,韩若壁暗笑了几声,拾起几颗油枣干递给他,道:“喏,吃点东西提提神吧。”
小沙弥犹豫了一下,转头见房内没甚旁人,便伸手接下,很快地吃了,同时,心里对这位香客生出了些许好感。
待他吃完,韩若壁笑问道:“你可知道承信大师是何来历?”
小沙弥支吾了片刻。
以为其中有甚不方便为外人所道之事,韩若壁当即兴趣大涨,睁大了眼睛,道:“放心,咱们不过随便聊聊,权当给我解闷儿,道听途说来的也没关系,不必太过拘谨。”
小沙弥慌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是真不知道多少承信大师的事。他来的时候还没有我呢。”歇了口气,他又道:“我只听说大师以前曾是游历僧人,十几年前来到我们圆照寺挂单,被方丈留下了,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说罢,小沙弥怕被师兄怪罪偷懒,不愿再做停留,转身走了。
韩若壁一人呆在屋内,许久不见人来,不禁暗自揣测:左等右等也不露面,这位大师真是好大的架子。如此看来,若真要请他做这场法事,恐怕我口袋里的银子要遭殃。
终于,大约一个时辰后,一位典客僧人出现在厢房外,让韩若壁跟他去见承信法师。
一僧一俗,一前一后,来到后院一间虚静的禅房前。
典客僧人冲屋内道:“大师,客人领来了。”
应声开门的是个瞧上去五十出头的僧人,尖脸厚唇,窄眼悬鼻,浓眉灰发,身裹一领旧僧袍,肩披一件厚大氅,脚登一双僧麻鞋,想必就是承信法师了。
典客僧人转向韩若壁,介绍道:“这位就是本寺的别房上座承信大师。”
继而,他又向承信法师施了个僧礼,道:“大师,他就是清早上山来,急着要见您的那位檀越。”
冲他微微颔首,承信法师道:“劳烦你领他过来了。”
典客僧人回道:“大师客气。”
语毕,他返身离去。
转眼间,承信法师冲韩若壁长揖稽首作了个僧礼,道:“有劳施主久候了。”
韩若壁回了一礼,有意夸张道:“久闻大师之名如雷贯耳,今日能够一睹尊颜,真正是三生有幸。”
虽然只是一般的客套、夸赞之语,但听上去仍让人觉得有些过了头。
承信法师却似乎完全受用得起,很有高僧气派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以疲惫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道:“施主此来必是有解决不了的事了。”
韩若壁笑道:“大师真乃明白人。不错,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确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想请大师帮忙。”
承信法师并没急着问他是何事,而是伸手将他让进屋内,道:“施主请进。”
韩若壁随他进了禅房。
但见,禅房不大,布置得整洁清雅,除了客座、禅椅,窗边还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摊有几本打开的佛经,一方砚台,几枝毛笔,一根蜡条,一个印章盒子等。西边屋角处置有一张香案,案上摆放着烛台、香炉等。东边贴墙依着一张低矮的茶桌,桌上有风炉、茶壶、茶盏、茶则、茶筅、贮水瓮、贮茶盒等一应茶具,以及几盒干果。风炉上的茶壶正烧着开水,发出咝咝的声响。离茶桌不远的阴暗角落里有一只木架,上面架了一根禅杖。
粗约扫过一眼后,韩若壁隐约觉得这屋里有点怪,但没等他多想,承信法师已客客气气地道:“等水沸了,我请施主喝茶。”
韩若壁点一点头,向客席而坐。
承信法师解下大氅挂起,于禅椅上坐定,又寒暄道:“我瞧施主风尘仆仆,定是远道而来的。”
韩若壁慨叹一声,一边放下肩上包囊,一边道:“足足几千里地,确实够远的了。”
承信法师道:“远行不易。施主这一趟奔波劳顿只是为了请贫僧帮忙?”
韩若壁心中笑道:不只为请你帮忙,还为了这一趟得来的诸多好处。
须知,这一趟已是他有生以来走得最快活的路程了。能与心爱之人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好处自是不言而喻。不过,好处虽多,面前这个老和尚却是听不得的。
任凭肚里的花花肠子扭来扭去,面上韩若壁却极尽诚恳之态道:“我曾听家中一位长者提及大师,说大师乃是得道高僧,能行超度众生、功德无量之法事,是以特为大师而来。”
承信法师连着瞧了他几眼,道:“原来是为了做法事。不知施主想要贫僧做什么法事?”
韩若壁哈哈一笑,道:“真佛面前不打逛语。我希望大师恭开坛墠,行个超度亡魂的法事。”
“超度亡魂的法事?”承信法师先是如入定一般微闭双目了半晌,而后嘴里叽里咕噜了一阵,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韩若壁轻声试探着唤了他两声,他却是充耳不闻。
见不便再唤了,韩若壁只得等在一旁,心里游移不定地暗道:莫非他眼下怪异、神秘的表现是某种外人无法理解的佛家行径,并且同准备超度亡魂的法事有关?转念,他又想:不对,我还没有说明要超渡什么样的亡魂,他准备个什么劲?哼哼,八成是习惯了先装神弄鬼唬弄人,所以拿老一套来唬弄我。唬弄得越是神秘,香客们给的银钱自然也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