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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部分

捕快春秋-第251部分

小说: 捕快春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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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叹了一声道:“可你并没有入朝为官,这说明他没能看透的,你却已经看透了。”
韩若壁淡淡一笑道:“没看透也听透了。”
王守仁道:“所以你根本不向往朝堂。”
韩若壁笑道:“不愿峨冠赤墀下,且可短剑红尘中。”转而,他又道:“不谈这些了。后来你怎样?”
回想了一下,王守仁道:“其实,矫诏中的贬谪不过为掩人耳目,刘谨真正想要的是在路上神不知鬼觉地结果掉我的性命。那时,他权势极大,暗里成立了一个半白半黑的组织叫做‘三杀’,其中豢养着不少江湖高手。”
“三杀?”韩若壁连着念叨了两遍,又嘿嘿嗤笑了几声,道:“这个刘谨当真是好大的谱。”
原来,以前的天子、诸侯每年都要举行三次畋猎、射杀牲禽的活动,并将猎杀的牲禽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用来祭祀祖先,一部分拿来馈赠宾客,还有一部分可以填充庖厨,这样的皇家仪式称之为‘三杀’。
王守仁自然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微微颔首道:“刘谨的‘三杀’却是一杀与他为敌之人,二杀不为他所用之人,三杀他看不顺眼之人。”
韩若壁冷笑连连道:“连看不顺眼之人都要杀,这个太监当真是跋扈到家了。这样说来,刘谨定是派了‘三杀’的人去追杀你了?”
王守仁点头道:“不错。”
接着,他详详细细地说道起来。
原来,那一次王守仁才出京没多久,就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他猜想可能是‘三杀’派来追杀他的。于是,他尽量捡人多的官道走,并在热闹的客栈夜宿。因为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地下手,起先还算无事,等到了钱塘附近,他感觉跟踪的人变多了,而且前面必经之路上就有一处僻静的山林,非过不可。想来,‘三杀’的人已准备好等他进入山林后,寻个四下无人之机结果掉他。他当时的情况是杖伤未愈,身边只有几名家仆,因此只要进入山林便绝无可能保得性命。于是,他急中生智,假装投江自尽,丢了头巾和靴子在江上骗过‘三杀’的人,紧接着连夜穿过了那处山林。但很快的,对方就发觉被他骗了,又追了上来。多亏那时还是游历僧人的承信法师听说了他被贬谪往贵州去的消息后很是放心不下,一路苦苦赶来同他汇合。承信法师是王守仁之前结交的朋友,赶过来与他汇合,一则是想替他送行,二则是为了确保他路上的安全。其后,‘三杀’成员几次三番出动,想暗杀王守仁,无奈承信法师武功了得,反而接连诛杀了他们中的好几人。如此这般走了个把月,经过一处险要的山坳时,‘三杀’的首领出现了。那个首领是个道术了得的人物,听闻王守仁身边有个极厉害的和尚,一路上杀了不少‘三杀’成员,便气势汹汹地亲自带领了十来个一等一的高手埋伏在了山坳里,准备偷袭他们。承信法师险些着了他的道,但最终还是把他给治住了。
听到这里,韩若壁不由自主地替王守仁舒了一口气,道:“你这一路,真是好凶险!”
“还好有险无失。”王守仁笑了笑道。
接着,他继续道:“就在承信大师举起禅杖欲犬三杀’首领的性命时,你的师父‘寒冰剑’出现了。”
韩若壁急忙道:“快说下去。”
r》王守仁道:“他一边喊着‘杖下留人’,一边抽出腰间长剑,冲进山坳,直向承信大师这边疾奔过来。”
韩若壁的面上显出一丝疑容,插嘴问道:“难道我师父是‘三杀’一伙的?”
王守仁慢慢摇了摇头,道:“他只是想救那个首领。”
思忖了一刹那,韩若壁不由张口道:“哎呀,我师父定是和那个首领有些关系了。”
王守仁道:“这我可不清楚。也许承信大师知道,只是我从未听他说起过。”
韩若壁在心里咒骂了那个老和尚几句,又问道:“那救下没有?”
沉默了片刻,王守仁才道:“承信大师没有被你师父出声喝止,手起杖落将‘三杀’的首领击杀于当场了。那一杖落下时,我隐约听见承信大师说了句‘我是为你好。’这话应该是对你师父说的吧。”
“为我师父好?”韩若壁疑道:“这么说,承信大师和我师父是旧相识?”
王守仁颔首道:“不错,我听说他们以前是极好的朋友,但在我和承信大师结识前,他们就已经不相来往了。”
感觉有了些头绪,韩若壁追问道:“因为何事不相来往?”
王守仁道:“我向来不喜欢刺探别人的隐私。不过,有一次承信大师酒后失言,说曾经重伤过你师父,并因此后悔不已,至于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一无所知了。”
脑中念头几转,韩若壁心道:看来‘金针’蓝诸口中伤了我师父之人就是承信大师无疑了。
他总算知道师父身上的那处旧伤是从何而来的了。
转而,他问道:“后来我师父怎样?” 
王守仁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道:“后来,你师父看到那个首领死了,不知为何狂性大发,施展道术把整个山坳弄得全是迷雾,又舞动长剑一口气杀了剩下的‘三杀’成员。那时际,漫天冰霜,寒气刺骨,冻得人牙齿格格响。之前,我从没见过那般冰冷、眩目的杀人场面。”
韩若壁无比惊讶道:“我师父也有这般疯狂暴虐的时候?”
在他的印象里,师父总是一副冷静如山、仁爱慈详的模样。
歇了口气,王守仁道:“幸好承信大师护着我们,所以我们没有被殃及。最后,你师父总算冷静下来,收了法术和剑气。转瞬,他提出要承信大师同他比斗一场,而且双方出手时都要义无反顾、全力以赴,生死则各安天命。在我看来,你师父可能想以此种方式为那个死去的首领报仇。那一场比斗算是我有生以来瞧见过的最精彩的比斗了。”
韩若壁目光闪烁,迫不急待地问道:“结果谁赢了?”
前一次,他师父被人重伤,自然是输给承信法师了,可这一次呢?
王守仁故意沉吟了许久,就为看韩若壁这副被吊着味口,急不可耐的神情。
韩若壁催促道:“你倒是说啊。”
王守仁笑道:“你想谁赢?”
韩若壁不满道:“废话,当然谁是我师父我想谁赢。”
王守仁保持着微笑道:“那你可以满意了,你师父‘寒冰剑’赢了。”
“哈哈”韩若壁笑出声来,道:“总算一报还一报了。”
被他的笑容所感染,王守仁也笑了起来,道:“瞧你现在的模样,当时若是在场,怕要高兴地欢呼雀跃了吧?”
韩若壁笑道:“那当然,师父高兴,我也跟着高兴。”
收了笑容,王守仁叹息一声,道:“你师父可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韩若壁奇道:“赢了为何不高兴?”
王守仁道:“因为你师父认为承信大师有所保留,未尽全力。”
韩若壁愣了愣。
又叹息一声,王守仁道:“可承信大师也说你师父心中保有杂念,剑下留了余地。”
韩若壁‘咦’了声,道:“在这一点上,他二人倒是挺有默契的。”
王守仁道:“听闻承信大师的这句话后,你师父脸色铁青,并没有反驳,而是挥剑割下一片衣袍,并仰天立下重誓,说从今往后只当承信大师是仇人,下次若是遇见绝不会再留任何余地,必杀之而后快,如有违背当场自裁。承信大师听言慌了神,说很后悔以前重伤了你师父,那一次是他错了。可你师父却说他没错。”
听得一头雾水,韩若壁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停顿了一刻,王守仁摇了摇头道:“本来,承信大师还想劝说、辩解一番,可你师父冷冷地说了句‘弟子年幼不能少了看护’,就抱起那个‘三杀’首领的尸体走了。我瞧得出承信大师很想追上去,但又顾忌到你师父立下的重誓,因为无论是生死相搏,还是看着对方当场自裁,都不是他所能接受的,所以只能由着你师父走了。”
说完,他轻轻摇了摇头,又道:“关于你师父,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静默了良久,韩若壁嗟叹一声,道:“本以为走这一趟可以弄明白师父的一些事,哪知拖来拽去,不明白的却更多了。”
接下来,他懊恼地‘嘿’了声,心里骂道:都是承信那个老秃驴害的!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就是不肯告诉我,还用一封信勾搭我来这里,寻个一知半解的主儿说天书给我听。
转脸,他向王守仁施了一礼,道:“王大人,你想让我帮什么忙,直说吧。”微一停顿,他又挑了挑眉毛道:“当然,如果是要我领着兄弟去和宁王干仗就恕不奉陪了。”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王守仁为‘大人’。



☆、第5回:半公半私说服义士成行,佹得佹失拖得捕快下水

见王守仁沉吟不语,好像正在思量着什么,误以为被自己言中了,韩若壁眼光一瞟,又道:“如此,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误会了。”王守仁缓缓摇首,道:“别说宁王目前尚未扯旗造反,就是真的扯旗造反了,战场上的事还得由朝廷下令安排人马,和我有无关系都不好说,你就更是八竿子也打不着了,哪可能要你领着你的兄弟们去和宁王开仗?”
韩若壁道:“那大人为何好像有什么话不好说似的。”
王守仁道:“其实,是因为事情有变,我需要考虑、衡量一下才好告诉韩朋友。”
韩若壁微疑道:“事情有变?怎么个变法?”眼珠转动间,他又皮笑肉不笑地调侃道:“该不会是事情没有变,可大人的想法却有变吧。”
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王守仁道:“俗话说以不变应万变,只要你能够保持‘不变’,主动权便仍在你的手里。毕竟,不管是事情,还是我的想法如何变化,你不参与进来就完全无伤。”
心头一动,韩若壁道:“大人的意思是,重要的不是事情变了,也不是大人的想法变了,而是我变了?”
王守仁稍点了一下头,道:“至少你已开始考虑想要帮我的忙了,因此才会关心事情的变化以及我的想法。当然,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
虽说自己心思上的波动被对方查觉到了一二,韩若壁并不觉怎样,只道 :“我可是什么都没考虑,不过是好奇想知道罢了。好吧,如果大人介意,我倒乐得就此告辞。”
说完话,他做出一副准备告辞离开的架势。
王守仁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坐下,道:“说起来,我要你帮忙之事和刘谨的‘三杀’颇有些关系。”
这句话确是出乎韩若壁的意料了,顿时,他兴致大增,问道:“难道不该是和宁王有关系?”
王守仁道:“和宁王也有些关系。”
韩若壁重又稳稳坐下,道:“大人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王守仁道:“你也知道,之前我去五台山找承信大师,是为了请他下山帮我一个忙。”
韩若壁点头‘嗯’了声,道:“不错,承信大信说他因故不便下山。”
惋惜地叹了一声,王守仁道:“他不便下山帮我是因为身患恶疾。”
“身患恶疾?”韩若壁半信半疑道:“我见过他,怎么没瞧出来?”
王守仁道:“我也没瞧出来,但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仍是有所怀疑,韩若壁追问道:“什么样的恶疾?”
王守仁道:“病灶在他身上,具体怎样我并不清楚。”
韩若壁想了想,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我瞧那老和尚身子骨硬朗得紧,不会得什么大病,找个大夫快些把病治好不就得了嘛。”
面色黯淡了一瞬,王守仁道:“开始我也是这般说他的,可据他说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此种恶疾根本无药可医,只剩下几年的日子好活。”
原来,一年前承信法师发现自己腋窝处生了个葡萄大小的瘤子,先是不痛不痒,后来随着瘤子长大一些,开始隐有痛感,病灶处也逐渐变色、溃烂,伤口久久无法愈合,再后来甚至会感觉钻心般的疼痛,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期间,他曾下山找郎中看过,想把瘤子割掉,但郎中却说这瘤子模样怪异,坚硬如石且推之不动,如果一刀割下去,人就活不了了,拖着兴许还能多活三五年,只能开些调顺气血的补药给他,希望可以撑得久些。
韩若壁心下狐疑不已,道:真的假的?不会是那老精怪懒得下山帮朋友的忙,又碍于情面才诓说得了不治之症吧。转念,他又想,不对,如果真是这样,承信法师不可能煞费苦心把他引来这里。
下意识地不愿再想这件事,清咳了一声,他故意拉开话题道:“你请承信大师下山可是为了对付宁王?”
王守仁顺了顺颌下长须,同时调整了一下情绪,道:“不是,是为了对付一个妖道。”
韩若壁道:“哦?哪里来的妖道?”
王守仁答道:“此人是汀州某股匪寇的头领,自号‘龙虎真人’。此前,我曾派一队兵马去汀州剿匪,被他带领手下的悍匪给打败了,他还扬言说他已炼成半仙之躯,道法堪称天下第一,并且手里持有道家的法宝‘玄阙宝箓’,不惧千军万马。”
“玄阙宝箓!?”韩若壁眨了眨眼,有点吃惊道:“我听说过,那可是威力巨大的道家法器,不想竟落到了这个野道士的手里。”
“原来你也知道这东西。”王守仁面露欣慰之色,道:“得闻‘龙虎真人’手里持有‘玄阙宝箓’后,我担心即使能剿灭以他为首的那拨悍匪,我方军士也会伤亡惨重,付出极大的代价,于是暂令军队撤出汀州稍作修整,同时自己赶去了五台山,想请承信大师下山对付此人。”
微一沉吟,韩若壁道:“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帮你去对付那个‘龙虎真人’。”
转眼,他又不解道:“对了,刚才你曾说这件事和‘三杀’、宁王都有些关系,莫非这个‘龙虎真人’是以前‘三杀’的人,现在又投靠了宁王?”
王守仁淡淡笑道:“你想的不是没有道理,不过‘龙虎真人’早已被诛杀,他手下群匪也被我剿灭了个干净。至于他有没有投靠宁王,我并不知晓,也不必知晓。”
这却是韩若壁完全没有料到的结果,他惊讶道:“还没请到帮忙之人,你就敢去剿灭‘龙虎真人’了?‘玄阙宝箓’的威力难道是吹出来的?此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干仗法,实在过于草率,你们的损失也一定很惨重吧。其实,何不等等看,或许承信大师改变了主意,又跑来帮你了呢。”
显然,他是觉得王守仁应该再等等,想想别的法子,或者再找找别的懂法术的人帮忙,不该轻易和对方硬碰硬。
王守仁目光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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