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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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还没亮,黄、韩二人请旁边的一位商人帮忙照看拴在树下的马匹后,上了‘野狐岭’。
岭南的气候炎热,虽然还是清晨,山林里已隐隐有些燥热。
黄芩一马当先在树林间穿行,速度极快。
这时候,天色还很暗,太阳没有出来,只是透出一点点微光,林子里树木很密,令人难以分清东南西北。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黄芩显然自有辨别方位的本领,一路低头急行。韩若壁能感觉到黄芩虽在不停地左拐右转,却始终保持朝向一个不变的方位行进。
跟在黄芩身后,韩若壁小声说道:“我本以为,以你一贯的行事风格是不会插手管这件事的。你只管高邮的事,不是嘛?”
黄芩脚下毫无迟滞,口中道:“谁说的?这等事情,既然撞上了,管一管也无妨。”
韩若壁吃吃作笑道:“莫不是瞧见宫姑娘貌美如花,所以我们的捕快大人动了凡心,想要英雄助美了?”
话才说完,他自个儿心里先犯起一阵酸水来,没来由的一阵不痛快。
黄芩‘嗤’了声,道:“少来,我又不是你。”
韩若壁道:“我可不是为了宫姑娘。”
黄芩故意道:“那你是为什么跟上来的?难道是为把‘如意宝’占为己有?想来,那个‘如意宝’肯定值许多银钱吧。”
韩若壁佯怒道:“这是什么话?如果真夺回了‘如意宝’,肯定是要还给宫姑娘的。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怎可做这等龌龊之事?”话锋一转,他又道:“只是,你也明白的,‘朔雪庵’的那桩灭门惨案,目前还只能说‘黄膘紫骝’有极大的嫌疑,并没有十成把握就是他二人做的。你不是一向只会在铁证如山的时候才肯出手的吗?”
黄芩显然早有计较,轻轻一笑,道:“那是自然,所以若找到那二人,我定要问他们一问。倘若确实是他们做的,我出手时也就理直气壮了。若然不是他们做的,我岂能胡乱管闲事?”
韩若壁撅嘴道:“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你问他们,他们就会告诉你实话?”
黄芩边走边回头瞪了韩若壁一眼,口中道:“你当我是傻子?问话也有很多种法子,怎么可能那么傻问?”
韩若壁眼珠转动,嘿嘿笑道:“是了,你们公门中人最擅长干问话这种活计了。好,这一回,我就来瞧一瞧捕快大人是怎么查问疑凶的。”
密林间的一小块空地上,两个江湖客正围在一起,对着昨夜的篝火残枝撒尿,这是行走江湖之人最寻常的扑灭余烬的方法。在山林里,若是不把火种彻底扑灭,一个不小心烧将起来可是极其危险的。离二人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下,拴着一黄一紫两匹骏马。
不消说,这二人便是黄芩和韩若壁认为极可能是‘黄膘紫骝’的那两个江湖客了。
忽然,也不知是黄膘马还是紫骝马发现了什么,发出一阵‘希律律’的急嘶。
二人顿时警觉地收拾好,转过身来,手不约而同地、紧紧地握住了自家的兵刃。
只见,离马匹不远的地方,黄芩和韩若壁正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们。
二人见状,心头一惊,暗道:来者不善!
此时此刻,他们的斗笠都不及戴起,露出了本来面目。
只见左首一人,身材略瘦,却生得豹额虎目,相貌极是凶恶,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镔铁雪花钢刀。
而右侧之人是个黑炭头,一张国字脸,黑黝黝的如同锅底,以至于一眼望去,鼻子、眼睛都难以让人留下印象了。他的身材比另一人壮硕不少,看模样就知是孔武有力之徒,这时正缓缓地把裹在四尺长短的兵刃上的黑布解开。很快,那把兵刃露了出来,却原来是一只熟铜锏,估量得有一二十斤重。
待黄、韩二人走近,黑炭头率先发话道:“什么人,不想活啦,来这里撒野?”
那手持钢刀之人道:“我记得他们。在‘乱云不过山’时照过一面儿。”
黑炭头嚷嚷道:“干什么来的?”
黄芩双眼一翻,不怒自威,冷哼一声,道:“别废话,大爷我今天心情好,留下‘如意宝’,我便饶过你二人的性命,如若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那二人明显吃了一惊。
对望一眼后,黑炭头发出‘桀桀’怪笑,道:“好小子,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晓得这事的,但你知道的实在太多,所以就别怪爷爷们心狠手辣,今日非灭了你们的口不可了!”
他只道事情已然败露,却不知这不过是黄芩在诳他罢了,因此这番话反而等于把一切都招供了。
韩若壁闻言,一边摇头一边捧腹,道:“我道你有什么好手段,却原来就是诈唬人啊。也活该这两个贼子太笨,才被你诳出了大实话。”
从黑炭头的话里,黄芩可以肯定‘朔雪庵’的惨案正是他二人所为,于是脸色一沉,周身杀气必露,沉声道:“你二人是受何人指使犯下的此案?那‘如意宝’又是何等宝贝,令得指使你们之人不惜代价也要得到它?”
黑炭头怒骂一声,道:“等你死了,自己去问阎王老爷吧。”
话音未落,沉重的熟铜锏‘呼’的一声,抡圆了朝黄芩的脑袋上挥去。
☆、第13回:黄捕头画圆缠丝腾杀气,韩若壁见缝插针发小财
这一锏,势如奔雷,力能碎石。
黄芩只冷冷地抬眼看向铜锏的来势,同时不慌不忙地往后退开了半步,身形陡然后移。这半步看似随意,却刚好使他脱离了铜锏的杀伤范围。
有道是,高手格斗之际,对相互间的距离最为敏感,把兵器、拳脚递出去后,是刚好打得着敌手,还是刚好够不着敌手,只需一眼,便有分晓。此刻,那‘黑炭头’眼见黄芩轻轻松松的一退,就知自己的铜锏已然够不上了,也不由得暗自佩服起黄芩的沉着冷静来。
心念转动间,不等招式用老,‘黑炭头’的手腕上已多加了一分力气,脚步也跟着向前迈进一步,一个顺水推舟,以后力续前力,铜锏稍稍转向,朝前一抹,直往黄芩的面门砸了过去。
他以为在此种情况下,这样的变招是最为明智的,毕竟,如果不变招,招式必然落空,而招式一旦落空,极易被敌手寻到可趁之机加以利用,进而反攻,倒不如这般顺势变招,继续抢攻了。
其实,如果及时撤招,转攻为守,才是最为保险的。可是,那样一来,不但会因此输了气势,而且等于把进攻的机会拱手让与敌手,似‘黑炭头’那般吃不得半点亏的人自是不能甘心。另外,对于自己变招的手法,‘黑炭头’极有信心,觉得此类不需转向,只需稍稍改变进攻角度的变招实在是小菜一碟,即便出现些微破绽,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对手绝没可能抓住这样短暂的时机予以反扑。
只可惜,也许他没有高估自己,但却低估了黄芩。
就在他换招的一刹那间,黄芩已瞧出了这两个动作连接处的些许破绽。登时,他不再后退,肩膀一矮,抽出背后铁尺,挥手斜向外一个推挡,正撩上了‘黑炭头’的铜锏。
铁尺与铜锏一阵刮擦,‘哔哔啵啵’地闪出一道火星,‘黑炭头’的熟铜锏竟然偏离了准星,滑向一边去了。
其实,那根熟铜锏足有十好几斤重,确是货真价实的重兵器,而黄芩的铁尺不过寻常三斤铁,和一般刀剑比起来,在重量上勉强能占点儿优势,但和那根熟铜锏比起来,则完全处于下风,因此如若光是硬拼,是没法子令熟铜锏偏离方向的。但是,黄芩的这一推别有巧妙:斜着挥出的尺身本身就带着点儿滑溜劲,一接触上铜锏后,尺上的力道更是连崩带卸,令得‘黑炭头’的铜锏像泥鳅钻进了油缸,滑溜溜地完全施展不出力气。
说时迟,那时快,黄芩仿佛对眼前的一系列变化早有预料,借着‘黑炭头’的铜锏偏出去的微小空当,突然加速向前,一个小碎步近贴到他身前,手臂急翻,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一记肘锤‘砰’地敲中了‘黑炭头’的肋下!
由于二人间的距离实在很短,他无法将手中的铁尺施展开来,于是给了对方一记肘锤。
‘黑炭头’‘嗷’的一声怪叫,连跳带叫着窜至一旁,面上龇牙咧嘴,一幅痛苦不堪的表情。
瞧他痛得面目狰狞,却还能蹦跳自如,似是只受了点儿皮外伤,黄芩不免心下一惊。
虽然,他已存了心思打算暂留此人一条性命,以便审问‘朔雪庵惨案’的原委,是以没有痛下杀手,这一记肘锤也不曾施展出全部的力道,但以他对自己这一击重击的估量,原以为至少可以打断对手几条肋骨,使其身受重伤,立刻丧失战斗力,却不成想对手居然硬扛了下来,没受什么内伤!
一旁观战的韩若壁长叹一声,道:“金钟罩铁布衫?很久没见过有人能把这种笨功夫练得这么精纯了。”说话时他摇头晃脑,表情夸张,一副很欠揍的模样。
却原来,这个‘黑炭头’头脑简单,力大无穷,虽然手中的一柄铜锏使得算不得顶尖好手,但却练就了一身难得的‘金钟罩铁布衫’的硬功,运起功来,刀剑难伤。由此可见,之前韩若壁看到死在他铜锏之下的那些人的伤口,据此推断他武功不高,却是太低估他了。
不等‘黑炭头’缓过劲来,黄芩冷哼一声,一刹那间又如影随形般而至,右手反握铁尺背在手臂后面,单用左手,忽而握拳,忽而化掌,忽而骈指,忽尔裂爪;一时好似击鼓重槌,一时如同穿花蝴蝶,一时犹若点水蜻蜓,一时仿佛舞动镰刀,上下翻飞,左右回旋,拳、掌、指、爪变换无穷,一口气连续攻击至对手身上的十余处大穴。只听得‘噼噼啪啪’一阵乱响,‘黑炭头’的胸腹两肋处已接连中招,招招到肉!
黄芩此番进攻的目的无他,就是为了寻找对手的练门所在。而且既知对手练就了一身铁布衫横练,手上的力道不免又加重了几分,因而每一招、每一式都极为沉重,打在‘黑炭头’的肉身上,尽管未能伤及筋骨,但击中之处的皮肤即刻便如同被烙铁烫过一般,泛起一块块、一片片、一点点、一道道红印,‘黑炭头’感觉又疼又辣,极是不好受。
眼见‘黑炭头’远非黄芩的敌手,只有吃亏的份,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那名手持大刀的凶相汉子也不打话,凶睛一鼓,舞刀便上。
就见此人手中一口镔铁雪花钢刀,看着就不似凡品,现下舞动开来,顿时如同疾风卷雪,寒焰四射,声势骇人。
瞧见对手来势汹汹,黄芩沉喝一声,铁尺在胸前平平划出,顿时化作一道圆弧形的黑电,激起阵阵气浪漩涡,意在将来者逼出自己的防御圈外。
见黄芩暂且舍了自己,与插上来的同伴交上了手,黑炭头趁机撤开三尺,跳出战团,转而斜着眼,监视一边的韩若壁,以防他上前助战。
那凶相汉子见黄芩守得精妙,也不敢贸然迎上那道黑电,于是脚尖微微一点地,身形旋即好似飞鸟般轻巧地折了个方向,闪电般的向右晃开半步,避开了黄芩袭至的铁尺,与此同时,他掌中的那柄钢刀突然间寒芒暴涨,刀身上荡漾起一片绚烂的银光,势如捷电劈落,力如雷霆疾发,转削向黄芩的侧腰!
他这一次变招换式,连接得迅疾无比、流畅无比,比起之前的‘黑炭头’,真是强了十倍也不止。
见无隙可乘,黄芩只得身形一晃,如行云流水般闪至四尺开外,避开了对手刀势的锋芒,姿态虽称不上妙曼,倒也当得起潇洒。
黄芩的脚跟才落稳,那凶相汉子已再次扑了上来,气势悍勇至极,果不愧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杀手。
要知道,在双方互相还不清楚底细之时,一般人都会选择先守住阵脚,再伺机反攻,所以似凶相汉子这般上手就发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的,真要有赌命的勇气和必杀的决心才行。
只见,凶相汉子的钢刀上下翻飞,前后盘旋,纵横交错,刀锋起处好像狂风扫叶,刀锋落处仿若暴雨摧花,缭绕之中,刀光如同琼英玉蕊片片散落,刀芒恰似柳絮扬花纷纷飘荡,忽东忽西,忽聚忽散,其间又夹杂着无数寒芒,且携有‘嗖嗖’的破空之声,若依旁人看来,真算得上美伦美幻了,可身在其中的黄芩却不由得叫苦不迭。因为那每一片‘琼英玉蕊’,每一团‘柳絮扬花’,对他来说都像是阎王催命的令牌。至于那‘嗖嗖’的破空之声则是敌手的钢刀上发出的哧哧不绝的真气所引发的,黄芩听在耳里即知敌手的内力之精纯、深厚实在非同凡响,与刚才的那个‘黑炭头’相较,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在一个级数。
受了韩若壁的影响,黄芩本以为凶相汉子的身手应该和那个‘黑炭头’差不多,因是之故,之前应敌时未免有些流于大意,直到交上了手才意识到这人的身手比那个‘黑炭头’强出了不知多少倍,所以局势就大大的不妙了。
不过,好在他平生经历过大小恶战无数,虽然此时的局势十分险恶,但他不但毫不慌乱,反而豪气陡生,心性大起,狂笑一声道:“来得好!好一个‘乱雪飞云刀’!”
说话间,但见他挽起铁尺,从右划到左,再从左划到右,尺头上仿若挑着千斤重担一般,又沉又稳,速度并不甚快,但说来也奇怪,那如缤纷落英般的刀海银波竟然被他这看似笨拙无比的古怪招式尽数化解了。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那凶相汉子一口气攻出的三二十刀无一遗漏,全都落在了黄芩的铁尺之上!
“乱雪飞云刀!”韩若壁剑眉耸动,也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江湖上的朋友最喜欢用的兵刃就是刀和剑,所以江湖上从来就不缺什么‘名剑’、‘名刀’之类的称呼,虽然被称为‘名剑’、‘名刀’的未必都是用剑、用刀的绝顶高手,但至少也是个中好手。最近这二十年,用剑的江湖人中最出名的当然就是‘八大神剑’了,而‘乱雪飞云刀’则是最出名的几个刀手之一,名头极响,只是,想不到此人居然还是臭名昭著的杀手‘黄膘紫骝’之一。
‘乱雪飞云刀’的名头虽响,但照韩若壁想来,他的刀法、内功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用刀的祖宗‘火焰刀’管天泰。管天泰尚且敌不过黄芩,更何况杀死了管天泰后,黄芩的刀法、见识自然更精进了一层,是以料他应付得来,倒也不必担心,于是乐得闲在一边瞧热闹。至于那个‘黑炭头’,韩若壁压根儿没放在眼里。
见识到黄芩只一招之间便化解掉了自己如群星坠落般猛烈的攻击,而且招法精奥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