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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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先前,黄芩人尚在阵内,就已注意到那个茶老头去而复返了。他以为,如若老头儿是毫不相干的局外人,那么见到一堆江湖客在此恶斗,势必怕被殃及池鱼,躲得远远的才属正常,去而复返则全无理由,所以早就暗自留了心。似黄芩这样的高手若是在猝然不防之下,或许会挡不住背后的一记闷棍,但已经有了警惕,再想暗算于他,可就难比登天了。
这时候,在居高临下的黄芩看来,高人龙等五人的阵法已再无半点神奇之处,简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破绽,想格杀他们,以铁链也好,用青钱也罢,已如探囊取物。
‘五行生数阵’瞬时土崩瓦解。
那高人龙也堪称一代强梁,端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兔起鹘落的刹那间,竟然仍能清清楚楚地瞧见黄芩力劈了自己的一名同伙,而后跃上‘一丈波亭’的顶部。不过,惯于在危机中控制情绪的他甚至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心头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阵破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心念才动,高人龙当机立断,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哨,剑上白芒突然暴涨,倏时强行压制住韩若壁的‘六阴真水神功’,然后趁着韩若壁挥剑严防的空当,什么也顾不上了,马上头也不回地,拼了命地拔腿狂奔!
须知,黄芩跃出阵外后,韩若壁仅凭一己之力承受着敌方五人的合击攻势,只能说是堪堪敌住,因此,虽然以神驭剑的‘六阴真水神功’威力无俦,但仍是困不住高人龙。
仿佛提前商量好似的,‘天罗地网’、‘铁划银钩’也齐齐纵身,好像大海退潮一样飞速撤散开去。
本来,韩若壁觉得四面八方的压力如同泰山盖顶般不断倾倒下来,虽则他已全力施展出了‘以神驭剑’之术,却也知道支撑不了多久。可到了这一刻,‘横山’上的压力骤然一减,他顿感轻松。不过,想要在这样的一刹那间,抓住时机,反击敌手,仍是独木难支。
韩若壁是无法追击了,但‘一丈波亭’上的黄芩怎肯任由敌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走?
当即,他一声怒喝,双腿猛力向下一蹬,几乎要把亭顶蹬穿了。
借着这一蹬之力,黄芩的整个身体连同手中的铁链自半空中疾射而出!
真正是人似虎插翅,链如龙飞天!
那根铁链刺破了如水幕般的大雨,直奔‘黑煞地网’模糊、巨大的身影而去!
说起来,在五个敌手中,‘黑煞地网’的武功真可算倒数了。但是,他的一张渔网,进攻时,能够影响对手的步法速度,而且网中还带有毒钩,可谓防不胜防;防守时,面积大,质地柔中带刚,可以克制各类暗器、刀剑,最是难缠。因而,虽然他武功不高,但在这个‘五行生数阵’中,地位却仅次于武功最高的高人龙,同样是极其重要的角色,也因此,黄芩首先选择了他下手!
相隔丈外,这一记铁链挺直了,仿佛标枪似的,‘嗖’地穿空而过,不偏不倚正对着‘黑煞地网’的背心要害处。
一般人,就是经过实地丈量,怕也难有这般精准!
在‘黑煞地网’身侧,同他一并奔逃的正是‘绝命银钩’。
此人行事向来比别人多一份谨慎小心,眼角余光扫见了闪动的链影,心知不妙,即刻探手拉了一把‘黑煞地网’。
亏得有他这么一拉,黄芩的铁链就偏了少许,没能刺中‘黑煞地网’背心的要害处。
只听得一声厉呼,‘黑煞地网’的脚下晃了几晃,总算勉强稳住了身形,没有倒下。
‘绝命银钩’拉起‘黑煞地网’,撒开腿脚,卯足了劲,一起继续向前狂奔。
黄芩本有心想追,但又念及韩若壁在后头,也不知有没有受伤,毕竟刚才他为了让自己有机会跃上亭顶,曾力扛五敌,如果不慎受了什么伤,失了应付意外的能力,自己再追敌而去,留他孤身一人于此,万一再来几个暗中窥视‘如意宝’的杀手,岂不置他于险地?
心头一旦有了杂念,黄芩便犹豫不决起来。
一犹豫间,那五人逃得极快,已然消失在茫茫的大雨中了。
见此情形,黄芩不再多想,转身奔向韩若壁处。
韩若壁错了先机,再想追也来不及了,看到黄芩回来,不禁怒道:“你怎的不追下去,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黄芩挑了挑眉毛,心道:若不是怕你刚才以一敌五受了什么内伤,担心你才折返回来,以我的性子,岂能轻易让他们跑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他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多话。
韩若壁心思一转,多少也猜到了一点儿,难免又一阵心花怒放。
他收剑入鞘,转嗔为笑道:“也对,穷寇莫追嘛。”
黄芩淡淡笑了笑,同意道:“是呀,困兽犹斗。我们的真元都损耗过半,无法再应付意外的强敌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呗。”
此时二人已是从里湿到外,从头潮到脚,随随便便挤一挤就能挤出一大盆水来。
韩若壁招了招手,黄芩便跟着他进去雨棚,二人各自脱下湿衣,将身体稍加擦拭,又从马背上解下包袱,取出干衣换好。
望向高人龙等几人逃跑的方向,黄芩道:“这几个杀手明显比‘黄膘紫骝’厉害多了。”
韩若壁道:“说到底,是他们的阵法厉害。”
黄芩微一沉吟,道:“要练成这样的阵法,绝非朝夕之功,他五人至少在一起习练了数年。”
韩若壁‘嗯’了声,道:“却不知这些原本各自为政的江湖客何时成了一伙的。”
黄芩摇头道:“这谁知道?”
瞧了眼雨棚里的其他马匹,他又道:“他们逃得急,把马落下了。”
韩若壁一边动手解下对方马上的包袱,在里面翻找起来,一边道:“来,咱们瞧一瞧他们都带了些什么,说不定能查出一条半条线索。”
二人立刻动手。
一番搜索过后,韩若壁失望地摇头道:“除了一沓加盖好官府印鉴的空白路引,就只剩下火刀火石、换洗的衣物和散碎银子了。”
黄芩皱眉道:“他们都是老江湖,行事自有一套,不会留下容人追查的东西。”
掂了掂手里的碎银,韩若壁啧声道:“出门在外就带这么点儿银子,也不嫌寒碜?看来他们当杀手真不怎么样,比起‘黄膘紫骝’来,差得远了。“
黄芩笑着‘呸’了一声,道:“大多数江湖人出门在外能吃个饱,混个倒就罢了,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黄膘紫骝’身上的银子多,是之前从‘朔雪庵’掠走的,否则也入不了你的法眼。你信不信,我们这一趟若是栽在他们手里,他们身上的银子肯定比‘黄膘紫骝’的还要多。”
将拿出来的碎银重又塞回到那些包袱中,韩若壁得意笑道:“说的也是,不是苦哈哈的穷光蛋,谁肯把脑袋提在手上玩?而凡是把脑袋提在手上玩的,手上一旦有了银子,花起来也全像流水一样,左手进,右手出,棺材本儿都留不下来。”
黄芩‘哈’了一声,道:“这些你倒是熟悉,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韩若壁‘嘿嘿’笑道:“我带着一批手下,做着没本钱的买卖,他们的心思我怎能不知?你也别觉得奇怪,刀头舔血的汉子,不知道下一趟买卖自己还有没有命在,所以上一趟买卖赚来的银钱,只有花了才是自己的,多半不会留到下一趟买卖时还没花完。”
黄芩皱眉道:“你也是这样?”
韩若壁嘻嘻道:“我这个人不一样,做买卖拿回来的银子,若是兄弟应该分走一千两,我只给他八百两,剩下的二百两我帮他存着,到他要用却没钱的时候,我再给他。都给了他们,他们花得痛快,真到了救命的时候,却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了。”
黄芩疑道:“人为
财死,鸟为食亡。你这么做,他们不和你急?”
韩若壁笑了笑,显然不愿意就此多谈什么,只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黄芩见他如此,便不再追问什么了。
对于他没拿高人龙等几人落下的碎银,黄芩有点儿不明白,于是道:“到手的银子,做强盗的居然不拿,莫不是嫌银子太少,瞧不上?”
韩若壁嘿嘿哈哈的只管笑,不置可否。
瞧他一面笑,一面不住地用手轻抚一匹马的马背,黄芩若有所悟,点头不止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连这几匹马一锅端。”
韩若壁‘嗤’了声,面上泛起嘲色,不屑道:“你当我是拾荒的吗?这几匹马远不如‘黄膘’、‘紫骝’,不过徒增累赘,要来何用?”
黄芩疑道:“难道你不打算把马牵去集市,找一位出价高的买家换几十两银子?”
韩若壁笑道:“太麻烦了,若是眼下就有人在跟前出价,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卖。。。。。。”
黄芩刚想笑话他真是盗贼性子,杀人掠财不嫌麻烦,普通做生意却嫌麻烦,韩若壁已继续道:“不过,也仅只是考虑一下而已。”
黄芩更加疑惑了,道:“钱不要,东西也不取,你何时转了性了?见之不取,思之千里,你可不要后悔。”
韩若壁仰天笑道:“按规矩,如果今日力毙他们于当场,不管多少钱物,我统统都要,但被他们逃了去,我便不要了。”
黄芩讶道:“这是哪来的规矩?”
韩若壁背手身后,在雨棚里款款跺了几步,道:“无功不取,我定的规矩。”
他这个盗匪当得的确是傲气十足。
黄芩念头一转,道:“我们走后,那些人八成会再来,如是把马和钱物原封不动地留在此地,岂不白白便宜回他们了?”
手底下仍顺着马背上的毛,眼睛望向另几匹马,韩若壁不觉一笑,道:“照理说,我该把这些马都杀了,遗尸此地,等他们回来后正好警惩一下。可无缘无故向不会说话的杂毛畜生下手。。。。。。这种事我还真是做不来啊。”
黄芩道:“那就这么算了?”
韩若壁道:“不用急,只要‘如意宝’在我们手里,他们势必卷土重来,到那时,哼哼。。。。。。定叫他们有命来,没命走。”
黄芩道:“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他们再布阵,我们总不至于手忙脚乱了。”
韩若壁‘嘿嘿’笑过几声,道:“那也得他们布得成阵才行。话说,刚才你出手的那一链,可有击中‘黑煞地网’?”
黄芩道:“击中了。”
韩若壁伸了伸舌头道:“能致命吗?”
黄芩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道:“不确定,不过吃了这一链,就算不死,一个月内他也休想再与人动手。”
他这一句话说来,平平淡淡,却别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和坚定。
韩若壁似是被黄芩的信心感染,点头道:“如此一来,少了一人,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再布阵合击了,我们也就无需担心了。”
黄芩傲然道:“下一次,就算他伤好了,在他们布好阵法之前,我们也会暴起杀人。只要杀掉其中一人就够了。没了阵法,他们不算什么。”
韩若壁点点头,一面琢磨一面道:“说起来,‘天罗地网’、‘铁划银钩’都名不虚传,当然,最厉害的当属那个使剑的老头儿了。”
听言,黄芩转身,边往雨亭里去,边道:“你瞧出那人的来头了吗?”
他的声音颇为低沉。
韩若壁微微皱眉道:“如果我瞧的不错,那人应该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剑客‘皂剑天尊’高人龙。他已有很多年没在江湖上露面了,听说是早年投靠了某位权贵,这才销声匿迹的。至于那位权贵是何人,却是不清楚。”
说着话,他也跟到了雨亭里。
默然良久,黄芩的面上阴晴不定,终于道:“高人龙投靠的那位权贵是当年气焰滔天的阉贼刘谨。”
韩若壁愣了一下,脸色忽尔沉凝下来,道:“莫非高人龙是‘三杀’的成员?”
黄芩道:“我只知道他曾为刘谨办事,至于是不是‘三杀’的成员,就无从知晓了。”
“‘三杀’这个组织是刘谨的余孽。。。。。。”韩若壁目光如隼,凝视着亭外,道:“王大人曾说,‘三杀’的人护送‘玄阙宝箓’进入广东后就没了音讯,有可能是出了什么事,被耽搁了。而你我所处之地已属广东界内,如果高人龙真如你所言,早年投靠了刘谨,却居然这么巧,这么寸,在‘三杀’被耽搁在广东的时候,出现在广东的地面上,据此推断他是‘三杀’的成员,倒也十中七八。”
黄芩略加思考,道:“这也难说得很吧。不过如果他真是‘三杀’的成员,那么‘天罗地网’、‘铁划银钩’必然也逃不脱干系。”
微一迟疑,韩若壁回过味来,道:“照你这么说,‘黄膘紫骝’也是‘三杀’的成员了。”
瞥了眼雨棚里的‘黄膘’、紫骝’,他故意唏嘘道:“我说那两个总也赚不够银子的冷血杀手怎舍得收山不出了?却原来是入了‘三杀’的门。”
黄芩撇了撇嘴,道:“天下的冤假错案,有一半都是你这样的人当了捕快以后导致的。”
“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没去当捕快呀。”韩若壁嘻嘻一笑,道:“走黑道的就得像我这样,一有风吹草动,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一次大意,就送了小命。敏感,是保命的第一要诀。”
黄芩心中盘算了一下,殊无把握,道:“可是,‘黄膘、紫骝’二人在江湖上消失的时间是在刘谨服诛之后。难道说,‘三杀’表面上虽然隐匿了,私下里却仍在招募人手,意图扩大组织?”
韩若壁思寻片刻,道:“难道不可能吗?”
黄芩道:“说不好,有可能,但也未必就是这样。当然真若如此,也算歪打正着了。”
韩若壁笑道:“好了好了,你说的话我快听不懂了。我们先假定这伙人就是‘三杀’的成员好了。‘玄阙宝箓’在‘三杀’的手里,想要夺得宝箓,势必要找到‘三杀’,本来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只要他们不露头,我们便极是难办,可现下倒过来了,有了‘如意宝’,不怕‘三杀’的人不主动跑来找我们的麻烦。”
黄芩想了想,道:“只是,‘三杀’要‘如意宝’做什么?”
韩若壁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抢点值钱的宝贝,需要理由吗?”
黄芩白了他一眼。
似是想起了什么,韩若壁补充道:“‘三杀’原本就是刘谨手下的杀手集团,也可能有人雇佣他们来夺回‘如意宝’也不一定。”
黄芩道:“可惜刚才没有斩获,倘是抓住一个两个,倒可以想法子逼问出来。”
“对了,”韩若壁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心底莫名生出一种怪异之感,疑声道:“你是如何得知高人龙当年曾为刘谨办事的?这件事,江湖上从未有所传闻,连我都不知道。”
黄芩一闪神,又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