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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部分

捕快春秋-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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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招牌。
这时候,一道阳光从窗外斜照而入,落在他的脸上,令他的眼睛似乎也闪闪放光起来。
原来,进入韶州城前,黄芩提出他和韩若壁二人一起进去打探消息,未免目标过大,考虑也不够周全,效果定然不会太好,是以最终还是决定各自分头进城。黄芩把黄膘马、身上的武器等一应物件都留在了城外的落脚处,乔装成一般路人进城。宫露白仍按之前商定好的方式进城。韩若壁则怎么也不愿放下他的宝剑‘横山’。所谓人不离剑 ,剑不离人,实乃剑客的第一原则,所以干脆将计就计,就以那身装扮,牵着紫骝马,大摇大摆地走进城去了。毕竟,光天化日下的大街上,纵然是‘三杀’那样的职业杀手集团,也是不愿轻易动手杀人的,而只要不误入敌人的包围圈,韩若壁相信足有自保的力量。
如此一来,三人各按计划:黄芩乔装打扮去打探赵元节的消息;宫露白直接去‘聚宝堂’找郭掌柜打探;韩若壁则招摇过市,作人肉钓饵等着钓‘三杀’这条大鱼。
韩若壁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从楼上观察着聚宝堂,并故意无视聚宝堂门口守着的那两名彪形大汉已不断地抬头,以警惕、凶狠的眼神注视向他这边。
这一回,他以身作饵,正是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是以完全没放在心上。
今日,已经是他第二天坐在这个位置上观察聚宝堂了,因此把门的两名大汉也早已注意到了这个来历不明,带着佩剑的可疑人物。
韩若壁一边瞧着进出聚宝堂的各色人等,一边在心里寻思道:宫露白进去已经有一会儿功夫了,不知道打探的怎样?如果那个郭掌柜当真是幕后元凶,如今发现苦主找上门来,说不定也会花钱买了宫露白的性命。
暗笑了一下,他又想:不过,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把人在聚宝堂里做掉,就算想有什么动作,也一定会等到宫露白离开聚宝堂后,再找‘三杀’之类的杀手行事。是以,盯紧着聚宝堂,绝不会错。
原来,为了避免太过于引人注目,他和黄芩说服宫露白在城外的落脚处等了一日,由他们先一日兵分两路入韶州城,待熟悉、打探过一番,也摸清了一些门路后,宫露白今日才入城,然后就去了聚宝堂。
从昨天到今天,除了宫露白之外,一共只有五名客人进出过聚宝堂,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真可谓冷清了。不过,毕竟古董这种行当基本上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买卖,因而无论多红火,也不可能像其他店铺那样人来人往。
从经验上说,到古董铺子里去的客人,无外乎三种目的买卖古董、赏玩古董和鉴定古董,所以,韩若壁本以为可以很容易地从衣着、神态上推断出进去‘聚宝堂’的客人的目的。他也确实一眼就瞧出了这五名客人中,有一人是纯粹为了赏玩古董去的,还有一人是家道破败,拿家里的古董到聚宝堂换银子去的。
但是,另三名客人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尤其一位文士打扮之人最为怪异。昨日,他来过一次,领了个阔商打扮的客人一起进去了聚宝堂,出来时,那阔商手里就多了一只精致典雅的、雕满了螺钿百宝的紫檀木字画匣,想是买了一卷字画。
说起来,这本没有什么,也可能是那位阔商肚内的墨水实在不够,所以才找了个懂文墨的文士陪他一起去聚宝堂,挑选字画买下,装点门面。
可令人奇怪的是,今天一大早,这名文士居然再度出现在韩若壁的视线里。
这一次,他领着的是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
更令人奇怪的是,那位老者的怀里抱着一只字画匣
一只精致典雅的、雕满了螺钿百宝的紫檀木字画匣。
韩若壁眼光犀利,自然一眼就瞧出那只字画匣正是昨日那个阔商手里的。因此,他起了疑心,不声不响地运起‘六识神通’之术,窥听文士和那位老者的谈话。
当时,只听那文士问道:“昨个儿才收的礼,今个儿周知府就急着把它变成银子,莫非是府上哪里周转不灵了?”
轻轻拍了几下怀中的字画匣,老者摇头道:“老爷说这张李白的《上阳台帖》仿得太真了,连右上方宋徽宗赵佶的瘦金书题签都仿得极逼真,万一被同僚瞧见,当了真就不好了,早点换成银子反倒安生。”转瞬,他脸色沉了沉,语气仍很温和道:“对了,你怎么不帮姓童的挑一张仿得差些的字画买下?”言下大有埋怨之意。
那文士辩解道:“主要是聚宝堂新进的这批赝品字画仿得太真,而且都是王羲之、苏轼、米芾等名家的大作,我挑来挑去,也只能选了李白的,毕竟李白的诗名气很大,字却较为冷门,不显山露水。”
听到这里时,韩若壁已弄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他们是通过聚宝堂做些行贿、受贿的勾当。
原来,对于当朝官员来说,金银珠宝一类的贿赂方式太容易被直接举报、查证,所以,渐渐地演化出了一系列变相的收受贿赂的方式,这种‘赝品真卖’就是其中之一。这种方式是由中间人带领行贿人到特定的古董店铺,花大价钱买下一件不值钱的赝品,而后把赝品送给官员。官员收下的赝品不值钱,也就不存在收受贿赂这一说了。当官员需要银钱时,就通过中间人把赝品再卖回给古董铺子,古董铺子会按当时的卖出的大价钱,扣除一定数额的辛苦费,把银子兑换给官员。其实,在这种方式下,除了古董铺子,当铺也是不错的选择。 
壶里的酒喝完了,韩若壁没有再要,又盯着观察了一会儿,见聚宝堂门口仍是没人进出,也无任何变化,不免觉得有点儿闷,一时开起小差来。 
也许因为‘满楼芳’的酒不够劲,他突然很想喝‘醉死牛’,也突然想到了‘老五’。
那日,就在他和黄芩同宫露白说话的当口,‘老五’匆匆向他们告了别,说还是先去把王守仁交代的另一桩任务办妥为好,但仍是神神秘秘地不肯说明究竟是什么任务。从‘老五’临走前回望他的那一眼里,韩若壁能感觉到明显的不舍之情。
韩若壁想,如果黄芩不在身边,‘老五’肯定不会这么着急走了。
‘老五’对黄芩的敌意也许并不昭彰,但韩若壁一颗七窍玲珑心,又怎能不知?
虽然韩若壁已经把他逐出了北斗会,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称呼他为‘老五’,毕竟,那是曾经跟随了他好几年,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即便面上割舍了,心里也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黄芩呢?
虽然黄芩也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但显然不是他的兄弟。 
一想起黄芩,他的思绪就飞转到了不久之前。大概半个多时辰前,他曾瞧见打扮成普通跑江湖的汉子模样的黄芩,在街角同一个看起来像是本地蛇鼠的小个子男子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从他的位置,当然听不见二人具体说了什么,但看到黄芩别样的神情、体态,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好笑。
这样的黄芩是他之前从没瞧见过的。
韩若壁不禁在心里大为赞叹,想不到大多数时候看起来凶巴巴的黄大捕头,和这些地痞流氓打起交道来居然也很有一套。
想着刚才看到的黄芩的神态,韩若壁耷拉下的嘴角便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正在这时,只听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足有七八个身强力壮,满脸横肉的健汉一下子冲了上来,个个头扎青巾,面上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韩若壁一眼扫过,心知是南华帮的人来了。
见南华帮这些人吹胡子瞪眼一脸凶相,楼上的其他食客知道出了状况,生怕被波及,不等他们呼喝驱撵,已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战战兢兢地绕过他们,仓皇着奔下楼去了。
韩若壁当然不能走,也走不得,因为这帮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韩若壁感觉很是烦闷。 
其实,南华帮派人来找他的茬儿,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是迟早的事儿,但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刚刚想到黄芩的时候来,因此打断了他备感愉悦的思绪,这一点着实令他非常之不痛快。 
当韩若壁不痛快的时候,就会很快让别人变得更加不痛快。
所以,看起来,南华帮的这些家伙眼见着就快倒霉了。
那几个健汉上得楼来,在韩若壁的桌前威风凛凛地叉开腿,一字儿排开,似乎想以这种形式给韩若壁以某种压力。
只可惜韩若壁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见状,其中一人挥了挥手,转眼间,‘南华帮’的帮众又‘呼啦啦’地分左右排开了。
继而,从楼梯走上来一名身着丝质薄衫的中年人。他的模样不到四十岁,脸色黄黑,五官基本还算周正,虽谈不上和善,但也不像其他健汉那般凶悍,从他的穿着、神情就知是正主儿来啦。
中年人不慌不忙上得楼来,左右瞧看了一番后,缓步行至韩若壁面前,然后扬了扬ㄟ字眉,又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道:“我听说,有一位江湖好汉带着宝剑,跨着骏马,连续两天在我们韶州城里招摇过市,还大明大白的在别人的铺子门口踩点,形迹很是可疑。看来,说得就是阁下了?” 
韩若壁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道:“我听说,韶州城里有个大人物,跺一跺脚,韶州城的地皮就会抖三抖,江湖上称他是韶州的仁义大爷,其实他平日里欺行霸市,鱼肉乡里,无法无天、胡作非为。那个大人物,想必就是你的主子了?”
听他此言一出,那个面皮黄黑的为首之人还没怎么样,他身后的一干人等顿时炸开了锅,有的横眉怒视,有的喝骂连连,有的掳袖摇拳,有的干脆就想拔刀子了。
为首的中年人脸色一沉,高喝一声,制止了身后众人的异动。接着,他狠狠地‘哼’了一声,道:“朋友,招子放亮一点,韶州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最近,咱们的地面上不太平,你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最好还是先避一避风头为好。”
韩若壁神色自若,道:“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从来都是别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他一丈,不会在任何地方撒野。但若有人在我面前撒泼耍横,我也不是吃素吓大的,礼尚往来,自然也要对他不客气。”立刻,他目光一凛,又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近来,为了我身上带着的一件古董…‘如意宝’,我几次三番遭人暗算,正憋了一肚子火,你休要再招惹我。”
为首的中年人目光一寒,语气变硬,道:“朋友这话什么意思?”
韩若壁道:“我的意思是,我要走的时候自然会走,你们少来烦我。实话说,对你们‘南华帮’的事情,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只要你们不找我的麻烦,大家自可相安无事。最后,奉劝你
一句,在风头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为你们‘南华帮’招惹麻烦了。”
中年人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如意宝’,先是显出茫然之色,后又面露凶相,嘴角抽动了几下,道:“我不管什么如意宝,宝如意的。你是在江湖上混的,自然该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自家的宝贝自家看管好,若是被外人抢了去,也与我们南华帮不相干。” 
静默了片刻,他一拍手,后面闪出一人。那人手捧一只食盒,迈着流星大步,几下来到韩若壁的桌边,把食盒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为首的中年人以拇指抹了下鼻子,道:“话我已经带到了,是轻是重,阁下自己掂量。这里是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望你好自为之!你若执意不走,那么日后万一发生什么祸事,可别怪我们南华帮不讲道义!” 
说罢,他一声招呼,转身就打算带着一干南华帮众离开。
瞅见来的这位未免有雷声大雨点小之嫌,韩若壁颇感失落。本来,如果对方能再强硬一些,他也乐得和他们起点儿冲突,发泄一下胸中的不痛快。这种时候,他本就找不到任何头绪,闹出点大动静,来个拨草寻蛇,确是没什么所谓。可现下别人并没有对他用强,以他的为人,也就不便单方面挑起事端了。
眼见着‘南华帮’的人要走,韩若壁开腔问道:“且慢。敢问阁下在‘南华帮’怎么称呼?”
脸色黄黑的中年汉子恶声道:“在下姓方,在帮中位居香主一职,你就叫我方香主好了。今日我说的话,你可要记好了,想清楚,否则,日后吃了苦头就来不及了。朋友,这世上卖什么药的都有,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韩若壁轻笑了一声,没再言语。
之后,楼梯上又是一阵响动,这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像根本不曾来过一样。如果不是桌上还留着一只食盒,韩若壁几乎要怀疑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幻觉罢了。
总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韩若壁一边满怀狐疑,一边探手打开了食盒。
果然,如他所料,食盒内分了四格,每一格放有一样物品,分别是枣子,梨子,生姜和芥子,意思就是叫他‘早离疆界’。 
韩若壁失望地摇了摇头,心下暗笑道:亏我以为‘南华帮’有多了不得,也不过是这套老掉牙的玩意儿。
一面慢慢合上食盒,他一面把目光重又转向聚宝堂的门口。
突然,韩若壁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微微一惊,心道:糟糕,被他们如此一打岔,有一刻没能盯着聚宝堂了,也不知漏过什么没有。再者,‘南华帮’突然间派了个香主跑来玩这么一手,是巧合,还是特意替聚宝堂打掩护?唉,这会儿功夫,也不知宫露白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此时,未时已过,再拖下去,城门就要关闭了。
韩若壁已经又盯了聚宝堂整整一天,眼见着街上的不少店铺都开始关门打烊了,于是寻思了一阵,觉得再如此明目张胆地盯着,虽然能给对方较大的心理压力,但实际上对方也在刻意戒备,因此并不容易观察到有用的东西,倒不如现在撤走,被盯着的聚宝堂见状,说不定会突然松懈下来,从而有所举动,那么隐藏在暗处的黄芩,以及得到小艾的消息,来到韶州的‘北斗会’的探子们,说不定反而能寻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想到这里,韩若壁打定主意,起身结账,下楼骑上紫骝马,打马出城去了。
临走时,他还不忘回头瞥了眼聚宝堂门口守着的那两名大汉,瞧见他们满是敌意的目光中,溢满了见到他离去后瞬时放松的情绪。
出了城后,他放开缰绳,任由□的紫骝马撒开四蹄,纵情狂奔了一通。那匹紫骝马神骏非凡,发力撒欢之下当真快如流星,疾似闪电。韩若壁如此这般,绕着大圈子跑了好几个来回,用以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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