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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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若壁努努嘴,表示同意道:“八成就是了。早些时候,我曾听说他被王守仁掳获,后来就没了消息,想来是被那只老狐狸收伏,纳入麾下了。”
黄芩道:“江湖素传,南亭凤掌中一口长刀,有万夫不当之威,而且刀尖起处必有血光飞溅丈外,因此给了他一个绰号‘一丈红’。”
韩若壁嘿嘿笑道:“我记得有种花也叫‘一丈红’,所以,头次听说南亭凤的人可能以为他是个女子也不一定。”
黄芩也嘿嘿笑了起来。
转而,韩若壁道:“你的刀法也很是不错,想不想同他比划比划?”
黄芩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但眼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两道厉芒。
过了快一个时辰,倪少游终于回来了。他喜滋滋地告诉韩若壁,南亭凤终于被他说服了,答应在城外的‘野坟坡’见上一面。不过,和韩若壁说话时,他刻意与黄芩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因为,一扫见黄捕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就感觉后脊梁一阵阵发冷,总担心冷不防被劈上一尺。之后,他推说还有许多琐碎的事情要做,不便相陪,让韩、黄二人自己去见南亭凤了。
野坟坡,是一片荒凉的土坡,到处藤蔓纵横,杂草丛生,除此之外,就有一个挨着一个的、一片连一片的没有墓碑的、光秃秃的坟头。
俗话说,一百零八病,得心病的最难医;三百六十行,跑江湖的最吃苦。在江湖上跑,整日里满世界冲撞,踏遍穷山恶水,历经世态颜凉,自然是极苦的。而这岭南之地向来气候恶劣,因此,常有从北方来的江湖客由于水土不服,一病不起,进而一命呜呼,客死他乡。因为他们举目无亲,也无人帮忙安葬。后来,有些当地的好心人看不过,主动把一些来历、姓名完全弄不清楚的、暴毙的江湖人给草草安葬在了这片土坡下。慢慢的,其他人也学他们的样儿,土坡下的坟头便越来越多了。虽然没有墓碑,但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毕竟,大多数暴毙在外的江湖人是没有机会入土为安的。当然,这片坟地里也混杂有不少和‘南华帮’起了冲突,被打伤致死的江湖客。
顶着快要把人烤焦的烈日,黄芩和韩若壁赶到了这片土坡下。
韩若壁紧皱起眉毛,眯缝着眼睛,抱怨道:“那个南亭凤可真够古怪的,非要选这么个鬼地方见面。”
黄芩脸色平静,额头上瞧不见丝毫汗珠,好像并不惧怕那帜热的阳光。他冷冷道:“你的那个老五,不会是在捉弄我们吧。”
韩若壁摇头道:“应该不会,我信得过他。”
黄芩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可我看他说出这个见面地点时,脸色怪怪的,好像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另外,他瞧我的眼神不太对劲,我担心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脸色怪?我怎么没瞧出来?”韩若壁笑道:“至于眼神。。。。。。那八成是因为他怕了你了。黄捕头,别太多心了。”
二人向四周望了望,只见炎阳晒得地面好像要开裂了一般,蒸腾而起的热气使得远处的景物都有些扭曲了。
倏然间,十丈之外,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掠过。
黄芩警惕的转过头,眼光跟着瞧了过去,但却什么也没瞧见。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黄芩道。
此时,韩若壁也是一脸肃然,道:“你也感觉到了?瞧出是什么了吗?”
黄芩冷冷道:“没有。但是,不用瞧也知道是什么。”
听他这话说得有趣,韩若壁忍不住又问道:“你说是什么?”
黄芩森然道:“不是人,就是鬼。不管是人是鬼,揪出来瞧瞧便清楚了。”
话没说完,他人已‘嗖’的一声窜将出去,背后铁尺也握到了手中。
有一种人,天生就能感觉到危险的存在。只要到了有危险的地方,他们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倘若向他们要理由,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他们就是知道。当然,这种感觉不是每次都会有,可一旦有了,便甚少出错。
显然,黄芩正是这种人。
照理说,他和韩若壁来此地,是为了同南亭凤会面,并非与人拼斗,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一点,黄芩不会不清楚,但是,一到野坟坡,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按照以往的经验,但凡他产生这种感觉时,接下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就见,黄芩飞身掠起,如同雨燕一般轻快地追了过去。隐约间,似乎有两条人影一左一右地,高速地正从他前方的草丛里撤开。
黄芩立即挥了挥左手,示意韩若壁盯住左侧的人影,他自己则追着右边的人影不放。
韩若壁的‘蹈空虚步’比
黄芩的‘流光遁影’更快,所以适才虽然起步稍晚,但已经追到了黄芩身后不远,见到黄芩的手势,当即心领神会。
如此,二人分盯两路。
眼见黄芩紧追不舍,只觉离前面那条人影越来越近,正自盘算下一步要如何行动时,突然间,前面声息全无,好像刚才一直在急速逃窜的人影瞬息间消失了一般。
黄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血液也几乎被冻结住了。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这是一种武功心法,同时也是传说中,江西悍匪‘一丈红’的独门轻功心法!
就在此时,一阵凄厉、啸长的利刃破风之声自黄芩的背后响起,刹那间,大半人高的杂草好像被施了魔法般分左后倒了下去,刀光如练,刀势如洪,直奔黄芩的后心要害而来!
好毒辣的一刀!
倘是换做一般人,在此种时刻,首先想到的一定是借着急速前奔的势头,再发力猛冲,以避开背后猝然而至的奇袭。
但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心法等的就是这样的杀敌机会,又岂会容敌人从前方逃走?
南亭凤的这一招,不知已坏了多少英雄好汉的性命。因为,他此刻刺出去的刀,虽然已是极快,但远没有到达速度的极限,如果敌人想加速从前面逃窜,则正中他的下怀。他的刀,还可以至少加速一倍,任对手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成为他刀下之鬼的命运。
虽然刚才黄芩略显莽撞,落入了敌人的算计,但好在他身经百战,临敌经验极为老到,是以值此危机时刻不但没有慌张,反而格外冷静。
但见,他脚下一顿,看上去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一样,整个人如同一根木棍似的向前摔倒了下去!
这等变化,连南亭凤这样的高手也不免大感意外。
不过,南亭凤可不会让煮熟的鸭子从面前飞走。
瞬时,他手腕一沉,化刺为砍,长刀‘刷’得一声,迎头劈落。
映着耀眼的阳光,刀刃上支出的无数仿佛狼牙般锋利的锯齿正闪闪发亮。
原来,他的长刀和普通的长刀可不一样,刃口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锯齿。
这哪里是什么长刀,根本就是一把‘长锯’!
被这样的‘锯子’砍一下,难怪会飙出一丈多远的血!
不过,黄芩可不是简单地向前摔倒,而是一面向前栽倒,一面错步扭转身体。因是之故,等到南亭凤的长刀砍下来时,黄芩已整个儿转过身,变成脸朝上,背朝下,正面对着南亭凤那柄砍落的‘长锯’了。
见此情形,人如铁板桥一样平行于地面,脚下却依然像生了根一样牢牢扎住的黄芩,手腕一翻,手中铁尺急速摆动,连带着强大的腰劲向上一撩,只听得‘吱吱嘎嘎’一阵怪响,眼见火星乱窜间,南亭凤这志在必得的一刀,就被荡了开去!
没想到黄芩的这一尺撩起来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南亭凤的脸色刷的白了,只觉得手腕一阵发麻,胸口处如同被一只大铁箍给勒住了一般,连气都几乎换不上来了。愕讶之余,他连忙后退开半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也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恢复了正常。随后,他盯着黄芩,心里暗自惊道:这一尺,真是好厉害!
黄芩的下盘虽然稳固,但以铁板桥的姿势挡了南亭凤一刀后也再难以支撑了,于是摔倒在地,随即就地打了个滚儿,拧身跃起,转眼间就扎起一个侧马步,一面调整内息,一边小心地观察着面前的南亭凤。
只见,南亭凤又瘦又高,但由于骨架奇大,身上挂着的那件宽大的土蓝色布衣倒也没显得多空荡。看上去,他的背有一点儿驼,因而头略微向前倾,脸上除了皮就是骨头,一双眯缝眼正恶狠狠地盯着黄芩。
上来就被对方一阵猛攻,进而几乎遇险,黄芩当然肝火大动。是以,待到内息恢复后,也不搭话,抢先上步,口中吐气开声,挥尺就猛击了过去,气势狂野如虎。
南亭凤见状,不急不忙,举刀虚架了一下,转身就走。
黄芩正要抢上去追击,南亭凤突然一扭,旋转着身子,一记回马刀,直斩向黄芩的腰际。
这一招,说起来毫无神奇可言,可谓屡见不鲜,但是在南亭凤手中施展开来,则别具威力。只听刀刃起时激荡空气发出的呼啸声,就知道这一刀上的力道极为沉重,刀势极为凶狠。
这一刀不但沉重、凶狠,而且极快。
快得让人几乎来不及瞧见刀光。
黄芩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刀就已经袭到他的身侧,他甚至已经能感受到这一刀上的罡风、劲气了!
一招鲜,吃遍天。
南亭凤的这一记回马刀是经过无数次的习练与实践的,于他而言,纯熟得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这一招,曾经帮他击毙过许多武功高过他的敌手。
☆、第28回:智得链甲全凭口若悬河,猝然南下竟然另有文章
黄芩刚刚极为惊险地化解掉了南亭凤的一记杀招,才令得局面有所转变,所以,此刻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再回到之前的防守之势了。他明白,这种时候,是宁死也要与敌人抢攻的,否则气势就会被遏止住,战况也将向对南亭凤有利的方向发展。
当机立断之下,黄芩口中怒喝一声,突然团身前冲,连人带尺,如同一枚旗花火箭般‘突’地窜了出去,直扑南亭凤的面门!
这一下鱼跃而出,他的身形高高拔起,因而自然巧妙地避开了南亭凤畜势而发、威猛无俦、已攻达腰际的一刀。
其实,‘回马刀’这种招数本就算不得什么精妙的武学,南亭凤的回马刀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他把这一手几乎练到了如同条件反射般迅捷,以至于在他的意念到达之前,刀就已经挥出去了。
不得不说,这一刀如星漩电飞般,速度快到了极致,力道也重到了极致,大有一刀将对方斩成两段的气魄。但是,也正因如此,南亭凤想撤刀回防,以便换招相抗便万万来不及了。
不过,不管来得及来不及,他都必须马上做出应对,否则,稍有迟疑,黄芩的铁尺就将击中他的面门,他也就性命不保了。
大惊之下,南亭凤的脸色都变了,瞬时顾不得那许多了,双足使出娃儿吃奶的力气猛地一蹬地,身子勉强向侧面飞了出去。虽然样子看上去很是别扭、可笑,但这已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有效的应变之策了。
不过,这一刻,他全身上下空门大开,破绽百出!
相比南亭凤,黄芩则显得冷静异常,招式落空后,一个健步跟了上去。
可是,他并没有着急出招,而是等到南亭凤眼看将要落地,却还没能落地前,也就是旧力已泄,新力未生之际,才突然逼近上前,一尺挥出。
这一尺挥出的时机拿捏得相当精妙,南亭凤竟完全无力招架,只能尺来胸受了。
但听得‘当!’的一声暴起,似是金铁相交之音。
只见,南亭凤好似酩酊大醉了一样,摇晃着脑袋,踉踉跄跄地向后连退出了七八步,才总算站稳了。他胸前的衣服因为吃了这一尺,已如同被刀剑劈砍过一样,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可是,他仍然兀自站立不倒!
黄芩那能够切割人体的铁尺,居然没能伤到他!
黄芩不免当即变色动容,心道:他的护体神功竟有如此厉害?定睛再看时,却不免又好气又好笑起来。
原来,他发现南亭凤被砍破的衣服处,露出了穿在里面的乌光闪闪的锁子甲。
这种锁子甲实乃货真价实的军器,民间是断然没有的,是由一个个细细的、圆形和椭圆形的小环接连而成,一环套住一环,密密麻麻地护住整个躯干。每一个小环都为精钢打造,对刀剑劈砍的防御力极佳,甚至长枪、长矛也很难一下子将其刺穿。
出于有锁子甲的保护,被黄芩一尺劈中的南亭凤没有落下什么外伤,但尺上那股刚猛的内劲还是实打实地击中了他,若非他一身功力精纯无比,护体罡气几达金刚不坏之境,也难免要口吐鲜血,内腑受伤。
由此可见,南亭凤的武功也确实非同小可。
鉴于此前兔起鹘落间来回交锋了好几回,均各自出现险情,到这刻,二人都不免谨慎了起来,没有出手,而是如同商量好了一般一边互相虎视眈眈地瞪视着,一边调息换气。
眨眼间,远处飞速奔来两条身影,其中一条正是韩若壁。
不待二人再度开打,已抢到近前的韩若壁疾疾开腔责问道:“南亭凤!我们都是替王大人做事的,约好了在此地接头,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陡下毒手?”
虽然交手才不过一、二个照面,但南亭凤预备好的几次杀招均未能奏效,而黄芩的凶狠搏杀能力又已令他暗生畏惧,此时正在迟疑中,没敢再度攻上。听到韩若壁此言,他瞥了一眼,阴阳怪气道:“哼,青红皂白我还分得清。”
韩若壁道:“大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到底是唱得哪一出?”
南亭凤忍不住恨恨道:“好一个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且问一问这位黄大捕头,四年前,我兄弟‘一剑横天’周元衡路过高邮时,是不是他坏了我兄弟的性命?我同周兄弟八拜之交,这等深仇大恨,怎可不报?”
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人不信,韩若壁顿时噎住了,转瞧向黄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早知黄芩的手段,而且不消说,江西悍匪‘一丈红’的兄弟绝不会是什么善茬,‘一剑横天’若是穷凶极恶地跑到高邮州挑事,被力保一方平安的黄捕头暗中买了命去也在情理之中。
心里,韩若壁暗道:不知这个南亭凤和那个‘一剑横天’的交情到了什么地步,若然当真是过命的交情,眼下的事倒是有点难办了。
这时,黄芩已皱眉道:“‘一剑横天’周元衡?我倒是听说过此人,江湖上也算有些名头,不过,我不记得曾经会过他。”
南亭凤怒目而视,厉声道:“放鸟屁,你还想抵赖?!除非你不是高邮的贼奴捕头黄芩!”
摇了摇头,黄芩又道:“当然,在高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