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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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亭凤怒目而视,厉声道:“放鸟屁,你还想抵赖?!除非你不是高邮的贼奴捕头黄芩!”
摇了摇头,黄芩又道:“当然,在高邮时,也有很多不曾报出过名号的江湖人与我单挑,其中有没有你说的这个周元衡,我也不知道。这笔帐,你就算在我头上好了。走江湖的,过得就是朝不保夕,拿脑袋换快活的日子,我只能保证,死在我手上之人,我都会让他们尽情施展功夫,死也死个明白。”
南亭凤微微一怔,打量了他一下,道:“这么说,你承认了?”
他觉得这个捕快竟一点儿也不像捕快。
黄芩道:“你若是想杀了我替你兄弟报仇,就尽管放马过来。你若是技高一筹,我也愿赌服输,把命交给你就是。不过,话说回来,我若是侥幸胜出,可不保证能手下留情。”
说话间,他的精神未有丝毫松懈,仍紧紧钉牢南亭凤,以防有变。
南亭凤狞恶一笑,道:“好!你倒是快人快语,若非咱们有仇在先,我南亭凤倒是很想交一交你这个朋友,真是天不遂人愿。”
话未说完,他已改为双手握刀,再度攻上。
就见,南亭凤凭借着腰力,急速地舞动起长刀,刀尖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来回不断搅动,刹时间,刀光如电荡星摇,刀势如泰山压顶,向黄芩整个人压了过来。
这一刀的刀势凶猛无匹,但其中仍隐隐藏有许多奥妙精巧的变化,黄芩瞧在眼里,只是嘴角擒起一丝冷笑,身形则凝然不动,屹立如山。
果然,这来势汹汹,如乌云盖顶般的一刀才使到一半处便突然变招,那如山岳一样雄浑的刀影一敛,忽地化作一左一右两道飘忽不定的刀光,几乎难分先后,快如追风逐电,向黄芩的双肋袭来。
这一变化,若即若离,似有似无,正是南亭凤的一记绝杀,唤作‘相思断’。
原来,这一左一右两道刀光,看似毫不相关,其实却相互呼应,令对手既不能一齐化解,又无法逐个击破,其中最为精妙之处就在两者间那若即若离、似是而非的联系。
相思断,藕断丝连,断为相连,虽然心痛如断肠,却是弃取有度,另辟蹊径。
不过,如被‘相思断’的刀光劈中,断的可就不只是肠了。
还有命!
黄芩双目炯炯,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南亭凤的刀势,就在刀光即将及体的刹那间,突然马步向前,往两道刀光中间的缝隙住踏出了半步!
面对这变幻莫测、奇诡难当的刀势,黄芩居然不退反进!
南亭凤不禁大惊失色。
他从没见过如此应对的敌手。
要破相思断,如同断相思,难就难在要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面对这一招‘相思断’,若是因为看不透其繁复的后招变化,而稍有优柔寡断,就难免要遭受断肠裂躯之痛,而唯有当机立断,深入险地,击其中流,才是破除此招的唯一办法。
若是深知此招的底细,在对战之时予以破解,也就罢了,可黄芩却是在实战之时,全凭眼力、感觉,一下子找到了‘相思断’的破绽之所在,由此可见,抛却武功高低、内力修为暂且不论,光说武学上的见识,就胜过南亭凤不知道多少倍了,因是之故,不由得南亭凤不为之变色。
一般来说,越是变化繁复精妙的招式,越是容易在气势上有所欠缺;而简单直接的招式,则相对气势勇悍,然而后续的变化却又难免有些不足。其实,不止武学,天地万物都依循此理,所谓‘地下东南,天高西北,天地尚无完体’。
黄芩能破解这招‘相思断’,正是基于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所以,他一见到南亭凤的这招‘相思断’变化莫测,难以预料,就干脆弃繁求简,横下一条心,硬碰硬地直接从南亭凤中路突破了。不过,虽说如此,敢在高明的敌手面前这么应对,也是万中无一的角色了。一瞬间,黄芩的那种因此而产生的无以伦比的信心和勇气,一下子形成了任是何等敌手也难以抵挡的气势。
但见,黄芩掌中铁尺轻挑着直刺而出,正朝向南亭凤的中路而去!
此种用尺的方式颇为特别,简直是把铁尺当短枪用了。
中平枪,枪中王,中间一点最难防。
‘相思断’对上了这一尺,就如同毒蛇被打中了七寸一样,顿时锐气全消,原本那凌厉无匹、飘忽难测的攻势立时土崩瓦解。
南亭凤已是慌了神,手足无措间,无奈地将腕子一甩,脱手把掌中的钢刀掷向黄芩,激起一片劲风,只盼得这一下能阻黄芩一阻,同时,他用尽浑身的力气,一个金鲤倒穿波,向后逃遁了出去。
此种招数一看就是无力应对,慌乱中随手而出,大有顾头顾不了腚之态。
因为,他心知从今往后,对在场之人而言,他的‘相思断’已再无半点神奇之处了。
才几个照面下来,还是自己率先以绝招发动攻势,结果却被对手破了压箱底的绝学,还丢了掌中钢刀,落得个抱头鼠窜的下场,这在纵横江西的‘一丈红’南亭凤而言,那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不过就目前的情势,只要能保得住性命,其他的,他都已经顾不上了。
幸好,黄芩瞧上去并没有趁胜追击的意思,看到南亭凤落败溃逃,他只是手腕转动,击落下飞掷来的钢刀,就收起身形,昂首而立了。此刻再看黄芩,那真是不怒自威,态势高峻,端的一派宗师风范,叫人折服。
南亭凤人在丈外,又是气急败坏,又是面如土色,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他口中道:“罢了罢了,艺不如人,我南亭凤今天算是栽了。”
韩若壁朗声笑着上前,打圆场道:“什么栽不栽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南英雄不必气馁。要我说,大家都是江湖朋友,过的也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只要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真刀真枪杀过来,不是那种卑鄙小人背后下刀子,就算不得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我的这位黄朋友是做公之人,其实和江湖上的同道们可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如果说,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断无冲突,但若是谁家越界到了别家的地盘,起一些冲突也不能怪谁不对,是不是?再说,现在南英雄也在为朝廷做事,即便不是公人,也沾了点儿边,应该也明白一些做公人的无奈。这样吧,冲着我的一点儿薄面,大家就不要再为一些目前还说不定的事耿耿于怀了,好不好?”
很显然,韩若壁是替南亭凤搭了个挺不错的台阶,让他下呢。
站在韩若壁身侧的灰衣汉子也开腔道:“南兄,韩朋友说得在理,我看这位黄朋友虽然是个捕快,但也有一身豪侠之气,端的是条汉子。至于周兄弟的事,究竟怎样我们也不清楚,还是从长计议吧。”
南亭凤的脸色煞白,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这时候,黄芩才注意到韩若壁身边之人。
这人身高腿长,长了一副耸肩膀,令得他的脖子看上去总是缩着,形象甚为可笑,但一双眸子精光闪闪,神情气度沉着老练,一望即知绝非易与之辈。
发现黄芩在打量自己,不待他发问,那人已哈哈笑道:“在下姓贺,单名一个立,现下有幸替杨大人做事。”
韩若壁道:“杨大人?杨大学士?”
南亭凤微有抱怨地插嘴道:“是啊,他可是杨大人手下的红人,这一次要不是他在杨大人面前一口咬定非我不可,我又怎么会跑来赶这趟浑水?”
韩若壁听得云里雾里,正待发问,黄芩已‘咦’了一声,道:“贺立?我听说,江湖上有个姓贺的好汉,人称‘鹤冲天’,腿上绝学天下无双,莫非就是阁下?”
那灰衣汉子好像颇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区区贱名,何足挂齿,见笑见笑。”
韩若壁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鹤冲天’,难怪轻功这么好,连我也追不上。”
紧接着,他又道:“你怎么成
了杨大学士的手下了?”
贺立笑了笑,道:“在下这些年没怎么在江湖上走动,就是一直在替杨大人做事。”
望了眼南亭凤,韩若壁对贺立笑道:“哈哈,你我倒是挺像的,找帮手都是非某个人不可啊。”
贺立也跟着笑了,继而道:“这一次,杨大人说有件重要的事交由在下去办,在下估摸着这件事怕是办不下来,就和杨大人说,除非能请来我的一位至交高手南亭凤南老哥相助,否则定然不能成事。结果杨大人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把南老哥给请了来,这一下,我连推辞的借口都没有了,只好硬着头皮出来办事,却苦了南老哥。”
南亭凤扫了一眼贺立,撇嘴道:“确是苦了我了。还至交呢,哪有这么害至交的。”
韩若壁不依不饶,追问道:“杨大人究竟让你们办什么事,竟然如此棘手?”
南亭凤苦笑道:“他要我们去宁王府上偷一样东西出来。谁不知道宁王府如同汤池铁城,里面又是高手云集,还有一代妖仙李自然坐镇,就算我和贺立二人联手,也不会有一点儿机会,所以我才说,这件事是彻彻底底的一趟浑水。”
韩若壁眼珠溜溜一转,笑了笑道:“不是说,李自然已经离开宁王府了吗?正是你们下手的好机会呀。”转瞬,他又“哎呀”了一声,佯装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道:“或者。。。。。。难道说,你们的事情已经办成了?”
贺立也苦笑道:“严格说来,是没办成。但是,如果换个角度看,也算是办成了。只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目下,我们竟又惹来一件更加难办的事,所以才一路跑来了这里。”
韩若壁假装愁眉苦脸,道:“一会儿‘没办成’,一会儿‘办成了’,贺英雄这是和我绕口令呢?我真是越听越迷糊了,宁王府里怎会有杨大人想要的东西?再者,我听说宁王别的本事没有,给朝中官员送礼的本事绝对一流,从来不惜重礼,就怕别人不收。我想,以杨大人在朝中的地位,真想要宁王府里的什么东西,只需向宁王暗示一下就成了,还怕他不送吗?”
长喘了一口气,他又装模做样道:“还有,什么叫做‘没办成,但也算是办成了’?你放心,我和宁王仇深似海,不会泄露你们杨大人的秘密的,只管说来听听。”
原来,发现贺立说到此事就含糊其辞,似是不愿深言,韩若壁就上了心,于是紧追不舍。
南亭凤倒是无所谓,满不在乎地接口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没啥不能说的。宁王这几年一直用金银财物贿赂京官,据说宁王府里有一封名册细录,记载着宁王贿赂过的所有官员的姓名、官职,以及某年某月某日贿赂的财物明细。杨老头的意思是,这么多年下来,朝中已经没有京官没收过宁王的贿赂了,而有这样一份名册存在,一旦泄漏了,皇上定是震怒,若是逐一清剿,必然大伤国力,所以就派贺老兄和我去盗取这份名录,以便销毁。”
见他话已出口,吞也吞不回去了,贺立只得皱了皱眉,心道:罢了罢了。
韩若壁冲南亭凤挑起大拇指,道:“还是南英雄为人痛快,不藏着掖着。”
转而,他又问道:“那什么叫做‘没办成,但也算办成了’?”
南亭凤“嘿”了一声,懊丧道:“先前,我和他曾夜探宁王府,还没摸进门里去就差点儿被那个妖道李自然给活剥了。那个妖道,确有几分本事,幸好贺兄的轻功堪称当世无双,否则那次我们就算是玩完了。过后,我左思右想,实在无计可施,但又不能一直拖下去,后来一合计,干脆去找王大人给想想法子。结果,王大人听闻此事,哈哈大笑,说这件事办起来易如反掌,如果宁王不反,那么这份名册也就无关紧要了,反正连皇上也收了他不少重礼,按说得排在名册的头一位;如果宁王起事,成了,那天下的官员巴不得自己的名字能列在那份名册之上,也就不必提了;而如果起事不成,那么王大人自然有带兵占领宁王府的一天,到那时,他一定会找到并销毁那份名册,决不让‘瓜蔓抄’的惨剧再度上演。”
说着,他面露敬仰之色道:“王大人的话,一言九鼎,所以说这事也算是成了。”
韩若壁笑道:“哈,你们费了老大的劲都没办成的事,竟被那只老狐狸三言两语说没了。”
贺立恨恨道:“那个王守仁,当真是只老狐狸。”
韩若壁‘咦’了声,装腔作势道:“这就是贺英雄你不对了。没错,我也觉得他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但他毕竟帮了你的大忙,令你不必再涉宁王府这样的险地,你该感激他,敬重他才是,怎能在背后叫他‘老狐狸’呢?”
贺立道:“不错,‘宁王府’里高手如云,除去李自然,还有杨清,杨子乔,凌十一这样的一流高手,想去偷一本名册本来就是极为渺茫之事,但杨大人待我不薄,他的请求我又不便推辞,能这么对付过去本来已是很不错了。”
‘哼’了声,他继续道:“可是,王守仁立刻又丢给我们另一个烫手的山芋。”
韩若壁笑道:“他居然支派起你们来了?”
贺立点头道:“正是。他说已经得到密报,李自然不日就要离开南昌,南下办事。他认为在这种紧要关头,李自然离开南昌一事极不寻常,其中必有极大的阴谋,因此让我们设法跟踪李自然,查明后将情况反馈给他。你也知道,李自然何等人物,岂是随便被人跟踪的?这等差事,你说是不是更加叫人头疼?”
说到这里,黄芩和韩若壁这才明白贺立和南亭凤二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韩若壁嘻嘻笑道:“王大人果然是从不吃亏的。”
忽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黄芩开腔道:“既然你们要跟踪李自然,又哪来的闲功夫跑来野坟坡与我们见面?”
急急瞟了眼黄芩,贺立道:“本来,我们自家的事都忙不过来,是没的空闲跑来与你们相见,可偏巧倪朋友特意说明了你们中有一位腰缠铁链,背带铁尺之人乃是高邮州的黄总捕,武功盖世,能力超群,也是王大人亲点来办事的。南老哥的好兄弟周元衡是在高邮一带失去踪迹的。这件事,包括倪朋友在内,但凡和南老哥相熟之人都知道,而根据江湖上的一些秘传,南老哥认定此事与你这个高邮总捕有瓜葛,这才执意答应见上一面,好借机为周兄弟报仇。”
看来,是倪少游把黄芩的身份透露给了南亭凤,引起了二人之前的对决。
这时,南亭凤怨毒地瞪了黄芩一眼。
贺立拉了他一把,又劝道:“要我说,周兄弟的事本就不清不楚,怎能随随便便为此事与人搏命?更何况,在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