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第3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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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提及,只说事关皇家机密,不得有半点泄露。
不过,这本卷宗所属的时间,正好是那个已经不知所踪的“真黄芩”被派往高邮前后,所以江紫台才翻阅到了。
初看到这本卷宗时,江紫台以为这桩大案可能与不明下落的建文帝有关,但现在想来,应该是刘瑾意图在隐瞒行剌事件的前提下,在京城里搜寻那名进宫行刺他和圣上的刺客。而且毋庸置疑的,从他刻意隐瞒案件看来,对他而言,隐瞒行刺事件比搜寻抓到那名刺客更为重要。
当年刘瑾为何要反常地把宫里闹刺客这样天大的事给硬压下去呢?
这就非是江紫台能推断得出来的了。
不过,后来刘瑾服诛时,坊间曾有传言,说刘瑾这个“立皇帝”早就想派杀手暗杀掉武宗那个“坐皇帝”,以便取而代之了,只是没等时机成熟,他自己已经东窗事发,结果被凌迟处死了。
这样说来,会不会是因为刘瑾当时正在暗地里着手策划暗杀武宗一事,却不料被那个来历不明、横空出世的刺客抢了先机,乱了计划。他担心刺杀皇帝这么大的案子,一旦公开,免不得多方牵扯,他就很难对案件保有全权的控制力了,倘若如此,最后万一被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既然刘瑾已经在策划刺杀武宗的计划,就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如此一来,查案的顺滕摸瓜,反倒有可能摸到他的头上,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有可能。
也仅只是有可能。
毕竟,后来刘瑾并没有实施传闻中的刺杀皇帝的计划,但是,到底是这个计划本身就子虚乌有,还是这一次闹过刺客后,因为某种原因令刘瑾改变了主意,取消了计划,就只有死了的刘瑾本人才知道了。
江紫台想,定然是当时京里风声太紧,“假黄芩”才兵行险招杀死了“真黄芩”,摇身一变,成了公门中人,大摇大摆地从刑部捕快以及锦衣卫的眼皮底下离开了京城,前往高邮任职去了。可是,江紫台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假黄芩”在逃离京城后并没有远走高飞,而是真的跑去高邮走马上任,还一当就当了这么些年的捕快呢?虽然,这一点令他很是疑惑,但还有更多的‘点’能因此而吻合在一起,这就表明那位“黄捕头”当年潜入皇宫行刺皇上一事,恐怕是□不离十了。
‘这件事事关重大,得赶紧回去禀告给父亲大人知道。跟一个曾经行刺过皇上的人有牵连,实在是太危险了。再说,宋素卿能够认出黄芩,难保皇上或别人认不出来。万一哪天有人碰巧瞧见了那个黄芩,并认出他就是当年行刺皇上的刺客,那么,曾经试图提携、任用黄芩的父亲怕也很难推脱得一干二净,到时便落了把柄给政敌,那可就真糟了。’江紫台心中闪电般的掠过一连串不详的景象。
之后,他心下一阵惶惑不安,草草地向宋素卿打了个招呼,推说累了,就回船舱里去了。
已是深夜时分,一艘黑灯瞎火、一丝灯光也没有的海船,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行驶在海面上。海上的夜,和陆地上大不相同,在目力能及的范围内,看不到任何灯火烛光,只有满天闪烁不已的繁星。这些平日里在陆地上看起来颇为黯淡的星光,在海上却显得格外明亮。也正是这些明亮的星象,亘古不变的为海上的航船指引着方位。
黄芩、韩若壁皆立于船头,运足目力,向远处眺望着。王直站在离他们身后不远的,从船舱到甲板的入口处。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巧的沙漏。这个沙漏不大,里面的沙也不算很多,估计约摸盏茶的功夫,一边的沙就会完全漏至另一边了。每当一边的沙漏完,王直就会把沙漏整个儿倒过来,让沙再从另一边漏回到原先的那一边。
黄芩和韩若壁都知道,王直是在用沙漏计算时间。他只要在心里记下把这个沙漏翻过个儿来了几次,就能大致知道某段时间内他们的船往某个方向驶出了多长时间。
虽然四周没有任何光亮,但凭借着天上的灿灿星光,黄芩、韩若壁还是瞧见了远处出现的一个黑黢黢的突起,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小海岛。
黄芩转过头,对身后不远处的王直道:“我瞧见前面有一个小岛。”
这时的王直满脸严肃,沉稳地点了点头,向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很快,船速慢了下来。
这时,王直仰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星空的方位,然后一边捏着手指掐算着,一边道:“从方位和我们出来的时间判断,前面的那个小岛应该就是‘鲨鱼礁’了。不过,因为今天的水流顺,我们比预期早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嘿嘿一笑,他又道:“如果克利仙说得没错,科萨蒂十有□就停泊在‘鲨鱼礁’。”
韩若壁眼神飘忽了一瞬,轻皱眉头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克利仙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但看神情和他一个劲摇头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清楚科萨蒂的行踪呀?”
王直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笑道:“你虽听不懂弗朗机话,却是很会猜嘛。你说的不错。其实,是克利仙发觉我们来者不善,一副要找科萨蒂麻烦的模样,考虑到毕竟他们同为弗朗机人,而且虽然他不认同科萨蒂的为人,但彼此间总还有些交往,所以才不便直接说出科萨蒂的藏身之处的。但是,我和克利仙的关系一直很好,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他还是隐晦地说明了科萨蒂的行踪。”
韩若壁道:“怎么个隐晦法?”
王直道:“他说他不知道科萨蒂目前在哪里,只知道不久前科萨帝去了吕宋,目下正在回电白的海路上。你们可能不明白,这海上航行,最怕的就是迷路,所以一般稳妥起见,只要有可能,航船都是沿着陆地的边缘,在近海处行船。可是,从吕宋往我们电白这儿过来,基本走不了靠岸的路线,所以行程最是凶险莫测。也因此,常走这条路线的海船都尽量沿着熟悉的线路走,否则很容易出事。而他们弗朗机人从吕宋往电白这边来时,一般都喜欢走‘鲨鱼礁’这条线路。正所谓走熟不走生,科萨蒂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所以说,克利仙表面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是隐晦地把科萨蒂的行踪泄露给我了。另外,‘鲨鱼礁’离电白港不远不近,对科萨蒂这种又要同来电白港的买卖人做买卖,又不愿被港里的人得知船的踪迹的弗朗机人,无疑是最理想的泊船场所。所以,我认为,科萨蒂一定在‘鲨鱼礁’上,没错的。”
对海上航行的事,黄芩、韩若壁都是彻头彻尾的外行,实在插不上什么话,只得听王直的。于是,在王直的指挥下,这艘船缓缓的向远处的那座黑黢黢的海岛进发。
又向前航行了一小段,黄芩突然手指着远处,道:“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韩若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那是桅杆!那里真的有船!”
王直见真如自己所料,当即兴起,几步上前,运起目力往那个方向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他苦笑道:“二位大侠当真好眼力,我怎么什么也瞧不见?”
黄芩说道给他听:“那里有一个细细的、竹竿一样的黑影,不像是树木,因为那座礁光秃秃的,根本不像有树木的样子。肯定是桅杆。现在还只能瞧见一个尖尖儿,再往前走一段,应该就能看清楚了。”
听言,王直脸色一变,立即快速地做出了一连串手势。
稍后,黄芩、韩若壁感到船头慢慢地转了个方向,没再向‘鲨鱼礁’靠近,而是保持着原有的距离,绕着‘鲨鱼礁’的外围打起转来。
黄芩不解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王直面色沉凝道:“如果你们瞧得不错,就表示从这里已经能够瞧见他们桅杆的尖端了,这么高的桅杆下面一定是瞭望台。既然是瞭望台,理应有人日夜值守,要是我们的船置之不理,继续前行,很快就可能被瞭望台上的人瞧见,并因此产生警觉,对我们接下来的行事则极为不利。当然,负责瞭望之人也可能经常打盹偷懒,可我们实在没有必要冒着被科萨蒂发现的风险这么做。”
喘了口气,他一边以手势指挥船只,一边又道:“我打算先绕到另一边去,在浅海处找个避风的、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先下锚,换小船,然后从后岸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他们那里去。对了,你们都会水吧。”
黄芩、韩若壁均点头道:“没问题,就照你说得办吧。”
转眼间,这艘船只在黑夜的掩护下,缓缓地向‘鲨鱼礁’的后岸驶去。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后,船悄没声息地驶到了一处浅海。
指挥船员小心地降下铁锚、放落小船后,王直对黄芩、韩若壁道:“来,我们换小船,准备上礁吧。”
转身,他又叮嘱船上的几名副手好好守住各自的位置等他回来,然后就带着黄芩、韩若壁上
了早已备好的小船。
没多久,三人到达了‘鲨鱼礁’的后岸边,韩若壁仰头一看,不由得心下叫苦不迭。
原来,‘鲨鱼礁’的后岸边尽是些悬崖峭壁,嶙峋怪石,根本没有一处可以停船上岸的地方。
转头,他看向王直。
王直神色如常,显是早有准备。
按部就班的把船划到一块巨大的岩石边上后,王直利索地将上小船前就准备好了的钩索的索头用力地抛了上去。可是,转眼间,索头又滑落下来。王直不紧不慢的又试了三五次,皆是如此。直到第七次,只听得‘咔嗒’一声响,索头上的钩爪不知是钩住了岩石上的哪一处凸起,或哪一处凹陷,总之终于固定住了。
用力拉了拉,确信足够牢固了,王直才道:“一起上的话,我怕钩索吃不住力,还是一个一个上比较稳妥。我先上去。”
说罢,他手脚并用,极快地攀爬了上去。
黄芩在下面仰看着王直瘦削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在巨石的远端消失,和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
突然,韩若壁道:“你的心跳得真快,是怕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洋洋得意的意味,但又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含情脉脉的关切。
此刻,韩若壁已紧紧地贴在了黄芩的身前,是以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跳加速。
摇了一下头,黄芩道:“不怕,只是有点儿兴奋,也有点儿紧张。你呢? ”
韩若壁滑溜地笑了笑,道:“你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黄芩一挑眉毛,道:“当然有,又不是神仙,怎可能不紧张不过,不常有就是了。上一次我的心跳得象现在这么快,已经是很多年前了。毕竟,如果那个科萨蒂真在这里,就意味着我们马上要同李自然再度碰面。你不紧张吗?”
韩若壁得意一笑,道:“说实话,我的心跳比平时还要慢一些。你说我紧张不紧张?”
黄芩耸了耸眉毛,道:“那就是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韩若壁‘嘻嘻’一笑,道:“你倒是奸猾,确实不一样。我的功夫比较特别,紧张的时候,心跳反而会变慢,和一般人的反应正好相反。”
黄芩‘嗤’了一声,笑道:“原来你也和我一样。”
韩若壁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做我们这行的最怕犹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像眼下这种原本已经想好了打算放弃,后来却因为各种原因又要继续去做的买卖,都是很不吉利的。”
黄芩胡乱地揉了一下他的脑袋,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
韩若壁理了理头发,道:“昨夜,我做了一个梦,很不顺的那种,因此有了一种非常不愉快的预感。”不待黄芩出言反驳他,他已然又道:“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我的预感一向不怎么灵验,只盼这一次也能保持一贯的水准就好。”
二人相视苦笑了一下。
这时间,钩索突然左右大力地摆动了几下。二人心知是王直已经爬上去了,在招呼他们也快些上去。立时,二人不假思索,抛下杂念,沿着钩索,先后一溜烟地爬上了‘鲨鱼礁’的后岸。
一路上的路都极不好走。
其实,很客观的说,那里根本就没有路。
对于轻功超绝的黄、韩二人,这样的情况倒还罢了,可对于王直,真是让他吃尽了苦头。不过,好在他年纪虽小,忍受痛苦的能力却绝对是超一流的,一番跌跌碰碰,连滚带爬地冲撞下来,除了身上多了无数擦伤青肿,竟没拖什么后腿。
路虽不好走,但什么人也没遇到,这方面倒算是畅通无阻了,这大概是因为科萨蒂没想到有人能从后岸登岛吧。
这座‘鲨鱼礁’真是名副其实,完全是由一堆堆被海水、海风冲刷成各种奇形怪状的礁石构成的小岛。岛上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几乎瞧不见任何树木,到哪儿都是光秃秃的。
同‘放鸡岛’相比,‘鲨鱼礁’实在很小,因此,黄芩、韩若壁他们三人很快就逼近了前岸。之后,三人小心翼翼地隐蔽在一块大礁石后面,探出头来,查看前岸的情况。
前岸是一个弧形的港湾,港湾的外侧是一片天然形成的沙堤,大概只有十余丈宽。沙堤外的海面风急浪大,并不适合停船,可一旦绕过了这条窄窄的沙堤,进入到‘鲨鱼礁’的港湾内,则突然间风平浪静了。湾内的海水不深不浅,简直是绝佳的天然良港,倘是有心想造,怕也造不出这样的地方来。
天功才真是神奇!
现时,这个港湾里正停泊有一艘大船。这艘船,从船体和帆的形状、式样看来,一望便知是异族的船只。远远望去,就能看见船头安置了一门巨型火炮,长逾六尺,巨腹长颈,威武不凡,模样与朝廷常用的土炮大不相同。
岸的远端一侧有光亮和人声传来,想来是船上的人嫌船舱里狭小,老窝在里面不舒服,因而出来外面安扎下来。
从黄芩、韩若壁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很难看清楚那些人在做什么,但听声音好像很热闹。
一见到那艘船,王直的眼睛便闪闪发亮了起来。他压抑住心头的兴奋之情,道:“看!我猜得没错,科萨蒂果然就在这里,那就是他的快船。”
☆、第45回:围点打援红毛番鬼易斗,图穷匕见朱雀元神难缠
王直的声音有些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出于亢奋。同时,他下意识地绷紧起浑身的肌肉,看样子,是有些跃跃欲试了。
韩若壁先是目光奕奕地望向发出光亮的远端,转瞬,又皱起眉道:“人是在那儿没错,可那块地方太宽敞、太平坦了,几乎没什么可以拿来遁形、藏身的,难道要大摇大摆地冲上去与他们拼命吗?这恐怕也太托大了吧。”
王直连连摇头道:“冲上去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