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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部分

士子风流-第163部分

小说: 士子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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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徐谦被叫了进来,这书房很是敞亮,徐谦打量了片刻,见杨廷和正看着他,他连忙作揖,道:“学生见过大人。”

“唔。”杨廷和眼皮子抬了抬,朝徐谦熙和一笑,道:“坐下说话吧,这里不是公堂值房,所以也不必拘谨。”

徐谦欠身坐下。

杨廷和靠在椅上,慢悠悠的道:“你的文章,老夫看过,很不错。”

徐谦忙道:“学生惭愧。”

“惭愧谈不上,就事论事嘛,此次老夫点你为会元,并不是和你有什么交情,既是抡才大典,自然是只看文章不看人,你的文章,丝丝入扣,如细雨绵绵,便是老夫,也不由问之击节叫好。”

话音一转,杨廷和又道:“可是话又说回来,文章做的好,才能金榜题名,才能入朝做官。可是官做的好不好,却在于德,蔡京也是饱学之士,可是又如何?便是那汪峰,又何尝不是二甲进士出身,学问也是极好,由此可见,学问只是敲门砖,可是处世之道,凭着学问却是不成的,于是圣人才推崇教化,而教化以德先行,也就是这个意思。你年纪还轻,学问虽好,却要谨言慎行,心中怀德,日后才大有可为。就如这内阁的蒋学士,便是至诚的道德君子,你多向他学习才是。”

话里话外,分明是说徐谦缺德,所谓缺什么补什么,杨廷和显然觉得徐谦德行不好,才说出这番话,有点当着和尚骂秃驴的意思。再者,他突然提及蒋冕,又不知是什么意思。

不过徐谦跑过来,本就是装孙子的,再过些时日就是殿试,徐谦的心力自然都放在那上头,也没功夫和杨廷和闹什么矛盾,于是道:“是,学生谨遵大人教诲。”

杨廷和笑了,随即道:“很好,你能听教,老夫就很欣慰了,殿试可准备好了吗?”

徐谦道:“学生近来在家里温习功课。”

杨廷和又点头,笑道:“学而时习之嘛,天赋其实并不紧要,最重要的是读书的态度,此次你殿试有望进入一甲,便是忝为一甲一名,也是大有希望,将来迟早要进去翰林的,闲话就不多说了,老夫待会还有许多事处置,将来……老夫愿在翰林能见到你。”

翰林院……

徐谦心中一热,只要考得好,进入翰林是板上钉钉的事,一旦进了翰林,那就是庶吉士,庶吉士其实还不算正式的官员,只算是储备官员,和各部的观政士一样,只是实习而已,可是一旦成为庶吉士,到时再放出去做官,前程却是远大无比,就比如当朝的内阁阁臣,几乎全部都是翰林庶吉士出身,每隔三年,进入翰林的庶吉士也不过寥寥十人左右,可是内阁大臣,却几乎是每隔五六年换一次,庶吉士入阁的机会很高,就算不能入阁,那也该是封疆大吏,部堂元首。

现在杨廷和突然提出庶吉士,在徐谦耳里,却隐隐有些不同的意味,似乎是杨廷和要办一件大事,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如若不然,这个庶吉士只怕……

徐谦不露声色,杨廷和既然已经表露出送客的意思,便道:“是,多谢大人美言,学生告辞。”

徐谦告辞出去,出了杨府,心里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次对话虽然很是平静,可是他的心里深处,却好像发现一股巨大的阴谋,正在酝酿,他抬抬头,看了看天,天色阴沉的可怕,满是阴霾的天空黯淡无光,教人有些心慌。

送走了徐谦,杨廷和只是莞尔一笑,随即拿起了书桌上的纸笔,唰唰的写了一个便笺出来,他咳嗽一声,从书房边的一个小暗室里便走出了一个书生,这书生生的颇为潇洒,给杨廷和行了个礼,道:“杨公有何吩咐。”

杨廷和手指按住桌上的便笺,道:“时候到了,这份便笺,立即送出去,告诉赖常,从明日起,他将名扬天下,自然,这内阁也该挪一挪了,总是这么几个人,一潭死水的,看着教人心烦。”

书生上前几步,拿起便笺,他并不去看,而是立即收入袖中,随即朝杨廷和行礼,道:“学生这就去办。”

杨廷和朝他笑了笑,道:“快去快回吧,待会儿请几个老夫的故友来,新任内阁大臣的人选,还要再推敲一下为好。”

第二百八十三章:朕要他死

次日清早,一份奏书递入宫中,正为赐婚的事烦心的嘉靖拿着这份奏书,龙颜大怒。

准确的说,这是一篇弹劾奏书,矛头直指嘉靖,而弹劾的内容只有一个,皇帝克继大统,无父无亲,当以天道为父,以苍生为亲,天子只有公情,没有私情,何以陛下只顾念私情,只想着生父,而不顾念礼法?

表面上,这份奏书语气委婉,可是比起那种当头大骂的奏书具有更大的杀伤力,有人……终于向嘉靖摊牌了。

嘉靖将这奏书狠狠的抛在地上,冷冷一笑,红着眼睛只说了一句话:“叫黄锦,叫朱宸!”

过不了多久,黄锦和锦衣卫指挥使朱宸便拜倒在暖阁,一动不动,吓得大气不敢出。

黄锦乃是东厂厂公,朱宸乃是兴王府旧人,素来受嘉靖重视,除掉江彬之后,便登上锦衣卫指挥使的宝座,这个人很是低调,平素沉默寡言,以至于许多人都忘了,在这京师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二人都没有做声,只是趴伏在地,纹丝不动。

嘉靖却是动了,他站起来,脸色露出几分狰狞之色:“赖常这个人朕平素并不清楚,你们知道吗?”

黄锦和朱宸对视一眼,朱宸道:“是正德二年的三甲进士,此后入吏部观政,三年放高安知县,五年升桂林知府,此后调入京师,忝为都察院浙江道道官,家有一妻一妾,有子二人,平时深居简出。”

嘉靖眯着眼,仔细在琢磨朱宸的话,他随即冷笑:“一个三甲进士,怎么升迁这样快,他的座师是谁?”

朱宸犹豫了一下,道:“当时他中进士的时候,宗师乃是蒋冕,此人也是广西人。”

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蒋冕!

这份奏书,所用的措辞,与蒋冕从前的一份文章一模一样,再加上这个人的背景,想说蒋冕和他没关系怕都没人信。

嘉靖显得有些焦虑,不安的道:“他平时和蒋冕平素走动的近吗?”

朱宸沉默了一下,道:“倒还尚可,虽然没有经常往来,可是逢年过节,却都会去拜会。而且,朱宸调回京师,确实和蒋学士有些关系,听说……是蒋学士保举。”

这是最通常的宗师和门生之间的往来,虽然关系并不亲密,却又藕断丝连。

嘉靖冷冷道:“不是蒋冕,指使他的人,断然不是蒋冕。”他立即做出判断,随即道:“可是朕却知道,有人借着这个人来做文章,这个人好厉害,先是将蒋爱卿当年的考试试题来主持这次会试,让蒋爱卿的文章公布于众,引起众人瞩目,再抛出这个赖常来,偏偏这个赖常的身份敏感……”

黄锦笑吟吟的拍了一记马屁,道:“即便如此,陛下还不是一眼看出了对方的手段,陛下圣明。”

嘉靖冷笑,呵斥道:“你懂什么,这并非是阴谋,而是阳谋,朕不管看出没看出对方的意图,都无能为力。”他深吸一口气:“摆在朕面前的,眼下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对这个奏书无动于衷,可是一旦无动于衷,等于是鼓舞了那些妄图反对立庙大臣们的心意,如此大胆放肆的奏书朕都不追究,那么明日、后日,这样的奏书就会像雪片一样到朕的案头上来。”

嘉靖走了几步,目光中掠过了一丝冷冽:“可要是朕收拾这赖常呢,一旦收拾了他,那么朕就进了他们的圈套,有人巴不得朕收拾赖常,所以……朕现在是进又进不得,退又无路可退,除非妥协,否则此事怕是很难善了了。”

黄锦连忙道:“那么陛下的意思……”

嘉靖冷冷道:“既然无路可退,那么就收拾了这赖常吧,厂卫动手!”

黄锦和朱宸毫不犹豫,齐声道:“奴婢(卑下)尊旨。”

嘉靖背着手慢慢踱了几步,抬起眸,那眸光杀机重重,一字一句的道:“随便捏造个罪名,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朕不信没有把柄,查一查他有没有贪墨,有没有渎职……”他冷冷一笑,咬牙切齿的道:“朕要他死!”

黄锦和朱宸俱都打了个冷战,却都异口同声的道:“遵旨!”

……

朱宸已经飞快入宫,紧接着整个厂卫都变得如临大敌起来,紧张部署之后,一队队的校尉包围了赖府,随即破门而入,如虎狼一般直接拿人。

赖常似乎早料到有今日,却也表现平静,乖乖就范,束手就擒。

只是这时候,同样一份密报,送到了内阁。

坐在书房里,杨廷和好整以暇的看着密报,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坐在椅上,似乎是在等待什么,片刻之后,毛纪小心翼翼的开了一条门缝闪身进来,他开门见山的问:“大人,宫里果然是反应过激了。”

“坐吧。”杨廷和压压手,显得有几分倦意,慢悠悠的道:“陛下的反应,和老夫所料的一样,他没有其他路走,既然如此,那么索性将这股子闷气发在赖常身上,赖常的家眷,都要好好抚慰,过几日,让他两个儿子到老夫府上来读书吧,他现在已经下了诏狱,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自己了,这个人性格坚忍,老夫料来不会有什么差错,现在,就等外头的反应了,是了,蒋冕得到了消息吗?”

毛纪道:“蒋冕在内阁的几个心腹,已经被我找了个借口打发出去公干了,在下值之前,不会听到什么风声。”

杨廷和微微一笑,道:“其实他知道不知道,都没什么相干,就算知道,他除了坐以待毙,又能怎么办?他年纪大了,是该回乡养老了。”

杨廷和阖上眼睛,道:“其实他若是致仕,却也不是坏事,至少这身上的担子,总算是撂了下来,真正煎熬的是老夫和你,嘉靖朝,老夫已经越来越感到步履薄冰了,当今皇上,望之虽是明君,可是近里看,却恰恰相反,老夫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往后,你我会更艰难,可是我等深受国恩,岂可只顾念自身的安危,功名利禄,老夫早就看的淡了,可是有些事,却依旧放不下,你能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毛纪点点头,道:“杨公的心思,正是我的心思。”

杨廷和笑了:“那个徐谦,死死盯着,不过老夫谅他不敢轻举妄动,老夫能轻而易举让蒋冕垮台,就能轻而易举取了他的功名,这个时候和老夫做对,他讨不到什么好,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让人看着吧。”

毛纪又是郑重点头,心里想:“杨公现在对这徐谦,是越来越重视了。”

杨廷和靠在了太师椅上,陡然又想起什么,道:“那个桂湘,如今和徐谦越来越紧密,其实小小桂湘不算什么,只是这桂湘背后的人,老夫颇有些忌惮,他们这些人,蛰伏在朝中,野心却是不小,也要小心提防。”

留下这句话,杨廷和拿起了笔,一副准备埋首案牍的样子,毛纪识趣的站起来,道:“我这就去布置。”

……

徐家的院子里,徐昌等人自然是去各忙各的了,除了乖乖在书房里听何心隐授课的徐晨,整个徐家只剩下了徐谦和桂稚儿,新婚燕尔,自然是恨不得每日相伴在一起,可是这时候,徐勇却是回来了,直接将徐谦拉了出来,低声密语几句。

徐谦听了徐勇的话,道:“当真吗?”

徐勇点头,道:“千真万确,厂卫内部都已经疯了,四处出动,在搜寻罪证,就这人手还不够,北镇府司还特意调了几十个路政局的校尉去,叔父觉得这件事不小,让我来知会你一声。”

徐谦眯起眼来,道:“我知道了,堂兄你忙自己的去吧。”随即忧心忡忡的回到房里,桂稚儿见他脸色有异,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徐谦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通,随即叹了口气,道:“蒋学士完了。”

桂稚儿沉默片刻,道:“夫君打算怎么做?”

徐谦双手一摊,道:“还是请桂小姐拿主意吧。”

桂稚儿扑哧一笑,嗔怒的看他一眼,道:“你这个人也真是,贱妾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拿什么主意。不过嘛,贱妾奉劝相公,这件事,相公最好不要管,从陛下的过激举动来看,陛下也已经深知已经回天乏术,所以索性出出气。既然连陛下都已经不抱希望,相公早在风口浪尖上,怕早就被人盯上了,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不可,不过话说回来,相公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为自己争取一些好处。蒋学士垮台固然可惜,可是夫君能从中分一杯羹,至少事情还不算太坏。”

第二百八十四章:完了……

损人利己又或者损人不利己,这其实都是徐谦为人处事的风格,他的原则一直都是管你们有没有原则,徐某人却是没有原则的。

可是让他踩在蒋冕的尸体上分一杯羹,心理压力还是蛮大的,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还真是不太容易。

可是当桂稚儿抛出这么个诱惑来,却是让徐谦心动了,他突然意识到桂稚儿的意思,也明白桂稚儿的打算。

徐谦最后吁了口气,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句话还真有道理,罢了,作壁上观吧,权当是看戏。”

这出戏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京师震动!

虽然厂卫公布于众的消息是赖常因为贪墨钱财而被收押,而事实上,赖常虽然在御使的任上还算清廉,可是在知县、知府的任上,银子可没少收。可问题还在那份奏书上,所有人都知道,赖常的悲剧绝不是来源于手脚不干净,而在于那一封声色俱厉的奏书。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份奏书便流出了宫里。紧接着,无数人争相观看、传抄。

这是一份很简单的奏书,可越是简单就越是让人记忆深刻。这也是一份鹦鹉学舌的奏书,大家早已对蒋冕的那篇文章烂熟于心,而这篇奏书与那篇文章除了词句不同,可是意思却是出奇的一致。

于是,京师像是沸腾的热锅,顿时变得不安起来。

赖常有什么错?言官风闻奏事,便是说得再大逆不道也绝不能治罪,更不必说,还是出动厂卫,这分明就是迫害。

更重要的是,皇帝无疑表明了在大礼上的决心和态度,皇帝已经十分坚决的告诉天下人,他将生父立于太庙之上的决心没有动摇。

这些日子,官员和读书人都和疯了一样,各种各样的流言犹如滔滔江水,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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