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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不爱江山爱娇颜-第16部分

小说: 不爱江山爱娇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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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笑看霜花、说要与她结发一生的人……他是否也因她的离去而伤心?

    “在想狄无谦?”

    “嗯。”

    “玉如霞清楚你和他之间吗?”

    “我不知道。”曲珞江没有察觉他话里的异样,她整个人仍沉迷在想像那片浩大的霜林。玉如霞不是她关心的,携石下山回曲家后该怎么做也不是她在乎的,眼前她所惦念的,全是那些留不过一季的白霜。

    这时,关外的琉璃花该全数谢尽了,只是不知她心所悬的伊人可好?

    回栖枫山两天后,甄铭走了。

    巫青宇点了一把火,烧掉了甄铭的遗体。曲珞江沉默地在崖边跪了一夜,从火焰熊熊到灰飞烟灭,心里翻搅成更深的茫然。

    “曲家的人在山下等你,走吧!”

    “师兄!”她不情愿地站起身,抹掉淌在她脸上的泪。

    “难道你要逃避你的责任?”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多陪陪师父。”

    巫青宇沉默了一会儿。“你还是走吧!真要帮师父,就麻烦你转告曲大夫人师父的事。”

    “师父不会想这么做的,师父恨她。”

    “你不想说就算了。”巫青宇无视她的抗议,垂手把香拈上。

    “如果……”曲珞江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这么做,你会不会对我失望?”

    “是你的决定吗?”

    “嗯。”

    “我会支持你。”巫青宇微笑。“你知道的,无论如何,我会站在你身边。去吧!这边事情结束,我会去找你的。”

    夜间春雨,雨水浸透了树枝的每一寸,滴滴塔褡地落在狄无谦的心里。

    “主人。”不知何时,房总管抱着狄雪阳,悄然站在房外。

    起身接过女儿,见房总管还站着不动。

    “还有其它事吗?”怕吵醒狄雪阳,他压低声音问道。

    “主人,仓库那一带的工程已完工。”

    “嗯。”他点点头,怀里的狄雪阳翻过身子,睡眼张了张,喃喃唤了一声,倚在他身上打个呵欠。

    这些日子,他和狄雪阳之间是愈来愈亲密了,这种转变,连他也不禁困惑。

    “姜夫人那边,也把宴客的名单拟好了,主人可要过目?”房总管问道。

    “不了,这事你看着办吧!”把女儿抱上床,他头也不回地答。

    “大少爷和少奶奶也会赶回来。”

    “我知道。”

    “那么这次请宴预计支出的帐目……”

    替狄雪阳盖上锦被,狄无谦转过身,脸上深刻浮现了多日来的疲倦,还有那从不在外人面前流露出的伤痛。

    房总管有些不忍,但这种忙是谁都帮不上手的,他只能默默等着主人下命令。

    没有人对颖儿那件事发表任何意见,就像六年前夫人只身死在房内,这两件事都是不可碰触的禁忌。狄家给了颖儿的双亲一笔优渥的抚恤金,看似都了结了,但房总管了解狄无谦,事情并没有结束;金钱的补偿还不够,以狄无谦的原则,他会找到凶手,血债血偿。

    但就苦在凶手一直没能寻获。

    房总管害怕,凶手就是狄无谦最爱的曲珞江……那么,杀了她,也就等于间接毁了狄家。会这样想并不夸张,从狄无谦敢在长老会上提到婚约之事,甚至不惜以狄家堡主身分要挟众人,房总管就晓得他对这段感情有多么认真。

    “要你办的事,结果如何?”

    “大江南北五百家首富全都清查妥当,郢州曲家,确实有个庶出的珞江小姐。明年年初,将嫁入扬州樊记。”他等着狄无谦会有任何接近咆哮怒骂的反应,但后者只是木然地接收着消息。

    “樊记和曲家?这两家要是真联姻,势力不容小觑!尤其曲家,狄家好像还有一笔帐没跟他们结清,是不是?”他的思路清晰依旧,只有表情让人看不清。

    “是。”

    “说说我要找的人吧!为什么在这之前,都查不到她的出身?”

    “曲家在她出生没多久,就把她送去了栖枫山;直到樊记和曲家决定联姻,她才离山回家。有关她的来历,还是派人追问了曲家几个资深仆奴,才知道的。这女孩纯然只是曲承恩无数妻妾中的一个孩子,就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特别被送走。”

    良久,他只是咀嚼这个消息……或者那就是曲珞江一直冷漠,且能毫不犹豫地举刀刺向颖儿的原因。生于这般情义淡薄的家庭里,或者只有冷血才得以存活吧!

    最后一滴雨水沿着花窗跌落叶梢,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狄无谦抬起头,脸上仍是一片混沌。夜更深了,房总管早已离开,他注视一片阴冷的黑夜,心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而今天,又是她离开的第几天了?

    怀里掏出的荷包泛着花香,在他指间轻轻摇晃着。他无法不想起曲珞江笑起来的模样、她的眼泪、她的娇柔,难道全是做假?

    那如霜花般美好的一切,随着颖儿流淌的鲜血,全都变了样。

    一阵心痛锐利地撕开他的胸口。狄无谦捧住脸,这伤与痛,没有人帮得了他,除了严令自己不哭这一项,其它的,他无能为力!

    所有凶手的指标全都指向曲珞江,这一生,他从来没有跌得这么惨过,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再站起来?

    长老会上和姜幼玉的那个赌约不再是个愚蠢的笑话,他还一字不漏地记得他说过的傻话,他含怒笑道:“好!如果珞江真为七采石而来,那么要我娶如霞,心甘情愿!”

    “呵呵……”他笑起来,谁知这傻话竟是真的!不过一个午后,他眼里的世界全乱了步调。深信不疑的女人背叛他,为此还赔上无辜的一条命!

    颖儿在朝霞阁一待五年,那女孩的聪敏慧黠,堡内有目共睹。为此,玉如霞关在房里哭了大半日,他竟只能拣起这个荷包,连忿怒都手足无措。

    当心痛已到峰顶,他只能嘲弄地翘起嘴角。

    一等他和玉如霞成婚了,届时他会亲自下江南了结这桩事。驱使他这么做的,竟然不是单纯对曲珞江的怨恨,而是他身为狄家主人的权责。

    迎娶玉如霞是责任,了结他和曲珞江之间……竟也是责任。

    “责任……”他盯着狄雪阳无邪的睡颜,浮起一个哀凄的笑容。

    “原来,这一生不会背叛我的,才是这两个字。”

    郢州,曲家大院。

    看着那对上好的瓷瓶被用力砸在地上,曲珞江没吭一声,无动于衷地看着曲承恩青筋暴突的脸。

    “我不嫁去樊家!”再一次,她重申从今早踏入曲家之后的重要决定。

    原来答应师父的计划并不是这样子的,在联姻这桩事上和曲承恩撕破脸后,她应该直接坦言要回曲家,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她只想要回她的自由之身。

    随着甄铭一死,那附在她身上的禁锢似乎也消失了。下山的这一段路上,她手握七采石,第一次看清楚,她十多年来被人操纵的生命。

    也是第一次,她有着强烈的渴望,想掌握自己想要的东西。

    依她从前的个性,此桩婚姻不予理会便是,但她无法忍受自己和另一个男人有所牵连。樊曲两家联姻之事早在说定之时,便在江南喧腾一时;早先她还能置身事外,是因为她不在乎,但如今不一样了,她要这一切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丝的牵挂。

    待此事了结,她将把七采石还回狄家,然后,坦然地面对狄无谦。

    她要嫁狄无谦,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她不容自己再是个没主张、没未来的筹码。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不、嫁!”没有女儿家的娇态,她一字顿着一字,昭示的全是不容人置疑的决心。

    “当日,是你亲口答应这桩婚事的。”

    “那不是我自己的意思。”不受曲承恩的影响,曲珞江逼视回去。

    曲承恩在石子和她的脸上来回流转,有焦躁、有不安,更有面对功亏一篑的忿怒。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取消樊家的婚事!你还有七八个女儿,随便找个人编派过去!”

    “荒唐!哪有女儿家自作主张自个儿的婚事?办不到!我不准你这么做,听到没有?”

    看着曲承恩狰狞的一张脸,她突然笑了。

    “你比谁都明白,你从来就没有权利命令我做什么!”

    曲承恩审视她讲话的神态和语气,眼神愈显阴沉。

    事情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生,一定有什么改变了她的想法。女人在他眼中是最愚不可及的动物,她们只兴感情用事那一套,其它的什么都不行。

    “你不嫁去樊家,是不想?还是不能?”他冰冷地问。

    她眼神一闪。“那也是我的事。”

    “贱人!就跟你娘一样,只会反抗我!”

    她什么都没说,脸上的表情却在被辱骂时变得鄙夷。

    “污辱一个死去的人对你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让我更轻视你罢了!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知道!”

    “但你是女人!”曲承恩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个女人,你凭什么作主这一切?”

    曲珞江无意在此时对他受害的尊严补偿些什么,只因那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我随时可以把七采石转卖给苏杭扬州的任何一家大贾,该怎么做就看你了!”

    “你敢!”

    她迳自走出,回头不忘对曲承恩报以冷笑。“我不介意你试试看。”

    “老爷……这门亲事,还成吗?”等小姐走后,管家才怯怯上前,却得到一记耳光。

    “你还当我是不是主子?”

    “当然当然……老爷!”管家抚着脸,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问这捞啥子狗屁问题?去给我到樊家送分大礼,就明年初轿子过来抬人;另外,你给找些施得上力的奴才来。”

    “那贱人居然敢威胁我!”回到房里,曲承恩负着手,气得不停地跺着步。“早知道当日她下山就不该拖个两年,什么等她取回石子,全是狗屁!那张脸老子愈看愈火,气死人!”

    “老爷,小女儿不想嫁人,闹闹脾气也是常有的嘛!何苦气成这样?不气,不气!”曲家五姨太袅袅娆娆地走进来,又揉又掐着曲承恩垂垂的小腹,叹声说了几句。

    “我呸!那丫头根本就是个野种!”不说还好,愈讲愈气。甩开女人娇滴滴的玉手,曲承恩长袖一甩,桌上杯盘齐飞,吓得五姨太吱吱乱叫。

    “野种?我说……老爷,您这话……这话……呵呵!说得也太重了吧?”五姨大拍拍胸口,强扮笑颜地说了一句。

    “本来就是!”曲承恩吞了一口酒,原来咬牙切齿的面容,突然转为阴恻的笑容。“无论如何,这着棋都是我赢得比较多。那小贱人想跟我斗,门儿都没有!你晓得她亲生父亲是谁吗?”

    “不就是您吗,老爷?”五姨太想笑,又不敢造次,憋着气说道。

    “错!”曲承恩筷子一敲,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在院里被砍死的臭老头?”

    五姨太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呵呵地笑了起来。

    “哎哟!记得记得,还是被大少爷用计逮的,好像……好像是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石头嘛!”

    “没错,就是他!那小贱人永远也想不到,她还为了曲家心甘情愿去取石,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聪明……老爷,您在笑什么?这么开心?”笨笨的五姨太还是没搞懂这中间的关系,呆愣愣地瞪着曲承恩。

    “笨女人!我这么说还不够明白吗?那陈阿文才是她亲爹,我……哼!只是个挂名的。”

    “啊!”五姨太听傻了,搔搔头,还是一头雾水。

    脚步声安静地朝暖香阁的小佛堂而来,门被推开时,敲着木鱼的女人睁开眼,回头诧异地望着曲珞江。

    从侍女那儿听说了她反抗的行径后,杜秋娘就预料到会这有这么一天。初时的错愕很快转为平静,合掌念完最后一段佛经,她慢慢起身。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她僵硬地说。

    “我问你,我爹是谁?”

    “你姓曲,对于谁是你爹,你有什么好疑问的?”杜秋娘避开脸。

    “别敷衍我,我要听实话!”

    面对那酷似亡妹杜春玉的容貌,杜秋娘的心沉了沉。她捏紧手上的佛珠,双唇颤抖。

    “是你师父说的?”

    “不是。”

    “那你凭什么断定你不是曲家人?”

    “不要东拉西扯跟我讲别的,我问的是你,杜秋娘!”曲珞江恼怒地开口,显然受够了她的逃避。

    “别逼我。”杜秋娘退了一步。

    “你也不要逼我!”

    “陈……”杜秋娘捂着嘴,死命地摇着头。“不!我不能说!”

    曲珞江突然急躁不已,瞪视着杜秋娘。

    “说呀!”

    “你说呀!”她揪着杜秋娘,加重了力量。

    “陈阿文……”杜秋娘被摇得神智涣散,口齿不清地喊出来。

    曲珞江脑子轰然大响,痛楚让她几乎昏眩。

    “对对对!你爹是陈阿文,一年多以前被杀死的陈阿文!你难道忘了那时候我是怎么求你,求你别对他不尊敬,结果……结果……他人还是死了……”杜秋娘失控地哭起来。

    曲珞江捧着头,咆哮地转过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相信我,你师父早把对我的恨转移到你身上去了。无论我说什么,你永远都只会轻视我……”

    “够了!”曲珞江靠在门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珞江,听我说,我知道这一切都不该由你来承受,但……”

    “不要再说了!”她尖叫。

    良久,曲珞江只是被动地僵在那儿,什么话都没有说。在她脸上,初时的震惊已完全消弭无踪;她像个冰雕,连一丝丝细微的变化都没有,脑海里想的全是过去那些有关陈阿文那个人的记忆。

    她记得初时见着他,那老人眨也不眨地凝瞅着她,渴慕的脸上喜多过悲。隔着一道铁栏,老人的手怯生生的,却又有些迫不及待的伸出来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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