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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不爱江山爱娇颜-第4部分

小说: 不爱江山爱娇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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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起来吧!我肚子有点饿了。”

    “我去端些点心。”曲珞江点头,避开房间沉闷的气氛。

    然而,走出厨房,才踏上川风苑的回廊,远远的她便听到狄雪阳的哭叫声。

    丢开餐盘,曲珞江动作快得吓人,她直奔声音来处,看到一名高大的黑衣人扛着狄雪阳,从容不迫的走出房间,一名婢女倒地不起,显然是被打昏了。

    第一枚锥子夹带强劲的杀伤力,企图挡去黑衣人的去路,那黑衣人头不回,掌心一翻,锥子平平飞向直扑而来的曲珞江。她偏头闪过,空中再甩出一枚锥子。

    “孩子留下!”怒吼间,她被黑衣人化去攻势。

    第二枚锥子则钉在距黑衣人正前方一指之遥的木窗上。那黑衣人紧急煞住脚步,转过另个方向,提身想翻墙而去。

    但连续两次,都被曲珞江拦下。

    黑衣人被逼得动气,扭过身子,眼底透着警戒。

    “孩子放下,我让你离开。”曲珞江冷冷地开口,袖里又暗暗滑下两枚锥子,食指慢慢地叩紧,她在衡量,目前的情势究竟对自己有多少胜算。

    “如果我不……”

    在江湖上,未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先动手,是件相当胜之不武的事,但曲珞江不在乎这些规矩的,她也无意花时间搭理对方的挑衅,袖子一扬,第三枚锥子朝黑衣人疾射而去,人再度飞扑而上。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她这着棋,锥子擦过他的耳际,削下一层皮,再钉至回廊上方。

    “好个小贱人!”那黑衣人吃痛叫了一声,护着耳朵吼起来,无疑地,这个清瘦的小丫环把他惹火了。丢下狄雪阳,黑衣男子抽刀舞得虎虎生风,凌厉的朝她攻来。

    一击落空后,曲珞江再变招而上,每一招都藏着浓烈的杀意,她心里清楚,最好的攻击时间已过,为此她更要速战速决,在没顺顺利利拿到七采石之前,最好任何人都别试着干扰她的计划。

    但是,她显然低估了对方的功力修为,还有在体力上,她也及不上这个男人。挡过百招后,曲珞江开始盘算着其它救人的可能,打斗之间,她想尽法子把苑外的花草桌椅大力捣毁,盼能快速引来外头的侍卫。

    无关怯懦,她的想法向来实际。

    她从没为任何事祝祷过神明,但眼前,她却希望上天有知,不要让狄雪阳受到伤害。

    黑衣人对她的死缠似乎已经不耐烦,再度咒了几句恶毒的粗话,目露凶光,显然决定对她重下杀手。

    后头人声隐隐喧腾,脚步移动声跟着火光快速朝花园移来,曲珞江正心喜于自己快出现帮手时,一阵剧痛却迅速在她腋下炸开。

    那锥心的痛楚,几乎令曲珞江当场昏厥。

    她蹒跚退走了两步,看见那枚攻击落空的铁锥子穿透她的身子,啷NB456跌落在石板上,溅洒了数滴深红的血珠。

    朦胧中,曲珞江只见黑衣人纵身一跃,挟着狄雪阳欲上屋檐,她来不及细想,撑着最后一一口气,掏出怀中的匕首。

    “放开她!”曲珞江迸出低吼,一刀戳空。

    刀身锋利无比,轻易的便没入凉亭的石柱中,她则因为晕眩而跪倒。

    “青岩刀!”那黑衣人震愕的瞪着那把匕首,突然吓得松开手,任狄雪阳摔落在地。

    “你这丫头怎么会有本阁信物?”那黑衣人一把揪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开始大力摇晃她。曲珞江失血更厉害,眼光也开始涣散。

    追来的脚步更近了,黑衣人衡量情势,丢开曲珞江,拔下刀子,匆匆跃墙而去。

    曲珞江在地面上咬牙撑着,无视鲜血正源源不断地自她身上涌出,拼尽残存的一丝力量,她辛苦的挣扎至小女孩身边。

    狂风大作的午后,那片血迹染红了铺在花园小径上一大半的细碎小石,曲珞江冒着冷汗检查狄雪阳身上,确定小女孩没有受伤,才真的松下心来。

    之后她只觉得眼前一暗,寒冷扑面而来,整个人脱力的、轻柔的飘浮起来……

    夜色之中,一道闪光发亮了天空,风声狂啸。

    然而,曲珞江连后头那震耳欲聋的雷声都听不见了。

    狄无谦以最快的速度赶进川风苑内时,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形;护主重伤的丫环被抬进房里,他的女儿窝在几个婢女的怀里,跟着那几个昏迷后醒转的丫头,惊吓得嘤嘤啜泣。

    狄无谦没有时间察看女儿好不好,事实上,还能听得到狄雪阳的哭声,这就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而这个珞江……如果他该死的还没忘记她名字的话,这女孩动也不动地躺着,身下那片原来洗得干净纯白的被铺,因她鲜血的浇灌,像开了一大片嫣红的杜鹃。

    “找杨炎来,快!”他尽可能自制的说话,但里头惯用的简单命令却比咆哮还更有惊人的威力,房总管脸色一整,飞快点头,奔出了川风苑。

    出手封住她身上所有的脉门。狄无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宣誓着:他绝不允许这女孩死在狄家堡内。

    没有一个下人会在这里死于非命,他犯过一次错,他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再次发生。

    某个时候,狄无谦个性里的执拗是相当吓人的;他不会让曲珞江死,至少,不会让这些血成了女孩人生最后的一首送葬曲。

    “封锁堡里通往各个牧场的出入口,明天太阳下山之前,不论死活,我都要见到凶手的模样。”又是一句命令语,冷酷地昭示着他真动了怒气。立刻又有一个男仆领令,飞快的离开苑内。

    床上濒临垂死的女孩出现微弱的气息,出血情况已经缓和下来,然而,狄无谦不敢贸然行动,他不精通医理,不必要让曲珞江担这种风险。

    缩在房内一角的众丫头婢子仍不时传出些微的啜泣声,狄无谦冷淡地瞟过她们,慢慢走过去,抱起了女儿。

    “到外头去。”他示意她们,那些于事无补的哭声只会让人心烦意乱。

    “雪阳怕不怕?”他凝视着八岁的小女儿。如果不是盛了过多畏惧,这双眸子该是慧黠可人的。

    但是,无论如何慧黠可人,对他而言,都没有用。从狄雪阳出生至今,狄无谦从来就没有过身为父亲的喜悦。

    六年了,他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存在着。

    就在六年前的某天午后,他妻子没留下只字片语,就在床上瘁死,仅仅留给他这个女儿。在那场以利益取向的婚姻里,狄无谦从没承认自己爱过那个蛮横又骄纵的女人;或者也因为如此,对于狄雪阳的到来,他并不是很能接受。

    被父亲问及,小女孩嘴角一撇,红通通的眼眶眼看又要浮出泪水来,但是很快的,它又用力地眨回去。

    “有爹爹在,雪阳不怕。”她湿答答的脸颊偎着狄无谦的,大力地摇头。

    狄无廉立刻把脸颊移开了一些些,他不习惯这样亲腻的接触,也不喜欢。

    在他心底最深切的渴望,是一个男孩,而且,是跟自己深爱的女人共同孕育;但是身为一座城池的掌握者,他却很可悲,两者皆落空。

    脱开他人眼中的狄堡主,他所求的幸福是如此简单,但是,却是一片空白。

    其实,等着他点头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但却没有一个是他真正想要的,只有……狄无谦咬牙,忘了吧!朱清黎的人,朱清黎的心,都不是他的,对他珍爱的事物,他不愿强夺,他只要一辈子看着她平安喜乐,那就够了。

    “爹爹,您在想什么?”狄雪阳怯怯地问。

    他没说话,脸上却浮起了淡淡的愁。

    亡妻是被毒杀的,凶手终成悬案;为此,永家牧场相当不谅解他这个女婿,但碍于狄家越来越庞大的势力,什么都没敢过问。面对这种结局,有一段时间,狄无谦曾期望自己能出现一丝丝罪恶感,但讽刺的是,他却只有松一口气的释然;唯一让他无法忍受的,竟是倾尽狄家堡的力量,却找不到凶手的难堪。

    长久以来,狄家堡的一切对他而言,早高过他个人的恩怨荣辱、爱怨嗔痴,背上肩负的责任是那样沉重,浮华之外的威风凛凛他并不稀罕。如果可以选择,他又何尝愿一肩担扛!

    “回房睡觉去。”他摸摸她的头,沉声唤了一个丫头进来。

    “吩附下去,今晚堡内加强戒备,保护所有的女眷,没事不得外出。”

    “是。”

    除了一名守卫留在川风苑的月门外看守,狄无谦遣退了所有人。

    关于这个叫珞江的丫头,自那晚简短的谈话里,她那超乎一般人的冷倔,并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太多感觉,因为他的嫂子,早占走了他全部的心。

    而今昏迷中的她,依旧持着那一贯的孤冷,清丽的姿颜显不出女人柔弱的温润。

    慢慢的,狄无谦坐上床边,他握住女孩的手,冰凉凉、软绵绵地偎在他掌心里,狄无谦无法不注意,那些曾让他关心过的粗劣伤疤。

    重新端详这些淡淡痕迹,他心念一动,像是想起什么,急急推门而出。

    从廊下阶梯滴流到花园碎圆石间的血滴仍怵目惊心地存在着,其中一大片,汇流在房外的走道上。狄无谦抬起头,远处的雷光隐隐乍现,天色更黝黑了,狂风把地上凌乱的花树卷得乱飞。

    看来这场即来的雨势不小,说不定会让找人的行动更加困难,他皱起眉头,缓缓拉上门,想趁下雨之前,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第一记雷声砍下来时,玉如霞捂着耳朵,差点跟着马车外头乱叫的马儿哭出声。

    早知这样,她该听无尘哥的话留在西牧场过夜的;可是阿姨的话又不能不听,她心慌的掀开帘子,外头那道亮得骇人的闪电光柱吓得她趴下来。

    离狄家堡至少还有三里路远,她能顺利抵达吗?

    “干叔。”

    “玉姑娘,您还好吧!”车夫回话,在外头关心地喊。

    “我没事,车子怎么不动了?”

    “这几匹马儿吓坏了,姑娘,您别怕,您在车里头很安全。哎呀!畜牲……”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强大的第二记雷声乍然而落,仿佛要劈开天地,所有的马儿尖声狂叫,乱跺乱踢,声势大得惊人,加上车夫连绵不绝的咒骂哀叫声,玉如霞担忧地攀着座位起身,拍打车门。

    “干叔!”她拍打车门。“你没事吧?”

    没有回音。一大颗接着一大颗的雨滴用力敲上车顶,没几秒钟便聚集成激烈的雨水冲刷而下。

    她推开门,狂风带着更强大的水气泼进车里,朦胧间,几匹马儿在旷野中愈奔愈远。

    “干叔!”她吃力的张望车夫的人影。

    “我在这儿,姑娘,你进车去,里面比外头安全,我去想办法把那几匹不中用的畜牲追回来。”老车夫不由分说地把她扶进车后,关上门,便朝马儿的方向蹒跚走去。

    “不要去,太危险了,风雨太大了!”她透过车窗大喊,怕自己一个人落单。

    这样可怕的世界不是她所熟悉的,她不能、也不想一个人面对。

    “姑娘,要是没有马,咱们到不了堡内。你忍着点,我马上回来!”

    “不要去!干叔——”

    老人摇摇手,风雨中吃力挪动着步伐,背影愈来愈模糊。

    “干叔!”她开始大哭,斜吹的雨势溅湿了她整个人。

    风雨雷电同时以惊人的速率呼啸着,马车在原地被扫得摇摇晃晃,玉如霞被震得摔到另一头,浑身湿透的她环抱着自己,吓得噤声。

    眼前只剩下她一个人,玉如霞捏着衣襟,开始抽噎。

    隔了一阵子,正当她心喜于风雨的停歇,车子忽然开始滑动,她吓得弹起来,攀着窗沿起身,却发现四周的景物慢慢地加速移动。

    意识到车子正顺着雨后松软的泥地快速冲下坡顶,车门被风速扫开,她紧紧攀住另一边的窗沿,开始呼救。

    “干叔!”

    山坡另侧,一匹马儿撤开四蹄,快速奔向失控的车子。

    “跳车!”马上的男人大喊。

    玉如霞瞪着那快得看不清楚的路面,本能地摇头。

    “跳车!”

    “不,我怕!”她尖叫。

    一连喊了几次,她的回答还是一样。眼见马儿快追不上失控的车子,男人也被她的顽固弄得气绝,他两腿一夹,将座骑贴近车身,一手握鞍,颇长的身子探过去,快速地拖下她。

    “放开我!”玉如霞被此举吓得不轻。她又急又羞地猛推那双环在胸口下的手,甚至忘了落泪。自小的礼教,不允她接近任何男子,何况还是个陌生人。

    而巫青宇作梦也没想到,怀里头误以为的男孩,居然是名怯生生的少女。

    玉如霞挣也挣不开的情况下,张口咬住他的手。

    面对她的挣扎不休,巫青宇忽然冒火了,将人抱离车后,他让马儿转向奔驰一阵,才勒马停住,接着,一股刺痛自他手背传来。

    他不吭一声,拎着人跳下马,在她还不肯松口之前,加了一些力道,将女孩连同手上的马鞭一道丢在地上。

    雨水和着他手背上的伤,泛着红艳的血色流下。

    玉如霞狼狈的摔倒在地上。美丽的脸上沾满了肮脏的泥水,她似乎震惊之至。被自己粗野的行为,也被对方毫不怜惜的动作给再次吓住。

    生于狄家,长于狄家,狄无尘兄弟俩,对她呵护备至,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人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更遑论做出对她动手的事。

    “你是什么人?”顾不得痛楚,玉如霞瞪着那张看不真切的脸,惊慌失措地向后拖曳了几步,无法明确思考,她随手抓起一旁的马鞭朝他挥去。

    巫青宇只是冷哼一声,快速地夺下她的鞭子,看也不看地就将之折断,而后丢弃。

    然后他盯着手背那冒血的齿痕。

    “早知如此,我会让你跟车子一块撞个粉身碎骨!”他冷冰冰地在大雨中说完话,便头也不回朝频频跺脚的马儿走去。

    玉如霞被骂得无言以对,只是呆望着他那一跛一跛的身影发愣。可怕的风雨。

    巫青宇拍拍马儿,虽见她跌跤,却连一点点的同情心都吝于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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