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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大清殇魂-第12部分

小说: 大清殇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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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地,年轻的九阿哥脸红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呵呵,没关系的,听格格说,她想请您有空的时候去骑马……还是您先去约?〃
〃八哥,十四弟,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赶跑了一个,待桑玛拔出倭刀、面对十四阿哥时,周围的空气一窒。
〃十四阿哥,仅仅是切磋,请手下留情……特别是请放过桑玛唯一可以见人的脸。〃桑玛努力缓了缓这股肃杀之气,但也只能是越描越黑罢了。
耳边传来讨厌的笑声,大概是最近似乎很闲的八贝勒。
现在要对付十四阿哥是越来越困难了。刀体相交时,桑玛只觉得手臂发麻,只能放弃直接交锋,采用马刀中很少见的斜挑与劈的姿势,还间杂着刺刀的招式,两厢也战了个不相上下。
最后是八贝勒喊的停,让两人喘口气。因为他发现桑玛可不像一般的女子那样体力不支:她可是支得很!看来是平时极重视训练的。
两名随从捧上大盘子,点心茶水一应俱全。
这些〃尊贵〃的人,对她也太客气了吧?恐怕这茶点不好享用……桑玛豪迈地一口干掉上好的茶,看得一名随从直皱眉头。
〃对了,昨晚十四阿哥怎么也不肯跳舞?拉也拉不进来,姑娘们都好失望呢!〃
〃扑〃十四阿哥一口茶喷到桌面上,顿时一片狼籍。
桑玛是真的觉得奇怪,〃不跳舞,怎么去追求漂亮的小姐呢?〃
〃咳,桑玛,追求漂亮的小姐不需要跳舞。〃八贝勒温和道。
唉,又成了假春风了!桑玛幽怨地看了八贝勒一眼,好好的一张年轻端正的脸,若是真心开怀,不知会吸引多少姑娘的痴心!
当然,那一位被看得更加莫名其妙:难道他欠了什么风流债不成?……要欠也不会欠她龙佳·桑玛的啊!
〃咳,咱们不再说笑了。〃十四阿哥不再呛咳,开始转动着手上的茶盏。
他们想说什么?桑玛可猜不出,于是开始研究手上的茶杯。
〃这景泰蓝很特别呢!像蓝水晶般剔透。花纹也特别。〃
八贝勒垂下眼,掩饰住猜疑的目光,〃这掐丝珐琅器是大元传下来的东西。〃'3'
〃哦……肯定很值钱。〃桑玛无限敬畏、小心翼翼地放下茶杯。
〃放心,桑玛,摔坏了不会找你赔钱。〃你也赔不起!
〃真的?〃
〃真的!〃八贝勒再次确认。
而桑玛也信了。〃八贝勒、十四阿哥,以桑玛的身份没有资格与您二位同坐。所以,请问有什么麻烦的事?〃
她看一眼两名随从。八贝勒摇头,〃都是自己人,不必避开。〃
桑玛眨了眨眼,就见那两人的眼中露出感动的目光来。
〃桑玛。〃
〃有!〃
〃你对生苗的寨子可熟悉?我见你昨天晚上跳的舞与苗民的颇有相似之处。〃
桑玛笑开,〃那是诺苏一族的舞蹈。不过,请问什么是生苗?苗族我是知道的,生苗是另一族吗?他们住在哪里?〃
〃湖南。〃
〃凤凰城?〃
两名皇子互相看了一眼。
〃你知道红苗凤凰寨?〃十四阿哥脱口而出。
〃凤凰有好多寨子。可,为何叫生苗、红苗?〃
〃那些苗民尚未开化,生性剽悍不驯,故称为生苗。〃
八贝勒平静地解说着,桑玛却能感到其中的不屑与厌恶。
〃因为朝廷没有去宣教,不让苗民的孩子上学,不把他们当大清的子民看待?〃桑玛忍不住反问一句。
没人回答。过了会,八贝勒轻轻道,〃如今湖南苗人作乱,附近汉人县镇遭劫难,数百人被杀,十几处村庄被洗劫。今年,朝廷派军两千有余,其中四百余人、在两天之内丧命于崇岭中的苗寨。〃
桑玛困难地吞咽着,〃……他们用的什么旗子?〃
〃旗子?〃什么意思?
〃如果使用三角形的那种小旗子,那就是战旗、令旗。只要旗张在,苗族的勇士便在,所有村寨里能挥刀射箭的男人,都会跟着首领去战斗。〃
八贝勒沉吟了会,〃郭琇的折子上好象有提到。〃
〃八哥,是否保郭琇……〃十四阿哥轻轻问道。
〃先不忙这个郭琇。桑玛,你可知,如果应对苗寨?〃
桑玛想的是老爹的一名同期军校同学,在与部族叛军交手时的悲惨遭遇。一整个团被打得七零八落,白白葬送在险恶山水间,连尸骨都难收!
〃一个寨子还可以收拾,若是一百个寨子一同呼应,大清的军人……五千、六千的根本不够。〃
十四阿哥倒吸一口冷气。〃就不信比噶尔丹还难打!〃
桑玛还是听了不少这个蒙古部落王的故事,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每个寨子都是个堡垒、易守难攻,而外地的士卒又不熟悉地形,刚开始时当然要吃亏。若是重金找来当地向导,各个击破、尤其是领头的寨子,那要平起来不难。难的是今后。〃
桑玛抬起头,深深望进八贝勒的眼中,〃若仅仅是弹压而不去安抚、归化、教育,那些战死者的儿子、孙子,长大了后就会向汉人、满人复仇。难道您很喜欢看到每隔二十年就打仗?!〃
〃你放肆!〃十四阿哥喝道。
桑玛立即站起、弯腰、单膝行礼,眼睛都不眨一下。
〃桑玛有失礼之处,还请八贝勒和十四阿哥赎罪。〃
〃坐,桑玛。你说的有理。〃
八贝勒声音温和、语速缓慢,却隐含不容反抗的威严。那是种从出生就在培养的气势,让桑玛不由自主地就照办。
这怎么跟面对四贝勒时差不多?唉,都是一个爹生的,等级和权力也一样,连气势都像……唉!
小小的桌子四周静得可以听到不同人呼吸的频率。
桑玛最先受不了这份沉默。她开始不安分地吃点心,顺便偷看俩皇子的沉静面容这十四阿哥好象比十三阿哥沉得住气,虽然他也不过十几岁,却比不是她正当此年纪时能比的,也就是说,〃人比人气死人!〃
〃这个,十四阿哥,能不能……〃这十四阿哥面貌一般,没她家老爹的英俊,但眼睛非常漂亮,睫毛又长又密,让她嫉妒得想去拔光了……〃呃,能否跟桑玛讲讲多尔衮入关后的进军路线?〃
经过了多年的宫廷生活和朝堂争斗,从八贝勒的面上看不大出他的真实情绪,但眼中的惊疑是难以掩饰的,尤其是桑玛在桌子上准确地用小块点心摆出进军路线的时候:除了在当地经营多年的将领与地方官,一般人很少有能搞清楚他们嘴里的〃天下〃的。
但桑玛没怎么注意,她只听着十四简单却不掩自豪地介绍满人入关后的大小战役屠杀的、劫掠的种种当然不会在其中。而后者非常乐意与桑玛讨论军事上的事,而浑然忘了正在和一年轻的女子交谈。
〃……为何当初不直接攻下西南和南方?新疆又是如何稳定的呢?〃
十四阿哥窒了窒。
〃先巩固京畿,稳定中原大地、恢复民生要紧。江南一马平川,并非军事要地;而西南地势艰险易守难攻,新疆路途遥远、补给困难且冬季不宜用兵。〃八贝勒平静地解释着,像是在对弟弟说话般与桑玛自由交谈。
桑玛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里、用指尖无意识地在桌上慢慢画着全国地图:蒙古、新疆、西藏、云贵,还有让她痛心至极的……东北、上海、南京不,是江宁。
〃一旦过了长江,就可一直推进到福建乃至广东?〃
〃……是。〃这姑娘到底是何人?!
〃若是东北、东南沿海全部沦落,那,惟有死守滇、黔、川,拖住敌之兵力;拉长敌补给并给予打击;自缅甸运送物资、军人……趁机反扑……〃
到后来,桑玛完全是一个人在低声自言自语,到最后居然俯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要回去……要回去打仗……去救被屠戮的同胞们……〃
院中无言。
她为谁哭?为何而哭?
又,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天地无解。
〃你今天到八弟那里去了?〃
桑玛一回住处,就被拎去二堂会审。
做什么?桑玛莫名其妙地看着面沉似水的四贝勒,与皱紧浓眉的十三阿哥。
他们不是兄弟?
这个念头在桑玛脑海里突然清晰起来。
〃哦……〃争权夺利啊,明白!明白!谁有本事谁上,谁掌握的军队谁老大。
十三阿哥呆楞地看着她忽疑惑、忽微笑的神情。〃桑玛,你是不是病了?〃
〃我?不不,不!桑玛身强体状的,怎么会生病?!那,今天本来是在右厢房里练字,然后十四阿哥来找我比刀……〃
桑玛原原本本地将做的事、讲的话,详细的重复一遍。
这一讲就是半个多时辰。上头的两位面色始终凝重。
〃你把破苗寨的法子细细说来。〃四贝勒突然插上一句。
桑玛笑了出来,〃四贝勒,您还是别管苗家的事。〃
〃为何?〃
〃无论是谁领兵,一开始必定要伤亡惨重;以后,若不大开杀戒、屠杀无辜是镇不了的,而杀多了,即便有很大的功劳也会被抹杀。您又何必留下一个暴君的称呼?〃
这话讲得深了。四贝勒眼中精光四射,刹那间的煞气能让胆小的吓一激灵。但桑玛平静地回视他,不怕也不谄媚,只是叙述着一件事实。
过了许久,在连十三阿哥也开始疑惑着不知如何解围的时候,他发话了。〃桑玛,你为何要知道多尔衮入关后的战事。〃
〃桑玛想知道。当故事来听也好,不然跟八贝勒和十四阿哥他们讲了这么久,总得捞回本吧!〃
十三阿哥扑哧笑开。
四贝勒没笑,却指指厅堂中的另一把椅子,〃把那椅子拉过来……对……坐下回话。〃
出人意料的,他居然乐意听听桑玛和十四阿哥的不同见解。
〃……你说,十四弟对领兵极有兴致?〃
〃八贝勒也对十四阿哥领兵很有兴致。〃
桑玛几乎可以断定,这两个比较年长的皇子之间在争夺。而其他的比如太子和皇长子,应该不会高兴看到弟弟们坐大。这真是复杂呀!但很有意思!她倒要看看,和平年月下得如何去拼、去抢!
房间里的空气近乎凝滞。〃知道了。不过,桑玛若是此次平苗,要叫上你,你去不去?〃
桑玛眼睛瞪圆。
〃为何找到我?〃她一时被四贝勒的话吓到,都忘了用〃自谦〃的称呼。
〃因为你可以帮助立军功!〃而且又不用记到个名叫〃桑玛〃的女官身上!

'1' 诺苏族,解放前彝族的称呼之一。
'2' 冯玉祥在汪精卫发出媚日〃艳电〃之后愤而写的。虽然白了点,但能表达意思就行。这位将军的诗很可爱也很实用,比如〃老冯驻徐州,大树绿油油。谁砍我的树,我砍谁的头!〃……
'3' 雍正帝很喜欢珐琅。其中掐丝珐琅即为景泰蓝。年羹尧曾上折:〃……如有新制珐琅物件,赏赐一、二,以满臣之贪念。臣无任悚惶之至。〃雍正皇帝在〃贪〃字旁朱笔画圈,朱批曰:〃珐琅之物尚无暇精致,将来必造可观。今将现有数件赐你,但你若不用此一'贪'字,一件也不给你,得此数物,皆此一字之力也。〃这对君臣应该曾有过蜜月期的。而雍正造珐琅应该不是为了自己把玩,而是为赚大钱。

9 路之遥(1)

回到京城、层层高墙之下的宫廷。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从人头挤挤的京师大街,经过横尸野外的重灾区,然后是黄河、行宫……如今返回十六阿哥的宫里,就像是场离奇梦境。
有时桑玛会觉得,自己似已经成了这清朝的一分子龙佳·桑玛,而战争中的那个龙桑玛却已如幻觉一般,显得遥远而非常地不真实。到底哪一个人才是她?
十六阿哥有些忧心忡忡。桑玛从不像现在那样坐着发呆一、两个时辰。
〃桑玛,下雪了,要不要进屋子里烤烤火?〃一名宫女在主子的暗示下前去〃关心〃这名身份诡异的〃女官〃。
〃谢谢!不过我的心比这大地还要冷。〃
桑玛扔开身上温暖的驼毛大披风,近乎冻僵了的双手握着倭刀的柄,在旁人惊愕的目光中跃入院中,径自练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1'
她唱的声音很轻,但刀挥得非常有力,将她所有以前学的、最近几年学的刀招全部演了一遍,各门各派甚至各种兵器特有的招式全部上阵……直看得外行是热心沸腾、内行是目瞪口呆。
〃桑玛,你在乱劈个什么劲儿呀!〃
十三阿哥已经从初见时与她等高的少年,长成比她还高一个多人头不,是她太矮了!桑玛先是嫉妒地仰头盯了他一眼,然后低头,行礼如仪。
〃喂!你刚才是啥眼神?〃跟她开开玩笑应该不会被砍一刀吧?这家伙的刀法不行,但非常快而狠,弄得不好会出人命的!
〃……只感叹桑玛没有十三阿哥的个头而已。〃
〃哈哈哈……你要长那么高才麻烦呢!〃矮了可以顺手欺负一下。
〃十三阿哥请入内奉茶。十六阿哥还未下学,您是不是等会儿?〃
〃今儿不是找十六弟,是来找你的。〃
十三阿哥刚娶了侧室姨太太这年头的男人怎么都这样?她家老爹从不干这种混球事的但眼前还住在宫里,跟十四阿哥一样能在宫廷中来去自由。不过两者都很少出现在十六阿哥住处,这也让桑玛彻底了解了什么叫〃天家无兄弟〃。
桑玛请他进温暖的屋子,早有殷勤的宫女不顾他已是有妇之夫而妩媚笑着伺候周到,脱衣倒水暖手什么好一派忙碌。她可不会成为其他女子们嫉恨的目标,因为她是死也不会当〃古人〃的姨太太的。
〃您是说红苗的事吗?〃
〃是,大哥直郡王为首荐了席尔达,及广西、贵州、湖南三省官兵前往。〃'2'
〃八贝勒他们呢?〃
十三阿哥突然一笑,〃八哥找了四哥,向他借人。〃
〃借桑玛?〃
〃是。〃
桑玛想了想,直郡王是老大,最年长又有军功,和太子必然是对头;而几个贝勒年轻,势必得联手,那……〃这样十六阿哥不会得罪任何一个兄长?〃
〃正是!〃
十三阿哥温暖地笑开,笑得桑玛眼前发晕。以前认为长得不怎么样的一群人,看熟了居然觉得一个比一个好看呢!不过呢,他们都不能跟老爹比的!
〃桑玛,不想去就不要去,我会同四阿哥、八阿哥说的!〃
怒冲冲踏进来的正是最关心她的十六阿哥呢!桑玛高高兴兴地跑过去帮他解开沾了不少雪花的斗篷,又按他在铺了暖垫子的椅上坐下,倒了杯热茶硬塞在他手里。
〃呵呵,谢谢十六阿哥的关心呢!桑玛非常、非常地感激!〃她乐呵呵的态度,看傻了俩皇子,〃不过,桑玛很想多多见识、亲身体验战斗的场面,让史书还有传说里的东西成为活生生的场景。也可以回来对您们说说其他族的风俗习惯,奇人趣事什么的。岂不是很好?〃
十六阿哥呆呆看她半晌,〃你想去?〃
〃是!〃
〃真心想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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