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之舞-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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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了?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们被关在这个人间地狱到底有多少时间了。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尸臭味弥漫在这个地牢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完全被世界所遗忘!
那种感觉是无法言喻的恐怖!
若不是凭藉着那一线希望,她早就疯了!
〃小……森……〃她腿上躺着大胖,他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看起来狰狞恐怖!
他快死了。
她知道。〃我在这里。〃大胖睁开眼望着她,气若游丝:〃如果我死了……〃 〃不要胡说!你不会死的!〃 〃听我说……如果我死了……你要回去……好——好活下去……〃小森摇头,已没有泪水,完全没有喝水的情况下,她的双眼干涩仿佛要滴下血来:〃不要。〃 〃小森……〃她哭了。那种流不出泪水的绝望和哀泣,痛人心肺:〃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求求你!不要死!大胖!不要死!〃大胖虚弱得抬不起手来,神智却还是清醒的!
他明白自己已没有多少时间了,可是——好不甘心哪!
死在这座黑牢里,留下她一个人!
真的好不甘心哪!
好不容易才找到幸福——小森不顾一切地摇撼着他吼道:〃不准死!如果你有种丢下我一个人去死,你就死死看!不准你死!〃他闭上眼微笑。
啊!那在两人之间流窜的是什么呢?火花?电流?还是爱?
他不知道,可是他会拼到最后一口气也不 放弃希望——绝不放弃希望!
没有人——绝对没有人永远与幸福无缘的!
〃找到了!〃亚迪站了起来,她的手下奔了进来:〃在监狱里!他们被关在监狱里!〃 〃监狱?〃他们一惊,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被关进监狱里!
谁也不敢怀有太大的希望。
〃有多少人看守?〃 〃不多,大概十个。〃她和林磊对望一眼:〃去找林捷和维德,叫他们到监狱门口和我们会合。〃 〃知道了。〃手下领命而去。
林磊望了望手表:〃只剩下一个钟头了!〃亚迪拍拍他的肩:〃开始倒数计时吧!看看我们能不能攻下这座监狱——在一个钟头之内!〃 〃娶你这种老婆要有超强的心脏,否则早晚会被你吓死!〃他咕哝着抱怨。
〃三分钟过去了。〃她笑吟吟地。
〃走吧!〃
维德站在监狱的门口,那是一栋灰色的建筑,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淡淡的腐臭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小森——他们真的在里面?〃她不可置信得到低喃着,骇怕得脸色发青!
外面已是这种模样,那里面呢?
小森怎么可能会在里面?
林捷用力拥了拥她:〃不会有事的!等一下我们就可以救他们出来了!〃 〃林捷!〃亚迪和林磊开着吉普车飞驰而来,后面还跟着两辆武装的兵团。
〃大哥怎么说?〃他急急问道。
林磊耸耸肩,挥挥手让后面两辆车上的人下来:〃他当然是说打下它啦!只要不误了班机的时间就好,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在机场等我们。〃 〃那还等什么?〃维德站在一旁,紧紧靠着林捷,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真的发生在她的生命中吗?
眼前这群人说的话像是对另一个星球的语言!仿佛对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
她知道林氏是个大企业,知道林捷是个特殊的男人。可是没想到是这样的!
他们正在为她打仗!
林捷拥着她躲在旁边,怕她被流弹所波及,毫不自觉的以身体护着她。
从一开始便是这样,只要有一点危险,他便以他的生命来保护她,仿佛他的命很不值钱似的!
〃等一下你留在外面,我进去找他们。〃 〃一起去。〃林捷摇摇头:〃你不会想看里面的样子的!〃维德紧紧握住他的手:〃不!一起去!只要有你在,我不怕,我一定要去!〃他微微一愣,凝视着她的眼。
就这么一句话,已注定他们今生的命运!
〃好!一起去!〃
打下这个监狱并不困难,十多名士兵根本无心恋战,几乎是拱手放弃这个地方。
亚迪取了钥匙开门进去,林捷及维德跟在她的身后。
门一打开那迎面而来可怕的尸臭味令人恶心欲呕!
他们带来的士兵在最前面带路,手电筒所照之处几乎都是死尸!
〃难怪他们如此轻易地放弃了这里!〃亚迪骇然地说道:〃我怀疑这里面还有没有活人!〃维德脚下一软,眼泪夺眶而出:〃天哪!小森!〃 〃维德!〃林捷抱住她:〃振作一点!〃 〃小森!〃她哭吼了起来:〃小森!求求你回答我!小森!〃她挣开林捷,疯狂地夺下手电筒在地上的尸体中一具一具地翻找:〃她不会死的!她一定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维德!不要这样!〃他上前抓住她:〃镇定一点!〃 〃放开我!小森!小森!小森!〃她哭吼——〃维德……〃蓦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她一愣:〃小森!你在哪里?小森!〃 〃这里……〃他们循声找到了她。
她坐在角落里,抱着大胖一动也不动的身体。
维德狂奔过去,抱住她狂喜地哭了起来:〃你没事!天哪!你没事!〃小森的眼,空洞得像是没有灵魂:〃大胖……〃林捷将大胖的身体翻过来,趴在他的胸前:〃放心!还活着!他不会死的!〃那空洞的双眸终于有了一点人气,竟缓缓地——缓缓地落下了一滴泪水——
他们将小森及大胖救回旅馆,找来医生为他们急救,大胖被送进了医院开刀动手术,而小森死也不肯离开他的身边。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什么也不肯说,她和大胖在里面被关了两个星期之久。是那座监狱里唯一存活的两个人。
维德跟着他们到医院,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内该国的内战爆发!沙仑尔和西沙的战争到了最后决战——〃我们得走了!飞机还有十分钟就要起飞了,他们都在等我们!〃林捷劝着维德。
她摇摇头,小森坐在她的身旁,终于开口说话:〃维德,你们走吧!〃 〃不!除非你跟我一起走!〃小森已瘦锝变成皮包骨,脸上只剩下一双眼睛,其它的都是一片惨白:〃不!我不走,我要和大胖一起留下来。〃 〃小森!〃她突然微微地笑了起来,昔日的小森仿佛又回到她的身上:〃我爱他,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弃他而去。〃维德紧紧握住她的手,泣不成声:〃小森!跟我一起走!求求你!〃 〃傻维德,今天换作你是我,你会走吗?〃维德望着她的眼。
小森并不疯狂,大劫过后的她仿佛脱胎换骨似的,变成另外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却没有犹豫!
小森是绝不会走的!
她终于明白,她决定要在这里和大胖同生共死!
〃快走吧!飞机不等人的。〃维德一咬牙,点了点头:〃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小森用力拥着她,泪水滴落下来:〃放心走吧!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一定!〃维德点点头,依依不舍地再望她一眼,然后转头和林捷奔向外面等待的吉普车,小森望着她的背影,泪水已干。她已告别过去。
从此时此刻开始,她——将是另一个席小森。
无怨无悔。
他们狂奔到机场,正好赶上已等得不耐烦的飞机,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向这个城市告别——起飞后不久,身后的飞机场传来爆发声,在一片火海中化为灰烬。
维德从窗口凝视下面的城市。
处处烽烟,仿佛仍能听到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
小森现在还好吗?
她忍不住又想哭了!
林捷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肩上:〃不要再想了!睡吧!明天开始又是另外一片天了!〃明天她睡眼迷蒙地伏在他的胸前,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一切仿佛一场大梦——〃雪儿!〃一声咆哮将她震醒。林捷呻吟一声:〃惨了!〃 〃雪儿!你给我过来。〃雪儿笑嘻嘻地从他们身边奔驰而过:〃这飞机上有没有降落伞?我大概快被丢下波斯湾了!〃维德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意外地发现雪儿胸前挂着一个护身符,和小威的一模一样!
那是卡拉基王族才有的信物。
小威的在她这里,那雪儿挂的必是西沙的了!
她微微笑了起来,在这一片荒漠,原来生生不息的一直是爱情!
〃雪儿!〃林奇忿怒地咆哮着,紧追着她而去:〃你给我停下来!这次我不把你大卸八块才怪!过来……〃 〃咦?林奇?你又在咆哮了!〃不可思议的是——机上的扩音器竟传出吉儿甜美的声音:〃我在纽约机场等你们。喔,对了!我要看到完整的雪儿。〃雪儿大笑:〃大嫂万岁!〃维德忍不住跟着全机的人笑了起来!
啊!这个神通广大的家族——她再度将脸埋进了身旁男人的怀抱里,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管他明天会如何呢?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我爱你。〃她仿佛听到他的心脏如此说着……
啊!捷的温暖。
第10章
台湾 台北她并不意外在信箱堆积如小山的信件中翻到棋寄来的红帖子。毕竟他们都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那大喜的艳红有些触目惊心,她却仍平静地打开了它,喜宴设在环亚,新郎及新娘的名字都是她所熟悉的。
就在今天晚上。
若她现在洗个澡,仍有时间细细打扮,去和新娘互别苗头,让棋后悔失去她。
想到这里,她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有了这种无聊而幼稚的想法?
他们都是成人了,不再是赌气不吃饭的小孩。
从那生死之地走了一遭回来,她已真正成长了吧!
三个月,改变了一切,她的男友已变成别人的丈夫。
维德草草的梳洗了一下,仍以最平常的打扮出门去。
到了环亚已八点半,喜宴七点半便正式开始了,走进门,在门口放下红帖及红包,刻意没写上名字,也没给红贴上署名。
〃小姐,麻烦你在上面签个名。〃男人有礼地朝她微笑,所幸不是她和棋共同的朋友。
事实上,她和棋几乎没有共同的朋友。
〃不用了,我向来没有名字。〃这是另一个事实;棋从来没叫过她的名字,打从他们认识开始到结束,她一直只是她,讲电话、见面,都没有名字。
她曾好奇的问他如何向他的朋友提起她?
棋理所当然的说:〃记者。〃所以他们也只知道'那个记者',而从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既然如此又何需署名呢?
她微笑地走进了宴会厅,没理会那男子无措的表情。
里面的气氛好热闹,是按照台湾习俗办的婚礼。
照例,新郎新娘是要一桌一桌地敬酒的。
她站在角落,远远地看着他们。
棋真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不带半丝脂粉气的好看,肩膀很宽,身材比例匀称,他一直是个爱运动的男人。
新娘看来十分娇羞美丽,第一次见到她便觉得她和棋是所谓的'夫妻像',而他们果真结了婚。
就这样站在那里,有种事不关己的荒谬感,仿佛闯进了她不该闯进的世界。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当着他们的面说'恭喜'的风度她还是有的,可是有那个必要吗?
已有这么多人为他们祝福,不会少她一个;而她当然不是来闹场的。
良久,突然觉得十分疲惫,毕竟她才刚结束二十几个钟头的飞行,从一个血流成河的战场回来。
现在唯一该做的事是回家躺在床上睡它三天三夜、地老天荒、人事不知!
一个男人在她的身旁半醉地和她说话,她只是礼貌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终于识趣地走开。
她叹口气,移动脚步往外走。
〃不喝杯酒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棋已站在她的面前:〃我的表弟告诉我,你送来红包却不肯在上面写名字。是份很重的礼。〃 〃是吗?〃她微微一笑:〃应该的。〃棋凝视她的双眸,有些悲哀地:〃我找了你很多次,报社的人说你出国去了。〃是啊!到中东走了一趟,回来时却已人事全非。
她仍一迳地微笑:〃恭喜你。〃棋无言地望她,仿佛仍有很多话要说,身后已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你今天是主角!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棋伸出手又颓然地放下,她瞥见他腕上她送他的表已消失,换成一只价值不菲的钻表。
她仍微笑:〃我要走了,刚下飞机,很累。〃 〃我打电话给你好吗?〃她没有回答,飘然走了出去,背后的注视已与她无关。
心中释然。
棋没有错,她也没有错,曾交叉的两条线在经过交点之后理所当然会越离越远,各自寻找新的交点或与之平行,与之重叠的线。
逝去了便是逝去了,再如何强求也回不来。可是没有得到的东西总是美的,她会怀念棋,却不可能走回头路。
走到环亚外面,她深深呼吸一口都市的空气,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活着。
一支烟伸到她的面前。
〃你又来教我一些恶习。〃她喃喃抱怨,却仍接过来吸了一口。
〃活得像清教徒不见得比较长寿。〃他笑着说道。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跟踪你。〃 〃为什么?〃她仰视他美丽得惊人的眸子。
〃因为我需要一个助手。〃 〃当助手太委屈我,我是个白虎星。〃她微笑。
〃那么搭档如何?我需要一个命属白虎星的搭档。〃 〃去那里?〃 〃答应了吗?〃维德斜睨他:〃我要先知道目的地和薪资如何。〃他大笑:〃仍算得如此清楚!终身不支薪可满意?〃 〃你这算是求婚?〃 〃我们回中东去。〃 〃去找小森及大胖?〃 〃去不去?〃他笑问,眸子却是认真的。
〃你这算是求婚吗?〃她又问一次。
〃不算。〃她瞪视着他:〃不算求婚,终身不支薪,难不成叫我一辈子当你的跟班?〃他耸耸肩:〃跟你求婚有失我的身份。〃 〃谢谢你的抬举。〃她讽刺。
他笑着拥她入怀,安抚地吻着她的额:〃跟你求婚你会拒绝我,而我不打算接受拒绝,我要定了你,不会给你不嫁给我的机会。〃她偎在他安适的怀抱,突然觉得想哭:〃没找到小森他们我不嫁你!〃 〃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为了让你嫁给我。〃天上的星辰出奇的明亮,台北几乎已看不到星斗了,而今夜却有繁星见证他们的誓言。
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的怀抱是如此地温暖。
呵!天凉好个秋!
可是自此,她再也不必踽踽独行,害怕冬夜了!
天凉好个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