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燕飞-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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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此事会令她感到尴尬,他故作茫然道:“没有啊,当然没有。”然后向她伸出手来,想拉她起身。
怎么可能!既然他听到她说“我心里现在只喜欢宋襄—个人了”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没见到柳江南呢?
明白他顾全自己脸面的那份细心与体贴,燕蕴诗只觉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掌源源流到她的身体里,润浸了她的心。握住他的手不觉紧了一紧,再抬起头来,恰好迎上宋襄那对灿若星辰却温润若黑玉般的眸子。那黑玉似的眸子慢慢地在她眼前放大,直至遮住了眼前的一切,让整个周遭都笼罩在一片静寂的暗夜当中,却使得她的心境出奇地平静与祥和。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她缓声道。
“我?”宋襄张大了嘴,忽然道,“啊呀,我想说,你这个噩梦可不好!你看看你的眼睛,现在红得跟只兔子的眼睛一样!”
“什么?”她赶紧伸手摸了摸眼角,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这不过是他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和尴尬在没话找话。遂岔开话题道,“画像呢?”这时才想起那幅绢帕来,却找不着。
只见宋襄扬了扬手,手里拿着的不正是那东西!她伸手夺过那绢帕,却见他突然淡淡一笑,“难道你一天一夜不睡觉都不觉得累?”
在她起身离开的同时,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从她的衣角滑到地上,却被他偷偷地用脚踩住。而她,全然不觉。
※※※四月天独家制作※※※
两人回到村舍,那对老夫妇见燕蕴诗双眼红肿的模样,竟以为宋襄欺负了她,搞得燕蕴诗又羞又气。用过晚饭后,老两口早早地便关门熄灯,以免打扰了他俩。燕蕴诗回到宿处,宋襄却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起身坐到窗前,从怀里掏出那朵野花,借着月色看了又看。
正在沉思,窗外传来轻响。他蓦然一惊,赶紧将野花藏回怀里,大声道:“谁?”
“我……”燕蕴诗站在窗下尴尬地道,“我睡不着觉,想出来看看月色,想不到惊搅了你。”
宋襄听到她的声音,松了口气,道:“我也是。”然后推开窗户,从窗中跃出,待见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道,“今晚月亮真好!”
燕蕴诗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道:“既然如此,我们出去走走?”
“去哪里?还去那林中?”他忽然暧昧地一笑。
燕蕴诗本想发怒,但忽然又忍住,转身沿他们来时那条山路走去。宋襄随即跟上,没多久两人就走到了来路上那条清溪旁。
她在溪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探头望向溪中,除了溪水中的月映什么也见不到。宋襄见状道:“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事。”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向宋襄询问柳江南的事,以往她不是不想问,只是有些不敢,可是现在,她觉得不能不问。
她捏了捏左腕,腕上的伤痛得让她拧眉,那伤痕正是他欺凌她的罪证。怎么能说那是一个梦呢!
“当然,还有你和他之间的事。”她又道。
叹了口气,宋襄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你。我已经告诉你了,他是我的二哥。”他沉吟了会,“这样吧。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答。”
“你告诉我他还活着?”她不确定地问。
宋襄一惊,心念急转,答道:“谁知道,我乱猜的!”
“不对,你明明很肯定地说他还活着。”她道,“他为什么要装死,为什么?”
“是啊,他为什么要装死?或者他真的是死了!”他嘿嘿干笑道。但见骗不了燕蕴诗,他沉吟一阵,只好道,“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好。”她点点头。她知道他将要说的事,是与他有关的事。
宋襄静静地坐到她身旁,看着她。卸下防御的她,恬淡清丽,月华给她的脸笼上了一层淡薄的光晕,平添了几分妩媚。她的美丽是那种如菊的雅治,没有第一眼的惊艳,却能令人心生向往,长久地征服人心。他暗忖:难怪他连江南第一美人都下得了杀手,却对她念念不忘。
他的眼神与他如此神似,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别过头道:“你不是要说故事吗?”
他缓过神来,道:“好,我这就告诉你。”
转头望向水中的月影,宋襄缓缓地道:“这个故事和你以往听到的故事差不多。二十多年前,王朝京师有一个刘姓秀才靠岳家的势力做了大官,但是他的正房一直不能替他生子,请了很多郎中都没有如愿。因为畏惧老婆娘家的势力,他不敢纳妾。于是在外买了一间房,偷偷地养了一个小妾,那小妾第二年就为姓刘的生了一对双胞胎。姓刘的自然十分高兴。隔天就往小妾的住处跑,却一时之间想不到办法把自己的儿子接回家里。但是此事很快就被他的正室知道了,正室寻到小妾的住处大吵一场,并且将双胞胎中的一个摔死。而姓刘的却因惧怕老婆,不但不敢替小妾撑腰讨回公道,反要与小妾断了来往。直到数年后,姓刘的又升了官,正室仍然无所出,小妾买通一算命人哄骗姓刘的,说那正室将是使刘家绝后的灾星。终于令他一狠心将正室毒死。”
“啊?这个妇人好歹毒!”燕蕴诗此话方一出口,即知失言。她已猜测到这个女人必定与宋柳二人有莫大的关联。
“姓刘的将小妾与剩下的那个儿子一齐接入刘府,那女人数年来忍气吞声好不容易盼到今日,以为从此荣华不尽,谁料不出两个月,他就借口那女人不贞将她赶出刘府只留下儿子。那女人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气疯了,索性在外面做起婊子。”
显然是说到激动处,宋襄据紧了拳头,继续道:“可她并不知道,她被赶出刘府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
“后来,她搭上了朝中一个姓宋的武官,谎称那孩子是那武官的。于是做起了武官的小姨太,随他搬到了很远的地方,也就把以前的事暂时忘记了。”
“这……”燕蕴诗脸色一变,他说的这个女人,难道正是他的母亲?那姓刘的……
“十五年后,那个武官升迁,从边垂回到京师,因为职务的关系必须巴结刘侍郎。那一日,她家设宴请刘侍郎时,才发现这人便是当年那个抛弃她的人。那姓刘的带着他的儿子来赴宴,却见到了这个女人,本来是有些惊讶,但是并不感觉害怕,反而在宴席间对她冷言冷语。那女人受不了了,她忽然看到自己的孩子,然后想到了一个更疯狂的报复办法。”
“什么办法?”燕蕴诗道_
“有一天,她托人捎信给刘侍郎,说有重要的事要对他讲。刘侍郎本来不想理会,但又疑心她拿住他什么把柄,便去了,可是他不知道他在去宋府的前一个时辰,有人偷偷地将他儿子拐到了宋府……”
“那后来呢?”燕蕴诗见他说到此处忽然打住,忍不住又问。
宋襄却从靴中摸出那柄短剑,轻轻用手指抚摩,冷笑道:“这把剑,原是她暗藏在枕头底下准备等刘钧赶来时,刺杀他用的。她和柳江南的‘奸情’被刘钧撞破发生抓扯的时候,我悄悄从枕头底下把剑抽了出来,掉到地上。最后柳江南就用这剑结果了她的性命!”
听到这里,燕蕴诗才悄然大悟。原来他母亲是利用与柳江南乱伦的方式来报复刘钧,不过自己最后却被儿子杀死了。
他从小在异域长大,对中原的人礼教根本不以为然。这种骇人听闻的家丑若换作别人怕是打死了也不肯对人说,但是他却可以轻轻松松地吐了出来。只是他这时越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而越让人心生怜悯。
燕蕴诗虽然自小跟着母亲流浪,常常食不果腹,但那毕竟只是身体上的折磨。即使时常受到欺凌,也不过是毒打臭骂,实难想象柳宋二人的遭遇。听到这样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不禁对柳江南和宋襄兄弟心生同情。但仍旧问道:“然后呢?”
宋襄道:“那女人死后,姓刘的因为出了这件糗事,拒绝承认这个儿子,于是令他改姓,所以他随那死去的女人姓柳。而我,也因身世暴露被那个武官赶了出来,送给了一个游方道士。后来我随道士到了食月,那道士谎称我身上有神秘的力量,是祥瑞的福星。我们到处行骗,结果居然有人把我推荐给了食月国王。食月国王最后虽然知道了真相,却收养了我,待我很不错,又把我送到现在的师傅那里学艺。”
“难怪。”燕蕴诗想了想,忽道,“他为了重新博得父亲的欢心,所以甘愿与父亲一起为恶,从情理上来说,我能接受,可是他为何一定要杀死吴湘儿?那琴中真有什么秘密,吴湘儿就算知道了也是口说无凭,谁会信她?”
“你果然并不了解他!”宋襄叹道,“我被那道士带走后,刘钧并没有赶走他,只是把他迁居别处,他一样衣食无缺。所以他有机会千方百计地找到我的下落,他每年差人给我送信,诉说对我这个弟弟的思念、诉说他因为那女人的事情所遭受的痛苦。一开始,我也真的很同情他,也很喜欢他这个哥哥。和他一起出生的婴儿被刘钧的原配摔死了,但我们心里都认为他活着,所以我只叫二哥。我想那件事,本来并不是二哥的错,他是被陷害的,可是想不到他……”说到这里他的脸部几乎因痛苦而痉挛。
“他……到底想怎样?”燕蕴诗忐忑地问道。
“很多年前,我曾托人把一只会说话的彩翼鹦鹉送给了他。这件事就要从这只鸟说起。”
“哦?就是我上次在阮宅中见过一次的那只鸟吗?”她大感奇怪。
宋襄点头道:“它叫‘飞音’。如果不是这只鸟,我一定会认他是我的好二哥。”
“有一次,我奉师命到中原办事,顺便探望一个朋友。为了给他一个惊喜,事先我没有告诉他。在京郊我见到飞音,很是高兴,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托住它,它见到我后似乎很兴奋,扑扇着翅膀唤我,要把我带去一个地方。
“咦,这鸟儿倒挺可爱的。”燕蕴诗道。_
宋襄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道:“我跟飞音翻过河岸边的一个山丘,就见到他在一个凉亭里坐着喝茶,我很高兴,正想上前招呼他。忽然见到他背后倒下一个浑身浴血的女子,那女子竟然是我朋友的妻子。”
他的指节因愤怒而捏得格格作响,不理燕蕴诗惊讶的目光,咬牙道:“我这朋友虽然和我相交不深,但感情却不浅。他是一个摆凉茶摊的小贩,那天柳江南恰好路过这茶摊,我朋友的妻子在倒茶叶渣的时候不小心泼到他的衣服上,他居然趁四下无人,下手杀了他们!”
“怎么可以这样’!”听到此处,燕蕴诗也不禁愤愤然,“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件小事就下杀手?”
“他不单这样做了,最可恨的是他见到我时,还得意洋洋地把整件事告诉了我。他对我说:‘我最看不惯这些低贱的人,她居然拿茶叶渣泼我。她是什么身份?杀了他们都觉得他们的血脏!’”
“低贱!”她黯然神伤,“他瞧不起低贱的人吗?”
“所有的女人对他来说都是低贱的人!”宋襄眼神忽闪了一下,道,“他不单要杀掉每一个他看不顺眼的女人,甚至任何美的事物他都想破坏掉它。”
忽然觉得有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窝,她终于明白柳江南为什么会对吴湘儿下杀手,也明白了他对她如此“另眼相待”,根本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爱她,只是他无法忍受一个“低贱”的女人对他的拒绝。
她笑,笑自己的愚蠢,居然一心念着这样一个魔鬼似的人。
她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溪水立即浸到她的鞋中,虽然是夏天,仍感觉有些凉。
见她忽然一言不发,向着水中走去。宋襄呆了呆,道:“喂……你不是想……”不过见她只是停在溪边,静静地望着哗哗流淌的清流,终于忍住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想什么?难道我会想去死?”她深吸了一口气,哈哈笑了起来。虽然听完了这样一个故事,心里觉得堵得难受,可是毕竟解开了她心上的一个结。
宋襄没有告诉她,为什么柳江南会装死,不过她猜想他必然也不知道。但她能肯定地知道一件事了,那就是柳江南不爱她,他也不值得她去爱。
她摸了摸腕上的伤,然后从怀中取出那幅绢帕。借着月色,可以清楚地看到画上那女子淡扫蛾眉,皓齿明目。他把她画得那么漂亮,已经漂亮得有些不太真实了。
泪眼模糊间,一阵清风吹来,手中的绢帕随风飘落到水面上……
“喂,你怎么把它扔了?”宋襄大惊道。“这不是……”
“天意、天意……”她不是要扔了那幅画,只是此刻拿画的手本已不堪重负,偏又被一阵轻风掠了去。想要拾起,却发现已经没有那个必要。叹了口气,看着它顺水越飘越远,她毅然转身走向来时的路。
宋襄怔了一下,不过片刻忽然朗声大笑。
燕蕴诗吃惊地停下来转身问道:“你笑什么?”
宋襄得意地答道:“原来你对他的爱意竟比这溪水还要浅。原来你这么相信我,我说什么你都信!”
这是什么话?她柳眉一蹙道:“难道你说的都是假的?”
宋襄又是一阵大笑,忽然神神秘秘地对她道:“天晚了,少爷我要去睡觉。你喜欢的话,下次再聊吧。”说完向来路奔去。
“又来了!神经!”她暗骂一句,也跟回去。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如果她能对宋襄再稍假辞色,那么要拿到那封“信”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
溪流的下方数十米,一个人从暗处闪身出来,跳到溪中捞起那幅已不成形的丹青,心痛地看着它,默默地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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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却忽然好奇地想知道燕蕴诗吃了个大瘪,会有什么反应。因此并未出声制止。
“你为什么不说话?”燕蕴诗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冷冷地盯住宋襄似笑非笑的面容。
宋襄却摆出一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