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燕飞-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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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燕蕴诗猛回头看去,道:“那是什么?”
“不是她!”他指的是何青衣。他立即伏身在地,听了一阵,道,“有很多马!”
马蹄声隆隆,伴有车轮挺进的嘶鸣与嘈杂的人声,显见来者数量众多。燕蕴诗凛然地拔出腰中佩剑,望向谷口。不一会儿就见大队人马正缓缓向谷中行进,领头的是一名络腮胡子,狮鼻豹眼、将军模样的大汉。他身后的大旗上赫然大书着“胥”字。
“是食月国的军队!”宋襄欣喜地叫着,跳起来朝领头的人挥了挥手臂,大叫,“胥将军,我在这里!”口里叫着,拔腿就向那头跑,燕蕴诗正待拦阻,已经有人抢先飞扑,抓住他的左臂一扯,将他拉了回去,“公子不要去!”
宋襄正欲还手,谁知手一抬,右腕又被随后赶上来的燕蕴诗拿住,一急,骂道:“庄思,你疯了不成?”
这时,那边的将军也看到了他,远远地从马上跳下地来,单膝下拜,大声道:“胥平见过宋公子!”紧接着他身后“哗啦啦”地跟着跪下一大片,仔细看去,竟不下二百人。
“哈哈,好好!你们来得正好!”宋襄此时见了“援兵”欣喜不已。
“公子,他们来得蹊跷。”庄思却皱眉道。
“什么话。”他随口答应,摔开她的手。
燕蕴诗见情势如此,心头一沉,毅然回剑架到他的脖子上,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往前一推,冲那姓胥的将军道:“别过来!统统不许过来!”又对一脸惊惶的宋襄道。“让他们都退开!”
“姑娘住手!”胥将军大惊失色。
“你想拿我做人质?”宋襄栗然,随即咬牙恨声道,“哼!就算你今天能拿了信,也绝对出不了谷!”
燕蕴诗见他的神情,吓了一跳。原来这几日,她见惯了宋襄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当他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小孩子,此时忽然瞥到他眼中暴射出的凶光,大感意外。正揣测凭他的个性,难道敢做破釜沉舟的事?就见他果然冲那胥将军大叫:“全都不许退!谁退我就杀他全家!”
庄思见状对燕蕴诗道:“公子自幼软硬不吃,你这样逼他,只会适得其反!”
燕蕴诗略一思忖,才发现庄思说得果然不错。从中原到食月,大小数十战,有多少次她都主宰了他的生死,甚至想过要杀死他,但他居然没有一次低头求情(当然,别人要代他求情,他也不会死撑)。除非是在玩笑的时候,才会说句“你是中原的女侠云云”。看来除了率真的个性外,他脾性中还有如此倔强的一面。一时之间,抓着他的手臂,她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大感伤脑筋。
“依你说怎么办?”燕蕴诗问。
庄思并未回答,只是走近宋襄贴耳轻声说了几句,只见宋襄面现惊讶之色,随即沉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公子?”庄思直视宋襄。
“好……”宋襄瞪了他半晌,吐出这个好字,颓然放弃反抗。
对面胥将军远远看到这边的情势,似不放心,驱马向这边靠拢。燕蕴诗也感觉气氛有些诡异,竞没有出言阻止,只是自语道:“奇怪,从这里还可以到达中原哪处关口?”
看情形,这些人应该是去东胜,可走的路线似乎迂回了。
“将军似有要务在身。”宋襄待胥将军走近,突然大声向他问道。
“不错。”胥将军答了一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惶然又道,“末将路过青沙井发现驿站出了事,担心宋公子的安危,所以四下里寻找。”
“将军可是奉了王命要带兵攻打东胜城?”宋襄闭眼问道。
“正是!大队的人马本来行到青沙井,不过忽然发现公子可能有事,所以我和另外两位将军商量好,由我带人先来找寻公子下落。”胥将军答。
燕蕴诗闻言暗暗心惊,正想如何才能脱身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但省悟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宋襄听胥将军回答,大声道,“王命我潜入中原取得一物,眼下这件东西正在我怀中。我今被这女强盗拿住了,恐怕这物事要凭将军才能送到王的手中。你且不必计较我的生死,这东西要紧!”说完,他瞟了眼身后拿剑架到他脖子上的人。
胥将军见状,拔出腰刀,挥舞着大叫道:“宋公子放心!我一定取回东西亲手奉给大王。弟兄们,一齐上,杀了那女贼!”那帮兵士果然不顾宋襄的生死,杀了过来。
眼见情况危急,燕蕴诗只好松开宋襄,道:“这帮人竟然真的不顾你死活。”
宋襄脸皮抽搐了一下,缄默不语。
“谁敢!”一声轻叱,蓝影掠向胥将军头顶,他只觉得头上一凉,随后立即看到一束断发飘向空中,一摸头顶,惊叫起来。
紧接着又有数十条人影闪过,那些人清一色的红衣蓝裤,手持九环鬼头刀。一落地便奋勇挥刀斩向食月这边的人马,人人臂上似有千钧之力,一刀劈下立即人仰马翻,碎尸两段。“呼啦啦”一下冲散了食月一方的阵形。原来是何青衣带着丹心旗的弟子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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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香主,兄弟们来帮你!”蓝影冲到燕蕴诗跟前,正是何青衣。原来她的马儿虽然受惊逃出了谷口,不过却寻着来路找到了丹心旗的大队人马。
“好,只是来的人太少,恐怕挡不住这阵势。”燕蕴诗见丹心旗的人忽然赶来相助,一面连连叫好,一面暗里着急:逃不出去固然令人恼火,但逃出去后,宋襄的处境只怕更加让人恼火!
“不要紧,擒贼先擒王,先捉住那头儿再说。”何青衣傲笑。接着扑向场中,朝胥将军杀去。
战阵杀敌自然是兵多将广者有利,可是若论短时的肉搏,一般的兵勇哪里比得过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人。没过多久,在丹心旗弟子的协助下,何青衣轻易地擒住了胥将军。—干人又以他为人质,顺利迫退了食月人马,带着宋襄和庄思勉强逃出了谷。
拖着胥将军又跑了一阵,已经接近青沙井驿站地段,却害怕再撞到大队的食月军队,不敢再行大道。何青衣把大伙引到一处事先找好的废矿坑,那里尚存几间破屋子,正好供大家歇脚。安顿好后,胥将军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正想杀掉,宋襄却道:“我有话对他说。”
“他都是快死的人了,难道你还指望他救你?”何青衣不禁冷笑。
“我不指望谁来救我,只希望你暂时不要杀他。”宋襄道。
“咦?”何青衣听他话语不复先前的嚣张,反常地不与她赌气,不禁有些意外。
燕蕴诗朝她摇了摇头,示意由他去。何青衣遂让开一条路,等他从身边过去。
宋襄径直走向胥将军,道:“我出来的事,在食月本不是机密。你在青沙井见到驿站被破坏,为什么就会联想到我回来,并且有意外?”
“我……”胥将军知道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不说,垂头叹道,“有人不愿意你将信送到王的手中。”
“谁?”宋襄的眼皮颤了一下,瞪着他。
“是你的师傅,咱们的大国师!”胥将军道,“王想和中原人罢战……”
宋襄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个一开始我便知道。”
“可是你的师傅原本是不知道的。”胥平苦笑道。
食月的国师本来准备用那信来钳制刘钧和柳江南,可是他想不到食月王早准备用刘钧的信做文章,作为讨好王朝的一个筹码,将石河血战的责任全推到刘钧身上。但如此一来,以宋襄师傅大国师为首的主战派的计划就会落空。为了事情按照他既定的方向发展,大国师不得不擅自命令出兵。但那信一日还在,食月国王主战的决心就会摇摆不定,而他的师傅唯恐宋襄身受食月王的养育大恩,会不惜一切地将信送到王的手中。所以他派人找寻宋襄的下落,想赶在信送到之前毁了它。这就是为什么宋襄他们会在驿站遇袭的原因。
真相水落石出。却让宋襄手足无措。若他将信送到食月王手中,那就等于对其师的背叛;若是按师傅的意思,将信毁了,却辜负了食月王对他的恩情,更会再次促成两国的战争。但无论他怎样选择,他的下场都不会好。因为大国师在食月是真正拥有无上权力的人,而食月王的耳根子却是软的!
胥平似乎感到有些惭愧:因为贪功心切,想抢回信而不顾宋襄的生死。现在反而要靠宋襄来保他的命,所以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宋襄摆了摆手,拍拍胥平的肩头,黯然退开数步,转身走向破屋。走到燕蕴诗身边时,忽道:“你心中没有纲常,我心中也没有;你心中有家国,可我仍然没有。若我一无所有,做了无家的浪子,你愿意陪我吗?”他似乎知道她的答案,所以不听她回答,惨然一笑,转身向破草棚中走去。
她望着他孤寂的背影,无奈苦笑。
不敢说同情,更不敢说什么悲悯,因为她自己的处境也不会比他更好,可是看到他此时的模样,她为何为他觉得心痛呢?
她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清楚地分辨宋襄与柳江南这两个除了样貌以外,截然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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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丹心旗的敌人,也是王朝的死敌!”何青衣道。
“不能杀他,他可以为石河一役的阴谋作证!”燕蕴诗道。
“好,这是你替他将功赎罪的唯一机会。既要去,就快!两国马上要开战了,我押着他等混乱时混进关。”何青衣道。
“只好如此!”她道。再看了一眼蜷伏屋中一角的宋襄,毅然迈出房门,飞身跃上马背,扬鞭策马而去。诚然,她是为了替王朝死难之士复仇,但又何尝不是为了替他赎罪。只是他能明白吗?
他撇了下嘴,觉得口中有些酸涩的味道,好像还有别的东西。他忽然笑了,冲门外的人大叫:“何姑娘、何姑娘……”
第一次这么客气地叫何青衣的名字,还叫了这么多声,让何青衣不禁惊奇。
“你要做什么?”何青衣蹲身看着他道。
“没有!”燕蕴诗已经搜走了他身上的信,他再也不必送信了,还有什么好做?
“哼!”何青衣转正欲走,他忽然又道。“有!”
“有还是没有?”何青衣厌恶地看着他,骂道。“一次说完!”
“我想……见见庄思,和她说说话。”庄思才是他现在唯一信任的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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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燕飞,双飞不只栖。衔春归柳巷,弄水出花溪。惊风起,双燕离,一雄复一雌,一东复一西。含啼悲宛转,顾影复差池。青天一万里,遥系长相思……”
歌者立于鞍马之上,抱琴按弦遥睇前方数丈外舞剑的女子。
只见她抬手间剑气凌厉、光影交叠,织出一片绵迷的网,逼得对手空有招架之力。
如瀑的黑发随着她每一次绝妙的旋身化做万千条丝络。
剑网青丝,剑网情丝!
就算是死亡的惊怖与残存在空气中的血腥,在歌者的眼中一样也显然那么美妙,难以言传。
在杀伐中唱着如此不和谐的调子,好像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在石河如是,在青沙井也如是。
舞剑的女子,只差一点便能完成了她的动作,一次不客气地杀光他身边所有人。但是他并不着急,也懒懒地不想出手、只是在想,这首曲唱完了,下一首应试唱什么呢?
他很想唱出一些什么来,来打动这个美丽的女子,可是他曾经的选择,好像已让他现有的想法永远落空。就像他最初所唱的那样“望云去去远,望鸟鸟飞绝”!
“长相思,泪潸潸,芙蓉落尽凋秋兰。深深水,高高山、鸿雁那能度,鲤鱼空复还……”
“砰——”最后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歌声。
他松开琴弦,抱琴下马。仍然竖抱着那张琴,像六朝时代的士大夫抱着玉圭一样的小心。
那琴叫“摄魂”,琴中原来藏着一幅他用来作为定情信物的画。那画中画了一名美丽的女子,她将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那画名叫——琴中有誓。
不过,现在画毁了,琴中空空如也。
记得他对她的爱,是从彬城阮宅的某日开始。那时候他背对她的房门,正弹着这“摄魂”、唱着长相思。而她对他的爱也是从那日之后,一点一滴地消失了。
是谁注定了人世的苦难:生、老、病、死、爱别离?
他将诅咒他,让他也永远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践踏足下的红泥白骨,他以一种极其轻缓而悲壮的步伐走向她。边走,嘴角却渐渐泛起了笑意,那笑和那日在彬城阮宅门口时一样。他含笑说:“姑娘就是如此报答柳某的救命之思吗?”
“我想通了,我不曾欠过你的!”沉默了一会,她道。
一句承诺,让她背井离乡,与亲人失散,更差点背负了叛徒的罪名,而最后换到的却是他的欺骗。她又欠他什么呢?
他一怔,果然,她不欠他什么!他又笑了,“谁欠谁的,从今往后对我俩来说,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是没有什么关系了!”她淡淡地道。
“只要你把那封信给我……”他也是被逼无奈。食月国王会突然改主意,为了求和而出卖刘钧。这样一来刘钧的势力就会直接倒台,他也会无所依持。所以他除了毁信,别无他法。
“不可能!”燕蕴诗毅然拒绝,“你既然这么想要这封信,当初为何要假死?后来在瘴林中你一样有机会从宋襄手里夺走它的,为什么又不下手呢?”
“其实事情很简单。”柳江南淡淡地道,“我和那姓刘的早就不和了,而食月国的人也早看不惯他的反复无常,嚣张跋扈。风月谷大战之前,我代双方写盟书时暗地里与食月国师有了默契。取这封信,不过是想抓住刘钧的软肋,控制他,以便将来由我取而代之。只是没想到吴湘儿窃信时被刘钧发现,我被他追杀。到彬城外桦树林时,那帮锦衣客你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