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燕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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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让我为难?我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才拿到这封信,目的也是和你一样。”
“牺牲?二哥和我讲牺牲?”少年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张大了嘴,“牺牲别人的性命全都不算数,这世上,只有二哥的名誉最重要!”
“你……好!不管怎么说,我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说到此处,柳江南中寒芒一闪,恨恨地道,“况且,你我共同的愿望,就是让刘钧那老狗没好日子过!”
“既然如此,你不如现在就将信交给我,由我代你转交到食月王的手上。”少年道。
“现在还不行,我说过,你必须保证我和她明日顺利出了城。目前我还得靠它保全自身。”他并不想告诉他,虽然这“信”最后都是要交到食月国的手上,但由谁来交,却是大大不同的。因为关系重大,交出去的已经不仅仅是一封信,更是他和刘钧两个人的命!
“好!”少年断然道,“你可要守诺,不能反悔!”
那信是他的!他得拿它去食月国王面前立个大功。怎么能让别人拿去?就算这个是自己的亲二哥也不成。不过他也不着急,只因他的人早埋伏在了彬城的各个出口,任凭武功再高的人,就算化做飞鸟也很难带着那封信“飞”出去。
听出少年话语中警告的意味,柳江南不免有些心痛,“襄,这十几年来,明里你在食月我在王朝,各为其主,但私底下咱们兄弟从未断了联系,难道说还不了解我这个做二哥的为人?”
“不。”被称做襄的少年摇头轻笑,答得十分干脆。光凭你可以亲手杀死那么爱惜你的一个女人,你就不值得我相信!
摇了摇头,他的态度让柳江南自觉无趣。踱到八仙桌前,缓缓蹲下身来拾起刚才从燕蕴诗手中摔落的茶碗,嗅了嗅。茶碗中散发出的异香让他眯起眼,似乎有些陶醉。忽然听到桌上女子的梦呓。
“你那食月国的黑石药性果然厉害。不知她梦到了什么。”看她满头大汗,似遭遇了什么惊吓,他皱起眉头。
“我知道!”少年笑道。
“哦?你怎么会知道?”他眼中泛起一片迷离的色彩。
“大荒山、琴虫,还有我!”少年指着自己的鼻子很得意地说。不过在看到柳江南冷厉的目光后,立即又笑道,“刚才你在和吴湘儿‘道别’时,我已和她对了大半天的梦话。我以为,她不会再梦到……别的了!”
脸色一变,柳江南不再说话,走近燕蕴诗身前,他轻轻将她的身子抱起。刚走到门前,又听到身后少年高声道:“黑石的药性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我在城外码头为你们准备了喜船,你快去吧。”
见柳江南茫然不明所以,他又解释道:“那年在船上,你曾为她的离去而摔琴。我知道,这些年来那“船”就是打在你心上的一个结。现在好了,你不再认那老狗,而丹心旗也从护国功臣沦落为草莽流寇,大厦将倾,不复当年的威风。现在你们之间再无障碍,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带上她去过你们的逍遥日子,我想她也不会反对。”说到最后一句,语气竟有些酸酸的味道。
“谢谢!”柳江南低头看了看怀中酣睡的女子,想到三年的相思旧梦,爱执反复的煎熬终于到了尽头,眉梢渐渐晕开一层淡淡喜色。
可是“谢谢”这两个字从他口里吐出来却总是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他方才残忍地亲手杀死了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下一刻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发出这样的声音。这到底是他天性凉薄仰或是虚伪矫情?
双手一摊,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少年人目送柳江南抱着燕蕴诗离去的背埃阅芴窖嘣淌诶锏拿芜剑骸扒俪妫俪妫蠡纳健绷钏闹懈芯跻徽笠础?br〉正当他以为她将和三年前那个转身一样,干脆洒脱地从他的眼前消失,从此嫁做柳家妇与他了断今世的缘分时。偏巧耳边传来一阵呻吟。
“原来她没有死?”少年眼神疾转向地上的尸体,大吃一惊。
“不错,那是她的妹妹,我怎么能杀死她?!你带她到别处,总之想个法子要她暂别回来就好。”柳江南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留下地上两具尸体和一个活人等少年来“收拾”,自己却走得没了踪影。
隔了半晌,少年却忽然悟出了什么。望着门外柳江南消失处,道:“好啊!我虽笨,却也不上你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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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喂,姑娘你别挡我的道啊!”推车人愤愤地冲燕蕴诗吼道。
“啊!”燕蕴诗睁眼一看,脸一红,连忙起身退开,却觉得腕上一松,好像有只手迅速抽开了。抬眼望去,一个青色的背影一晃,没入城门后的人丛。
“这是……彬城城门?我怎么会在大街上?我明明记得……”她拍了拍脑袋,头还有些晕晕的。
好不容易摆脱梦魇的纠缠,惊喜让她暂时忽略了刚才那个青影。望向熙来攘往的巨大城门,迈步走去却一步步走向柳江南为她挖好的陷阱中。
“快看,喜船来了。”
身后传来一阵喧天的鼓乐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牵着一个男孩子,蹦蹦跳跳地随着涌动的人潮从她身边跑过,直奔前方不远处的河岸。岸边聚了不下三四百人,正对河道上的一艘彩船指指点点。
仔细瞧去,那船身十分宽大,四面披红。船头置有一巨大的鼓,鼓的四周围着一支鼓乐队,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乐声正是从船上传来。
她顺着人潮拥向岸边,此时彩船也已靠岸,从船舱中走出一位身着大红喜袍的翩翩公子。那公子一路向人含笑作揖,走近处一看,竟是柳江南。
他要成婚了?他要和吴湘儿成婚了吗?燕蕴诗暗想,心头泛起一阵酸楚。
她呆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艘彩船,忽然觉得脑子一空,总觉得事有蹊跷但又找不着头绪。冷不防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正好把她推到人潮前面。
船上柳江南发现了她,急忙走到船头,向她一伸手,急道:“找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为什么还穿成这样?”
他在说什么?她一定是听错了。燕蕴诗没有伸手,只是迟疑地道:“吴姑娘呢?”
柳江南皱眉道:“快上船换衣吧,吉时快到了!”
燕蕴诗闻言不知道怎么就呆呆地伸手拉住他的手,上了船。柳江南这才满意地扶住她的肩头,道:“双双已经等不及要吃喜酒了。”
“等等……吴姑娘呢?”她驻足疑惑地问。
“吴姑娘?什么吴姑娘?”柳江南诧道。
“吴湘儿姑娘,她不是你的妻子吗?”燕蕴诗眉头打结。
“什么?”柳江南莫名其妙地呆望她,随即摇头叹道,“你一定是太累了!”
燕蕴诗感觉心猛地一沉,扯着他的衣袖急道:“不对,吴姑娘人呢?”
柳江南疑惑地看了看她,正色道:“谁是吴姑娘?”
不、不对。难道这又是……
她忽然闭上眼睛,她心中默念:“消失吧、消失吧,一切幻象都消失吧。”再将手指放进口里狠狠咬了一下,“呵!好痛!”一睁眼,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变。
“为什么不消失呢?”她沮丧。
一只手背覆上她的前额,那手的主人担心地道:“诗,你这是怎么了?”
“我……”一股寒意自心底生起,燕蕴诗望着眼前这个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柳江南,突然尖叫一声扭头就跑。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吴湘儿怎么会不存在?除非这还是在那个梦里。
柳江南追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神色慌乱地道:“诗,你到底是怎么了?”
燕蕴诗挣扎了几下,怎么也逃不掉,只觉头重脚轻,一下子晕了过去。
吴湘儿不存在,尹云也不存在,柳江南不是州府通缉的要犯。天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发疯了吗?
柳江南告诉她,自从上次分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上个月,他无意中截获一个江湖中人发出的暗花,才得到丹心旗有人在彬城的消息,所以马不停踢地赶来探望她。想不到当他到达彬城时,她却因为旗中公务操劳过度,病倒了。
燕双双告诉她,她替她找了很多大夫就是瞧不出病因,阮四娘说可以办喜事替她冲冲喜,想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谁知真的成了!
可是她明明记得不是这样。
她趁没人注意跑到屋后藏过吴湘儿的酒窖里去看,酒窖里面果然什么也没有。她颓坐在酒窖里,打开最陈的一坛酒喝了个痛快,可是越醉越清醒。其实就这么一小会儿,她几乎就相信了,相信是自己病得太严重了,所以才产生幻觉。
哪里有吴湘儿?哪里有尹云?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和那个矢志不渝深爱她的柳江南。
若这一切仍然是宋襄的幻术,那么她好感谢宋襄!
因为这个一辈子做坏事的人终于做了一件好事。至少,让她得到了所爱,她摸着床头那袭艳红的嫁衣痴痴地想。然后,她起身将它披起,走到妆台跟前,青铜镜影里的女子含羞带怯,容色艳若春花。她伸手摸了摸脸颊,脸上滚烫的温度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再真实不过了。
“我病了!”她摇头叹息,自嘲地拍拍自己的脸,笑道,“果然是我病了!
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他和三年前一样,只爱我一个人。我为什么要生这样的病,又为什么做了这样一个怪涎的梦呢?”
既然这么多的人都坚持是她患病,那么,比起选择“所有的人都在欺骗她”,她宁愿选择“自己真的是病了”。
琴声。
她侧耳倾听,“怎么会有琴声?”心中有些奇怪,却一时间想不起哪里奇怪来。
快步走到门前,“霍”地拉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印上眼帘。
“长相思,久离别,美人之远如雨绝。独延伫,心中结,望云去去远,望鸟鸟飞灭。空望终若斯,珠泪不能雪。”
一人背对房门坐在她的门前抚琴而歌。虽是男声,唱来亦不比女子少了悲切,反而多了几分婉叹。
“柳公子?”她讶然道。
那人闻声回首,淡然一笑,然而手下并不停歇,复转向古琴,仰首闭目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中,仿佛这世间除了琴声再没有什么值得他陶醉的事物。
她静静地伫立在门边倾听他的琴声。那凄婉的琴音和歌声流淌在院子里。它渗进人的脾胃,用音乐特有的方式传递着情感,仿佛是一份可以摧肝断肠、化骨噬髓的摄魂魔药。而听者,根本不必通晓音律,只需静静倾听就能调动起身上所有的情绪,随之泪飞作雨,泣血悲鸣。偏他又把那首曲子复唱一遍,漫说燕蕴诗,纵是铮铮铁血男儿只怕也会不期然落下柔情泪来。
“长相思,久离别。”她长叹一声,迈出门槛,忘了身上还穿着大红嫁衣。
琴声骤停。柳江南双手抚住琴弦,余音仍在指尖袅绕不散。
又过片刻,他再度回首冲她一笑,然后照她身上打量一番,赞道:“燕二,你穿这身很漂亮!”
“你……说什么?”燕蕴诗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燕二——”他向她挤了挤眼睛,又叫了一声。这一声,尾音拉得长长的,声音和琴音一样富有韵味。
“你说什么?你叫我燕二?”听到他的话,她顾不得害羞。自从那日他将自己是刘钧义子的身份告诉她后,她已经三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燕二、燕二、燕二……”他再次轻唤,眼底胶凝着一片深情。
燕蕴诗觉得心头一颤,以袖掩口,眼中泛起泪花。
他又轻唤了几声,转回头看着眼前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食中二指一拨琴弦,柔声道:“这是我俩缘分的开始,我不会忘了你,一生一世也不会!”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燕二的命。”她喜极而泣。
“三年前一念之差,让你离我而去,让我整整痛苦了三年!”
他用沙哑的嗓音向她诉说着离别相思,紧紧拥着她似拥着一件失得复得的奇珍。笑盈盈地握着她的手,轻轻将她的手按到那琴的琴山上,道:“诗,你就像是这把琴的琴山。一把好琴,若是没了琴山纵有世上最好的丝弦也难成调,我这个琴痴如果没了你,想必今后的人生也平淡无趣得很。”
她是这个世上唯一值得他柳江南付出真爱的女人。而值得庆幸的是:她现在终于可以摒弃成见不以他的身份为念,专心只爱他一人。
他的话让燕蕴诗暗暗吃了一惊,因为她忽然发现三年的时光不仅不能使她对他的爱消磨半分,更让这份爱意深深地镌刻在她的心上,让她的心随时被那份钻心的疼痛警醒,叫她一刻都不能或忘。
原来所谓的原则与尊严、固执与坚持,在男女情爱面前都变得那么不堪一击了。但是她来不及为此感到悲伤,因为接下来她就看到了“琴中有誓”。
那是一方平纹织锦绣帕。帕上用丹青着色绘制出一幅工笔人像。画中的女子黛眉朱唇,俊俏风流之态与她有八分相仿,却多了二分妩媚。画工,显非柳江南所长,但此画却看得出作画人的用心。
记得三年前,在他们耳鬓厮磨之际,柳江南把她的绢帕盗走画了这幅画,曾戏言要把此画永远珍藏在他从不离手的琴中,以示他对她的爱意。想不到他真的这样做了!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她靠在他的怀中,明知故问。按捺不住的喜悦爬上眉梢使她流露出小儿女般的娇态。
“惭愧!”柳江南以手指轻描她的黛眉,摇头叹道,“我本不怕你笑我俗气,欲以此画来向你讨好。但是我此时方才发觉,自己的画工的确是见不得人,竟不能画出你三成的神韵来。啧啧啧,你看这画上人,肩宽面窄实在丑得不像话!”
“瞎说!这幅画得比我本人漂亮多了。你说它丑,那我不是成了女钟馗?”柳江南一番蜜语说得她两颊绯红,却假意推开他起身便走,冷不防被他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