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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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对我出国的动机,我姐是高度怀疑。就算身边没陌生人,我也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了。我就说:“好了,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我姐没再做声。我转头一看,她眼里含着泪花。我忙安慰她说:“姐,你别生气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下次回来,我保证向你如实坦白。”其实,不是我不肯说实话,而是不能说。真要让她知道真相,她肯定不会放我走。
我姐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要你句实话。”
我想了想后,说:“快的话,一年吧。”
她又问:“那慢的话,是多久?”
我没想到她这么较真,就说:“我向你保证,一年,最多两年,我一定回来看你。行了吧?”
其实,我这保证算不算数,只有老天爷知道。我能不能回来,何时回来,哪是我能决定的。
到机场后,我姐已是泪流满面。我心想任凭她这么哭下去,我真就走不了了。我狠下心来,跟她说再见,直到过了海关,我才敢回头看她。见她还站在外面翘首以望,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行泪水顺着面颊往下淌。不是亭亭催,我真不知道要站在那里哭到何时。
过安检后,我领亭亭往出境大厅走。大厅里十几张柜台一字排开,可只有四五个柜台有人值班,前面都是长长的队伍。等了好久,才轮到我们。一位年轻的边防男警官,坐在半人高的柜台里,伸手接过我和孩子的护照。护照里夹着移民纸、出境卡和登机牌。他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后,抬头看了一眼我,对我说:“小姐,请稍等。”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他。
“请稍等。”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一会儿,一位边防女警官走过来。她拿起我们的证件,对我说:“跟我来。”
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心想我大概被列入限制出境的名单了,可大江不是说我可以出境吗?难道他受人蒙蔽了?我提心吊胆地跟女警官走进一间小屋。亭亭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在这儿等着。”说完,女警官出去了。屋里没别人,门敞着,外面不时有人经过。
我拉亭亭在长椅上坐下。尽管心里万分焦虑,我还是安慰自己说,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不了不走了呗。亭亭坐了会儿后,跑到门口东张西望。她突然扭头对我说:“妈妈,那个警察叔叔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司马?
金狱 第三部分(50)
进来的果然是司马。一进门,他就说:“小陆,你要出国,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说一声?”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走?”我情绪有点激动。
女警官进来,把亭亭领出去。出门时,她把门拉上了。
“你别激动。只要你把问题说清楚了,我就放你走。”他一边说,一边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么说,今儿我要不说的话,我就走不了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们凭什么扣我?”
“你是我们一个案子的当事人,按理我们可以限制你出境,但只要你合作,今儿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跟他耍横,只能自讨苦吃,这近在咫尺的国门,我肯定是跨不出去。
女警官又推门进来了。关好门后,她在司马旁边坐下,打开本子,掏出支笔,准备做笔录。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移民去加拿大吗?”司马的问话像是拉家常,省去了那些例行公事的问题,比如姓名年龄职业等。
“我怎么就不能移民了?”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不该把话说得这么冲。
“你还是有情绪。你应该相信我,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他没说这句人人皆知的司法名言的后半句,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看来他在刻意营造一个良好的谈话气氛。
见我没吱声,他又问:“回答我,为什么想去加拿大?”
“我跟加拿大人结婚了。”
“你什么时候跟你前夫离婚的?”
“去年6月。”
“怎么跟你丈夫认识的?”
“别人介绍的。”
“谁介绍的?”
“我原来的同事。”
“谁?”
“冯蕾。”
“她怎么认识你丈夫的?”
“这我可说不上来,你得问她。”
“你把她的联系电话给我。”
“人家在加拿大呢。”
“加拿大怎么了?”
“好,我给你。”
女警官记下冯蕾的电话后,司马继续问:“你跟你丈夫认识多久了?”
“一年吧。”
“据我们了解,你丈夫徐大卫去年7月才第一次来国内。”
我不由得一愣,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他怀疑我假结婚?可这也不归他管呀。
他看着我,继续说:“他只呆了16天,以后就再没来过。”
我故作正经,对他说:“他来之前,我们就认识了,只是没见过面而已。我要是跟他假结婚的话,加拿大使馆也不会发给我签证。”我心想,不如变被动为主动,省得他再纠缠下去。
“你为什么要嫁给一个50岁的老头?”
“只要能出国,嫁谁我都愿意。”
“为什么急于出国?”
“为了孩子,更为我自己。”
“这话怎么讲?”
“庄肖林死在我家,李香春跳楼自杀,你们又三番五次地审我,我精神都快要崩溃了。换了你,你是不是也想换个环境?”
“那就非要出国吗?”
“不瞒你说,我一直想出国,可就没门路。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
司马向女警官要我的护照。女警官把护照递给他后,他边看边问我:“你丈夫住在加拿大哪儿?”
“埃德蒙顿。”
“离温哥华有多远?”
“1000多公里吧。”我听徐大卫说过,估计司马他也没正确答案。
“你的行李怎么就托到温哥华?”
“我丈夫让我这么办的,他在温哥华接我。”我也是信口开河,压根就没这回事。
司马把我的护照还给女警官后,冷不丁地问道:“谢大江常去你家吗?”
“去过几次。”我心想他既然这么问,一定有他的根据,断然否定不如痛痛快快地承认的好。
“他去干吗?”
金狱 第三部分(51)
“你什么意思?”我不敢随便作答。大江说过,千万不能让司马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以防止他往借刀杀人上联想。
“你照实回答。”
“你的意思,他就不能来我家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他没理我,继续对我穷追猛打。
“过去是上下级关系。我离开银行后,就只是朋友关系。”
“什么样的朋友?”
“人家可有老婆孩子。”
“你回答我的问题。”
“还能是什么样的朋友?不瞒你说,我孩子有多大,我跟我丈夫分居就有多少年。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我把什么都看得很淡。对你说的那种事,我没兴趣。你不要把我往沟里引。”说完,我还有点得意。这话肯定把他噎得够呛。
“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听他的口气,难道我说错了?刚才的那股得意劲一下子就没了。
“你什么意思?”我反问道。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
“那我问你,假如一个有妇之夫夜里去一单身女子家,第二天早晨才走,这样的男女朋友是普通的朋友吗?”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看来大江说得没错,他一直在监视我们。
我努力保持着平静,说:“你说话可要有根据。”
“小陆,你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掌握。”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吗?”
“这么说,你承认跟谢大江不是普通朋友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告诉我,庄肖林死后,谢大江有什么反应?”
“既然你怀疑他,把他抓起来一审不就全知道了吗?”我是想心平气和地回答他的问题,可他的话让我没法不抗拒他。
“小陆,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从前可不是这样。”
“那也是你逼的。”
“你要还这态度,我看你就别走了。”
“我想合作,可你总问些无聊的问题。”
“无不无聊是我的事,你如实回答就行。”
见我没再顶嘴,他又问道:“庄肖林死后,谢大江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他挺痛心的。好像庄肖林死之前已经不算行里的人了,但谢行长还是让人为他操办后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讲情义呗。”
“就没别的原因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故意装糊涂。
“那我提醒你,他不顾别人的反对,坚持这么做,难道就仅仅因为庄肖林是他哥们吗?”
“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其他什么原因。”
“庄肖林临死前,有没有说过谢大江想害他?”
“没有。”
“你再好好回忆回忆,到底有没有?”
“没有。”
“那天晚上吃饭时,庄肖林有没有提到过谢大江?”
“提过。”我心想,他一定问过常瑞龙了,不照实说,肯定不行。大江当初也是这么交代的,有一说一。
“提什么了?”
“好像是说谢行长答应让他回去,可总行没同意。”
“还有别的吗?”
“没了。”
“你去加拿大,是不是谢大江的主意?”
我没想到他又问回到这我最怕的话题上,而且还问得这么露骨。我忙说:“我要嫁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陆,你没说实话。”
“你要我说什么实话?我明确告诉你,我跟谢行长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你说的那种关系。”
“你说,你这么不老实,我能放你走吗?”
“今儿我就算不走了,我也不能你说什么,我就承认什么。”我跟他硬碰硬。要是摆在过去,我肯定不敢这么干。自从废路遇险到现在,警察问话已不下四五次,我好歹也积累了点对付警察的经验。说处之泰然有点言过其实,但我的确比过去从容多了。
金狱 第三部分(52)
“你不承认,是不是?那我问你,你跟谢大江有没有一起去过广西北海?”听后,我都有点懵了。我干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见我没回答,他又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是跟他去过北海,但那是工作,是常总让我陪他去的,康总也去了。”我心想,不说假话根本就过不了关。等他查清楚了,我也远走高飞了。
“谁介绍你去怡龙的?”见他没揪住刚才的问题不放,我这才松了口气。
“庄肖林。”
“谁能证明?”
“你可以去问常总和方总。”
“前年6月1号,你去香港干什么?”他是指我去买空壳公司的那一次。
“公司让我去的呀。”
“我问你干什么去了?”
“给华茂公司的汪老板送份文件,等他签完字后再带回来。”我压根没想到他会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只能现编现说。
“就没别的事?”
“你去查呀。我说假话了,你把我抓起来。”我这也是被他逼的,没法不说假话。
他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掏出张名片,一边写他手机号,一边说:“今儿就谈到这儿。以后你要想起什么,随时跟我联系。去后,你也把你的地址和电话告诉我。”听他的口气,我可以走了。虽然离飞机起飞就只差一刻钟了,可我还是按捺不住地高兴,真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他又说:“在笔录上签个字,赶快去登机吧,别耽误了。”
我签完字后,女警官把我和孩子的护照还给我。我推门出去时,亭亭正站在门外。我俩一路小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48号闸口。登机口的检票小姐一个劲地埋怨我。我们刚进机舱,舱门就关了。找座位时,很多乘客用一种责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的脸红得发烫。
坐下后,我还惊魂未定。飞机起飞后,我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按说司马应该不会知道我要出国。我办移民时,需要一份无犯罪记录的证明材料。大江为了不惊动司马,特地请派出所的一个朋友为我开了张假证明。我手里的这本护照,两年前就办好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匆匆赶来的,不然那个瘸子搭档一定会跟来,也不用劳驾那位边防女警官替他做笔录。反过来说,假如他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完全可以到我家找我。那究竟是谁向他透露了我的行程呢?知道我行程的屈指可数。想来想去,我觉得方园最可疑。昨天我去他那里办手续时,他还埋怨我没早告诉他。上次在龙都洗浴中心撞见他和司马的搭档,我还以为警察被他腐蚀了呢,现在看来是常瑞龙内部出了内奸。他们接头也够与时俱进的,都改到桑拿房了。这样下去,常瑞龙的堡垒离垮塌也就不远了。我恨不能马上把这消息传递给大江。大江说得对,我在国内是呆不下去,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跟大江的关系,司马应该早就注意到了。他知道大江住过我家,还知道我和大江去过北海,可单凭这两条,他定不了我和大江的罪,更不能对我们采取任何法律措施,也许他一直在等待机会的出现。没想到的是,我移民出国,一去不归,他这才在国门口把我拦下。他想以我为突破口,哪知时间有限,又不能搞逼供,更不能违法扣人,眼睁睁地看我走出国门。他心里有多懊悔,我完全能想像得出。我为自己侥幸逃脱而庆幸,发誓这辈子不再回去了,再不想见到这个缠人的司马了。
金狱 第四部分
金狱 第四部分(1)
四十四
一出温哥华机场海关,我就看见冯蕾了。她跟我拥抱后,一边接过亭亭手里的手推车,一边问我:“路上顺利吗?”
“还行,就是有点累。我从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脚都肿了。”我没提司马问话的事。
“在温哥华歇两天吧,我陪你转转。”
“你有空吗?”
“你来了,再忙我也要陪你。”
“那多不好意思。”
“你也学会客气了?”这冯蕾,嘴还是不饶人。
去她家的路上,她介绍说:“大温地区有10来个城市,我住在列治文,离机场很近。刚买下一套Townhouse。”
“连排屋。”我说。
“行呀,连这个你都知道了。”她有点惊讶。
“嗨,巧了,学英文时,老师讲过。”
“去埃德蒙顿后,你可以接着学英文。听说那里的移民少,不用等马上就能上课,政府还给补助。”
“你去过那儿?”
“去那儿干吗呀?你要不是这事,不也不会去吗?”
“我还不来加拿大呢!”
“那是,是加拿大请你来的。”
“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刻薄?”
“你误会了。我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