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底下行走的鬼-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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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战斗,用坚不可摧的勇气去战斗,用无穷无尽的力量去战斗,你要像闪电划破这黑暗沉闷的世界,要对世界呼吁:“宽容我们吧,承认我们吧,给予我们同等的权利!”
眼看着浪花就要消失,沈雨伤心欲绝地扶着门框,焦急万分地喊着:“要记着回家呀,浪花!”如果人能预知未来,知道浪花这一走再也无法回来,她是宁死也要拉住妹妹呀,当黎明如一只白色春鸟唱着婉转动听的歌从高高的云端扑向大地,一座高高耸立的房子沉浸在凄凄泪水中……从漫漫长夜到黎明再到傍晚……
浪花从家里出来后就直接打的去红石。红石的天空红石的山峦,红石的树木红石的爱情,此时热情澎湃,充溢着浪花二十五岁自由的灵魂。枫,心爱的枫在红石等着她!风在耳边呼呼地响着,扯着头发和衣裳。汽车的灯光在前面开辟出一条金黄色的带子,带子抖动着,把光线散落在路面、小桥、水滩、杂草里。车行驶一分钟,离红石就近一分钟,浪花内心的恐惧与痛苦就会十倍地减少,欢乐与慰藉也就十倍地增加……
回到红石天还没亮,浪花不知几点,她也没空看手表,三步并做两步往自己房间跑。站在房门口,浪花这才感觉到心跳得厉害。“枫——枫——”她内心急切地呼唤着,敲门的手却在颤抖。“谁?”屋内的声音问道。“是我!”屋外的声音应答着。就像饥饿过了头反而感觉不到饿,这两个爱得极深思念得极切的人此时却认不出彼此的声音。于是门里门外都没了声音,这样过了一两分钟,枫才如梦方醒,她连鞋也顾不得穿,由于过度的激动她差点打不开门。啊,浪花,浪花,果然是她的浪花!枫伸出手拉住浪花,门在她们身后关上,她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趣,紧紧的!她们抱得很紧,就怕一松手对方马上从身边消失,她们抱得很紧,假如能够化二为一那该多好呀,那么就不会有让人痛不欲生的分离。
“枫,枫,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一辈子。”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欢喜的泪水顺着浪花瘦削苍白的脸庞滚落下来。和浪花的热烈相反,枫只是将脸贴在浪花胸前,双手紧紧抓住浪花的手臂,仿佛她随时都可能倒下去。浪花连忙俯下身问道:“枫,怎么啦?家里人同意你跟我走吗?枫!”枫没有回答浪花的话语,一滴两滴眼泪从她美丽的脸庞滑下。粗心大意的浪花,沉浸在欢乐里的浪花没有注意到枫的悲伤,她温柔抚mo着枫细细柔柔的发丝,深情地说道:“枫,在外面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枫白玉似的手臂搂住浪花的脖子,她的脸向上仰起,她的唇犹如一朵娇嫩的花向上浮动,花儿找到另一朵花儿,它们紧紧贴在一起,花瓣带电似的颤抖。浪花转过脸微笑着说:“枫,我今天感冒了,我们下一次再……”然而枫把浪花搂得更紧,她的双唇、手臂、身子都不愿离开浪花。如果浪花能够细心一些,她一定能够发现枫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睛此时正泪光闪烁,啊,浪花,如果她能细心一些,如果她能从欢乐中稍稍清醒些,如果她能稍稍问一句,把爱人的慰藉带给枫,把她如风暴般的勇敢带给枫,也许事情便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
可惜浪花没有,虽然她对枫如此强烈的情绪有些惊奇,然而欢乐麻痹了她的感觉,使心灵最细的一根弦连一个小小的音符也弹不出。浪花那张清秀的脸此时正熠熠生辉,犹如清水中的鹅卵石折射太阳七彩光芒。而枫,她又怎么忍心把浪花欢乐之杯打碎,她宁可让自己被痛楚的洪流吞没,也不愿让那水花溅湿浪花的衣裳。
她决定在离去之前再一次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奉献出来,她要献给浪花一个神秘美妙的夜晚,那如梦如幻的境界是由她美丽的胴体带来的。那灵肉合一的感觉是由最美的玫瑰花最甜的玫瑰花蜜酿制而成的。那恬静的时光,那明净的时光,那妩媚多情的时光,那复活的时光全都和谐地溶解在一起,创造出一种残酷的美丽,而美的极致则让人心疼落泪。
当枫脱掉所有的衣服,当她雪白的胴体犹如一尊白玉雕像,当她嫣然动人的面容犹如春风里的桃花,浪花只觉得灵魂深处的七弦琴在颤栗,美的极致总是让人泪光莹莹,枫,枫,她的肌肤如玉般莹润,如花般香醇,如天使般圣洁。浪花不忍伸出手去,尽管她的爱抚是那么轻柔,如曼妙的舞姿滑行在冰面上;不忍用唇去描画,尽管她的吻是那么温情缠mian,如落花飘在流水样的琴声里。甚至她不敢用视线去捕捉,尽管她的目光纯净,如白玉兰花开在清新的山风里。
在美神面前,浪花犹如一个朝拜者,内心唯有神圣,那宁静的神圣,超脱的神圣,梵化了的神圣。她的肉体与精神都羽化成一只透明的蝴蝶,她想飞,想离开,在极度的美之前只能窒息!然而枫不让浪花飞走,她如大理石光滑润洁的手臂如藤萝似的缠绕着她,她热烈的吻如红艳艳的桃花炫耀在春风里。她熟悉的气息如大朵大朵海浪扑向她。
枫的眸枫的身子枫的怀抱恰似桃花潭水深千尺。浪花坠入黑色深渊里游动在红色火海里,突然间,乐曲响了,那是个狂飙突进乐曲,是个要将整个世界如纸片般卷走的乐曲,是个叫星月狂大海蛮的乐曲。是个击碎雷电溶化金刚的乐曲。浪花沉落下去,沉落下去,沉落在大片大片黑色里,沉落在星星点点的黑色里。沉落在恬静和平的黑里,沉落在急旋暴乱的黑里,沉落在郁金香的黑里,沉落在硫火样的黑里。黑在她四周流泻、颤抖、旋舞、疾走。黑在狂欢、洪醉、喘息,黑在溶解在燃烧在结晶在升华,在幻灭,在发光。黑被磷化被氧化,黑激发了所有的细胞,黑杀死了一切感官,死了,月光、花朵、海浪,一切的一切都在深深的黑色里死了。她什么也感觉不到,整个人只是在沉,在沉,沉进深深的黑里,不知过了多久,黑色过去了,深谷过去了,她从海底飞跃而起,她在上升,上升,往最高最高的山峰飞去,那山峰不属于人间,它长在白云之巅。
天宇奇异地亮,鱼在亮,海在亮,星星在亮,天堂在亮,风儿在亮,音乐在亮,一切都复活了,月光复活了,大海复活了,飘落的叶子复活了,古化石复活了,死了千万年的动植物复活了。上帝在创造着奇异的景观:月亮与太阳并存,天空与大海亲吻,乌黑与猩红相亲相爱,粉红色桃花怒放在纷飞的雪花里。大海宝蓝色的海魂衫绣满了千姿百态的花朵。跪下吧,浪花,快跪下,感激万能不朽的上帝,感激浩瀚永存的宇宙,感激这样一个神奇美妙的夜晚!!
现在,风暴退去了,退到浅蓝色远山那边,退到苍苍莽莽的原始森林那边,退到地球的另一边。大海潮退了,去追逐远航的小船,去跟随最后一朵落花,去追逐最后一缕光线。尽管风已退去,浪已隐去,世界昭示着空前的宁静。
浪花依然心旌摇荡目眩神迷,她微醉、馨甜的喃喃着,梦呓着:“啊,太美了……太美了……枫,枫,生命是如此高贵如此芬芳如此甜美……”继而她又迷醉似地呢喃着,“我太幸福了……太幸福了……啊,啊,我的枫,我的妻子……你真好……真好……”
浪花的笑意带着慵困,她经历了生命最高贵最神圣的洗礼,攀登过云儿之巅,她真该好好躺下来睡觉,那睡眠一定如冬天的干草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而枫,她依然用她温香柔软的身子拥抱着浪花,以她润洁柔滑的肌肤紧紧地贴着浪花。
今夜,枫一定要自始至终地zhan有浪花,zhan有她的身体她的气息,甚至zhan有她的梦境,她的肌肤带给她是那种触电般的颤栗、欢醉,她香甜的梦带给她的是恍惚迷离甜蜜忧伤的情怀。浪花睡得真香呀,均匀的呼吸仿佛配着海的节拍风的旋律。浪花,啊,浪花,在枫温情怀抱里犹如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她一定在梦里摘星星做花环,裁春风做衣衫,拾贝壳穿成项链。浪花,啊浪花,在恬静纯美的梦乡,她笑得如此开心,那荡漾在唇边的笑意是如此地迷人,枫不禁微微翕动着嘴唇轻轻吻着她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吻着吻着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滚落下来。
啊,浪花,亲爱的浪花,枫这一生只属于你一个人,可是原谅我……浪花,但愿你永远不知道整件事情有多么复杂。当母亲知晓我要跟你走,她宁死也不肯,她还说如果我们私奔,她就去跳海。我了解母亲,她是会说到做到的。长期艰难困苦的生活使母亲受了很多苦,也养成了她刚烈的性格。浪花,我爱你,我做梦都想做你的妻子和你生活一辈子,但是我不能不顾全母亲的死活呀。浪花,这场战斗我们输了,输给了世俗输给了亲情,浪花,别了!别了,浪花!但愿你把枫忘了。啊,浪花,你一定要坚强,别因枫的离去哭泣……黑夜里,是谁在伤心哭泣,是枫,柔弱凄楚的枫呀,除了泣涕涟涟,只能将深爱的人紧紧抱在怀里。深夜里,是谁的眼泪在飞,是枫,上帝呀,上帝呀,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要这样逼迫她!啊,哭吧,哭吧,让泪水濡湿黑夜的脸庞,让泪水化作清晨的露珠……
浪花一醒来就看到枫哭肿的双眼,她十分震惊,一边心疼地吻着枫的眼睛,一边连连问道:“啊,发生了什么事?枫,告诉浪花,别令她肝胆欲碎……啊,枫,别哭,别哭……”然而枫哭得更厉害了,她扑到浪花的怀抱里,泪落滔滔。啊,她是否该告诉浪花,让她们共同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不,她嗫嚅着花瓣似的嘴唇,要在爱人面前撒谎是多么困难。她努力转过脸去,把视线落向远处,一个她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现在,她说话了,那些话语生硬冷酷空洞无味,那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呀,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在讲话:“浪花,我得回家一趟,收拾一下行李……等……等几天再来……”浪花拥住枫,深情地说:“枫,我等你,不要说几天,就是一辈子我也会等呀……枫,我陪你走一段路……”
然而令浪花惊奇的是,枫伏在浪花的肩膀上,仿佛永别似的,她哭得很伤心,那猛烈的抽泣声显得那么凄切那么悲痛欲绝,仿佛荒古里狂啸的北风摧毁最后一片树林。枫一声声的哭泣如一把把刀子猛扎着浪花的心。“枫,枫——枫枫——枫——”她想转过枫的脸,面对着自己,用热切而温情的吻拭干她的泪水她的悲痛。然而枫没让浪花那么做,她抽抽咽咽说道:“抱紧我,浪花……把我抱得紧紧的,不要离开……浪花,我爱你,不要离开我,把我抱紧……”
第二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0…1…11 11:01:20 字数:4369
题记:没有了枫,她犹如单翼的鸟儿,凭什么去飞翔!没有了枫,她犹如缴械的士兵,拿什么与世俗作战!
枫回去的时候,浪花便开始了她有生以来最美丽的等待。刚开始这份等待就像沾满露水的青草地,像挂在天宇里一道七彩虹,像大海边一粒粒精美的贝壳。渐渐地,等待便如长了牙齿似的咬着浪花的心。浪花坐立不安,心急如焚,如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绝望而无助。她常常自言自语地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她又自嘲着:“也许是我太敏感了,爱情总是让人神经过敏!”自嘲之后她又怀疑道:“可是我的情绪这么差,没来由呀!”
三天约定的时间到了,枫没有来。四天了,枫依然没有来。五天了,来了枫的信,风只是苍白无力地吹着,没有带来枫的身影,然而在薄薄的信笺依稀可以看到枫斑斑泪迹:
“浪花,我最亲爱的浪花,当你读着这封浸满我的泪水的信时,不要再把你的泪水洒在上面,不然我会感觉这个世界不能容忍的残酷。哦,浪花,告诉我,你会快乐,即使在我说——说我要离开你;浪花,告诉我,你会坚强,即使在我说我这颗曾经完全属于你的心如今有个男孩占领着。告诉我,你会原谅我,即使我隐瞒了你这么久,即使我最终还是违背了咱们的海誓山盟,但是,看在我的心也曾矛盾也曾挣扎过。浪花,原谅我,我没能和你并肩作战,没能和你一起抵挡世俗的毒枪利剑。浪花,我抛下你还要问你乞求原谅是否太卑劣,然而我确实害怕你的鄙视。浪花,不要鄙视我不要对我冷漠,否则会让我活不下去……
浪花,还记得你告诉我《泰坦尼克号》吗?浪花,答应枫,要坚强地活着,我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永远为你留着,你不准缺席。你在这里,我就无所畏惧。
浪花,你要微笑地面对生活,为了在那萧杀凄美的季节,枫叶曾在高高的枝头为晚秋红红地燃烧……”
可怜的枫,她为了让浪花忘记自己,不得不编一个谎让爱人以为自己称情别恋,她天真地以为活在对自己痛恨当中的浪花会很快淡忘这份情感。
接下来枫还写了许多她怎么和那个男孩相识的过程。那是个多么痛苦的日子,浪花在遥远的上海,枫呼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母亲为了让她离开浪花,特意安排一个男孩陪她。也许是太思念浪花吧,枫居然觉得那个男孩长得太像浪花,同样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同样有一份如春阳般纯纯的笑,接下来她又发觉他讲话折语气语调他走路的动作姿势都像极了浪花——啊,他简直是她爱极了的浪花呀!不久,她渐渐感动于他的浪漫、细腻的痴情。他会花一天的时间去海滩捡贝壳,然后用他独特的构思非凡的才华用万能胶把贝壳做成各种各样的造型。那花儿含苞欲放鲜艳绚烂,那鸟儿引吭高歌、展翅欲飞,那些动物更是栩栩如生、虎虎生威。更重要的是,将来他会给她一份安宁的生活,不用担心妈妈受伤的目光,不用害怕世俗的排斥。
啊,浪花,浪花,她曾经怀着那最幸福的梦想——和枫共同体验生活,相伴到老。那梦想犹如树上熟透了的一粒粒红苹果,鲜艳欲滴,芳香逼人。啊,浪花,浪花,她曾是那样坚信她和枫的爱情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她曾是那样鄙夷世俗,总是坚定地认为世俗最终会是爱情的手下败将。如今什么都完了,她所有的一切只是世界最后一片稻田,这封信引来了一群麻雀。啊,没了,什么都没了,她伏在桌上泪落滔滔、失声痛哭。那哭声犹如一个灵魂穿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