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皇染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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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个儿会下马,不用你帮我。〃木子宓气道。
不知何因,她看着不知何时下马的伊于棠,每当瞧见他脸上那一抹俊朗邪魅的笑,她总会觉得无端气恼。
以往只觉得那般的笑容落拓迷人,怎地现下瞧起来竟是如此刺眼?
木子宓甩开他放在她腰间的大手,随即自马背上一跃,还翻了个圈,平稳地落在路面间。
〃好身手!〃伊于棠毫不吝啬地给予赞赏,随即派遣身旁的人将那马儿藏在隐密的山林之间。
木子宓瞧了他一眼,闷声不响、只是拿着一双如秋水般无尘的眸子瞅着他。
她的身手当然好、毕竟她并不是个大家闺秀,而是个沦落街头的乞儿,无人相助的情况下,当然得更勤于练武保身。
〃大当家,山下的探子已经打了暗号回来,想必人也快到了。〃樊仲冥拿着探子传回来的飞鸽向前跟伊于棠报告。
〃好,让我瞧瞧你们的表现。〃
伊于棠挑起浓眉,嘴角边沁着一抹喜战嗜乱的笑意,木子宓看在眼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真是方才那位与她闲谈笑闹的伊于棠?刹那之间,在他暗沉的背后,她仿佛瞧见了修罗的嗤笑。
伊于棠逐步走向木子宓,搂着她僵硬的身子隐人一旁的林子里,等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厮杀。
〃怎么了?〃伊于棠不解她为何前后落差如此之大,方才还伶牙俐齿地同他你来我往地斗着嘴,怎地一下便成了个温静无浯的小娘子?
木子宓蹲坐在他的身旁,抬起剔亮的眸子望着他,心中不禁升起一阵错愕——他的改变何以如此之大?
她都快要忘记他是个山贼,在刹那之间她还以为她可以一直同他毫无顾忌地笑闹阔谈下去,现下她觉得…切都不对劲了,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时她也说不上来。
他原本便是个山贼,姑且不论当初他为何会沦为山贼,但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承认他早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山贼;不但奸淫掳掠,还强抢民女,做尽…些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缪事!
而她竟然会觉得或许只是情势所逼,而让他误打误撞地成了个山贼。
对于不断替他辩解的自己,她更是觉得无法原谅!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强掳她回来的,甚至还以宸儿的性命为威胁,让她赔上了自个儿的清白;还有,其它山贼在大厅上对那群姑娘们惨无人道的对待,他非但不加以阻止,甚而还坐在大厅上看着那群人的一举一动,活像是在看一出戏。
如此十恶不赦的人,她还在替他求什么情?
可她真的不恨他、不怨他,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同情他、怜惜他,毕竟同为天涯沦落人,倒也让她惺惺相惜。
尽管这命运捉弄人,他怎么也不能以牙还牙、以暴制暴呀,这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呜……好乱,她的心里头乱得不成章法,乱得什么也不愿再想。
〃你为什么会当山贼?〃厘不清头绪,干脆问他吧。
木子宓斜仰着螓首,两泓秋水漆黑剔亮地瞅着伊于棠。
不料她有这么…问,伊于棠先是…愣,脸色登时冷硬地沉默了半晌,待他想回答时,这处传来了阵杂乱的马蹄声,他又随即停口,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待会儿再谈。〃
第六章
清晨不算炽热的阳光,筛不透这宛如地狱般的森林;凄厉哀绝的悲鸣声,更穿不过这有如炼狱般的山底。
触目所及的景色,树枝上有的不再是清澈的露珠,而是令人作呕的浊腥血水;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再是偶有闲聊问候的良民,而是杀红了眼的恶鬼;而站在她身旁的这个人,不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伊于棠,而是挑着眉、沁着笑,冷眼下令屠杀的修罗。
她惊诧极了,微开的红唇说不出…句话来。她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形,她没想到他们居然真是如此的丧心病狂。
明明是旭日东升,合该是炽热难忍的时候,她却觉得有一股寒气逼人,仿佛筛落下来的光线在她身上逐一凝成沁冷冰霰,织就一张霜冻凛冽的冰网环罩在她的四周,让她打从心底的寒毛竖立。
〃将女人带到一旁去。〃身后的伊于棠从容不迫地命令着手下的山贼们。
打一开始,木子宓整个人便靠在他温热的怀里,当地开口命令时,她甚至可以隔着他的衣衫听见他浑厚的心跳声、感觉他炽烫的体温。
他应该是个人吧!可他又怎能忍受眼前这如地狱般的景况?
〃怎么了?〃伊于棠不解她为何不发一语,遂转过她的身子,蓦地发现她苍白的小脸。〃是累了吗?〃
〃不。〃木子宓轻摇螓首敛下了眼,眉头皱得死紧,不解他眼中百般怜爱的眸光。
〃那你忍着点,咱们待会儿便可以回寨了。〃他的唇习惯性的上勾,绽出一抹令人不可置信的笑。
在这林木环绕的山麓中,合该是充满了浓郁芳香的林间气息,但为何她的鼻息之间,只闻到了臭气冲天的血腥味?
他居然在笑,他居然还能笑得出口!?
〃叫他们别再杀了、别再杀了……〃微垂着螓首,木子宓的一双小手轻掩着眸子,不愿再看见这残酷的人间炼狱。
她并不是第一次瞧见这令人惶惶不安的景况,在一路往北方逃窜的日子里她早已见过不下数十次,可从没有一次的杀戮可以让她觉得如此心疼、如此的肠断神摧。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还是这群山贼的同伴,她居然眼睁睁地看着那无辜的百姓受尽无情的荼毒!
〃 怎么了?〃伊于棠眉头一拧,勾起她小巧的下颚,乍见她那梨花带泪的小脸,霎时惊诧得不知所措。
伊子棠瞧她不对劲,遂赶紧将她紧搂于怀里。
〃哪儿不舒服吗?〃他坚毅的下颚顶着木子宓的额头,他真是给弄迷糊了,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地现在竟会如此?
搂紧了她的身子,更发现她的身子冰冷得不像话,活像是被隆冬酷雪所侵袭般地全身透着寒气。
〃我没事〃或许是他身子上的热度,让她得以释去些微的寒意,她才不至于被那椎心刺骨的寒意给冻伤。
木子宓缓缓地旋过身子,透过屑层叶片梭巡着眼前的战况,发现那约三十来人的车队,只余寥寥无几的数人在那儿继续奋战不懈,其余的女人则皆被山贼带至另一边。
眼看着这一场血腥屠杀总算是要落幕了……
木子宓略微颠簸地站起身,缓缓地走向已遭鲜血洗染过的大地,耳边忽闻一阵绌微的幼儿哭啼声。
她的眼…尖,立即发现那群女子之中,唯有…人在这酷热时节仍穿着厚重冬衣,着实是诡异。
木子宓缓缓地走向那名女子,只见那女子猛地一惊,神色惶恐地倏地一跪,放声哀号着: 〃大侠,求你放过这苦命的孩子吧!〃那女子瞧这情景是无法隐瞒了,索性将厚重的冬衣脱掉,自她的怀中抱出一名脸儿红通通的幼儿。
那幼儿看来像是还不足月,似是尚不懂得这眼前的情形,只是一味地嚎啕大哭着。
木子宓一愣,随即将那幼儿接过手,瞧着他那清澈的大眼不断溢出豆大的泪珠儿。〃乖呀。〃 这小娃儿倒像是懂了木子宓的意思,随即将震天价响的哭泣声转成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木子宓瞧他如此的乖巧听话,不禁也露出…笑,她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厮杀未停,心想这幼儿总该可以逃过一劫吧。
〃把那孩子放下!〃一声森冷狂怒的吼叫自她的身后落下,木子宓猛地转头,却瞧见一张含怨带怒的脸。
〃为什么?〃把这孩儿放下,是要怎地,难不成他连个孩子都有放过?
〃没必要留着他。〃伊于棠脸上的笑容已不复见,嗓音低哑而深沉,像是不容妥协般地低喝着。
〃这话什么意思?〃木子宓微眯起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伊于棠。
伊于棠撇了撇嘴,毫不留情地对在一旁的山魁下令:〃把他给杀了!〃他的眉一沉,眸子益发光亮,冷肃的杀气顿现。
〃不、不!求您别杀我的孩子,我愿意做牛做马来回报您的恩泽、只求您放过我的孩子吧!〃在一旁的娘亲登地跪下,不断地磕着头,嘴中不断地发出哀求。
木子宓更是不可置信地瞧着他,再瞧瞧跪在地上的少妇,她施会浓妆的脸蛋净是沾满了地上的泥和血,散乱的发髻上沾满了草屑,以往的养尊处优早已消失无踪,这一切只为了她的孩子,而他还是不愿放过这孩子吗?!
〃做什么都愿意?〃伊于棠走近那少妇的身旁,勾着淡淡的笑痕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只见那少妇微微一楞,随即又磕着头说:〃只要您愿意放过我的孩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伊于棠敛起了笑冷冷地看着她半晌,那张俊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依稀只能在他微皱的眉头上看出些许的激赏。
良久,他缓缓地开了口。
〃山魅,把那孩子给杀了,连孩子的娘也别放过。〃
那磕着头的少妇一楞,立一旁的山魅也一愣,而站在伊于棠身侧的木子宓更是一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连女人和小孩都不放过?〃木子宓的手将那幼儿抱得更紧,放声对着伊于棠大骂。
一旁的山魅内心更是激烈地挣扎着,这大当家向来不杀女人的,怎地今儿个竟这么狠,居然连个女人也不放过,,况且,这女人长得如出水芙蓉一般,是个少见的标致货色,杀了未免可惜。
〃杀了。〃伊于棠的晦暗眼眸直盯着木子宓,邪魅的唇再度开启,却仍然是同一个命令。
〃杀了我无妨,请饶过我的孩子吧!〃那少妇听了伊于棠的话,遂地站起了身,夺过山魅手中的剑,往自个儿柔嫩的颈项一划,顿时鲜血立喷,跌落在这泥地上即刻断气。
〃你!〃木子宓手抱着幼儿,根本来不及阻止这少妇在她倒地后赶紧飞奔至她的身旁,纤指置于她的鼻息前,发现她已然断了气息,蓦地转过头拿着一双怒眸瞪视着他。
她不敢相信他真的如此泯灭人心,不敢相信他真如此无情无义,可现下事实摆在眼前,她还能替他辩解些什么?
〃山魅,还有那娃儿。〃伊于棠无视于木子宓的悲愤迳自下着命令,可等了…会儿却只见山魅迟疑不决。
〃山魅、你不听我的命令了吗?〃他冷冷地开口道,眸色益发阎沉,薄唇抿成了一直线。
〃大当家,这……〃山魅吞吞吐吐地道。
要他第…个打前锋与人厮杀,他从来不觉得有惧,只要是大当家的命令他定会遵循,这也是当初他要投靠伊干堂时所下的重誓。可现下大当家居然要他杀了一个不足月的幼儿,他如何能下得了手?
他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可他从没杀过如此可爱稚嫩、尚在嗷嗷待哺的幼儿,这要他如何是好?
可大当家今天也真是怪极了,怎会连个女人、孩子都不放过?
〃伊于棠,你别太过分了!〃木子宓清丽的眼眸中迸出丝丝火花,不敢相信他的惨无人道。
〃山魃,剑拿来。〃伊于棠的双眼幽如星辰、话一旦出口便不容反抗。言下之意,是他要亲自动手了。
山魃三步并成两步,赶紧将少妇手中的剑拿起,却迟迟不敢将剑递至伊于棠的手中。
〃拿来〃伊于棠脸上不见恼怒,嗓音却如王者般的杜肆不容忽视。
他一手接过山魃不得已所交出的剑,一边以眼示意着木子宓交出那幼儿。
她岂会不懂他的想法,死命地摇着头,将那幼儿更加紧紧地抱在怀里。
〃那女子已经那样的求你,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幼儿的一条命,你怎能忍心这么做?〃清澈的眸底慢慢凝成盈眶的泪珠,拔尖的嗓子更是怒中可遏地一一数落着他的罪行。
〃宓儿,把那孩子交给我。〃伊于棠勉强地放柔子嗓子。
〃不!〃这孩子岂能交给他。
木子宓看着怀中的孩子,似是不懂得自己的处境,竟还对她漾出迷人娇俏的笑,这样可人的孩子,她怎忍心让他就此撒手人寰?
〃宓儿。〃瞧她这般杵逆,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他的声音愈加的森冷邪佞。
〃不!你……〃木子宓仰起头望着他狰狞狂狷的脸,口中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只见他长剑挥下、鲜血立喷,那孩儿像是使尽全身的力气一般放声哀啼,可没一下子,声音便隐人他小巧的口中再也发不出来。
木子宓看着怀中的幼儿,似乎仍不明白似的瞅着一双清澈剔亮的眼看着她、望着她,直像是愤怒地质问着她,为何不救他?
〃宓儿……〃伊于棠一手将那鲜血直流的孩子丢至一旁的泥地上,再将木子宓拥人怀中。
看见被那血水染湿的双手,她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总算是了解了他的为人,总算是明白了他的处世作风。
她奋力地将伊于棠推开,运劲纵身飞跃而去。她不要待在这里,她要离开这里!
〃宓儿,别往那边去。〃伊于棠虽愣于她的推拒,却仍飞步跟在她的身后,怕她遭到前方厮杀的波及。
飞奔几步,他纵身攀住木子宓的细肩,令她强行停了下来。
〃你要去哪?一他蹙着眉微怒道。
〃你管不着!〃她反身吼道。
〃你是我的妻,我当然管得着!〃
他狠狠地擒住她的双手,好让她不再胡乱挣扎。
〃没有凤冠、霞帐,更没有合卺,岂能说我是你的妻?!''现下她只想离开这里,怕是自己若不赶紧离开便会兴起杀他的念头。
可她不想杀他,虽不懂恨绝山莽的她为何不想杀他,可她真的不想杀他呀。
〃好,待咱们回寨我立即办理,好让你顺理成章成了我的妻子。〃伊于棠咬紧牙关道。
他真是不懂她为何会如此大怒,杀了那孩儿是为了让他能够同娘亲一同走上黄泉,这他何错之有?
〃我不!〃
〃我说过了,这可容不得你说不!〃她三番两次轻易地惹他恼怒,她可真是好本事呀。
难不成她会不明白他对她已经是十分容让,否则依他的脾气,他岂容得了一个女人如此的拂逆;若不是惜她、怜她、爱她,他岂会如此地纵容她?
是的,他是爱她,是真的爱她。
从来不曾有过一个女子可以让他如此的想要好好地呵护、奸好地疼惜,可她老足处处同他作对、处处同他抗衡,将他视若毒蛇、猛兽,弃他如盗贼、小人。
她可曾用心地听过他所想要说的话?
〃放了我!〃木子宓将他使力擒住的双手撑开,聚内力于一掌之上,用力击于伊于棠毫无防备的心窝上,令他霎时倒下,引来附近山贼的注目。
〃大当家!〃在前面与人一番厮杀的樊仲冥和后头的山魃一惊,立即快奔至伊于棠的身边。
〃真是养鼠为患,瞧瞧这小子做了什么好事!〃山魃怒气顿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杀向木子宓。
〃住手!〃伊于棠稳住了心脉稳忙喝道。
他的左手捂住胸口,另一手则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可才半坐起身子,却又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