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都市-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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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皱眉道：“那行，有消息了你打我电话。”
……
第二天上午，沈默随着人流来到锦华纺织厂职工礼堂，周军和武毅早就在那聊上了，三人凑在一块，说起拆迁的事。
武毅掏出烟，各分了一支给周军和沈默，抽了口烟，皱着眉头说道：“不知道今天又会谈出个什么结果来，这房子都是我们父母当年辛辛苦苦向周围的村民买地集资建起来的，如果开出的价格再像上次那样，我说什么都是不会让他们拆的。”
沈默问道：“上次他们说每平米多少？”
周军冷笑道：“第一次给出的拆迁通知，按照每平方三千块给予拆迁补偿，搬迁完毕后一次性付清，外加一套六十平米的安置房。可是当初市政府规划的安置房地段早就被区里卖给其他公司了，俊龙公司只是承诺拆完后再建，但是没有房子，我们凭什么相信他们？”
武毅道：“其实我宁可不要安置房，给钱就成，每平米至少一万块以上。要知道我们这个地段的房价已经超过了一万五，还是普通民居价格，据说区里打算在这里建设什么CBD商圈，利润大得惊人。只是不知道这次俊龙公司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沈默吐了口烟气，看着烟圈在半空中渐渐消散，沉吟不语。拆迁这种事情最麻烦，房产商、地方政府、建筑公司、拆迁公司，一环扣一环，都想来分这一块大蛋糕，最无奈的是老百姓，只好忍气吞声，奋力抵抗的，到最后闹出人命也不奇怪了。
艳阳高照，几辆黑色的小号奥迪车中间夹着一辆奔驰S600，一辆东海电视台的记者车跟在了后面，组成车队开了过来，车上下来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沈默定睛一看，还真认出了其中几个人，包括纺织厂厂长秃头蒋绍志，副区长陈义弘，还有沈默上次跟陈义弘吃饭时碰到的王书记，应该就是王亮的老爹了。从奔驰车上下来的是个干瘦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脸上洋溢着和善的笑容。
几个记者也下了车，上去对着这些官员一阵猛拍。
沈默推了推身边的周军，问道：“那个戴眼镜的是什么人？”
周军撇嘴道：“俊龙公司的老总戚杰斌，奸商一个。”
陈义弘发现了沈默的身影，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沈默回之以微笑。
领导们寒暄了几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在蒋绍志的引领下，先一步走进了职工礼堂，在主席台上就坐，随后这些居民代表才一拥而入。
沈默三人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礼堂里闹哄哄的，在主持人一再提示下，现场渐渐安静了下来。接下来都是老一套的程序，领导讲话，群众鼓掌，记者摆拍，现场的气氛一直很和谐，闹腾了一小时，正戏才真正到来。
这时候轮到俊龙公司的老总戚杰斌讲话了，他干咳了一声，看着稿子道：“各位锦华厂的居民朋友，由于大家对前两次的拆迁补偿方案有异议，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在区委王书记的关注下，我俊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和锦华纺织厂的蒋绍志厂长进行了多次的谈判。现在决定，在原有三千人民币拆迁补偿的基础上增加一千块，达到四千块人民币，外加一套和原保有面积相同的安置房。如果不愿意要安置房的，我们将以七千块每平米的价格予以补偿。”
话音刚落，礼堂里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突然轰的一声，又热闹起来，居民们议论纷纷，这个价格如果参照二三线城市的拆迁补偿还算不错，可是东海市是国际化大都会，即使不在市中心的江湾区这两年的房价也如同坐了火箭一般往上窜，如果按照俊龙公司的方案，这些下岗职工根本没有能力在江湾区买一套房子。可是如果要安置房的话，天知道俊龙公司什么时候能建成呢？这段时间他们住哪里去？
沈默点了根烟，默默抽着，周军和武毅倒是还好，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房子，只希望能再多拿点补偿，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
主席台上的领导们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过了一会儿，陈义弘与王书记耳语几句，两人商量了一下，陈义弘便又和坐在他身边的主持人说了几句。
现场的主持人不得不拍了拍话筒，让众人安静下来，他道：“如果大家有什么疑义的话，请举手提问，我们现场将一一作答。”
礼堂里又安静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偃旗息鼓了。
周军沉吟片刻，举起了手，工作人员连忙把话筒送了过来。
周军道：“我想问一下戚总，我们现在的安置房在哪里？毕竟如果大家都有房子住，谁也不愿意当钉子户。”
戚杰斌满面笑容道：“我们俊龙公司刚刚参与了区里组织的云林街道下桥渡棚户区的改造工程的投标，并且成功中标，锦华纺织厂的安置房工程将与下桥渡棚户区改造工程合二为一，那里将建成绿柳苑，相信到后年上半年左右，大家就可以搬入新家了。”
有人开了头，现场顿时活跃起来，接着又有人提问：“戚总，如果按照七千块每平方的补偿价格，将远远低于目前市场上的房屋交易均价，这跟国家出台的法规并不相符。”
戚杰斌旁征博引，把这些刁钻的问题一一化解。
……
座谈会热热闹闹地结束了，居民们三五成群地从礼堂走了出来，聚在一起说事，有义愤填膺的，有愁眉苦脸的，但是却七嘴八舌没个主心骨，有人说要当钉子户，有人说要集体上访，乱哄哄一片，谁也拿不出个建设性的意见。
沈默回到宿舍区，职工大院门口已经贴上了白纸黑字的大布告，落款用的是市规划局的公章，言辞泛泛，无非是动员大家配合拆迁而已。
院子门口的一家小超市已经开始搬迁了，几辆大卡车将货物和货架子一扫而空，门头大牌子也拆了下来，几个男子将一块竖长的木牌子挂在了门口，上面白底黑字：锦华CBD项目动迁办公室。
正文 第三十章 硬盘
沈默回到家跟母亲说起拆迁方案，母亲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选择。
草草吃完午饭，沈默心中烦闷，便想着出去溜达一圈。在末世呆了五年，他习惯了以暴。力解决问题，可这是现代社会，自己再暴力，又如何能暴力得过国家机器？更何况他还得考虑母亲和苏倩影的安全。
晃荡着下了楼，沈默一抬头，就看见刘芸贞的弟弟刘俊远远地站在路口。
沈默走过去拍拍他肩膀，问道：“小俊，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刘俊回过头，勉强笑笑，叫道：“小默哥。”
他姐走了以后，这小子明显消瘦了许多，眼眶凹陷，神色憔悴，看样子还没有从悲伤中恢复过来。
沈默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口，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高楼群，问道：“怎么，还在想你姐？凶手不是已经抓到了么，想开点，相信你姐在天上也不愿意看你这样颓废下去的。”
刘俊握紧拳头，恨声道：“小默哥，我想亲手报仇。”
沈默皱了皱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刘俊红着眼继续道：“今天警察来我家了，通报了一些情况，那个混蛋说，酒里的K。粉的确是他下的，不过他们根本没有强迫我姐喝酒。而且我姐离开包厢以后，才失足掉下楼的。律师说了，这样的案子只会以强。奸未遂来起诉。”
沈默掸了掸烟灰，淡淡道：“恶人总会受到报应的，小俊你可不要胡来。”
刘俊感激地看了沈默一眼，点点头，没再说话。
……
晚上九点多，沈默开着出租车路过了李维启的“红磨坊”酒吧，酒吧已经重新开业了，想起还停在自家楼下的那辆本田雅阁，沈默嗤笑一声，踩着油门离去。
从傍晚开始，天空便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外面片雾蒙蒙的，打开车窗，依稀还能感觉到一丝凉意。
这种天气里，出租车的生意都还是不错的，沈默一直忙到了十二点半，才抽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边抽着烟，一边和楚婕发短信。
楚婕周一的时候就去京城参加了新歌发布会，顺便为一部电影录歌，要到下周才能回来。
正惬意着呢，周军突然打来了电话，让沈默赶紧去他家接他，宋涛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
沈默连忙赶了过去，周军二话不说上了车，两人匆匆赶到东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外等着六个人，其中两警察应该是宋涛的同事，陈义弘夫妇居然也在。宋涛的父亲一头白发，看上去很有威严，此时却是满脸悲痛，正不安地走来走去。他的母亲也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模样，早已红了眼，何姨正在一旁安慰她。
周军和宋涛父母本来就相识，走过去轻声安慰了他们几句，何姨低声在宋涛母亲耳边解释了下沈默的身份，宋母红着眼，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
沈默和宋涛父母打了声招呼，走到陈义弘身边，低声向他询问事情经过。
原来宋涛晚上和同事聚完餐，就开车提前回去了。到了晚上十一点半，他的同事突然接到宋涛打来的电话，说自己出了车祸，等赶到现场的时候，宋涛早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车祸发生在汶水桥，那一带最近正在施工，监控摄像头全被拆了，现场连个目击证人也没有，很难查证肇事车辆。
一直等到了凌晨三点多，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宋涛浑身包得跟木乃伊一样推了出来，他的右腿大腿粉碎性骨折，左臂骨裂，头部也被撞破了，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过可喜的是，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宋涛父母迎了上去，围着医生问这问那，直到医生都不耐烦了，说了句病人需要休息，众人才散了开去。
早上五点，沈默把打着哈欠的周军送回家，自己也回去睡了一觉，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接到了周军的电话，沈默赶紧起床，两人去商场买了些牦牛壮骨粉等保健品，再次赶到了医院。
宋涛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一个长相秀气的小护士正在给他削苹果，言笑晏晏，看到沈默他们进来，女孩红了脸，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周军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走到他身边挤眉弄眼道：“怎么？有情况？”
宋涛尴尬地笑了笑，看到沈默把一堆的补品放到他床头，皱眉道：“见外了不是？”
沈默笑道：“特意给你准备的，早点痊愈早点把小护士搞定。”
宋涛顿时无语。
闲聊几句，宋涛收敛起笑容，沉吟片刻，正色道：“有件事我要拜托你们俩了，这次车祸并不是意外，有人想让我闭嘴！”
沈默和周军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沈默问道：“怎么说？”
宋涛咬了口苹果，沉声道：“我搞到了刘芸贞案发当天晚上她所服务的那个包间的录像了，就存在硬盘里。”
宋涛顿了顿，继续道：“上周开始我就在秘密调查刘芸贞的案子，从依莲娱乐城的一个保安口里，我意外得知了当天晚上刘芸贞所服务的那个包间，居然有微型摄像头的存在。”
“摄像头的另一端接口直通监控室，那里只有何彪的心腹才能进去，监控室里的电脑会对录下来的资料自动进行保存，即便删了，也可以通过特殊手段恢复数据。昨天晚上我和同事聚餐后，换了套便服赶到了依莲娱乐城，潜进去把电脑里的硬盘偷了出来。没想到刚出来就被发现了，我开车好不容易把他们甩了，到了汶水桥，那时候雨大了点，没想到左边突然闯出一辆车来，直接把我的车撞到了汶水桥下面。”
“当时我的意识还很清醒，对方车上下来了五个人，把我的车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又把我从车里拖出来搜了身，什么都没有发现后才离开的。”
宋涛说的云淡风轻，周军和沈默却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周军好奇地问道：“那你把硬盘藏到了哪里呢？”
宋涛神秘地笑了笑，得意道：“估计谁也想不到，我压根就没把硬盘带出来。我把硬盘放在了依莲娱乐城二楼207包厢门外的花盆里，就匆匆离开了。”
沈默道：“你的意思是，由我们去把硬盘拿回来？”
宋涛点点头道：“最好尽快，这个案子马上就要结案了，我怀疑现在出来自首的那个人根本就是顶罪的。”
沈默脸色一变，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正说着，宋涛母亲提着保温瓶进来了，看到沈默他们，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沈默道：“涛子，那先就这样了，下次我们再来看你。阿姨再见。”
宋涛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宋母连忙起身，微笑着礼貌地把他们送了出去。
出了医院，沈默和周军在雅阁车里坐定，沈默掏出烟给周军点上，自己也点了支，车里烟雾缭绕，两人均是眉头紧皱。
沈默道：“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周军抽了口烟道。
沈默哂然一笑，往车窗外掸掸烟灰道：“你还没发觉么，涛子已经陷入了思维定势，他难道以为拿到了硬盘弄出视频就能把案子翻过来么？我算是领教了对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了，这事，靠警察那一套解决不了。”
周军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想怎么干？”
沈默吐了口烟气道：“还没想好，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先把硬盘的事搞定吧。”
……
城市的高楼闪烁着霓虹，散射的光线遮住了群星，天空雾蒙蒙的，一片黯淡。街上人头攒动，今天是周末，忙碌了一周的人们纷纷走上街头，享受着现代大都市里难得的轻松一刻。
晚上八点多，沈默和周军换了身衣裤，开着雅阁车来到了依莲娱乐城的门口。除了刘芸贞出事的那两天停业，依莲娱乐城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泊车的小弟赶紧迎了上来，沈默把车钥匙一交，两人轻松自如地走了进去。
一楼是迪厅，舞台上挤满了涌动的人群，狂暴的重金属音乐仿佛把人带入了另一个世界，大厅里弥漫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