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都市-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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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出现在雨幕中，沈默打开车窗向他挥挥手，武毅小跑几步钻进车内。几天不见，武毅满脸胡茬，眼睛凹陷下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憔悴至极。
沈默递了根烟给他，拿出打火机帮着点上，武毅抽了几口，猛烈地咳嗽起来。沈默指着车后座上晕倒的两人道：“就是这两个家伙！”
“是他们！”武毅扭过头，脸色巨变，他把脑袋靠在座椅上，闭着眼仰面喘气道，“默子，把他们交给我吧！”
沈默点点头，拿了一支枪、两个弹夹递给武毅道：“拿着，这东西对你有用！”
武毅接过去，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沈默轻叹了口气，收起另一把枪和弹夹，那个储存有录音的手机也被他带在身上，沈默看着武毅道：“小武哥，那我先回去了。”
沈默下车关上车门，抿紧嘴，狂风夹着暴雨稀里哗啦落在他身上，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直淌，沈默回到雅阁车里，思索片刻，雅阁车呜呜地启动起来。
开车回到家中，沈默洗完澡又换了身衣服，和老妈打了个招呼，刚下楼，就看见刘俊打着伞来到了楼道口，看到沈默，刘俊叫道：“小默哥！”
沈默停下脚步，打量着他，问道：“怎么啦？”
刘俊磨蹭了半晌，抬头盯着沈默道：“小默哥，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事，什么时候开始？”
沈默笑了笑，道：“别急，再等几天，快了。”
刘俊点点头，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低声道：“小默哥，我老是做梦，梦到姐姐！”
沈默叹了口气，凑到他跟前正色道：“小俊，我之所以让你有机会亲手报仇，并不单单是让你为了复仇而复仇，而是希望你能尽早从仇恨中走出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刘俊后退一步，呆呆地看着沈默，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撑着伞走了。
“小默哥！”刘俊跑了几步，在他身后喊道，“我一定能做到的！”
沈默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消失在路的拐角。
来到化工厂，雨势依旧不减，沈默直接把车开进中心区的厂房，厂房前半段的顶棚已经彻底破损，雨水滴滴答答地灌进来，在低洼处积了满满一滩。幸好周军他们所在的那个员工休息室地势比较高，而且上面有顶棚遮着，倒也不虞雨水侵进来。
强子和周军都在，看到沈默的雅阁车开进来，两人连忙出来，打开后备箱，帮着沈默把放在泡沫箱里的熟食抬出来，里面有两只刚出炉的烤鸭，几个小菜，一打啤酒。
三人围坐成一圈，肥美的鸭肉香酥扑鼻，周军和强子吃得不亦乐乎，三人干了一杯，任由雪白的啤酒泡沫顺着嘴角留下来。
吃到一半，沈默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不久前从杀手手里搞到的手枪，扔给周军道：“这个你拿着！”
周军眼睛一亮，随即抬头看着沈默，迟疑道：“格洛克17，你从哪里搞到的？”
沈默笑了笑，又从兜里拿出两个弹夹，道：“这枪放你手里好了，至于来历，等会儿再跟你解释。”
强子看得目瞪口呆，眼睛冒光道：“大哥，这……这是真枪吗？”
周军笑道：“这是奥地利产的一款名枪，以前在部队时，美国海军陆战队过来交流，我用过这枪，很不错！”
强子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周军手里的格洛克道：“军哥，能……能不能让我摸一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枪实弹呢！”
周军微微一笑，卸下弹夹，见子弹没有上膛，便把空枪扔给了强子。强子一把把枪拽在手里，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爱不释手。
周军检查了一下卸下的弹夹，皱眉看向沈默道：“用过了？”
沈默朝自己脑袋上做了个枪击的手势，满不在乎道：“有人想杀我，被我缴了械，那俩杀手很有可能跟杀小武哥一家的是一伙人，我把人交给了武毅。”
周军心中一沉，问道：“查到幕后主使了吗？”
沈默笑道：“这事你不用掺和进来了，我能搞定对方！”
见沈默说的坚决，周军便没有再问。
……
清晨，何彪一大早就起来了，神色颓靡，昨天绑匪一点动静也没有，让他有些惴惴不安。这两天他在妹妹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凑齐了一千万现金，昨天在押运公司安保人员的全程护卫下运抵家中，整整装了一大麻袋。
何彪把不相干的人全都赶了回家，别墅内只剩下他的几个心腹手下以及警方的相关人员。
通过这几天的排查，警方依然没有任何进展，倒是何彪手下的弟兄弄到了几条有用的线索，最近东海市发生了一件灭门惨案，一家三口全部死于枪击，看上去很像是职业杀手干的。可惜那个案子的警方依然在焦头烂额中，媒体的压力非常大，可现场却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何彪只好祈祷这事不是那一伙人所为。
李国伟已经回局里了，留了四个警察在何彪家中，作为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总是这么干等着也不行，如果不是因为何彪的关系，他又怎么可能亲自过来？
几个人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餐，何彪拿着黑白屏的手机在沙发上坐下，愁眉苦脸，再次开始了揪心的等待。
持续了两天的暴雨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次台风灾害的影响范围非常大，东海市虽然处在外围，但是这么大的雨势已经说明了问题。
上午十点多，黑白屏手机闪着光芒，期待已久的电话终于响了，何彪按下接听键，很快，电话里再次响起那个耳熟的中年男声：“何先生，我们需要的钱准备得怎么样了？”
何彪连忙道：“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看……”
“嘎嘎，何先生果然守信。”
何彪道：“我希望你们也能信守承诺，我怎么才能确认我儿子的安全呢？”
中年男声道：“放心好了，贵公子还活蹦乱跳着呢，只不过如果想要你儿子的影像的话，接下来你还需要做一件事。”
何彪连忙问道：“什么事？”
“嘿嘿，事情也不大，我希望你能从这一千万中分出五百万，匿名捐给希望工程好了。”
正在监听的警察目瞪口呆，客厅中的众人均是面面相觑，这还是绑匪吗？这也太有爱心了吧！
何彪眉头一挑，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今天就把这钱捐了，希望你也能尽早兑现承诺！”
中年男声哈哈大笑道：“那就多谢何大善人了，我的信誉可比你好多了！”
电话倏地挂断。
时间依然控制在了半分钟以内，警方还是没有什么办法进行精确定位。
化工厂内，周军朝沈默竖起拇指，赞道：“你可把这家伙折腾惨了，这一千万基本上是他短时间内所能调取的流动资金的极限，可偏偏凑到钱后，你硬是让他把这五百万花了，我估计他心中憋屈得很啊！”
沈默剔着牙笑道：“如果真能把这一千万顺利地弄到手，我们恐怕也不会这么大方，唉，按照五百万人民币的重量，这已经是我们所能拿到的极限了。”
何彪的动作还是很快的，果然，第二天清晨，沈默正在吃早饭的时候，电视中就出现了匿名爱心人士向希望工程捐款五百万的新闻，母亲感叹道：“这年头，还是好心人多啊！”
沈默笑了笑，唏哩呼噜地把一碗粥喝完，没有说话。
半个多小时后，何彪从自己电子邮箱中下载到了儿子的影像文件，何勇看上去除了狼狈了点，其他倒还好，只是精神不振，哭着让老爹赶紧救他，视频显示的拍摄时间正是在昨天晚上。
午饭后，沈默开车载着李小乐来到化工厂，接下来的时间由他和强子看守何勇，沈默和周军则开始准备行动。
已经登陆了的台风对东海市的影响正在迅速减落，今天的雨势小了很多，偶尔还会停上半小时，这场台风洗却了笼罩在东海市上空多时的浮尘，空气清新怡人，没有了夏日的燥热，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五百万
银湖小区这两天的安保措施明显严格了许多，尽管何彪竭力控制，但他儿子何勇被绑架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在东海市道上激起不小的反响。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作为一个在东海十几年屹立不倒的**大佬，何彪当然是引人注目的对象。这些天各种传言满天飞，有人甚至信誓旦旦，绑匪开出了一亿元的天价赎金，这些现金现在正藏在何彪家的地窖里。
因此，这个时候不知有多少双贪婪的眼睛盯着银湖小区，负责银湖保安工作的金盾保安公司高层也不得不专门开会商讨，调遣精兵强将加强银湖小区的巡逻力量。
风雨中，阴云笼罩下的东海市有一种后现代的美感，在这个不到八千平方公里的钢铁丛林里，生活着超过两千万的人口，他们中绝大多数过着安宁平静的生活，可谁也不知道，看似繁华平和的表面下，也隐藏着无数烟波诡谲阴谋漩涡。
何彪把一扎扎百元大钞堆砌在茶几上，整整五十扎，每一扎都用防水布一层层紧紧地包裹起来，正好五百万。
警方的监听器里依旧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劫匪电子语音：“准备好五百万，钱要求防水，用麻袋装好。你可以带一个人，三点之后，开车出银湖小区，绕经红旗路，转入彩虹桥高架，再沿东安南路向北，重新切入红旗路。这条线路走完五遍后我会再次联系你。”
黑子抱手站在何彪的身后，老孙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眼睛不时瞟向对面铁青着脸的李国伟！绑匪给的路线根本就是个闭合长方形，他们只能开车兜圈子。
何彪站起来，苦涩道：“老李，算了吧，他们几乎把什么都算计到了，我不能拿小勇的性命开玩笑。”
李国伟皱眉道：“难道你就任由这五百万打水漂，万一对方不放人怎么办？”
何彪不耐烦道：“这么多天了，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今天好不容易才锁定了他们的位置，结果他们用一只提前录好音的手机和一个遥控玩具飞机，就把所有警察都耍得团团转，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李国伟被他噎住了，点了颗烟黑着脸不说话，其他几个警察的脸色也很难看，不过何彪说的是事实，他们无法反驳。
何彪扭头道：“黑子，你和我一起去，老李，你可以带人跟着，但是最好不要被绑匪发现！”
李国伟很无奈，这几天和绑匪的周旋中，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所有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对方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让很多警察忙上半天，到最后却发觉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李国伟为人虽然不怎么样，可是作为一名刑侦警察他还是非常合格的，这二十多年破案经验让他对刑事案件有了狗鼻子般灵敏的嗅觉，可是这次却完全失灵了，绑匪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第一次遇到如此狡诈的嫌犯，而且自始自终，嫌犯都没有提过不让何彪报警的要求，李国伟甚至怀疑嫌犯就没把警方放在眼里。
特别是那辆救护车，警方也曾对市区的各大汽修厂进行过排查，至今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后来排查范围扩大到东海市周围地区，可是很多地下汽修厂的存在让整个排查成了笑话。当然，谁也不曾把目光放到310国道上去，更何况余伟的汽修厂根本没在工商部门备过案，就算有人知道这家汽修厂的存在，现在紧闭的大门只会让人以为冷清的国道线让这家汽修厂也维持不下去，提前关门了。
李国伟也曾经从作案动机上去分析，可是何彪的仇人海了去了，一个个查下来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他们怎么不会想到，一个无辜少女的冤死，才是这一切罪案发生的源头。
……
五十六层的新河大厦顶楼，周军趴在中央空调的遮雨布下面，望远镜里，银灰色的大切诺基缓缓驶出银湖小区，周军一手不停地按着手机，用和沈默约定好的暗语把信息发送出去。
从这里，他可以看到西北方向两千多米外的银湖小区，也可以看到新河大厦以东不到一千米的浦江还有横跨上面新建成不久的浦江五桥。
何彪坐在副驾驶座上，黑子开车，一辆黑色的桑塔纳3000隔着四五十米的距离，不疾不徐地跟在他们身后，那是便衣警察们的座驾。
何彪手里拽着绑匪给的黑白屏手机，眉头紧锁。
车子沿着绑匪给出的路线绕了一圈又一圈，一路上布满了便衣还有老孙手底下的混子，眼神不善得盯着可疑人士，害的一些原本想在附近作案的小偷扒手们也纷纷收起了手脚。
周军一边嚼着口香糖，见时间差不多了，才向沈默发送了开始行动的信号。他站起身，飞快地穿上早已准备好的保安制服，带着大檐帽，急匆匆地下了楼。
浦江下游的一处偏僻的岸滩附近，沈默穿着潜水衣，带着小型充气浮筏。收到周军的信息，他微微一笑，一头扎进了浩浩荡荡的江水中，这两天的暴雨让浦江江水猛涨。沈默看到下游数百米外正在逆流而上的驳船，瞅准机会，他化身为一条黑色的蛟龙，朝着驳船飞快地潜游过去。
五分钟后，沈默突然从江水中探出头，驳船离他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了，他双腿一蹬，悄无声息地游过去，抓住了驳船外绑着的防撞轮胎，借着驳船的动力驶向上游的浦江五桥。
下午五点半，黑子开车第五次转入了彩虹高架，手机终于响了，何彪低头一看，赶紧接通了电话。
“马上沿着彩虹高架向东，过浦江五桥。”绑匪丢下一句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何彪把手机开了扬声器，因此黑子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二话没说，按照绑匪的要求直接转向了。何彪连忙用手机向跟在后面的李国伟说明了情况，后者精神一振，握着无线电对讲机不停地向沿途的警察发布指令。
两车一前一后，缓缓驶入了通向浦江五桥专用车道，李国伟没有发现，桑塔纳3000的后面，不知何时跟上了一辆普桑出租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