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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四季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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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我们还要摇旗呐喊、锣鼓喧天的向屠尚昭告我们要那张图?”偷爷趁隙灌了口酒。“穷则变,变则通。年轻人不要这么迂腐。”
“所以现在我不就在这里,和你偷祖宗一起做梁上君子吗?”无奈地耸肩,风允天看着梅庄守夜的人从书房门口经过。“是时候了”
两人从梁上翻下身来,四足落地时皆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接着,风允天走到书柜后方朝墙上有规律地敲了敲,一道密门呀然开启。
“真亏你这小子能找到这个地方。”偷爷先探身而入,点燃手中火摺子。“昨天我们听到的消息可不少,就可惜有些东西屠尚说得不够清楚。”
“我可是跟了他一个月,才发现这间密室的。至少我们知道商不孤虽不在梅庄,但人还活着,净月的心情也能放松点。”让一个甜美娇柔的姑娘家成天幽怨地叹气,真是一种罪过。风允天回想净月听到父亲活着的讯息后睑上露出的光采,他深深觉得这一个月的辛苦终于有了代价。
听了听外头的声音,确定四下无人,他走到密室的桌前,学昨夜屠尚的动作,扭转那只石狮纸镇。
隆!隆!墙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那卷冬景图正乖乖地躺在里头。
风允天伸手去拿,在触及纸身的那一刹那,四面八方突然射出许多长箭,箭头在微弱的火光照映下隐泛蓝光,可见是淬了毒的。
“我的妈呀!昨天晚上怎么没有这招?”偷爷顺手抓起椅子挡去部份的毒箭,足下更不得空闲,一脚把桌子踢翻,掩护风允天拿那卷图。
“得手了,走!”
两人一出密室就听到外头闹烘烘的,急促的脚步声及叫骂声愈来愈近,眼看就要冲进来。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从门口出去,一蹬跃上了横梁,穿破屋顶,在屋宇与屋宇间飞纵急奔,将一大群庄了远抛在后头。
“小子,我引他们走,你去带净月。”事出突然,屠尚应该还不清楚图是谁盗走的,他们只能把握屠尚发现前的这短短时光,将净月带出庄。
风允天闻言立即往另一个方向穿掠而去,直往净月居住的房间。居高临下,他从屋顶正要翻落净月的门前时,里头已传来桌椅碰撞倒塌的声音。
“不好!”他思绪一转,改从屋旁窗口落下。
***
房间里,屠绍隔着桌椅追逐净月,周遭还站着许多梅庄的打手。
“小姑娘,你别逃。”屠绍色迷迷地张开双手朝净月抱去,却扑了个空。“我爹已经知道你不是秦又玲,叫我来拿你呢!只要你乖乖听话,伺候得少爷舒坦,我一定会叫爹免你的死罪,搞不好还能收你做个小妾
“无耻!”
净月气得全身发抖,身旁能拿来扔的一样一样往前扔,茶杯、梳子、铜镜、毛笔、砚台……
叩!砚台正中屠绍的额头,他脸上随即黑黑红红的流了一大片。感觉到自己头上流下温热的液体,他不由勃然大怒: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转首看到手下全呆若木鸡地杵在那儿,屠绍更加怒不可遏。“全都是废物!还不快给我拿下这个贱人?”
净月心想这回完了,正东张西望思索着逃跑的出路时,发觉屠绍的手下居然全部像雕像似的僵硬不动,对主人的话竟似毫无所闻。
“你们还听不懂吗?全都给我上!”
屠绍怒气冲冲地走到一个手下身边,气愤地一推,想不到那名手下居然一推就倒,连哼都没哼一声。
屠绍见状大骇,又如法炮制的推了两名手下,结果也是全都倒地不起,恐惧此时由他脑际猛然而生。“怎么会这样?你们……快给我站起来!”
“绍儿,别叫了,没有用的。”屠尚不知何时现身,身后还跟着宋教头。他凝重地踏进屋内,冷静环视周遭,缓缓地开口:“是你吧?伪装成秦又极的人?”
哦?在叫他了。风允天从窗外跃入屋内,朝众人尔雅一笑。“不敢,雕虫小技,误伤贵庄人手,请庄主见谅。”
净月一见到风允天就想跑过去,身旁的屠绍却反应极快地拦住她。
“你们究竟是谁?千方百计入我梅庄,夺我密图,意欲何在?”
这屠尚不愧是一庄之主,事到如今居然还能如此镇定。
风允天没有答话,只从怀中取出紫玉箫,俐落地转了一圈。
“紫玉箫……风允天?好,好,淮阳子也想来要这幅图了!”屠尚哈哈一笑,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足智多谋,风允天,想不到你也踏入这趟浑水,我屠尚这次算栽在你手上了。不过……”
语气未完,他朝净月看了一眼:
“我还没有全盘皆输不是吗?”一伸手,他扣住净月细致的颈项。“这个丫头换回那卷图,这条件不算过份吧?”
俗话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若既想吃鱼也想吃熊掌呢?风允天这时心里打的就是这个算盘,要怎样才能救得了净月,又拿得到图?
挑了挑眉,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瞒屠庄主,那卷图此刻已不在风某身上,而是交由一位父执辈的朋友带走了……”他不着痕迹地朝净月眨眨眼,接着说:“贵庄的庄丁倾巢而出追的人,就是那一位……”
净月此时突然抬头望向屋顶,大声地叫嚷:
“爷爷,你来了!”
屠尚被她一惊,长年以来练武养成的习惯让他松开了勒住她的手,朝她喊叫的方向射出两枚银针。“谁?”
风允天见机不可失,以极快的身法移至净月的身旁,将她带离危险范围,行动之迅速,一旁的屠绍只觉一缕白烟擦身而过。
“卑鄙!”这一幕让屠尚目皆尽裂,大吼一声双掌已挥向风允天。
一边的宋教头也立刻反应过来,九环刀破空暴起。
三个人攻势如云、劲气如削,观战的屠绍只有张口结舌的份。
屠尚的武艺比起来教头又高明许多,但对付这两大高手,风允天自认有余;可是一手还抱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净月,仅能以单手对战,加上聚集的庄了愈来愈多,间歇抽冷子来颗暗青子、铁蒺藜,让他渐渐觉得力不从心。
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有了这种认知,他在刀光掌影中虚晃一招,趁对方攻势一顿,偏掠穿出窗外。这一招免不了又引来一堆暗器,连刀刀剑剑都飞了过来,紫玉箫舞成一片屏障挡住所有武器,但有一丝细小的声音却穿过了这个屏障,对准的人不是风允天,而是净月。
这微小的声响已不容风允天多作考虑,也无暇阻挡,一咬牙回身帮净月挡住了这一记,蚀骨的刺痛差点令他松开双手。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眼见敌人愈逃愈远,身边却没有一个人追得上,屠尚恨恨不平地一掌劈飞身边两名手下。
在梅庄尚处于一片混乱之际,始作俑者早已鸿飞冥冥。
***
淅沥浙沥……这场骤来的春雨从早上下到现在没停过,斗大的雨滴打入枝叶残破的荷花池。
池子的对面是一排精致的小楼房,其中正对着荷花池的房间,窗边挂着素色的轻纱,风一吹过便摇曳生姿,颇有“春水满池新雨雾,香风入户落花余”的意境。再由窗口望进房内,里头摆设简单,却古色古香,墙上挂着的墨宝更有画龙点睛之效,衬托出格局的简朴雅致。
净用手上端着一盆热水,脚下踩着小碎步,匆匆忙忙地打开门,进入了房间。她先站在门口拍去身上的雨水,接着在架上放下水盆,蹙眉看者轻纱飞舞。
“怎么没关窗呢!我实在太不小心了。”
走到窗边,不期然看到雨打地面,这种凄迷的景致引起她的郁闷,滴答滴答的声音亦惹得她心烦。关上窗门,她试图抹去满腹忧虑。
净月转身继续未完的工作,视线落向床铺上闭眼沉睡的男人。她习惯性地坐在床缘、拉开棉被,熟练地解开他的衣襟、褪下他的衣物,开始替他擦拭身体。
离开梅庄已经七天了。逃出来的那天,风允天抱着她跑了好久,最后到达偷爷面前时,他立即口吐鲜血,倒地不省人事。偷爷见他伤势严重,便就近在龙兴方圆寻了间屋子住下。整整七天,风允天都没有醒来过,她衣不解带地服侍他,从一开始抖着手、红着脸替他解衣擦身,到现在已经可以毫无芥蒂直视他课程的胸膛,即使旁人想分担她的工作,她也坚持这是她的责任。
叹了口气,她替他净身完毕,盖上棉被的同时,偷爷也端着一碗药,推门而入。
“风小子还是没有醒来吗?”可惜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后起之秀。
“没有。”垂下眼帘,净月强打起精神。“喝药时间到了吗?”
“嗯,拿去吧。”
偷爷静静地看着净月接过汤药,用芦苇枝细心地一口一口喂食风允天,他暗地摇摇头,心疼这两个他爱逾骨肉的儿孙辈。一个是黄花大闺女,却不避嫌地伺候一个大男人;另一个是武艺绝伦的江湖奇才,却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真是天意啊,要他们受这磨难。
“偷爷,风大哥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药碗见底,净月放下手中的物品,认真地瞅着偷爷。
“这……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中了医尊的夺魂针。”风允天看遍名医,却没人诊得出一个结果,他这几天一直在猜,根据那日梅庄密室屠尚的话,大概也只有医尊制作得出这种无名毒。
“那,不如我们去求医尊救救风大哥吧!”
“去求他?门儿都没有。”那医尊与梅庄是一伙的,若真找了去,他不一刀砍了风小子才怪。他虽也没把握风允天还能撑多久,但去找医尊无疑是去送死。“更重要的,我也只听说医尊住在沅江边的落霞小筑,但实际位置在哪里,却鲜有人知。”
“可是风大哥气息日弱一日,吃了药也毫无起色,到底该怎么办呢?”愈说愈心急,净月眼眶红了起来。“都是我害的,若不是为了救我爹,风大哥就不会入梅庄;若不是为了救我,他就不会中毒。都是我,都是我
“净月娃儿,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偷爷拍拍她的肩。“风小子到梅庄,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救商不孤,另一方面,他还有其它目的。”
“其它目的?”
“这就要从头说起了。你知不知道那首四季吟在说些什么?”
见净月摇头,偷爷先简述了孔家血案的经过,再将诗中意涵娓娓道来。
“……因此,四季吟的诗句中,暗示了孔家血案的真凶。”
“所以我爹是因为泄漏了孔家血案的秘密,所以被涉案的凶手抓走了?”净月终于懂了父亲那日沉重的神情代表什么。
“没错。风小子也在追查这些人,所以他帮你救人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你不必太自责。”
“我如何能够不自责?”净月眼光落向床上脸色苍白的风允天,一想到他往日的神采飞扬,她心情更加抑郁。“若不是顾着我,他大可从梅庄全身而退的……”
“别想那么多了。你眼泪掉个不停,风小子醒来又会笑你的。”唉,这小女娃还有他安慰,但谁又来安慰他这个老头子呢?
如果可以,她让他笑个够本都没有关系。不行,她一定要救他,无论要冒什么风险,她都要救他!
***
“偷爷,对不起,原谅我的任性妄为,我不能让风大哥死!”
雇了一辆马车,净月趁偷爷出外寻访名医时,偷偷地将风允天抬出门,准备去找那位隐居于落霞小筑的医尊。不过,只知小筑位于沅江边,连那医尊长相、年纪都不清楚,要从何找起呢?
马车从江西鄱阳湖移动到湖广洞庭湖,只花了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净月花了双倍的钱要马夫连夜赶路,希望能早一日找到医尊。过了洞庭湖,从常德开始,马车顺玩江沿岸而上,上了武陵山,路愈走愈曲折险奇,马车也愈来愈不平稳,然而,沿路一栋像样的建筑物都没有,更不用说那名字诗情画意的落霞小筑了。净月在马车里不断在风允天身旁塞衣服,希望能缓冲一点震动。
日复一日,她凝视他的容颜,心中竟只觉得苦。为什么苦?她也不晓得,但这苦令她胸闷气瘀,心头泛酸,忧劳的程度和她失去父亲的沉痛不相上下,人也跟着瘦了一大圈。昏迷不醒的风允天在她细心照料之下,搞不好吃得还比她多、睡得还比她安稳。
突然间,掌绳的马夫停下马车,从前头掀开车帘。“姑娘,再往前,马车上不去了。”
净月下了车,懊恼地看着崎岖的山路。要马车走这一段,确实很为难,弄个不好还会连人带车摔下山谷。
“老伯,既然马车不能再走了,你能不能留匹马给我?”
“你还要上去?”马夫不敢苟同地睁大眼。这么一个花不溜丢的姑娘家,靠一匹马就想带人上山?‘前头很危险的,不仅路不好走,豺狼虎豹,随便都可以啃了你。要不你现在折回头,我回程不收你钱。”
“不,我一定要上去。”净月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找到医尊。“拜托啦,老伯,我哥哥生死未卜,不找到山上的神医就死定了……”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马夫解下一匹马,顺便帮她把风允天安置在马上。“这匹马脚力够,载着你哥哥比较安稳,不过看他病成这样,还是不要长久奔波为宜。到了地头后,你就把马放了,它自己会回来的。”
“谢谢你,老伯。”她衷心感激这个慈祥的长者。
马车走了,接下来,就全靠自己了。算算时间应是近午,她顺着山谷继续往前,马儿亦似懂得背上的人禁不得震,也放轻了脚步。
从日正当中走到日暮西山,净月决定先找一个可以遮风蔽雨的地方度过这一宿。慢慢策马绕过山弯,渐渐映入眼帘的景色美得令她屏息。
“好漂亮啊……”
斜阳映着粼粼江水,山拗里开满了不知名的小野花,一撮一撮的黄洒满群绿,仅仅站在谷口,整个人便有被这一片水碧山青吞噬的感觉只是过个弯风景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净月虔诚赞叹天地造物的奇妙。“可惜你看不到。”慢慢走进谷中,她遗憾地对卧在前头的风允天自言自语。“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了,不知道我们要找的人会不会就住在这儿……
“你们要找谁?”
“要找住在落霞小筑的医尊……咦?谁在说话?”
专注欣赏美景的净月被说话声一惊,蓦然张大眼,四处张望无人影。奇怪,方才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的……
“一定是我太多心了。”她抚抚胸吐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找医尊做什么?”
真的有人说话!净月这次非常确定不是自己听错,有些害怕地搂住身前的风允天:
“是谁?到底是谁在说话?”
“是我在说话。”
净月朝声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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