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星星-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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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水星!你们……”
等了半天还没有听见回答,她这才恍然:她们,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不免让她时时触目神伤,简直就觉得这实在是一个伤心之地了。而且,住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不小的困扰,那就是那些记者们。在才开始打官司的时候,傅云出于争取舆论的目的就让她接受了一些报刊的采访,地址也就曝了光。现在官司虽然已经是尘埃落定了,可有些记者还是兴趣不减,三天两头地找上门来要做什么后续报道,而她心里正难受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又哪里有心情去应付他们了?可那些记者都是敬业得很的,并不会因为她的拒绝就轻言放弃的,找上门来一次又一次的,令她烦不胜烦,躲在外面都不敢怎么回去了,已经到了非搬家的地步不可了。
但是,合适的房子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她又没精神去寻找,也只能先忍耐的住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颜立国却先有了让她搬家的意思了。
一大早他就找到了她,支吾了好半天才说:“我想把房子收回来,你是不是……”
“行啊。”她答应得很爽快,“只是请你再给我几天的时间找地方,好吗?”
“当然,当然。”他连忙应允着,“你慢慢的找吧,我还不急,还不急。”
虽然他口里说是不急,但神色间却流露出浓重的焦虑和不安来。必定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这又一定是和经济有关,否则,以他圆滑的为人是不会这么像赶人似的急着要房子的。是生意出了问题吧?宁可想问,可又一想她与颜立国本来就不是深交,只不过是因为项毅的关系才算得上是朋友的,现在她和项毅都成了陌路人了,跟颜立国就更谈不上有多大的交情了,这交浅就言不深,有些许多话是不能贸然说的了。
房子的事情谈完了,但颜立国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脸色苍白,神情疲惫而萧索。
“你————”宁可忍不住问了:“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颜立国一惊,“麻烦?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麻烦。”
他越是这样说,宁可就越确定他有事,但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好再追问了,只是很真诚地说:“如果需要我帮忙,请你尽管说。”
“谢谢。”他感激地,“你真好!”
临走,他又一次道谢,好象她的那一点关心就是对他天大的恩惠似的,弄得她都不好意思起来。
“谢什么呢?我又没做什么。”
他回答得有些凄凉:“这个时候你能问我一声,就已经是在帮忙了。”
看着颜立国黯然的背影,宁可再一次强烈地感觉到有问题,她几乎忍不住要去问一下项毅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了,但一想到那场婚礼就叹了口气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颜立国急着要房子,宁可也就以最快的速度搬迁了。好在她一个人还比较容易,没用多少功夫就在“菊花香”附近租了一间小平房,环境虽然不及公寓套房,却也是相当的不错了。
因为离开了伤心地,与“菊花香”的距离又近了许多,用不着像以前那样赶过来赶过去的,宁可的时间更加的宽裕了,可她并不因此而感到有丝毫的轻松,她总是在惦念着金星和水星,想着她们过得好不好?习惯了香港的生活吗?长高了吗?胖了呢还是瘦了……她真想她们啊!这种牵肠挂肚的思念在心里翻腾着,已经快泛滥成灾了。
同时,在她的心底还埋藏着另外一种牵挂,那就是————项毅。
虽然她和项毅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却比隔着天涯海角还要遥远,从那次的分别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完全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形了。这并不是宁可的真意,所以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要想着他,甚至有好几次居然情不自禁地跑到“风云”律师事务所门口去,希望能够看到他,或许是因为无缘吧,这样的偶遇并没有实现过一次,她也只有做罢了。能怎么办呢?这不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吗?既然选择了,也就意味着放弃,那就放弃到底吧!可是,人生中的有些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得了、化解得开的,比如某一个人、比如相思、又比如爱情。
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因为宁可本人刻意地自我封闭,生活也就没有多大的改变,渐渐地,她开始有些认命地觉得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形中一直持续下去了。但是,一切人的生活都绝不可能是单纯的、停止不前的,而总是在变化中演绎着喜怒哀乐和酝酿着翻天覆地。宁可也不例外,就在她没有一点预兆的情况下,一场变故悄悄地来到了。
一连好几天,“菊花香”都会有一个特殊的客人光顾。
说他特殊,大部分是因为他的外貌。他应该是一个四十岁多的男人,但身材高大而挺拔,并没有一丝发体的迹象,便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了好几岁;再加上他那身非常考究的穿着及很绅士的派头,就愈发的与众不同了。可是,这个人最引人注目的还不是这些地方,而是他的脸,这并不是因为他长得特别的英俊或丑陋,但他的确是相当的特别,乍一看你会认为他是个中国人,但再一看你又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了,他那轮廓很深的五官和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又分明就显示出一个事实————这是一个外国人。于是,关于这个男人的国籍问题,成了那几天“菊花香”的员工们最爱探讨的课题,最后,在几番争论之后两派总算达成了一个共识:他肯定是一个混血儿!
宁可对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并不感兴趣,他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是因为他的举止很怪异的缘故。从他了“菊花香”的第一次开始,他就总是坐在最靠近古筝表演的那个位置上,既没有同伴,也不喝茶或品尝茶点,只一味地紧盯着她看,看上好一阵,又会拿出一个小巧的DV来对着她拍摄起来。
“又是一个想追求你的吧!”秦戈半开玩笑地,“看来,我的对手可真不少呢!”
那几个小姑娘对此事的看法又不同了:“他一定是什么导演或星探,想找宁可姐去拍戏的吧!”
但宁可却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太大,因为,那个男人的样子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登徒子或娱乐圈中人。他看起来真的是个绅士,只是行为有些怪,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很有一点捉摸不定,既不是满含着爱慕,也不是单纯的欣赏,而是掺杂着好奇、关切和自豪的成分,另外还有一些奇怪的歉疚在里面,复杂得有些古怪。
被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怪异地看了好几天,宁可的感觉不免会有些别扭,但她并不是那种初入社会的小女孩,做的又是这种抛头露面、表演性质的工作,又怎么会惧怕别人的打量了?于是,她就采取了对付讨厌客人惯有的策略,平静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就对这个人熟视无睹,并不会不知所措或去兴师问罪什么的。
她以为这样一来就不会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纠葛可言了,但是,事情的发展竟然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和他不仅是扯上了关系,而且,还是那种非同寻常的关系。
那天,宁可结束了表演,正准备离开,可刚一出更衣室的门就被那个国籍不详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姓宁吗?”
宁可一掀眉,对这样的冒昧并不做出任何的回应。
“是宁静的宁吧?”他的中国话虽然相当的流利,但仍带着很浓重的外国口音。“我也是姓宁的。”
宁可有些失笑,他用这种攀同宗的法子就不嫌太老套了点么?
见她不答话,他就有点沉不住气了,伸手想拉她。“你是叫宁可吗?可以的可?”
他来过“菊花香”好几次了,知道她的名字就不奇怪了,故而宁可并不感到诧异,但对他这种动手动脚的行为很是反感,闪身避开了他。
“怎么回事?”秦戈过来了。
宁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他在骚扰你吗?”秦戈挡在中间。
那个男人怔了一下,“骚扰!我没有骚扰她,我是……”
“你是客人,这我知道。”秦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但我们这里是正当的茶园,你不要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也没有不正当,我只是……”
“那就请先生让开!”
“我不让开,我找宁可有事情!”
“你有什么事情就对我说吧!”
趁两个男人在那里争执不休,宁可就快步朝外面走去。突然,她听见那个男人在喊:“宁知远!你认识宁知远吧!”
这话令宁可浑身一震,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宁知远?!”她的声音颤抖了。“宁知远?!”
“宁知远,男,中国浙江海宁人,六十九岁。”那个男人像是在背书。
这一句话干巴巴的,而且没头没脑,但在宁可的耳朵里却响如一声炸雷,整个人都彻底地被震懵了。
第七十二章 哥 哥
“这是怎么一回事?”秦戈困惑地,“谁是宁知远?”
宁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借你的办公室用一会儿。”她对秦戈说。不等他回答,她就对那个男人说道:“你跟我来!”
说罢,她扔下了满脸愕然的秦戈,也不管那个男人是否跟上来,就自顾自的走进了秦戈的办公室。
那个男人进门后,宁可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打量着他。他也沉默着,直定定地看着她。两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呼吸都是沉重而急促的。偌大的一个办公室静悄悄的,一种奇特的、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
“我叫杰夫。”他说话了:“但我另外还有一个中国名字,叫作————宁风。”
“宁风?”宁可一惊,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难道他是宁知远的……但是,她很快又否定了这种可能。如果说眼前这个男人是那个人的什么人的话,那年龄上就有些不对了。
那个杰夫,或者是宁风笑了笑。“据说是因为我的父母是在风中认识的,所以我就叫作风了,很有意思,很浪漫吧?”
宁可却笑不出来。她再一次细细地研究着他的五官,越看下去,心中的疑团就越大了。他是那样的似曾相识,毫不费力地就可以和自己记忆中的某个人找出许多的共同之处来,莫非他真的就是————
他的回答解开了她的疑惑。“我的父亲是宁知远,母亲是俄国人喀秋莎。”
“俄国人?!”她结舌地,“喀秋莎?!”
“我生于一九五八年。”
“五八年?!”她不相信地看着他,但又不能不信,他怎么看也的确是那个年代出生的人。可是,他又怎么可能会是宁知远的儿子呢?据她所知,五八年的宁知远已经在中国了呀!
他进一步解释:“五八年我出生在莫斯科,是我母亲独自抚养长大的————私生子。”
这一说,宁可就有些明白了。“你是说你是宁知远回中国前的————”
他点头,“所以说,我应该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一说出来,宁可再次被震动了,心里象打翻了一锅热油,沸腾而火烧火燎的,她呆住了,简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好了。
“你不相信吗?我给你看证件。”
说着,他果真就拿出了护照、身份证和驾驶证之类的来了。宁可大致地看了一下,白纸黑字,的确是一九五八年,可……
“你可能还有些糊涂吧?”他耐心地,“就听我从头说一说,好吗?”
宁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她已经好奇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那个杰夫的中文虽然是很不错的了,但要长篇大论的说中国话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他说着说着就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常常是前言不达后语的,宁可不得不去重新“组装”一遍才弄得清楚他的意思。好不容易,在他手脚并用、中西合璧的讲述和宁可高度专注的倾听下,他父母的那个爱情故事终于复原了。
是的,这是一个爱情故事,而且是一对异国情侣的爱情故事: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正是中苏友好的黄金时期,两国的政府不仅在政治上是共进共退的盟友,人民也是亲如一家般的交好着,特别是留学在莫斯科的那些中国学生,和当地的年轻人更是象兄弟姐妹一样常常在一起游玩、联欢。当时就读于莫斯科大学的宁知远就是在这样的一次活动中认识了同校的俄国女孩喀秋莎,于是,在那莫斯科郊外的微风中两颗年轻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本来他们是一毕业就打算结婚的,可就在那个时候宁知远远在中国的父亲突然得了重病,他只得先赶回去探望,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父亲的病倒是痊愈了,但是,宁知远却再也去不了莫斯科,而喀秋莎也来不了中国了。因为,六十年代的中苏关系已经冷得像是冰封的河流了。从此,一对深爱着的恋人完全失去了联系,各自在各自的苦难中挣扎。在十几年的灰心和绝望中,宁知远终于可有可无的和一个叫作康雅琴的女人结了婚,他不爱她,最多是有些怜悯这个柔弱的女人。故而在他重返莫斯科并再一次奇迹般的与喀秋莎在风中相遇的时候,就萌生了离开妻子的念头,当他看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宁风,这个念头就更加的坚定了,并最终付诸于了行动。宁知远留在了莫斯科,留在了已经不再美丽、但他依然深爱的喀秋莎的身边,直到她昨年去世了,他这才去了儿子工作的德国生活。
“事情就是这样的。”他最后居然用了一个成语:“我没有————冒名顶替。”
宁可并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他讲得是那样的清清楚楚、有根有据的,而且,她这个人普普通通的,又没有什么可以欺骗的价值,他何必煞费心思的来编这样一个故事呢?呆呆地,她看着这个肯定是自己哥哥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这样一个那个年代并不少见的故事有些感动了她,宁知远和那个喀秋莎应该是真心相爱的吧?不然他也不会对她念念不忘,而她则为他独自养大了孩子,几十年的爱恋和等待足以令人同情而钦佩的了。可是,她的母亲呢?她呢?那样的被宁知远抛弃,就是活该的么?
“这些年,父亲总是在念着你。”杰夫真诚地,“我也回来找过你好几次的,可因为时间太久,变化太大了,就没有个结果,这次要不是你的那场官司,我还是不知道你在哪里。”
他的话一下子勾起了她失去父亲之后那些痛苦的回忆,她恢复了冷淡。“找我?找我做什么?该不是他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吧?”
“不是的,不是的,爸爸他并没有生病。”他连忙摆手,显然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