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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落蕊重芳-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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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寻求着微凉的身体。
屋外旋起了大风,窗格又是一阵猛响,两厢一撞,支架倒掉在地上,窗“啪”的一声关上了。
这一夜,雪疾,风紧。

第十五 章料峭风薄(1)

春草全无消息,腊雪犹馀踪迹。
越岭寒枝香自拆,冷艳奇芳堪惜。
何事寿阳无处觅,吹入谁家横笛?
二月初十,是孙府最为热闹喜庆的一日。女皇新下了人事调迁,孙骐升任工部尚书。由于女皇重新启用孙家人,再加上兵部尚书相渊的姻亲关系,是以朝臣对于孙骐的这次升任格外予以关注,想着日后前程的,便俱来道贺。孙骐也就请了个戏班子,定于十三晚上摆宴。正巧,撷芳苑里梅花也开得艳了,便美其名曰“赏梅诗会”,遍请朝中有所往来的同僚。一时,府中家丁布置庭院的布置庭院,打扫的打扫,送帖的送帖,抄礼单的抄礼单,全忙成了一锅粥。
骆垂绮临盆却也就在这个时候。由老太太做主,下人自然早早地就请来了稳婆在旁守着,但老太太自过了个年之后,身子骨一落千丈,才养好些,又染了风寒。是以,下人见老太太自顾尚且不暇,再加上府中实在忙乱,对于骆这一处多少就有些怠慢。只因有个历名在旁看着,才不至短了人。
早春的天,极冷。就是门窗关得紧紧的屋子里都有种让人连骨头都缩起来的冷,炭盆似也烧得特别的快,往往一个才扇旺,另一个就已经灭了。因是产室,不能见风,但炭气于人有害,因此屋子里也不敢随便拨火,只是一盆接一盆地轮着换。
溶月先还待在床边紧紧看着骆垂绮,然而到后来,亦是赶着去换炭盆。孙永航已经候在室外一天一夜了,然而却始终没个消息出来,由十一日晚间得了消息,他便一直奔到屋外守着。屋门时开一条缝,一盆盆火星灭下去的炭盆,他与历名两个一齐拿着蒲扇扇旺,再送入屋去。
一夜,就这么守过去,然而屋内却没半点声音。孙永航心中又奇又急,传闻产妇生育俱是痛苦难当,但为何垂绮就是一声不吭?她,哪怕叫一声也好,总让他心里踏实!然而这么想时,他又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听到什么声音。垂绮一喊,是不是就是她疼了?要疼起来怎么办?
这么一想又觉得还是没声音好,总之心这么反反复复地提着,不是扇炭盆就是来回在雪地里踏来踏去。
料峭春风,时猛时轻,将梅间枝上的疏雪一捧捧吹散,俱零落在孙永航的靴下。有时,风猛地一紧,将窗格子吹开,他便一下飞奔到窗下,将窗格子合上,同时也趁着这时机往里头张望一眼。
历名知道他的苦,索性也不来劝,只是应着溶月的使唤,也是整整一夜到天明,半分不懈怠。
又是大半夜,已经十二的亥正了,但屋里却仍没个消息。孙永航等不及了,心中浮起一股骇怕来,竟是愈想愈怕,当下就欲冲进屋里去。
屋外早有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照看着,连历名的娘也被叫来帮忙,眼看他要进去,连忙拦住,“航少爷,产室是不得让男人入的,您且在外等等,稳婆也没说什么过。”
孙永航眉心早打了死结,“我就进去看一看,没事再出来!”
丫鬟仍是不肯,孙永航还欲再说什么,里头忽然传来一声痛呼,像是一直压抑着的疼痛终于撕开了这浮面的寂静,夜里的寒气一下子褪去,这一刻,似乎连风都止了。
孙永航一呆,继而是浑身一跳,直抓着丫鬟的肩膀迭声问:“是不是要生了?是不是要生了?”
历三娘“扑”地一笑,眼见他又想闯进去,便回道:“航少爷呀!少夫人昨儿晚上就开始生了,但胎位不正,是以稳婆一直在助着正胎位……航少爷,你放心吧!”
孙永航揪着心,只听里头一声声撕着他心的声音,不响,却似一笔刻刀在他心尖上划过的声音。他盯着那屋里,听了会儿,忽然狠狠提起自己的手猛咬着,咬了会,他才平复了呼吸,问她,“那这会儿是胎儿正了?她……不会有事吧?”
历三娘有些被吓住,低头小心觑了眼那手背上的血痕,猛咽了口口水才道:“不会的!少夫人洪福齐天,定能给航少爷生个大胖小子。”
“可是……她一直在喊,一定很疼……”孙永航只是瞅着屋子,仿佛只要望得久了,就能透过那几扇看到里头的人影。眉宇间是一片愁惨,只想从历三娘口中得到确切的保证。“不会有事?”
历三娘朝自己儿子历名看了眼,心头也是一叹,“航少爷,放心吧!女人生孩子,哪一个不这么痛过来?没事的!”
孙永航咬住唇,只烦躁地来回踱步,一庭的雪被他踏化了,只留下一阶沾了污的水迹。
骆垂绮咬着衾被,额上冷汗阵阵,使得鬓边的发如墨色勾勒过一般,凌乱地黏在颊上,手早将几挂绫扯得死紧,手背上骨节早已攥得发白,青筋隐隐,然而却始终硬撑着不叫出声。
溶月拿着湿帕子早擦过几回,看她眼睛总猛睁着,气息急促,心下总是心疼莫名,忍不住道:“小姐,你喊出来吧!你喊出来!”
稳婆原本一直沉稳的脸,在看到费力正位之后仍只出来个手,心就慌了下,但即刻勉力镇定下来,反而应着溶月的话说:“少夫人,女人生孩子,把痛叫出来就好了!边叫边使劲!孩子生也顺利了!”她暗里朝溶月使了个眼色,“你去叫历三娘进来,这里你一个姑娘家帮不上忙!”
“哦,是!”溶月连忙抹了把眼泪,急急出去叫历三娘。历三娘一见溶月叫她,心中倒是惊了惊,但在众人面前仍是稳住了神色,又瞧见孙永航一双眼只盯着自己,便又勉强镇定,“稳婆说了什么没有?”
“没说,只叫您快进去,好像刚刚说过什么羊水破了的话……”溶月只是急,也不去管孙永航什么神情,只拉着历三娘进屋。
“哎!别慌张!想是稳婆见你年轻一个姑娘家不方便,要我去帮个忙罢了!”历三娘故意透了一句,急忙进屋。
一进房门,稳婆立时交底,“三娘,不妙!”
溶月听得直傻了傻,才猛问,“到底怎么了?你……你刚刚不还说……”
稳婆皱眉,也不理她,直接拉过历三娘,“孩子胎位还是不正,现在还只是一只手。”
历三娘脸色也是跟着一沉,但立刻稳下来,“你是府里请来的稳婆!好歹接生那么多年了,怎么这么没个见教!这有什么慌的?推进去,再正胎位!”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捋高了袖子,在一旁净手。
稳婆脸上讪讪地一红,“我也正这么想!可是,你瞧瞧这位少夫人,身子太过孱弱!我接生那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娇弱的女人家……”
“多说什么!还不快动手!”历三娘一声喝下,心头倒也真不方便说。凡是大户人家,早有女医在侧,哪轮得到她一个稳婆来接生?航少爷自是男人不懂,可她们这些府里的老人却是懂的,眼下……是真的委屈这位如娇花似的少夫人了!唉……
她上前朝痛得几乎迷过眼去然而始终紧紧咬着衾被不肯放松的骆垂绮安抚地笑笑,“少夫人,别慌张!这些事大多产妇临盆都会经过!慢慢地,照着我说的来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她递了个眼色给稳婆,仍是面上带笑,“来少夫人,先放松,别使力……哎,对,就是这样……待会儿我叫你用力时你再用……嗯,很好……就这样……”
溶月焦急地守在边上,一时不知哪儿钻进一股冷风,她浑身一个哆嗦,心间隐隐浮过一抹心慌,说不上来的慌,揪痛了心,让她紧盯着骆垂绮的眼神也有些散乱起来。有种不祥的预兆升起,就像这夜的寒气,渐渐盘旋,使得浑身发冷。
风雪初霁的夜里,两匹快马不避寒风地疾驰着,一路阒暗,只剩下雪的微光,两团黑色的影子似是一晃即过,只余下一串马蹄声,直指火光明燃的城墙。然而至紧闭的城门时,却又不得不勒马停下。暗夜里,只有马被强拉住的嘶鸣声,一响之后,便是万籁阒寂。虽是阴沉无月,但城墙上的火光依然照得清人影。
一人小心翼翼地翻身下马,厚厚的披风下,似乎还背着一只箱子。“找人找得这么急!现在怎么办?”
另一人只朝他这边扭了扭头,也不答话,就拖着他走到城墙边上一处暗角,从怀里掏出一卷绳子给他。
那人朝绳子瞅了几眼,不由好笑,“杜迁,当年不过是一桩人情的请托,不想到如今,你却是真把这小徒儿给摆在心上了?只是既知前程不好,又何必仍让她嫁入孙府?这天下间,得配姻缘的青年才俊也不少……”
墨黑的袍子底下转过一双湛亮的凤眼,正是神色有异的杜迁,他瞪着那人,目光瘦硬,一如他的语气,“啰唆什么!你上去,再带我。”
那人接过绳子,前后四周打量了一下,最后目光放到一杆旗上,才又开口,语气里滑过一抹深意,“我们一族,是说过不干政的!”
“我从来没想过要干政!”杜迁答得轻描淡写,随即望着城门又是一叹,“只是,人非草木,毕竟人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这孩子骨子里有她双亲的痴恨情根,年纪又小,实在难放心!”
那人听了此话回头朝他一笑,“难得会有这样的话从你嘴巴里冒出来!得!冲你这句话,你那小徒儿就算在鬼门关,我也把她拉回来!对了,你怎么知道她今儿会出事的?”那人边说边将药箱小心轻放地交给杜迁,才随口问了一句。
杜迁别了别头,“我给她起了一卦。‘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她的坎子以此为最了!”
“放心!”那人也不多说,只是轻轻一笑,一掠身就疾往城边一杆高旗上轻飘飘地一点,再借一力,人已至墙腰,手一搁,人已上了墙头。
杜迁等了会儿,墙上已垂下一根绳索,他左右一张望,迅速系好自己的腰,再将药箱仔细背后,晃了两下绳,只觉“嗖”一下,片刻后,人已在墙头上。
二人避过岗哨,又下了楼岗,这才迅速往孙府里赶。
杜迁本想拜帖由正门入,谁知还未由一小巷子出来,就见孙府的后门,有人在拉扯着。仔细一听,居然是稳婆与府中仆妇,仆妇似乎还拉着稳婆在苦苦恳求着,那稳婆只道:“三娘!饶了我吧!连张婶子都没办法稳妥的产妇,我也撑不了什么!这摊子我不是不想扛,而是怕扛不住。张婶子刚就和我说了,你们家那个少夫人,得先准备着点了……唉!这可都是她说的……”
杜迁脸色一沉,也顾不得前去通传禀报,只几步就站定在后门处,灯笼的微光下,他瞧不清谁是谁,只是冷声道,“我是你家少夫人的授业师父,此来带了一位名医,你带路吧!”
两名妇人同时呆了一下,历三娘仔细觑着来人,然而她并未见过杜迁,心中犹疑,但听得有名医,又不想拒绝,“呃,这位先生,如是少夫人师父,那还先容我去通禀一声老爷……”
杜迁极不欲浪费时间,然而自己毕竟也算垂绮的娘家人,少不得还得跟夫家打声招呼。在孙家,他本就没一个人看得上,连孙老爷子都从没过过眼,对于孙骐自是更不用说!他看着人跑着要去通传,便一止手,“不必!孙侍郎我也是认得的!”
历三娘听他一口一个孙侍郎,口气间与航少爷这般生疏,心中更疑,只好陪笑道:“先生您不知道!今儿是我们三爷升了工部尚书,正在前院里举宴!航少爷自然也是要作陪的!”其实,也只被叫离了一个时辰。唉……守了两天两夜了,这会儿只怕就是坐在席上,也心里只惦着这里吧……
“什么!他在宴客?”杜迁的声音一冰,凤眸一缩,反而冷笑了一声,“那你带路,我倒要好好会会这个妻子生死垂危,做丈夫的倒安心宴乐的孙侍郎了!难道我杜迁这双眼睛还真看不清时世了?这相渊算是哪门子的龙凤?也值得这样攀着附着!”
历三娘一听这口声,心知要糟,然而杜迁的名声,她亦是听过的。当下并不敢多说,只陪笑着领人去前院。
杜迁一袭黑袍,更显得微光下的脸森峻异常。跟在身后的同伴眉宇微敛,只手在药箱里掏出一小包药赶着塞到方才的稳婆手中,“这是我用药制过的参片,你看着不对就往人嘴里塞!”
那稳婆巴不得有人出来顶着,一见说,立时连声应下,由早候在边上的小丫鬟领着去了。
未至前院,已听得一片伶歌酒觞,西皮散板才敲罢,快板又赶着起势。果然正自热闹喜庆呵!
历三娘早招了一名小厮上去通报,这边故意慢步引着人上来。是以,当杜迁来到正席的时候,席间众人俱望着这位名震碧落,人人急欲招揽却始终不得的一代名士。
一袭黑袍,似是风霜敛尽。因入廊阁,那斗篷便放了下来,杜迁清俊又透着森寒的面容便在照夜如昼的厅院里尽显无遗。他一双冷如冰霜的凤眸扫了一圈众人,便挑眉朝着孙骐那一溜主席上的人一笑,未见着孙永航,他心里头倒是微微一落,“听闻孙大人升迁大喜,杜某恭贺来迟,恭贺来迟了!”
孙骐怔了怔,素闻杜迁为人,倒是不料今次还有那么大的面子,忙不迭地起身回礼,心中又略带三分得意,面上的笑因着酒势便化得更开了。“哈哈哈!难得杜先生造访,是在下的荣光才是!此番倒是没料着杜先生居然也肯赏脸,真是孙某之幸!”
杜迁朝孙骐东面第一顺位的人扫了眼,知道那就是相渊,眼神便不由更冷,唇角始终是一抹冷笑,“不敢当!其实杜某本来也未料着孙氏这般快就起复了,此次也多亏了小徒临盆,不然,还真赶不上这‘赏梅’雅会呢!想来,总是人逢低谷,需得贵人!呵呵,孙大人是找得了这正主的贵人了!”
孙骐面皮一抖,一腔喜气顿时给散得无形,怒火中烧,然而又碍于杜迁名声,当着众人的面也不便发作,只得忍着气坐下。
气氛一时骤冷。相渊也微微皱眉。杜迁只作不知,反而走上前自取了一个杯子执壶斟了,才笑道:“今儿孙大人可是双喜临门哪!既得升迁,又逢媳妇临盆,杜某满饮此杯以为敬,与孙大人同分一喜!”
此话一出,席间众人俱是一愕。一人,想来也是初调入天都的小官不由脱口问了句,“咦?孙尚书,相大人千金不正在席间么?怎么又一位媳妇要临盆了?”
此话一出,孙骐与相渊同是尴尬,席间原本还与于写云笑说着话的柔姬也不由脸色微变。
杜迁朝那人回望一眼,故作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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