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沉睡时7-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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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说完立刻后悔,她一定说没空,她是与家俊将结婚的妻子。
“没问题。立刻下楼。”她想也不想。
约好在文华酒店咖啡座见面,看看表,立刻离开公司。虽然知道时间尚早,他要找地方泊车,却也有迫不及待之感。
卓依先到,要了冻柠水,看见家杰冲冲地跑上楼。是“跑”不是“走”,好像约会初恋的女朋友般的兴奋急切。
初恋女朋友?卓依笑起来,该是嫂嫂。
“嗨。”她举起右手。
他立刻放慢脚步,“走”到她面前。
他永远穿那种舒服又有型的便装,永远是校园人物的气质。
“怎么跑来中环?”她笑。
“送家俊来。刚才我陪他去看他的住所。”家杰注意她的神情。
她果然微微一怔,立刻恢复原状。
“他约我晚上见,我──”她欲言又止,摇摇头,“我告诉他要加班。”
很自然就对他说了真话。
“不想见他?”他很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她思索着,“自从他醒来,感觉很不一样。”
“为什么?”他感兴趣。
“真的不知道,好像──陌生了很多。”她吸一口气。
“但是一个月后你们将结婚。”
“是。”她垂下头,有点惭愧,尤其面对家杰,她觉得自己很差劲。她是为了所有好条件而将错就错地下嫁他。
“你不能有这种心理,你们该谈一谈。”
“或者──迟些。”她点头,警觉地开始保护自己,“过一阵子也许会好,只是情绪波动。”
“为什么会这样?”他盯着她看,十分关心。
“我──不知道。”还是那句话。
“是不是家俊变了?”
“不不,不是。”她窘迫地说:“或许是我不好,总之──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没事。”
他点点头,用温暖的眼光安慰她。
“为什么──你肯见我?”他必须这么问,心中渴望知道。
“你是家杰,怎么一样?”她小声叫起来,很俏,“我们是好朋友,还共过患难,我相信你会懂我。”
温馨的感觉流过心底,即使仅是如,此他已觉得很快乐。
“陈警司似在调查家俊。”家杰说。
“到底有什么事?陆世龙那边已不再监视我,陈警司的手下告诉我的。”卓依说。
“一来你有警方保护,而且家俊已醒来,有事直接找他更方便。”
“那表示我不再有危险?”
“警方的保护撤走了吗?”
“不知道,从来不曾真正的见到过。”
“我可以帮你问。”他很自然地说。
“明晚──你能不能回家?”她要求。
“回家?”
“你父母的家。”她扮个鬼脸,“有你在气氛会轻松。”
“利用我?”他也笑起来。
“肯不肯受利用?最多以后我报答你。”
“怎么报答?”他冲口而出。
她呆怔一下,心中升起种很奇怪的情绪。
“替你介绍女朋友。”她胡乱答。才出口,竟觉得自己说错话,很怪。
“现代还有这种老套事吗?”他打着哈哈,显得十分不自然。
“真的,明晚你回家。”她认真的。
他凝望着她一阵,点头。
他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尤其她的眼神──他整个心都热切起来。
“太好了。”她的双手紧紧握一下他的,“我一定会报答你,总有一天。”
“我会记住。”他眨眨眼睛。
跟她在一起,愉快而且轻松,一点压力也没,有更不必装模作样,只要表现出真我就行了。他极爱这种感觉。
“报答你的第一步,先请你吃晚饭。”她说。
“求之不得。”他是真心话。跟她在一起多久都不会累,不会倦,不会厌,“去哪里?”
“不要太贵的地方,记着我只是大公司里的小职员。”
“那么──去你家?”他提议。
她有丝犹豫不决。
在外面吃顿饭还没所谓,可说偶然偶遇,去她家──她记起自己现在的身分。
“可以。”一转念卓依又答应。做人光明磊落,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家里没有食物。”
“你家没有我家有!”家杰兴致极高,“我有许多凉拌鲜磨菇,还有鱼。”
“还等什么?”她站起来。
开心的时候不是常常有,趁还没结婚,还不是他的嫂嫂,去吃他一顿饭该没有问题。以后怕没有什么机会。
他驾车,她把自己的车留在停车场,他答应晚上送她来取车。
“夜晚在你窗口望海一定很美。”她说。
“我喜欢白天,望出去,有法国里昂海滩的感觉。”
“你去过里昂?”
“读大学时,那时很迷旅行,认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把视线放在前面的路上,“试过整个暑假泡在欧洲,很逍遥自在。”
“自然你家里可以支持你,不是每一个人做得到的。”
“我是一边旅行一边打工赚钱,而且飞机票也是我替学生补习赚来的。”他抗议。
“啊──”她是意外,香港的富家子,有这个可能吗?“你──与众不同。”
“所以你不肯承继父业。”
“主要的是做生意没有兴趣。”他摇头,“但是爸爸已正式向我提出来要求,过多两、三年──只是两、三年,我会帮他,他年纪大了。”
“只因为父亲年纪大了?”
“当然我再年长些也会成家,结婚生子,我也想过好一点的生活,给子女好环境、好教育,没有人能拒绝富有安适,我不自命清高。”
“很喜欢你的态度,以后嫁给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幸福、很快乐,你是太好的男人。”
“比起家俊如何?”如果不说这句话,他会恨自己。
“家俊?”她很意外地望着他,“我──不想比较,各有各好。如果做朋友,我觉得跟你更合得来些。”
“做丈夫他比较好,是不是?”家杰打着哈哈。
车已停妥,他们从不阶上楼,是没有电梯那种四层楼高的住宅。
刚才的话没法继续。
他把卓依安置在客厅,独自进厨房预备。
不像是单身贵族的家,因为一切均很整齐有秩序,家俬并不名贵,却十分安适舒服,尤其多各式各样或吊、或站、或在茶几上的灯,把气氛光线配得恰到好处。
向海那面全排是半落地的大幅玻璃,望出去辽阔得令心胸也为之开朗,说不上很美,却是香港少见的景象。
白天此地真像里昂?
“要不要我帮忙?”她叫。
他捧出来两杯茶色饮料,加了冰。
“自制酸梅汤,保证比外面好。”他笑。
她喝一口,味道又好又浓。
“的确好,怎么做的?”
“秘方。”他顽皮眨眼,“中药铺买来材料,煮熟冷冻就成,解暑解渴。”
“想不到你会做这么地道的人国东西。”她说:“你们家人都很西化。”
“其实真正西化的只有家俊,可能因为他在外国读书的关系。”
“喜欢你的房子,尤其灯光,很有格调。”
“一个人闲着没事,只好花心思在家里。”他想一想,“其实我只有极少朋友。”
“你看来却开朗。”
“内心某处,其实我孤癖,有点自卑,却掩饰得很好。”
“完全不像你哦。”
“因为不想别人看穿我,尤其家俊。”
她歪着头凝视他,半晌才说:
“所以你和他并不接近。”
“不知该怎么说,他一直认定我妒忌他,比不上他,从小到现在都这么说,听得多,心里难免受影响。
“他竟这样自以为是!”她意外问。
“也许真的如,此但我们毕竟是兄弟。”
“他说得不对,肯定不对。”她叫起来,“你全不公平。你俩各有优胜处,这是我的看法,我的感觉。”
“谢谢你。”家杰轻拍她,“我去焗鱼。”
“鱼也可以用微波炉焗?”她跟进厨房。
“看我的手艺。”他洗手,然后就开始做起来,先用干净毛巾收干鱼上水分,加盐、加蒜粉、加胡椒,送进微波炉,“两分半钟,翻一面,就可以上桌子。”
“很熟手工人状嘛。”她微笑打趣。
“大学三年级就搬出来住,这些年来就是这样养活自己。”
“应该有一个女朋友。”
“宁缺勿滥。”
“不试试怎知好不好?”
“我有直觉,我相信第一眼。”他说:“日久生情这句话对我不适合。”
“喜欢哪类型的女孩?”她再问。她以自己是“嫂嫂”的身分问这句话。
“以前不知道。”他非常诚恳地说:“现在──只希望她像你。”
她的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跳得那么急,那么快,令自己都惊讶。
“你开玩笑。”她转身走回客厅,“我替你摆晚餐桌。”
进餐的时候,他们没有再说令大家窘迫的话,很静,很沉默。气氛虽好,虽融洽,却有丝说不出的古怪,仿佛──仿佛有一个细小的“点”似真似幻地在那儿,大家都避得远远地不敢去碰,因为谁也不敢预知“碰”后的结果。
因为──那可能惊天动地,可能是毁灭,可能──
饭后,她再也没有留下的借口,他也没有留客的理由,突然间,两个人都变得客气起来,十分客气。
“我想回家。”她终于提出。
“我送你。”他刻拿车匙。
好像再多停留一分钟就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两人匆匆下楼而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都变得敏感,都变得拘束。他送她到公司的停车场。
“再见。”卓依跳上自己的车。
“明天见。”家杰温暖地说:“明晚我会回家。”
# # #
带着满腔矛盾不安的心回家,卓依站在冷水淋浴下令自己静下来。
愈面对家杰,愈有那种矛盾不安,他仿佛一面镜子,能照清楚她。镜子里她不是原来的她,是戴了一张虚伪面具的女人,那女人虽和她有相同面容,却没有血肉,没有精神,只像一个空壳。
那戴面具的空壳就是现在的她?想嫁给好条件、好模样、好家世的贺家俊的那个女人?
心中剌痛,她实是这样的女人,明明是欺骗,明明是假的,怎能莫名其妙地弄假假成真?她难道一点也不怕后果?那真未婚妻出现或家俊的失忆恢复──
愈想愈怕,忍不住打电话给家珍。
“冷静,冷静。”小家珍在电话中叫,“现在绝对不可爆出真相,会死人的。”
“但是我很不安,最主要的──我和家俊之间根本没有感情。”
终于说出最大的心结:没有感情。
“卓依姐──”小家珍急得口齿不清,“不能这样说,真的会死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你对大哥感觉很好,是不是?他是很英俊的男人,很多女人喜欢他。”
卓依叹息,但愿她能喜欢。
“我很怕他,简直不敢见他的面。”她说:“我怕他突然恢复记忆。”
“不会吧?”小家珍不能肯定,“可是事到如今──我们不能退缩,大哥看来很爱你,他一心准备婚事。”
“那是他在失忆中──”
“可不可以告诉家杰,跟他一起商量?”小家珍提出建议。
“不──”卓依吓一大跳,告诉家杰?那么死的人可能是她。不能,万万不能告诉家杰,特别是家杰。
“二哥会谅解,他可能想出好办法。”
“家珍──让我再想一想。”她吸一口气,“这事迟些再决定,好不好?我不想弄糟一切。”
# # #
下班时候,家俊来接卓依。
他看来容光焕发,穿了十有型的GUCCI便装,四周男男女女都在望。
卓依微笑到他身边,他从背后拿出一朵长枝的东京玫瑰,花瓣又厚又大又美的那种。
接花时,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现在回去?”她不敢正视他。
“回去?你说回家?”他笑,“家里没有气氛,我在半岛顶楼订了桌子,烛光晚餐。”
想起约好家杰在家里见面,她不安。
“你没告诉我,我这身衣服──”
“你不必靠衣装,是纯以气质取胜的人。”他说,十分诚恳,“衣服对你不重要。”
“晚餐后回去吗?”
“不,我约了几个好朋友喝酒,想把你介绍给他们。”他兴致勃勃。
她不能拒绝,是不是?作为未婚妻,她应该认识他的朋友,融进他的生活圈子,可是──她只想到回家。
她也不能对他直言约了家杰,这说不过去,可是──可是──
汽车朝海底隧道驶去,她满怀心事沉默不语──其实也没话可说,她与家俊之间实在太陌生了,她完全不知他背后的一切。
奇怪的是:他怎么完全不怀疑?不问?
“昏迷的这些日子,我自己固然失去很多,时间啦、客户啦、生意啦,更令我不安的是亏待了你,要你终日陪我,为我担心,但放心,从现在开始,我发誓辈子补偿你。”
“不必──补偿。”她益发不安,“那些事我──应该做的。”
“世上没有绝对应该的事。”他拍拍她的手,“当我昏迷时,你没有离开我已由衷感激,因为谁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再次醒来。”
“不不不──”她好窘,不知该说什么。
“今天说完这些话以后我不会再说。”他说:“因为以后我们是夫妻,再也不分彼此。”
她手臂上的汗毛全部偷偷竖立起来,她觉得──荒谬又肉麻,只是,这条路是她自己走上来,而且心甘情愿。
吸一口气,卓依以微笑敷衍。
“昏迷之后很多以前的事记不起来。”家俊又说:“以前──我不记得对你说过没有,我以前的女朋友的事?”
她胡乱点点头,觉得不妥,又摇头。
“我并不需要知道你以前的事。”她说:“最重要的是目前和将来。”
“说得好。”他又拍她的手,“重要的是目前和将来。我是个诚实坦白的人,家杰知道,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我不想隐瞒任何事。”
“不不不不不。”她一连说出五个不字,反应强烈得前所未有,“你不必说,我不想知道。”
她怕的是述说往事令他想起更多从前,而察觉她是个假未婚妻。
他望着她一阵,眼光真诚坦朗。
“我绝对尊重你的意愿。”他伸出食指、中指作发誓状,“你不想知道,以后我再也不提。”
终于到了半岛酒店,酒店外交下车,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去,门僮对他们微笑招呼,亲切地称呼他“贺律师”。他在这儿是熟客,她的忧虑加深一层。
“以前我爱到二楼嘉麟楼吃中菜,那儿的水准不错。”他解释说:“我约客户都约在那儿,所以熟悉此地。”
一路上都有半职员跟他打招呼,他也好像很享受这种气势,她却万般不自在,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一向都是。
“以后他们都认识你。”他愉快地说,“你将是贺律师太太,我的习惯是逢言年我都坐在那儿派利是,所有人都派。如果没空来,也会交给经理一笔钱,由他分派。”
“每个客人都这么做?”她问,很意外。
“不。一少部分在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