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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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好温柔哦,他的声音不染一丁点儿尘埃。雪已经长大了,他不再寂寞和脆弱了吗?他是坚强的男子汉了吗?他还记得我要来找他吗?菡萏有好多好多话想问他,有好多好多事想告诉他,她该先说什么好呢?
“你怎么啦?我马上送你去医院!”雪惊恐地看着又哭又笑的女子急急地说,她一定把哪里伤着了。他赶紧将女孩抱起,他要送她去医院。
不,我不要去医院,不去!雪,我为了找你才来的,我只是要留在你的身边啊!“啊,啊,……”菡萏惊骇地发现她竟然发不出声来了!她失去了语言能力!
雪诧异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原来她是个哑巴?
雪,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要如何告诉你这一切?菡萏的心里在狂叫着。
“别哭了,我们这就去医院。”雪温柔地安慰道,面前的哑巴女孩让他感到非常可怜。
“啊,啊…”不去,不去,我要跟你在一起!菡萏却只能发出一个音。
感觉到女子强烈的挣扎,雪停下了脚步。
“受伤了吗?”
摇头。
“痛吗?”
摇头。
“想回家?”
摇头。
“想去医院?”
猛摇头。
“好,我们不去医院。”
点头。
“你家在…”雪发现那哑巴女孩已经昏过去了。
清晨,小屋内。雪看着在地坑褥子上熟睡的女子,抿抿唇,掏出皮夹摸出几张纸币,想了想后,他又把剩下的纸币全掏出来合在一处放在女子的枕头边,然后用一个硬币压住便转身离开了。
轰,轰,隆…
菡萏被汽车发动声惊醒了。
这是哪里呀?菡萏边想,边起身,却浑身酸胀而刺痛,特别是喉咙处好像有千万根针在那里刺着,头也是疼得好似要炸开一样,什么也不能思考。她从被子里伸出右手想捶捶头,却惊讶地发现右手全乌了。自己跌到过吗?菡萏看着自己的乌手,竭力地回忆着。从记事起自己就从没有跌过、碰过!?突然菡萏就这样呆住了,呆呆地任泪水疯狂地涌出……
韩奶奶就这样端着托盘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她从未见过这般可怜而勇敢的女孩,她长得很丑,却异常坚强。她伤得很深吧?却只是默默地流泪,从昨晚梦中流到现在,哼也不哼一声。难怪从不搭理人的韩雪会请她来帮忙。
“小姐,不要伤心了。”韩奶奶看不下去了,移过去放下托盘安慰道。
菡萏回过神来,立刻擦去眼泪。这可是自己选择的道路!但她现在该怎样走下去?她慢慢撑起身来。“啊,啊!”菡萏想向老奶奶问候,却连发这一个音都如此困难。
韩奶奶赶忙过去扶住她,让她慢慢坐起,再为她披上一件雪的外衣。
“可怜的女孩,是个哑巴呀!唉。”韩奶奶叹声气,轻轻抚摸着菡萏杂乱的长发。
就着萝卜泡菜喝着南瓜粥,菡萏感觉到自己慢慢恢复了精神和体力。
“小姐,你在这里慢慢地吃,我还要去看看那些秧田,现在正是种植的时候。”韩奶奶温和地说道:“哦,你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菡萏摇摇头,她要重新开始生活。
多可怜的女孩!老人摇着头叹息而去。
奶奶,再见,请走好!菡萏只能伏在地板上深深地鞠躬。
韩式的传统温突老房里,菡萏跪坐在小木桌旁边继续喝粥,一面四处打量思量。这里会有人住吗?不仅破旧不堪,还杂乱肮脏。雪会住这里?不会吧?他到哪里去了?怎么没看见他?在外面吗?想到这里,菡萏立刻放下手中的小勺冲了出去。
园子里也没人!菡萏失望地跌坐在房子外面的木梯上。猛地,她跳了起来,天啦!
同样的池塘!同样的花园!同样的草房!是不是还有同样的小厨房?菡萏慢慢转过头去:同样的位置上有一间小小的土坯厨房,从门外向里望去,可以看见土灶的一角。是师傅的小园子?!只不过师傅的茅屋和这里的房屋仅是形状相同,而内容完全不一样。师傅那里是灿烂的春天,这里却是败落的秋日。
泪顺着菡萏的面颊滑下。
师傅,师傅!
“丫头,你形如花影,貌若皎月,音似天簌,谁人不怜?”
“不,我凭的是一颗心,与那些无关!”
谢谢您,师傅!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菡萏深深地嗅嗅衣服上雪的味道,然后迅速地挽起袖子,卷好裤角,她要开工了!
第四节 韩国之恋(一)
和煦的阳光撒满小园,园子里各种花草散发的气味令空气更加清新,喜鹊也跑过来凑着热闹,高兴地跳着、唱着。韩奶奶惬意地看着正埋头在花园里忙碌的身影,脸上不自觉得流露出宠溺神情。她不会看错人的,当初她就知道小丫头非常坚强,却没想到她还这么能干。
哦,这是她才在山上发现的芦荟,可是很好的东西哦。看看她自己亲手建起的百草园,有木白莲、木百合、蒲公英、车前草、紫苏、荆芥、薷香、牛蒡、山药……还有雪最爱的红玫瑰,被她照顾得多好!菡萏开心地笑了,抬起手臂揩揩汗,真好闻,那是雪的味道。从村里人口中得知,雪果真是一个孤儿,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亲人便全都离他而去。菡萏抬头看看明媚清澈的蓝天,思念着远在天边,而留在心里的人:快一个月了,雪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姐姐,再给我擦一点吗?”五岁的小东吉蹲在菡萏旁边央求着。
菡萏回过身,点点他的俏鼻,笑着将芦荟晶莹的汁涂抹在他小小的手臂上,看着手臂上小小的红点,菡萏有点疼惜地望着小东吉,她的眼睛说道:不要再到厨房帮我了。
“姐姐,不疼的,一点也不,真的!好舒服呀!”小东吉吹吹姐姐才抚过的地方,真舒服呀!
“小丫头,歇歇吧,不累吗?你才把地里的活干完呀!”韩奶奶爱怜地劝道。
“姐姐才不累哩,没看见我正在帮他吗?”小东吉帅气地说。
“东吉,我听见你妈妈在叫你哦。”
小东吉别过头去,不理金奶奶。
“呀!我忘记告诉你了,你爸爸今天从汉城回来了。”韩奶奶笑了。
“韩奶奶,是吗?”小东吉站起身来。
韩奶奶偷笑着点头,谁能跟她抢小丫头?
菡萏回过头来一笑,继续忙碌。
啧,真漂亮!怎会?韩奶奶摇摇头,困惑不解地思忖。自己现在是不是又犯眼病了?怎么常常会把哑巴丫头看成是美人儿?可那一脸肿胀的青紫,满面丑陋疤痕的人会美吗?但自己现在的眼睛很好呀?不知那小丫头天天用什么帮自己敷眼,现在的视力是越来越好,怎么会看错?
这究竟是谁家的孩子呀?调教得这么好!谁舍得让她在外面流浪?想到这里,韩奶奶的心“咯噔”一下,小丫头不会离开吧?
“丫头,雪是你的什么人?”韩奶奶看着在灶前熟练操作的菡萏关切地询问道。不行,她要问个明白,不然怎么睡得着觉。
菡萏笑而不答,不能说话还是挺不错的。
“丫头,你家在哪里?”虽然知道没有结果,老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询问:“你和雪很要好吧?你们在交往吗?不然他怎么会带你回来?他可从没带过其他人到这里,也从不与人答话的。”
回答的依然是微笑。
别看韩雪真的就像寒冰一样冷,可他的眼光还真是不赖。韩奶奶点点头。
“丫头,为什么同样的菜你就做得那么好吃呢?”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个哑巴小丫头在一起韩奶奶的话就变得多了。不!她才不把她当哑巴呢,是她可爱的小孙女。不过这饭和菜确实太好吃了,不光她知道,整个面里的人全知道,谁不知道这里来了位料理高手。
有那么好吃吗?不过就是简单的辣椒炒豆腐卜、炸南瓜片、白萝卜泡菜和一碗银芽肉碎蛋花汤罢了。只是忠清道这里的人饮食不奢华,佐料少,属清淡朴素的乡土饮食,我只不过在佐料上用点心罢了。要说到美食嘛,为师傅做的那些菜可以算吧。想到这里,菡萏开心地笑了。
“明天,杂货铺的陈太太让你去帮她做一餐豆腐料理,她又想吃你做的麻婆豆腐了,有时间吗?”韩奶奶极不情愿地说。那些人怎么都来抢她的小丫头?
菡萏微笑着点点头。
“韩妈妈的女儿叫你再给她些上次那个,那个让口气清,就是治口病的草草。”韩奶奶有些记不清楚了,这些人真是的!
菡萏微笑点点头。
“餐馆的韩大叔也请你过去一下。”韩奶奶都不好意思了,这是她欠的人情,却叫小丫头去还。
菡萏依旧微笑点头。
多招人怜爱的丫头呀!老天却给她这么一张丑陋的脸,太不公平了!也不太丑,那长长的乌发多美呀!那眸子多明亮呀!真是让人越看越顺眼。她身上还一直带股幽香,那天晚上帮昏迷的她擦身子的时候,就嗅着了。是用什么洗的澡?比媳妇用的法国香水好闻多了。啧、啧!韩奶奶死死地盯住菡萏瞧着。
送走了韩奶奶,菡萏坐在木梯上取下项链,手指灵巧地拨动机关慢慢打开。七彩的华光依旧,甜蜜的笑颜依旧,温馨的亲情依旧。菡萏小心地捧着项链,抬头遥望淡淡的弯月亮。
爸爸、妈妈您们也在看吧?多好,我们在看同一个月亮。无论在小岛,还是在这里,我们都在一起。
师傅,谢谢您!我是决不可能担心您的,您老就玩好一点、吃好一点吧。
小岛上的每一个人,我要请月亮捎去我的问候和祝福,你们听见了吗?
哥哥,…现在的我该对你说些什么呢?
不行,不行!得静下来。
菡萏盘膝而坐,轻闭双目,双手轻舞:
下品中生、上品中生、中品中生;
上品下生、下品上生、中品中生;
……
最后‘中品上生’置于腹前,开始静坐。
月牙儿休憩在“LILY”集团的三十层大楼上,并将自己柔柔的光撒在顶层里还没有休息的孤寂背影上。
王秘书站在豪华的总经理室已经半个小时了,再也忍不下去,决定开口:“白总经理,请您休息一下吧!”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听,他也要说。整整三天了,白总经理没有合过眼。
“你还没回去?回去休息吧。”鸥的头隐在电脑后面,淡然说道。月儿为他的黑发镀上一层银光。
王秘书依然站在那里,一只白皙娇嫩的手抚上了他的肩。
“下去吧,王秘书。”莉莉小姐轻轻地开口,娇柔又略带沙哑的嗓音非常性感。
莉莉小姐轻轻地走到鸥的身后,俯下身温柔地拥住了鸥,卷曲的金发滑落下来掩住她美丽的脸。
“莉莉小姐,请您放尊重些!请您出去!”鸥一边冷冷地说,一边冷冷地撇开莉莉的手,继续手里的工作。
谁敢这样对她?她是父母最爱的小百合花,是石油王国里最刁蛮的小公主。可就是这样让自己难堪,自己也不想离去。我是怎么啦?莉莉静静地立在鸥的身后,静静地吸着鸥的清香。我难道真的陷进去了!也许第一次在哈佛看见他,看见那双眼睛时,就已经爱上了他!
鸥是带着SAT(类似中国高考的美国考试。有两大类型题)第一名的光环进入哈佛的,他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却依然如故。那一双冷淡如深潭的清澈眸子,永远闪烁着纯洁与智慧的光芒。他与世无争,却处处名列前茅。俗世和名利在他眼里如尘土,他真是这个世界的人吗?所以当鸥来拜托莉莉小姐作担保时,她立刻就答应了。不过莉莉小姐提了一个条件,就是要鸥来当她的总经理。鸥的个性她是知道的,鸥决不会背叛诺言,所以她可以放心地将公司交给他,现在鸥为了这两家公司已经将命拼上了。
难道我做错了吗?莉莉迷茫地凝视着鸥的背影,思考着。
终于做完了。鸥挺挺胸,深深地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来。白天要忙着与两家公司的客户谈判,晚上还要忙着赶两家公司的Case。他又决不能允许自己犯一丁点的错,为两家公司带来麻烦,所以每个细节他都必须要考虑周详。这两家公司他都在竭尽全力地去守候,只是他开始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菡萏,你好吗?只要一想到你,我就会信心百倍!鸥取下领带夹痴痴地望着。
鸥!泪水涌出莉莉深凹的眼眶。鸥越是这样的痛苦,越是这样的痴情。她竟然就越是痴迷于他!那是谁送给他的领带夹?是让他经常缺课的人吗?是让鸥连六月七日也不出席的人吗?
雪死死地抓着方向盘,手指异常惨白。玫瑰现在又和SKY公司的新老板纠缠在了一起,这便使得雪又一次跌入痛苦的深渊。雪长叹一声:玫瑰,你究竟要伤害我到什么时候才能将我放开?你还会变回梦中的样子吗?
轰…隆。
菡萏还在木梯上静坐。是雪回来了吗?他不会回来的!不能分心,现在是修性时间,应该静心、静心、静、静……
雪呆呆地站在门口,这是他的家吗?
月光中,好多说不出名的花花草草全都精神抖擞地散发出各自的芬芳;小池塘里败落的景象也看不见了,每一片碧绿的荷叶首尾紧紧相连,它们共同守护在一枚洁白的花苞下,与夜风一起飘摇;还有他最爱的红玫瑰,在夜幕下展现出血红的妖娆。有一个女人!那女人是谁呀?鬼呀!青紫的脸孔满是丑陋的疤痕,长长的黑发恐怖地披在她身后,一双乌黑的手做的又是什么动作?那,那头上顶着的又是什么东西?雪惊骇极了,甚至于连跑的力量也没有了。
是雪!他回来了!菡萏感觉到了,她睁开双眼想迎过去,却疑惑地停下了脚步。雪怎么会呆呆地站在门口?是我太漂亮了吗?可能吧。咦?我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哦,是我太丑吓着他了?可他却为什么死死地盯住我的头顶?菡萏伸出右手一摸:妈妈呀!
“啊、啊!”
听见这声音,雪立刻知道她就是那晚的哑巴女孩,他也疑惑地移动脚步向她走去。她怎么还没有离开?她家里人不担心?不过又丑又哑的女孩,谁会来找她?她右手抓下的是什……还没待他想完,更恐怖的事发生了,那丑陋的哑巴女孩冲过来抱住了他!
当菡萏从头顶上抓下那只青蛙时,不,是可怕的癞蛤蟆!她反射地冲进了雪的怀里。她居然会变出一只蛤蟆来!看来她的心已经不能静下来了!
雪当即厌恶地将哑巴女孩推倒在地,并厌恶地看着菡萏。世上有这种女人吗?
菡萏斜躺在地上,轻轻地打开疼痛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将蛤蟆放在地上,默望着它拖着受伤的腿慢慢离开,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她不就正是一只蛤蟆吗?
雪看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心竟抽了一下,熟悉而陌生的感觉。雪抿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