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发修行的和尚-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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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冷性,她仍有俏皮的一面。
毕竟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再怎麽稳若磐石也有柔软的一片天空,除了极
力扮好土使者的角色,她同时也是正值芳华岁月的小女儿。
女人是成熟的代表,女孩则是生嫩的象徵,介於两者的她既保有女孩的纯真,
又多了迈向女人的娇媚,合而为一便是娇俏佳人。
她是一幅冷色调的图书,可用色大胆,既冷漠又鲜艳的突显两个世界的冲突。
「我是和尚一事值得你一提再提吗?」拇指快速地拨动佛珠,萨胤风平静的
面容出现一丝裂缝。
她笑了,却笑得让人感不到诚意。「我没多少和和尚相处的机会,总要给我
适应的时间。」
其实,她并不信任他,一个想杀她的和尚,她能和颜悦色与之交谈已属不易,
最好别要求她太多。
司徒的预知能力错了,号称「死神」的他要的是她的命,怎麽可能成为她缺
了一半的圆 ;,那双预见未来画面的眼肯定是失了准头。
若非遇到顽强抵抗,她定能一举侵入脑中,探知所要的资讯。
这个和尚的确是强敌,若与他正式交手,不知是谁会占上风。
「如果我换下这身僧袍,是否有助於你的自我调适?」「出家人」一向乐於
助人。
「不,不要,千万别做傻事,你要穿上正常人的衣服,恐怕我就认不出你是
和尚。」他适合穿僧衣。
面上一凛的萨胤风听出她话中嘲语,微微地恼意浮上黑瞳。「你让人无所适
从。」
「那就别从了,我们各走各路,互不牵绊。」这就是她的目的。
「互不牵绊……」
他蓦地一惊,为这一句「互不牵绊」感到心惊胆战。
他几时把她当成牵绊,失去与人保持距离的底线,过度在意起他该诛杀的目
标?!
乱了,全都乱了,他怎麽会忘了自己另一个身份,以及身上背负的血咒,不
论谁靠近他都只有一个下场,无人能例外。
萨胤风眼神骤地转冷,下颚绷紧的拉开和她的一臂之距。他正在犯错,而他
打算修正它。
「你说的的确没错,方向不同又怎能同行,我实在不该耽误你的行程。」他
持佛珠的手置於胸前,弯腰一躬。
「喂!你……」他怎麽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人有些反应不及。
「就此告别,祝你有个愉快的京都之行。」
一说完,他立即转身离去,毫无半点留恋,彷佛背後有恶鬼追赶,若不走快
一点,恐有被追上之虞。
看着头也不回的宽厚背影隐没在人群之中,愕然回神的西门艳色很不是滋味
的眯起冷锐水眸,心口顿时少了什麽似的感到寂寞。
她一直以为得绞尽脑汁才能顺利摆脱无聊人士硬塞给她的包袱,没想到他走
得比她想像中洒脱,让她有很重的落差感。
这是欲擒故纵的伎俩吗?
或者是他发现她有操纵人心的能力,欲寻求解决之道,暂时以退为进疏散她
的戒心,待时机成熟再以「死神」身份取她性命?
左手持刀,右手捻佛珠。龙门的资讯网遍及全球,她只要轻轻按下键,世界
最大容量的电脑便会如电影般播放一个人的生平事蹟,找出以和尚姿态行凶的
杀手。
只是最叫她不解地的,就是谁想要买她的命。以她低调的行事作风,不可能
有人得知她是五行中的土使者,更遑论藉由除掉她而获得好处。
西门艳色百思不得其解,柳眉微颦浸淫在千转百折的思绪中,浑然不觉身边
几时多了个人,目露困惑地迳自想着有何因应之道。
直到一道让视线转暗的墙挡在面前,她才被迫停下脚步,心口发热的以为某
人又转回来,霎时她自己所没察觉的嫣红笑靥於是绽放。
「萨胤风,你忘了你的佛书不成……咦?是你。」她的语气转折很大,由愉
快一下掉为冷淡。
「看到我很失望吗?我也不想沦为跑腿的专属司机。」降低品味。
「是恭治叔叔要你来接我?」消息真灵通,肯定又有人通风报信。
西屋御野没好气的撇撇嘴。「除了高高在上的父亲大人外,谁敢指使我做卑
下的工作!」
黑色的宽大浴衣,脚下是夹脚木屐,大摇大摆往前一站的男人显得相当高傲,
口气张狂的仰头四十五度。以睥睨之姿横扫没血缘关系的妹妹。
他的态度是轻狂的,带着不屑的恼意,无视他人侧目的眼光,迳自吃起充满
抹茶香的京风甜食。
应该说他有点孩子气吧!虽然长西门艳色两岁,但看得出被宠坏的贵公子骄
气,既任性又目中无人,却又不失迷人的翩翩气度。
不只是钱养大的孩子。还有环境长年累月的薰陶,虽然西屋御野狂妄得惹人
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在他身上仍有一股香道家的气势,慵懒中带着
沉静。
「你可以不用来,我认得路。」劳烦西屋家的二少爷前来接送,她怕折寿。
「你再骄傲一点没关系,反正你这副死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习惯被
虐。」他说得很酸,用脚一踢自家礼车,叫司机下车开门。
她扬唇一瞥。「辛苦你了。」
弯身进入豪华大车内,西门艳色熟练的开启座位扶手旁的小冰箱,取出水晶
制的高脚杯和九二年份的香槟,澄黄色的液体迅速溢满杯底。
她轻轻啜饮着,动作优雅而美丽,恍若一头花纹鲜丽的母豹,娇慵地躺在树
荫底下,享受温暖的泥土味,以及徐徐吹拂的凉爽微风。
对於西屋宫子所生的子女当中,她不可否认较喜爱有话直说的老二御野,即
使他脾气大,说话很不客气,但至少不用拐弯抹角地和他斗智,猜测他哪一句
话是真心,哪一句又是假意。
至於长子西屋御司,和小她一岁的西屋浅草,她则是完全理都不想理,免得
自寻秽气。他们是她见过气度最狭窄的人,而且善於使心计,表面功夫一流,
让人得时时提防。
「为什麽我一点也听不出半丝感激之意。」得了便宜还拿乔,简直不可爱到
极点。
「要我说声谢谢吗?」这点基本的礼貌她还有。
西屋御野狠狠的转过头,像要瞪穿她。「不必,我的心脏还不够强壮。」
他最看不惯的是她这种看似游戏人间的敷衍态度,明明冷淡地如风吹过,可
是却吹皱一湖春水,让漾开的涟漪波及其他人。
他便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
每回她只要到西屋家作客,肯定会兴风作浪让人惶惶不安,仗着父亲对她的
宠爱为所欲为,把别人按部就班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而他就是那个逃不掉的倒楣鬼,一有事发生总会被牵连在内,母亲怪他守不
住分寸被带坏,父亲则认为他不长进,老是欺负「妹妹」,两面不讨好地看着
她得意非凡地嘲笑自己不会做人。
「那就算了,我也不打算说。」因为她真的不想太招摇,坐着「灵车」逛街
示众。
加长型的豪华黑色大礼车,从外表看来就和载运棺木的灵车没什麽两样。
「你!」他气得猛吃和菓 ;子,嘴里塞满红豆泥。「哼!最好自个当
心点,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正想办法对付你。」
「唔!」眉微掀,她眼中多了一抹好笑。
西屋宫子看她不顺眼并非秘密,三天两头找麻烦是常有的事,她早就习以为
常当是逍遣,顺便磨练磨练一下临机应变的能力。
不把西屋御野的警告当一回事,自信过人的西门艳色摇晃着手中转为金黄色
的液体,往後仰靠在舒服的背垫,噙笑以待。
但是,一小时後她就没有笑的心情,脸色微变的想宰了某个自作聪明的老男
人。
「什
麽?!你再说一遍,我听得不是很清楚,麻烦用我能理解的语言说明,我不是
安加利亚星球的居民。」听不懂外星语。
她大概耳朵进水了,老是听不明白嗡嗡作响的声音,那张一开一阖的嘴说的
是中文,可是组合起来却不成句子,听得很含糊。
无所谓,她有得是耐性,可以听他一字一字慢慢说,反正时间多得很,不急
着赶回台湾。
只是,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懂,但是放在脑中消化却糊成一块,完全看不出
吸收的是何种物质,分解过後仍是一堆垃圾,自动扫向非回收区。
「你是聪明人,怎会听不懂我的意思,宝贝呀!我一直都很疼你,你不会故
意装傻好让我失望吧!」他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一听到「宝贝」两字,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西门艳色倏地一栗。「不,我很笨,
痴愚憨傻。」
如果当个聪明人必须负起不属於自己的责任,那她宁可抹去一身才智,沦为
只会流口水的傻子。
「呵……艳儿,你要是真笨,我这些孩子都可以丢掉了,他们没有一个及得
上你一半才华。」他看人的眼光极准,绝非一时私心作祟。
「恭治叔叔太过恭维了,我不过是个牙才刚长齐的小丫头,实在难担重任。」
她疯了才会接下他的一番「好意」。
「有牙总比没牙好,至少还咬得动硬物。」西屋恭治含笑地看了一脸不耐烦
的二儿子一眼,意有所指。
「我没换牙的打算。」老奸巨猾,居然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他一笑,点燃静气的老山白檀线香。「我老了,鼻子不太中用了。」
「苦肉计这一招对我行不通,我不懂香道。」她的良心一向不多,从不浪费。
闻香首重嗅觉灵敏度,一有差池,闻香的能力就会大打折扣,良莠难分。
所以说他很狡诈,利用一点点小毛病博取同情,此法实不可取,她绝无可能
因此而改变心意。
「不懂可以学,我亲自教你,包管你不出三年便能成为一流的品香大师。」
他对她有信心。
西屋恭治自信满满地将他最宠爱的继女视同继承人,不见忧色地对她的能力
赞誉有加,两眼发亮,彷佛已预见她在香道的不凡成就。
「很冷的笑话。」西门艳色当场泼他一桶冷水,不以为然。
「艳儿,西屋家的未来就靠你了,不可等闲视之,你有灵活的脑子和对人对
物的聪颖反应,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振奋香道的使命就交给她了。
「咳!咳!恭治叔叔,你忘了我姓西门不是西屋,你想得太远了吧!」光耀
门楣的重责大任应该轮不到她,否则他们西门家那些老头早捉她回去为家族争
光了。
「你要改姓吧!没关系,包在我身上,恭治叔叔早把你当成西屋家的一份子,
你就是我的女儿,西屋家的小公主。」他怎麽没想到帮她入籍,名正言顺地将
产业交给她打理。
不是他偏心偏得过份,放眼他亲生的四个子女中,还真没一个能让他放心,
老大虽有野心却眼界窄,只想接掌家业不愿广纳谏言,一意独行地认定自己才
是闻香行家,他人的建议全被他当成觊觎他的才华。
而老二……唉!他看了一眼装死的二儿子,心中感触良多,御野的品香、制
香才能不输当代名人,可是那脾气是一大隐忧,一有不顺心就出乱子,难以做
到香道体验中初级的「平心」、「静气」、「冥想」、「思考」。
御司还小,才十岁,看不出有任何这方面的潜能,而女儿浅草生性高傲,只
喜欢品香而不愿制香,认为那是低下人的工作,身为西屋家小姐的她不想弄脏
素雅纤指。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不同姓的女儿较适宜,她有头脑、有手腕,懂得与人
周旋,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年纪虽小却已有大将之风,有时连他都会被她突生
的慑人气势而震住。
最重要的是她有品香的好鼻子,竟然能闻出「源氏香」香谱,一一点出五十
二种香气的种类和出处,这才是叫他啧啧称奇的地方。
「恭治叔叔,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疼爱,不过还是要说声抱歉,我对你个人并
无任何偏见,纯粹是民族情结作祟,我很满意我的姓氏,无意背祖忘宗。
「还有,御野、御司两个哥哥才是你的嫡生子,麻烦把石头丢向他们两个,
尽管操死、累死他们,毕竟属於他们的份内之事合该万死难辞。」
万死难辞?她存心和他过不去!西屋御野的细长眼睛冒出熊熊火花,偷偷地
一瞪。他最不想做的就是接下家族事业,整日接触的除了香还是香,一室香气
闻久了也会腻。
他是正妻三个孩子中唯一对继承家业不感兴趣的,也是唯一一个接纳父亲再
纳新欢的异类,因为西屋岚月比西屋宫子更像个母亲,由她身上他可以感受真
正的母爱,而不是拿来和人比较,做为炫耀的棋子。
「艳儿,你一点都不没为你母亲和御寺着想,他们很需要你。」不无埋怨的
西屋恭治动之以情,希望藉此达到目的。
「是吗?」她睫羽一掀,看向始终温婉、不发一言的母亲。「妈,哪天你没
饭吃,或是受人欺凌,我会照顾你。」
「我……」西屋岚月想说的是她不干预女儿的决定,不管最後结论如何都一
样支持,但是丈夫的不平声却快速打断她未竟之语。
「什麽叫没饭吃,我西屋恭治会饿死自己的妻小吗?你要真有心就搬来日本,
我养你一辈子。」他还怕养不起吗?
他从没想过这个女儿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养她一辈子不见得是幸福,反而像
是一种诅咒,要她嫁不出去。
「那麽欺凌呢?我发现小瓶子的身上有被毒打过的痕迹。」这点最叫她不能
接受。
「什麽,怎麽没人告诉我?」西屋恭治一听,面一沉的拉过小儿子,欲翻开
他的衣物。
西屋御野将视线往外调,表示不关他的事,而西屋岚月则红着眼眶把头一低,
羞愧没善尽母亲之职,好好地保护儿子。
「在西屋家,除了恭治叔叔你之外,就数宫子夫人最大,谁敢不把她的话当
一回事。」就算说了,难保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这是个威权式的传统家庭,有权有势的人当家,谁的份量重,谁的份量轻一
目了然,一家之主常不在家,妻妾同室岂不起干戈,至少较强势的一方势必让
另一人不好过,好突显自己固不可摧的地位。
「又是那女人,她一天不闹事就不甘心?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我绝饶不了她!」
一瞧见儿子背上和大腿的伤痕,怒气冲冲的西屋恭治愤而起身,不顾妻子拦
阻的拉开纸门,走向正妻所居住的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