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成烟-第2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南宫世家的卧底?”妍雪低声道,“她的身份当真不少。接下来呢?”
“我决定依照王晨彤的计划,攻打神秘岛,文……她虽不置可否,其后却帮了我的大忙,几番生死历险,如非有她,也许我早在南宫霖火药之下化骨扬灰。她可说是助我攻占神秘岛、打败南宫霖第一人。”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困惑的光。要说此役“第一人”,无疑应是那个神龙不见尾的怪人才对,那人究竟是谁?父亲究竟是否认识?看来是要好好打探一番。
见妍雪关注地望着他,唇边徐徐衔起一缕坏坏的笑意,补充说,“此行若是无她,你多半是要做小寡妇了。”
妍雪啐了他一口,问:“文大姐姐人呢?”
天赐笑意略有凝固。最后导致文锦云突然离走的那件事,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对妍雪说。不必加以确认,妍雪对于杀俘坑降之事,也是决计不会赞同的。
妍雪却没多想,脑海中灵光一现,“是了,王晨彤不曾和你一起回来吧?是不是文大姐姐追逐王晨彤去了?”
天赐如释重负:“王晨彤确也不见。”
原来如此……妍雪皱起眉头。那两人恩怨已久,当面遇上了,那是决计不容错过。所担心的是,王晨彤武功比文锦云高,且善于易容,心计更深,文锦云单身追逐下去,恐多不利。――从石钟简单叙述中听来,文锦云并没有抓住那个血孽无边的女子,未知情形到底如何?
“你呀!”她气恨地戳他额头,“你也太过份了,她是你救命恩人,你就任凭她离开,还凶险难测?”
天赐苦笑道:“我早说过她奇怪了■现得那么突然,要走的时候,也是那么突然,何曾与我打过招呼。”
雪仍旧气鼓鼓的。即使蒙在鼓里,终是可气可恨,那人,是他同胞姊姊啊,他居然这样的掉以轻心。
天赐挽起她手,道:“你还没说,王晨彤与你有何冤仇?”
妍雪思索了一会,她有心亲手报得大仇,所以关于王晨彤就是凶手一事始终瞒着他。但既知王晨彤时刻潜伏左右,此人和三夫人生前便有深仇大恨,不能想象她会放过三夫人遗腹子,一旦交上手,对身世一无所知的云天赐定当吃亏。――这,难道就是文锦云所说的“天赐有险”?
“王晨彤扮着那个妾侍,倒底象不象呢?”
“极象。”天赐不假思索地道,“别说是我,就是那妾侍的女儿,都区分不出那两个人。”
妍雪口角微噙冷笑:“这就是了。她精于易容,千变万化,无人能识。”
“你是说――”
“不错,那夜假扮贫苦的小姑娘,在江边化身鸟人,都是这个人的杰作。”妍雪切切冷笑,“天赐,天赐,你竟和她合作!”
天赐愕然,转瞬冷汗一身:“我……我……”
妍雪心下软了,安慰他道:“不知不怪,我并没有当真怪你。我担心的是,若文大姐姐未能除去王晨彤,那么大公或许仍要用她。你身边多有奸佞,也不知有多少阴谋围绕着你,今后处事对人,必需千万小心。”
千万小心。――拐弯抹角,费尽心机,也不过是要说出这句话。妍雪双目紧视,见他虽未从最初的震撼中脱出,但神色已有警觉。她暗暗叹了口气,忽然间疲惫不堪。
鹿儿笑嘻嘻的在门口一探脑袋:“世子爷,华姑娘,你们醒了。”
他们谈论着沉重的话题,情状还是亲昵,妍雪顿时两颊飞红,掉转头去。天赐原本心情极好,但鹿儿出现得不是时候,沉着脸道:“你多早晚才来!”
鹿儿吓得吐舌不言,楞在当地抓耳挠腮。妍雪问:“你有什么事?”鹿儿方醒悟过来,笑道:“奴才是特来禀报的,给世子爷一句话,吓得又吞回肚里了。世子爷,大公请你过去一趟。”
“好,我就去!”天赐猝然而起,其架势象是冲出去吵架似的。
妍雪忙拉住他,低声道:“这事你急了也没用。她不过是大公所用一颗棋子,只要你心里明白,也就够了。”
她絮絮叮嘱,眼里藏着无限焦急。天赐体会到她的关怀,重又绽出微笑来:“放心。我不是那么轻重不分的人。”
妍雪目送他下楼,转身奔至楼头,看着少年从底楼回廊里绕出来。雨很大,鹿儿替他打着伞,白衣飘洒,雨中的身形空灵剔透。她明明知道多看他一眼,便是多一份牵挂。然而那少年拂动的衣袂,出尘的背影,却不由自主地映上心来,刻在肺腑。
天赐来到大堂。大公已自早朝返归,袍服犹未换下,目中有难得一见的振奋之色,见了儿子便道:“你身子怎么样了?”
天赐道:“有劳父亲牵挂。孩儿本无大病,如今全好了。”
大公鹰隼般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嘴角微露笑意:“很好,明天,你跟我上朝。”
天赐自他神情中得到提示,也随之振奋起来:“父亲?”
“我已为你讨得封号,上柱国将军,武宁侯,明日早朝,皇帝将亲自下旨册封。”
这是云啸先前的爵位官职,但天赐意不在此,反而有些失望:“怎么还是――”
大公阻止他的话头:“还有一件疑难之事。”
“南宫族灭,云啸羽翼也不值一提,除此而外……”天赐皱眉思索着,忽然微微一个寒噤,“苍溟塔?”
苍溟塔虽然不代表任何实力,但它象征瑞芒的神权,如果苍溟塔女祭司出面反对,他们父子纵然不惧,却终究有些麻烦。
这么说,昔日老师,终于有朝一日,正面走到敌对方来了。天赐对女祭司已非从前般信任,然而念及这一点,总不免怅惘。
大公却道:“苍溟塔固然碍事,尚不足为敌。我顾虑的不是这个。”
“哦?”天赐疑问的同时松了口气,“还有什么?”
“玉玺。”大公沉声道,“那个老狐狸,当真狡猾至极,我在他身边安插了那样多的眼线,二十年来,玉玺下落,竟然一无所知。老狐狸平时旨意以私印,逢大事方才起用,可是每逢起用关键时刻,我安插的人,没有一次能够洞悉。”
没有象征帝王代表的传国玉玺,即使拥有无上强权也不敢贸然登上帝位,那将会随时引起全国上下的反抗以及遭遇意外。天赐有些失望,道:“这样,只能等他自行死去么?”
大公一字一顿:“决计不成。”
天赐想说,那个老纵然强撑,也活不过三五年光景,见到大公冷之又冷的神色,不敢出口。大公冷电般的目光长久停留在他脸上,慢吞吞地说:“先帝崇桓薨逝我尚年轻,由是兄位弟及,其后我半生流离颠,都是由此而来。天赐,我无法等他安然死去。”
语音平常,可是字字如重千钧,饱含着的仇恨、怨毒,席天盖地汹涌而来。天赐低声道:“我明白,父亲,必要他痛苦、恐惧、悔之莫及。”
大公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父子俩相视良久,露出会意的笑容。
“我怀疑玉玺藏在一个地方。”
天赐不假思索:“苍溟塔?”
“没错。”大公赞许地点头,“那里玄机无数,纵然我将其摧毁成灰,也未必能果。但你不一样。”
天赐在苍溟塔学艺七年,“我也只窥见其角。比如浩瀚书库,老师就从未当面打开。”
“找一枚我查了廿年无果的玉玺当然不是容易之事,可是我不能够无限期等下去了。老狐狸身体越来越差。”大公道,“天赐,我要你一个月之内,完成任务。”
一个月。假若他能在一个月内找到玉玺,那么一个月后,他将凌于瑞芒之绝顶。天赐目中瞬亮:“是!”
大公背转身去,徐徐道:“你和那姑娘――”
天赐猛然红了脸,微一犹豫,道:“父亲,我要娶她!”
大公倏然转身,咄咄逼视:“可她是一介平民!来历可疑!甚至背负着一个不祥的预言!”
“这些都不重要。”天赐睁大眼睛,毫不胆怯地对着他父亲,“我只是要娶她。”
大公研究了他一会,缓缓地笑了:“好。”
天赐大喜,几乎雀跃起来:“谢父亲――”
“别那么急。”大公不动声色,“有条件的。”
“条件?什么条件?”
“其一,在这一个月中,不准她离开大公府一步。”
“啊?”天赐张口结舌,“这是为何?”
“星坠预言不祥,极易为人利用。如非你执意娶她为妻,我原也不肯留她生路,这一个月中,要做的事情很多,绝对不允许节外生枝。若是她这一月中,出任何差池,休怨我心狠手辣。”
赐低低地回答,一想到妍雪那活泼好动的性子,要留她在大公府一个月只步不出,只觉头痛。然而大公是一派不容置疑的口吻,更是暗暗以性命相胁,别无考虑余地。
“其二,我即日遣使,向大离武翰王求婚,请他嫁女儿,琼英郡主。”
“什么?!”天赐再也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万万不行!父亲,我要娶小妍,她是我妻子,必须是我的妻子!”
“谁说不是了?谁曾见过琼英郡主面貌?”
“你是说……要她冒名顶替?”天赐苦笑,想着妍雪那刚烈的性子,“这恐怕也是行不通的。”
大公出乎意料地道:“不,她就是琼英郡主。”
望着天赐意外而怔忡的表情,大公嘴角牵动一下,终于又有了笑意:“武翰王本无女儿,但是为了和瑞芒联姻,自然临时认也得认下个女儿来。”
天赐这才恍然大悟。大公在大离关系众多,他却不知道甚至会有武翰王这样位高权重之人。那位王爷是钟姓皇室近系,由他出面认的女儿,地位自也不凡,嫁瑞芒,说不定还能向大离皇帝讨来公主封号,这样一来,妍雪身份便一步登天。难怪父亲几乎不曾犹豫地同意了他俩婚事,原来,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安排得这样妥妥贴贴,想必小妍也提不出反对理由。
如释重负的同时,不知怎地,他心内隐隐感到一阵不快。
仿佛,倒象是他自行钻入了某个早就设定张开的圈套之中,有被利用的感觉……
正文 第十九章 好梦狂随飞絮尽
妍雪现自己出不去了。
甚至无法下得这座高楼。
只走得几步,便有小厮笑嘻嘻地迎上前来:“世子爷马上回来,请姑娘稍候。”
妍雪起先只当是天赐的主意,再一想天赐醒来始终与自己缠在一处,怎会想得到如此吩咐,而且,只怕他也还没那个胆子,敢这样来管束于她。
那么是大公了。
为何变着法儿将自己禁足?
这么做用意何在?
是怀疑自己,抑或是保护自己?
也许两皆不是,纯粹是另有打算?
她慢慢地退回楼上。
大公的用意并未使她考虑更多,一寸柔肠,全部系于斯人斯情。
虽然,离开,一定会使天赐因爱成恨,因悲成怒,可是她总留着一点幻想,幻想自己悄然地离开,幻想可以让天赐把快乐的回忆尽量延长。不能够再来一次,和他当面决绝地分手,不能够再看一次,他猝然生变的震惊与怆痛。
她不是不知道这一切终究会生,那些悲伤、痛楚,以及愤怒,该来的总会来。只是少女心肠,从未有一刻是如此的软弱,如此的难舍难放。
“天赐。”
她嘴唇翕动,不出声地念着他的名字。他的笑容在心里流淌,渐渐的那绝美笑容和慧姨忧伤的眼神合二为一。两边对她都有期望,而这期望,她却都无法满足。
“慧姨,你一定要好起来。你所日夜牵挂的人是在这个世界上,他如你想象一般的可疼、可惜、可爱怜,只是你要来保护他。你若是知道他的处境,就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想办法来保护他周全,偿还他母亲之爱的,是吗?”
也许是这样吧。她心中还留存一线希望,这线希望,带给她无限勇气。人生的道路既阻且长,然而一切都还刚刚开始,她和天赐,还有无穷无尽的未来可以憧憬,她能让,她也能忍,她能承受眼下沉沉负担与痛苦,而这一时的躲避与退让,只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品尝幸福。
轻灰色的雨帘里,淡若轻烟的影子闪过。天赐诧异地顿住脚步:“大公妃?”
大公妃穿着宽大的黑袍,隆重的礼服上面绣满了金线花鸟,神色傲慢但是凄惶。雨滴顺着额角的鬓不断落下。
“我要回农苦去了。在这之前,跟你说几句话。”
“回农苦?”如此突兀,天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公妃回去探亲么?怎么事前不曾听说?若是决定了,儿子理应陪同。”
“不必。”大公妃嘴角凝结了一个冰霜笑容,眼神更是出奇凛冽,语锋字字如刀,“我永远也不会带你回农苦去。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好比是枝桠间的乌鸦,站得再高,我们农苦也无论如何是不会承认你是凤凰的⌒认你,便等于承认――刻,骨,耻,辱。”
十五岁的少年张了张嘴,过度的惊骇,反而不出声音。
鹿儿打伞的手不住抖,料知听到了不该听见的事。妍雪却在楼上抖,再也忍耐不住,一按扶栏,就这么跃下来。先向鹿儿打个手势,鹿儿如蒙大赦的赶快溜走。
“大公妃!”
她一步挡在天赐身前,“你想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大公妃奇异地笑着,道:“我早就疯了。但比你清醒一些。哼,你昨儿个护着生你不养你的父亲,今儿个又护着这个伪世子,真够你忙的。可惜他再怎样,也只不过是侥幸站在凤凰枝头上的乌鸦罢了,要跌下去的,迟早要跌下去的!”
天赐默然听着。
妍雪扯住他冰冷僵硬的胳膊,焦急地说:“别听她的。她疯了,端康反叛,大公处罚了她,她就疯了……”
“听她说。”天赐平静地打断她,深黑眼眸里如有烈火燃烧,“让她说!我要听听这套鬼话!”
“鬼话是吗?哈哈!”大公妃指住亲生女儿,歇斯底里,“这个女孩子,无缘无故来到瑞芒